第18章甜甜澀澀的少女暈一1更
龍山會最後一批被師範學院錄取。≮≯那天中午，他戴著大紅花被拖拉機送往家裏。他的記憶是紅衛兵，是鬥地主，是批林批孔，是反擊右傾翻案風……一首《學習雷鋒好榜樣》唱紅大江南北。龍山會雖然沒有一枚英雄的獎章，但他的一張錄取通知書足以被老少爺們刮目相看；戴在胸前的大紅花足以激起大街小巷兩旁的姑娘們的心底裏泛起情感的浪花……
龍山會被姑娘們看得渾身是汗，下了拖拉機連家沒進就一口氣跑向小龍河，遊向了河西老槐樹下的那片蘆葦蕩。
鳥噪蛙鳴，魚兒嬉遊。微風中搖曳的蘆葦爬滿了蜻蜓，螳螂，柔柳如同梳理著長發的少女般婀娜多礀。靜靜的河水閃爍著平靜的灼熱的水光，河麵上不見龍大河的小船，也不見雪蓮來撿鳥蛋的影子，那剛燃燒的情感之火也涼爽下來。他失望地跑回蘆葦蕩，紮進河水，浮上來，看一看，又一次地紮進去，兩岸來來回回……反反複複多少次。
過午，失望的龍山會懶洋洋地向東岸遊去。
東岸，一個英俊的青年浮上來，頭一甩，陡然發現蘆葦蕩裏停著一隻小船，從船上跑來一位少女，鵝蛋臉白嫩飽滿，胳膊水靈靈地顯出了白蓮藕一樣的立體感，特別是那條大麻花一樣油亮的大辮子，在她曲線動人的後背揮來揮去。≮≯龍山會幾乎被那青春與嫵媚震懾了，悄然爬上那支小船，站在她的麵前，說：“你到哪裏啦？我有好消息……告訴……你”
“我聽了你的好消息，知道你來。”雪蓮看了他坐在車上戴著大紅花，就像一個白馬王子降臨了，立刻想為心愛的龍山會綻開愛情的鮮花，她想接近他為他祝賀，近了怕人家笑話，遠了怕看不清楚，就緊緊地跟著人群，結果到了龍山會的家門，躲避了一會兒，等回頭看他卻不見了。等知道龍山會跑進河裏就來到岸邊，一見龍山會站在身邊，激動地說：“在我們小龍河，上至七旬老人下至八歲孩童，誰不知養父龍大河有一個聰明過人的兒子，今年的高考卻沒有被錄取。現在考上了，這是怎麽一回事啊！”
“起初，我也認為我們蘀考，被刷去了名字。後來接到通知，才知道那通知單上，換來換去四五個人最後還是給我。≮≯看來，有人企圖把我的師範讓給他們送禮的考生，也不知他們收了多少錢。這是教育的悲哀，國家的悲哀。什麽時候強盛起來啊，教育什麽時候強盛起來啊！總有一天，我會好好地教訓他們。等我成了正式的公辦教師，我會把這些都寫出來”
龍山會是思想活躍的青年人，他不僅關注國家前途還關注著自身的命運。雪蓮站在龍山會的身邊，看著龍山會緊緊皺起的高高的眉骨，那眉骨下是一雙深邃的思想家的眼睛。她的臉上覺得發燒，心不能不起伏，“我希望你能夠成為教育戰線上殺出的文學家，去寫大槐樹，去寫槐樹園的發展，去寫老師們的辛酸，去寫他們的愛情……雪蓮姐一輩子支持你，你懂蓮姐的意思嗎？”
“我懂。就是我上大學的時候，姐幫我籌措上學的錢；等大學畢業了，姐再幫弟弟說一個媳婦……”
“你不懂！”雪蓮轉過了身，低著頭，那可愛的下顎和頎脖處泛出一片淡淡的紅暈，星星點點，白裏透紅，如初春的朝陽，泛上了羞澀的麵頰。
龍山會不過是懵懂青年，怎麽看懂雪蓮的“處-女暈”難以藏下她的內心深處的情愫。≮≯他似乎在欣賞青春的風景，突然看見她的鵝蛋臉蛋上一滴清淚緩緩流淌。
“雪蓮姐，我考上了大學，你怎麽哭了？”龍山會問。
“沒……沒有！”雪蓮急忙擦去了眼淚，轉而一想山會一定看見了，就微笑著說：“姐聽到你考上了，高興。”
“雪蓮姐！是不是爸那邊出了事情？”龍山會問。自從父親龍大河和母親尨海燕分手後，父親就經常幫著何仙舟嗬護著雪蓮一個養女。
“沒有！”雪蓮說。
“那是我媽這邊？”龍山會問。母親逼父親離開了家門，龍山會和姐妹兄弟都留在了尨海燕身邊。
“也沒事！”
“我算是青龍嶺第一個大學生吧。≮≯老老少少跑過來觀看，怎麽就不見龍家一個人來祝福？”龍山會像一個沒父母疼愛的孩子一樣的失望，剛才那考上大學自豪的樣子頃刻殆盡。
“山會弟弟，你別這樣！海燕大媽，我養父，一定知道了你的消息準備籌措你的學費去了。”雪蓮不忍看弟弟傷心安慰道。
龍山會一拳打破了一塊樹皮，長歎一聲說：“你說我們怎麽有龐順行這樣的親戚？他龐家的勢力夠大的了，還來騙我的媽媽。媽是他的姑，把小賣部購貨的錢都給他了，又借了好多錢，給他買摩托。誰想他偷窺姐姐洗澡，那摩托被我砸了。他就賴皮得舀姐姐要挾！”
“顧不得他說不還了，我就想這樣的人怎麽會這樣大方、寬容，原來如此。”雪蓮說。
龍山會想到這段時間一直沒有去看父親，很過意不去地說：“我好多天沒去看你們了。起初，高考榜裏沒有我的名字，我無臉見你們，就一個人天天躲起來。現在好了。≮≯”
“這段時間，雪蓮姐一直想你。何媽媽接到回縣師範教書，她把名額給了天翔哥。天翔哥要先師範讀書，我也被縣師範學校錄取了。我就想告訴你。可你去哪裏？”雪蓮心疼地說。
“天翔哥畢業就是公辦教師。你也考上了。這樣的好消息，你們都不告訴我？”
“養父要我們保守秘密，說你沒考上，這個時候你知道了更傷心，所以……”
“祝福你——雪蓮姐！那樣我們姐弟仨都可以讀師範了。”龍山會抓住了雪蓮的手，是那麽自然大方，一點沒有青年男女間的拘謹，因為在他的心裏，他一直把她當做一母同胞的姐弟。
提起上學雪蓮的心就很痛，她知道養父和養母為了她和龍天翔哥哥的學費操了多大的心。她的臉上就會布滿無盡的憂傷。
“姐和大哥的學費夠他們受的。他們都是民辦教師，不知道怎樣解決的。”
“我還是告訴你吧。但你無論如何不要再去找龐順行。”
“我向姐姐保證。”
雪蓮非常了解龍山會，她們大概是一年出生的孩子，因為雪蓮懂事就讓她做了姐姐。雖然一個跟龍大河，一個跟尨海燕，但小學和初中的時候，兩人是同班同桌。後來，龍山會以全鎮初中第一的成績被縣一中錄取，雪蓮到鎮中學讀書，後來回槐樹園複讀。兩人雖然不在一個學校，但姐弟倆誰也離不開誰，每逢周末，不是龍山會來槐樹園看望雪蓮，就是雪蓮到縣城看望龍山會。兩小無猜的姐弟倆互相往來，感情也在各自的心裏滋長。這個時候，龐順行卻變著法兒想進入他們二人世界。她本來不想告訴山會，一不小心說出了龐順行，不說他早晚也會知道。就告訴他吧。雪蓮終於把龐順行到家提親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龐順行，不知悔改的混蛋！”龍山會猛然轉身要走，被雪蓮一把攥住了胳膊。雪蓮說：“你不是向姐姐保證了嗎？你現在都是大學生了！怎麽像他一樣出爾反爾！你砸了他的摩托車，結果呢，是你媽的錢！你把刀子插在辦公桌上，又怎麽樣？要不是海燕大媽去求情，人家早把你當做破壞學校秩序的人抓了！你要聽姐姐的。”
龍山會站定了，問：“我爸是怎麽做的？”
“養父養母怎麽會答應他呢。最後決定天翔哥進城，讓我留下找機會當一名民辦教師，等明年再考。”
“我爸這是偏見，看不起女孩子！”龍山會又來氣了，決定去找父親蘀她說理。
“山會弟，不要衝動，你現在是大人了。你聽姐說。”雪蓮緊走幾步跑到前麵，攔住了他，“爸也不想我失去上學的機會，他提了酒去找何仙客老師。何仙客雖然結巴，但心眼好，一口就答應了。”
“這麽說，你可以上學了。”龍山會說。
“何仙客借了龐家的錢，二分的利息，還要在半個月內還上，否則以三分利息計算。何老師為了還這一筆錢，竟然到小龍山煤需去下井。半個月過去了，沒想到，他把工錢給了一個失學的小女孩，讓她回去上學。”
“雪蓮姐，你放心。你上學的錢包在我身上。”龍山會啪啪拍打著自己的胸膛。
“你個傻子，你上你的大學。誰讓你包呢。你不會和龐順行一樣，包了我的學費想以後娶我吧。”雪蓮白嫩的鵝蛋臉立刻泛出一片紅暈，“逗你呢。我們的學費，爸媽都籌足了，小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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