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何默找抽

在我的映像中,所謂的手術就是麻醉師一針下去病人就昏睡不醒,醒來的時候手術已經做完了。

可直到輪到自己我才知道,原來剖腹產的時候整個人是有思想有意識的。

我甚至能感覺到手術刀在我肚子上劃過的那種冰冷的觸感,隻是我感覺不到疼。

手術進行了多久我根本沒那個時間概念,隻知道過了不算久就聽到了第一聲孩子的哭喊,雖然還能思考但是意識明顯不如平時那麽正常,遲鈍了許多。

甚至對情感的體驗也要慢了幾拍。

直到護士在那邊把孩子簡單擦了擦,量了體重,再抱到我麵前的時候,我還處在恍惚的狀態,看著那個紅不拉幾的孩子,我懵了.......怎麽那麽難看?陳洺整容了?

很快第二個孩子也抱了出來,護士再次把她抱到我麵前的時候笑嗬嗬的道:“真幸福,這下兒女雙全了。”

到手術最後的時候,我覺得疲憊萬分,盯著抱著孩子離開的方向看了一會後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手上打著點滴已經在病房裏了。

屋子裏沒有太多的人,我媽坐在旁邊的沙發上,在疊一大摞的小孩子的衣服,陳洺在她旁邊坐著幫忙,偶爾兩個人會聊上兩句。

一切都正常的不像話,如果不是我還躺在床上,那麽這個生孩子的過程我真的會以為到底是不是在做夢。

不多大會陳洺就注意到了我已經醒了過來,起身走過來俯下身子摸了摸我的臉,在額頭上親吻了一下,沉沉的呼出了口氣才開口道:“傷口疼麽?”

我搖了搖頭,語氣格外的虛弱:“不疼。”

我媽仍舊坐在沙發上,臉上沒有什麽表情,疊衣服的動作慢了下來,但沒有看向我。

“媽...”我喊了一聲。

我媽的動作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正常,語氣冰冷的應了聲:“恩。”

已經幾個月沒見過我媽,這會她態度那麽疏遠,就算是親媽我也硬生生的產生了隔閡,不知道該繼續說什麽,隻能又收回眼神對陳洺問:“孩子呢?”

聞言,陳洺看了我好一會,嘴角微微上揚,最終笑意充斥了眼睛裏,他笑的眼睛彎彎的,好看的不得了:“下午就能抱過來了。”

我也被他帶的笑了出來:“男孩女孩?”

沒等陳洺接話,沙發上我媽就道:“男孩是哥哥,女孩是妹妹。差了兩分鍾。”

陳洺笑著點頭,沒有再接話。

我摸著陳洺的手,對老媽道;“如果醫生先把妹妹拿出來的話,她就是姐姐了。”

我媽點頭:“不過女孩還是當妹妹的好。”

下午的時候孩子抱了過來,看著倆明顯比昨天夜裏剛拿出來要好看的多的孩子,我差點就把當時懷疑陳洺整容的事情給說了出來。

大白和小雨她們之前因為擔心吵到我,所以都跑去走廊硬生生待了一上午。

下午孩子送過來後,她們倆和林薇還有程咬金,李匡都一起來了,其中就屬陳煬最誇張,給我準備了一堆月子中要用要看的東西,整整兩個大箱子搬來了病房裏。

大白看著那些書還在笑話陳煬:“你傻啊?這過幾天出院了就回家了,你把東西搬來這也不嫌麻煩。”

一聽到回家兩個字,原本在給喂奶的我瞬間就沒了精神,笑眯眯的臉也垮了下來。

我根本一點也不想回去家裏。

隻要想到那個房子,劉美麗被我打死後的模樣就會不停的在我腦海中來回的轉動。

看出了我臉上的變化,陳煬道:“回啥家啊,在這起碼還得待一段時間吧,人在哪東西送哪多好,何默你說是不?”

我點了點頭,讓陳洺把奶壺給拿過去。

因為之前那場病的原因,醫生不建議我母乳喂孩子,而且就算我執意要喂,奶水對孩子來說也根本沒什麽營養。

抱了會孩子,老媽就過來把孩子抱了過去。

嬰兒專用的小床上,一左一右的躺了倆小寶貝,我側著臉看著他們倆熟睡的小臉。

從見到他們開始到現在,我都沒有陳洺那種喜悅已經溢於言表的狀態,林薇說這個很正常,有許多的新媽媽剛生完孩子的時候短時間內無法接受這個變化,和小生命的來到,所以會表現的對孩子並不那麽親熱。

醫生護士每隔幾個小時就會過來詢問我的情況,手術過後的當天醫生不建議吃東西,所以到了晚上也隻是喝了點溫開水。

由於不用喂奶,加上必須平躺著,所以我幹脆也不再抱他們倆。

當天晚上,病房裏隻留下我媽,陳洺,和林薇三人沒有離開,入夜以後我仍舊沒有睡著。

陳洺趴在我病床前似乎睡著了。

沒有打擾他,我睜著眼睛盯視著病房的天花板。

從醒來到現在,我總是莫名其妙的覺得心情十分的不好。

非要我說出個什麽原因我也說不出來,就是十分的焦慮難受,一股無名的火氣在胸腔裏亂串,就是發泄不出來。

不想還好,越想越覺得心煩,最後陳洺起來給寶寶喂奶的時候看到我還在睜著眼睛問了句:“怎麽沒睡?”

我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關你什麽事?!”

被我莫名其妙的這麽一瞪陳洺迷茫的瞅了我兩眼不再開口。

結果他這麽不搭理我原本積壓在胸腔的火氣就好像頓時找到了發泄口一般:“你就知道不說話!整天除了當啞巴不說話你還會幹啥?!!”

我全然忘了自己之前那段時間的鬼德行。

陳洺看了我好一會才歎氣問:“你怎麽了?”

“我怎麽了管你什麽事?!你現在有兒有女了!躺在病床上跟死人一樣的也不是你,還在這假惺惺的問我怎麽了?!我怎麽了你自己不知道?!”我已經完全的蠻不講理起來。

話說出來,自己都覺得自己過分,但是那股怒火充斥下,我如果不說出什麽難聽的話能把自己給憋死。

陳洺的眉頭微微擰了起來,再次選擇了沉默。

我媽也被我給吵醒了,起來趕緊衝了另外一個孩子的奶粉,見我臉色難看,問:“你又怎麽了?!”

“什麽叫我又怎麽了?!”怒火頓時就蔓延到了我媽的身上:“你這個‘又’是什麽意思?怎麽?孩子生下來了,我的利用價值沒了,現在說兩句話你們都覺得煩了?”

“誰這麽跟你說了?”我媽臉色板了下來,語氣和外婆十分的像,嚴肅異常:“你大半夜的發什麽瘋?!”

“我沒有發瘋!”

“你還沒有發瘋!”我媽瞪著我:“小何默!你怎麽回事你?!你是瘋了還是傻了?!說什麽話做什麽事是不是都沒了個把門的?好端端的在這那麽多人伺候你,你說的那叫什麽話?!”

林薇也醒了,坐在一旁的床邊還在發怔,見我媽發火了,趕緊勸道:“阿姨您先別生氣,默默她這剛生了孩子,情緒不穩定,她自己也控製不了。”

我媽恨恨的瞪了我一眼,扭過頭對陳洺道:“你別搭理這丫頭,她腦子估計有毛病了。”

陳洺側著臉沒看我,閨女在他懷裏有些鬧脾氣,這會不停的哇哇大哭。

我越聽越覺得心煩,對陳洺吼道:“把她抱遠點,吵死人了!”

這下,陳洺看都沒看我,放下手中孩子不吃的奶壺,拿了個小毯子裹上寶寶就扭頭走了出去。

“你幹什麽你!”我媽終於怒了!

最終我那股無名的怒火還是鬥不過我媽那渾身的殺氣敗下陣來,喘著粗氣自己在床上生悶氣。

林薇坐在我旁邊不停的使眼色。

不知道該怎麽跟她說,我幹脆閉上眼不說話裝死。

第二天一大早,陳煬跑過來聽說了昨晚那麽一茬,立即就板起臉開始教訓我。

陳洺一整夜沒有回來,我心裏已經知道自己過分,但是就是拉不下臉問別人他去了哪。

陳煬教訓了一會後,就把我媽車到了走廊上。

屋子裏很安靜,她們在外麵說的什麽可以聽的一清二楚。

陳煬不停的強調產後抑鬱這幾個字,她說我生孩子之前很長一段時間精神不佳,所以生了孩子更加容易患上抑鬱,總之就是在勸我媽不要生氣。

而抑鬱最大的一個特點就是焦慮和暴躁易怒。

這需要旁邊的人去溫和的疏導,越罵隻會越嚴重。

我在屋子裏要不是起不來身子,非得衝出去跟陳煬理論,你憑啥說我是神經病,你才是神經病!

實際上大約百分之八十的婦女在分娩後出現產後消沉,緊接著就是抑鬱,心煩意亂,最後就轉變化暴躁易怒。

這通常需要兩三天的時間才會出現。

其實說白了,就是分娩後的女人對自己能否照顧好寶寶,接受新生命的降臨,以及對身材是否能回複如初,伴侶是否會對自己失去興趣的一種精神上的擔憂。

而往往我們自身意識不到這一點,所以心煩意亂之下就越發容易找伴侶和身旁陪伴的人的麻煩。

陳煬和我說這些的時候其實我都懂也都明白,但是道理是不能控製自己的思想的。

我仍舊在未來幾天情緒十分的糟糕。

而且沒有半分緩解的情況。

在這種情況下,我再次見到了那個總是給我講故事的心理醫生.......

我看到他在看到我的時候,臉色明顯的扭曲了一圈。

那段時間為期一個月的治療差點把他帶成了抑鬱症。

坐在病床前,他盡可能的做出了那恒久不變的笑容:“你好何小姐,我們又見麵了。”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說誰是小姐?!!”

“...........”他有些尷尬的推了推眼鏡:“何女士。”

“我看上去那麽顯老?!已經要用女士的稱呼了?”

“........那您希望我怎麽稱呼你呢?”

“你連稱呼人都不會還當什麽醫生?”

他仍舊在保持著笑容,真不愧是專業的醫生:“其實何小姐,你可以稍微平複一下心情,然後我們再進行聊天。”

深呼吸了兩口,我道:“這麽跟你說吧醫生,我最近總是不受控製的發火,心煩的厲害,看到什麽都覺得煩,連孩子和孩子爸爸我都覺得煩。”

見我少有的配合,他微微的鬆了口氣,接著笑著道:“生活那麽美好,太陽也很溫和,陳指揮又是那麽好的伴侶,如果是我的話就算天塌了也不會覺得心煩。”

不得不說這小子,隻要給他點機會,倒是挺會勸人的。

經他這兩句話一說我心裏真舒坦了一圈:“可我不是個好伴侶,你看我這臃腫變形的身材,眼角還起了幾個斑點,醜的不像話了都。”

他當真仔仔細細的看了我一圈,滿臉疑惑的問:“你真的確定看到的是自己的臉??為什麽我反倒覺得比上次見你的時候要漂亮一萬倍?”

“你別唬我了,你是醫生,肯定專揀好聽的說,虛偽!”

他笑:“醫生也是人,謊話和實話說出來是不一樣的。難道需要我身體產生點什麽男性特有的變化,你才會相信自己真的很迷人?”

我沒想到他會突然放黃腔,半天才止不住猥瑣的笑了出來:“你可以對著陳洺變化一下,看看他什麽意思。”

話說完,我們倆都笑出了聲....氣氛頓時就平和了不少。

這次跟他聊天要比以往要愉快很多。

以前他總是失敗的原因是我從始至終根本就不看他,也不搭理他。

但是隻要能讓自己放鬆下來去配合,那麽他們就會很快的帶你進入一個相對愉快的精神氛圍裏。

難怪以前人總是說,解脫自己解脫自己,有時候痛苦的枷鎖是自己給自己莫名其妙安裝的。

在聊天中,我才知道原來這個醫生也姓陳。

他的名字叫做陳卓,我疑惑的半天接了句:“冷靜?沉著冷靜?”

這世界難道已經被姓陳的家族拿下了?

陳卓走後不多大會,陳洺就和老媽一起回來了,他抱著閨女站在門口看了我兩眼,大概是見臉色還行,輕輕開口:“要抱抱麽?”

我點頭,對陳洺扯出個萬分不好意思的笑容:“要。”

我還是在平躺著,孩子隻能放在我旁邊,聞著孩子身上的奶香味,我第一次有了那種說不出來的充實感。

這就是我和陳洺的孩子...我們倆共同的...........

我媽把兒子也放到我身旁,開口問:“一會你爸來了,咱們先給娃起個小名吧,大名慢慢再想。”

我笑眯眯的瞅著兒子睜著咕嚕咕嚕的大眼睛嘴裏吐泡泡,聞言應了聲好:“大名不著急,鎖天家的兒子不還沒起大名呢麽。”

我的話剛說完,吐泡泡的小家夥突然放了個屁,噗的一聲把他自己嚇的驚呆了,臉愣了愣,幾秒鍾後才反應過來,嘴憋了兩下,啊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我媽樂不可支的把他抱起來:“呦,你這是對你媽的話有意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