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遭遇困境

車子行駛到第二天早上的時候,我和李子君下車透透氣,順便吃點東西,剛好也能讓徐一文再睡個回籠覺。

最近都是他一人在開車,休息時間很短,總是逮著機會就能睡著。

靠在路邊的欄杆坐著,我對李子君問道:“你都是靠吃什麽東西活下來的?”

原本正發呆的子君聞言回頭看了我一眼:“冬天的時候,冒險去別人家裏找吃的,誰家東西多,我就多躲幾天,東西少就少待幾天,開春以後我就到了之前那地,沒幾家屋子,但好在空地多,長的野菜也多,挖來吃雖然味道不怎麽樣,但好歹能保住命。”

聞言,我轉頭看向身後大片的草地:“怎麽?這裏頭還有野菜?”

“當然了。”李子君站起了身子:“不僅有,還很多呢,不像以前地裏種了莊家,這都兩季沒有人種過莊家,野菜長得都不錯。”

盯著大片的原野看了會,我突然冒出了一個好點子:“哎,子君,咱們倆去挖點野菜什麽的回來吧,你剛好認識,煮些菜湯總比每天吃餅幹糊要好吧。”

聞言,子君笑了出來:“我說怎麽剛剛說起野菜,你的倆眼睛就開始冒光。”

嘿嘿笑了兩嗓子後,我卷起衣袖:“走吧,走吧~~咱們別走遠,就在下麵這一小塊上找。”

說著我去後備箱裏找到了一個不用的空塑料袋子,塞進口袋裏之後就跟子君跳過欄杆朝著下麵的野地跑了去。

傷口已經痊愈的差不多,雖然不能劇烈的運動,但是這會快步走在如此空曠的地方心情還是好了很多。

如果不是擔心吵醒車裏的徐一文,我非得對著遠處嚎上兩嗓子。

子君很快就找到了野菜長得最茂密的區域。

我們倆拿著匕首開始宛的時候,子君若有所思的開口:“何默,那個徐一文是你什麽人啊?”

“啊?”我正挖的起勁,餅幹糊早就吃的嘴巴裏淡出鳥了,這會想到能喝到菜湯,起碼是跟餅幹糊不同的味道,我就口水橫流,聞言頭都沒抬就應道:“朋友啊。”

“哦。”子君應了一聲,把手裏挖出來的野菜塞進了袋子裏,蹲到另一塊還沒挖過的地方:“看他對你似乎挺好的。”

“恩。”我點頭:“是不錯,你知道麽?我之前受了傷,都快死了,如果不是他的話,估計今天你就見不到我了。”

聞言子君仰頭上下看了我一圈,皺著眉頭問:“受傷?怎麽了?”

見她突然緊張起來,我笑著解釋:“別緊張啊,不是被咬的,不小心弄到的刀傷。”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我猶豫了一下,子君應該也聽出來了,不再多問,隻是解釋道:“隻是想到,你之前受過那麽嚴重的傷,身子骨肯定很差,竟然還願意幫助我。並不是懷疑你被咬過。”

我向來不知道怎麽回應別人感謝的話,總覺得無論怎麽回答都覺得矯情了。

幹脆咧嘴笑了下,繼續悶頭挖著菜。

在整個袋子都挖滿了之後,我心滿意足的提了起來對著子君道:“你說我和徐一文傻不傻,現成的好東西不知道吃,竟然喝了那麽久的餅幹糊。”

子君也笑:“大概是你身體弱,他不敢給你吃這些東西。”

回到車旁邊,子君擇幹淨了一些菜,並且告訴了我什麽名字,我一邊聽,一邊流著口水拿出酒精爐,找到已經很久沒用到的鹽,得省水,所以就沒洗那些菜,反正也不算髒,等水開的期間,子君又將那些菜給簡單清理了一圈。

看她做事細致,我忍不住感歎~長得漂亮的人果然做事都細致,就像我這樣。

想著想著,還自己捂著嘴嘿嘿嘿的笑了起來。

子君疑惑的看了我半天,最後搖了搖頭,繼續擇菜。

說實話,這野菜湯根本就沒有我想象中那麽好喝,隻不過相比較每天吃的餅幹糊來說,也已經相當不錯了。

喝了碗熱乎乎的湯,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血管都通暢了。

和子君吃飽了之後,又裝進了保溫杯裏一些留給徐一文。

最後我們倆閑著反正沒事,就又去挖了一袋回來。

雖然沒想象中味道好,但是吃這些東西,天生天長的應該維生素什麽的要比餅幹糊高多了。

徐一文大概是累壞了,我們倆沒有喊他,這一覺,他直接睡到了下午。

醒過來的時候看到天色已經晚了,一下從位置上坐了起來,打開車門跳下來對著我問道:“怎麽沒喊我?不是說了隻睡兩個小時麽?”

見他醒了,我吐了下舌頭:“你太累了,難得的機會讓你好好休息休息。”說著走到後備箱,從裏麵拿出了保溫杯遞給了徐一文:“喏,我和子君發明的,快嚐嚐。”

“這是什麽?”徐一文根本就不懂怪我,原本還有些不滿的臉,這會見我遞過去的東西,立即就收起了,打開後喝了兩口笑著看向我:“哪來的?”

“自己煮的啊,難不成還是買的?下麵這些野地裏到處都是,我們倆還挖了兩大包呢。”

徐一文聞言笑了出來,喝光了那些湯之後拍了拍手:“好了!歇夠了,咱們出發!”

收拾好東西,我們仨就又繼續開始上路。

不知道是不是仍舊對我擅自救下子君有意見,徐一文始終都不跟子君搭話。

子君也不跟他說話,兩個人都隻跟我自己說話。

所以車裏雖然多了個人,但是氣氛也不算多好。

到了夜間,我有些發困的時候,隻覺得車子突然間猛的一刹。

沒有綁安全帶,加上沒有絲毫的防備,這猛的一刹,我直愣愣的就衝了出去,緊接著咚的一聲撞到了前麵的擋風玻璃上。

眼前被撞的猛地一黑,緩了好幾秒才想起來哎呦一聲,用手捂住了腦袋。

“怎麽了?默默怎麽了?”徐一文緊張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似乎被我嚇到了,伸手一把抓住了我捂著額頭的手掰開看額頭有沒有出問題。

子君也下了一跳,這會緩過來探身問道:“何默,沒事吧?”

緊緊的皺著眉頭,這一下撞的十分的實在,好一會才緩過來那股子疼勁說得出話,眯著眼睛看著眼前盯著我額頭看的徐一文,搖了搖頭開口道:“沒啥事...撞了下。”

徐一文沒有鬆開握著我的手,語氣有些心疼:“起了個包。”

說實話,這時候我是有些尷尬的。

眼神閃了兩下,任由徐一文那麽盯著看。

從被徐一文擋住的縫隙中看了眼子君,對著她咧嘴笑了下,擠了下眼睛示意沒有事情。

接著就見到她若有所思的看著徐一文的背影,又坐回了位置上。

就這樣過了幾分鍾,我試著想要抽回仍舊被死死抓著的手。

徐一文這時似乎是感知到了,低頭看了眼後,又仰頭看向了我,手下卻沒有半分鬆開的意思。

不想跟他對視,我別開眼睛看向前方。

這一看卻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會月光照的周圍雖然朦朧但總算能看清楚東西,加上車燈的亮光,我看到前方,停了密密麻麻的車輛。

所有的車子都應該已經在這裏停了很久,全都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透露出一股子濃重的死氣。

車裏安靜了幾秒鍾後,我收回了眼神,手下微微用上了力道想要從徐一文的手裏收回來。

可他攥的很緊,根本就沒給我半點鬆開手的機會。

掙了兩下,我就有些煩了,擰緊眉頭看向徐一文。

對上我的眼神,他先是一愣,隨即咧嘴苦笑了下,緊接著緩緩鬆開了手。

車裏安靜了一會後,後麵的子君應該也已經發現了前麵的情況,對著我開口問道:“一路上都沒事,怎麽這裏多了那麽多堵在這裏的車?”

我原本還陷在對徐一文的不滿中,這會聽了子君的話清了清嗓子開口:“不知道,可能剛好都堵在這裏了,然後後來經過的車子都過不去,就越堆越多。”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回頭?”

我歎了口氣:“我們這跑了一兩天都是直對直的路,兩邊有岔路就通進市裏去了,那樣太危險,回頭也無路可走。”

子君不再回答。

車子裏再次陷入了難堪的沉默中。

徐一文坐在位置上,也不看前方,隻是盯著我看。

實在受不了他的盯視,我轉身打開了車門:“我去方便一下,你們把車燈關上,免得引來行屍。”

“我陪你一起吧。”子君也想打開車門下車。

“不用,你待著,我自己去。一會就回來。”說完不等她回答,我就朝著車子後方走了去。

在我們車子的旁邊,還停有一輛追尾了前麵車子的小型集裝箱的貨車。

深吸了口氣,我拿出匕首握在手裏,就朝著那輛車後麵走了過去。

確定周圍沒有動靜,我才靠在那輛車上沉沉的歎了口氣。

果然還是不行,這幾個月以來,我漸漸明白,一旦離開那裏,我是絕對沒有機會再回去,一是沒有理由,二是因為我沒有那個能力。

在這外麵行走,步步驚心,一不小心就會丟了性命。

也漸漸明白,陳洺始終跟我不是一個世界中的人,在我想盡辦法,拚勁力氣想要存活下去,帶著家人朋友存活下去的時候,他根本就不需要為這些煩惱,因為那些能要我們命的行屍,在他看來或許都隻是他手下輕而易舉可以對付的獵物,他生活在一個我完全沒有接觸過的世界中。

不理解那裏的一切。

甚至那些陌生的東西,會讓我覺得陳洺也陌生。

在那裏,人命似乎不值一提,權利和力量才是一切的權威,似乎在那裏是沒有人性和理智可言的。

我恐懼那些東西。

可是這些並不足以讓我因此而能接受處處貼心照顧的徐一文。

大院中,在大雪紛飛的那天,陳洺安靜坐在小院中接回糯糯和年年的畫麵,我不會忘記,就好像無論他做過多少殘忍的事情,我腦海中都隻會自動記憶那些美好的。

深深歎了口氣,覺得時間差不多了的時候,前方突然傳來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這會我正處於車子的後麵,看不到前麵廢棄車隊中的情況。

但是大晚上的突然傳來聲音,絕對不會是好事,握緊了手中的匕首,我偷偷的探頭朝著前方看了去。

這一看,卻整個人倒抽了一口涼氣,嚇的頭皮都麻了。

隻見,起碼蔓延了幾公裏的廢棄車隊中,一大批無法計算的行屍,正從那些車子的縫隙中朝著我們身處的方向緩緩的移動了過來。

這會隨著他們的越發靠近,我甚至已經聽到了先頭的那幾隻行屍發出的低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