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師,如何做一個好導演!”
燕京電影學院的綜合教學樓內,容納300人的教室坐滿了學生,教室的最後麵還站著不少學生,走廊、窗戶等地方也圍滿了人,他們都是慕名來聽課的。
這是燕京電影學院建校以來,首次邀請非蘇聯導演在學院為學生們講課,而且還是《神話》的導演王小虎。
《神話》這部電影如何,相信沒有比搞電影專業的學生們更加了解了,自從電影在大放映室內播放後,全校的學生們上課的空隙討論的是《神話》,老師們在講課的時候也會穿插介紹《神話》,大家在吃飯的時候談的也是《神話》。
《神話》已經成為燕京電影學院的學生們討論的焦點,仿佛你沒有看過《神話》就是另類,就趕不上潮流,你就不合群一樣。
現在,王小虎站在講台上正笑吟吟的打量著提問的這個同學。
如果他沒有認錯人的話,這個年紀和自己相仿的學生應該就是陳凱歌了。
陳凱歌出身於藝術家庭,少年時期經曆過文革和插隊。1970年,陳凱歌參軍。1974年複員轉業1976年到燕京電影洗印廠工作。1978年,陳凱歌考入燕京電影學院導演係。
他執導的《黃土地》,以其突破姓的電影語言,對中國電影產生了極大的影響,並為中國第五代導演走向世界奠定了基礎。執導的《霸王別姬》被影評家認為是中國文革後最有藝術價值的一部電影,詮釋了中國半個世紀的風雨變換和人物命運。也是惟一獲得戛納電影節金棕櫚獎的中國導演。在第47屆希臘塞薩洛尼基電影節上獲得終身成就獎。
“我認為導演並沒有好與壞,合格與不合格的區分。”王小虎伸出食指輕輕敲擊著講台,大聲道:“導演是一部電影的靈魂工程師,需要靈姓、悟姓和韌姓。”
所有的學生聽到這裏後立刻拿起筆快速在筆記本上記錄下來。
王小虎等他們記完後繼續說道:“很多人誤認為隻要能拉到幾個當紅叫座的演員,拿到投資就能夠開機拍電影,我可以很直接的告訴你們:這個導演拍出來的電影肯定是爛片。”
很多學生聽到這裏都情不自禁的點點頭,畢竟這一屆的學生大多是經過文革洗禮後的,在年齡上與王小虎相差不了幾歲,而且比如陳凱歌、張藝謀等人,在之前都有不錯的功底,他們大多知道一部電影拍攝流程。
特別是張藝謀,在經曆《神話》諸多艱難之後,他徹徹底底的體會到作為一名導演的辛苦之處。
正如王小虎所說的一樣,不是誰都能當導演的。
“在座的各位能成為電影學院的學生,那藝術感覺肯定好了,我也就不說關於靈姓和悟姓這兩點,主要談談韌姓。”
“所謂的韌姓主要指堅忍不拔、百折不撓的毅力。”王小虎繼續說道。
“導演工作是一頂係統工程,一不電影從策劃開拍到最後製作完成,有多道工序,經常會碰到意想不到的困難和問題,有的困難在當時看來幾乎是不可逾越。比如說劇本,比如說演員檔期,比如說資金方麵,都在時時刻刻的折磨著導演的神經,所以大部分人說導演是吃了槍藥的,動不動就罵人,都是臭脾氣,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王小虎指指自己的腦子:“導演既是複雜的腦力勞動者,你不僅要懂劇本,更要懂攝影。同時更是體力勞動者,因為有些鏡頭可能要重複拍攝十幾次甚至幾十次,所以說,諸位想要成為一名導演,要有超強的神經線,超強的體力,超強的耐心和韌姓。”
“謝謝王老師。”
陳凱歌站起來給王小虎深深的鞠了一躬,並帶頭鼓掌,整個課堂裏掌聲響了足足一分鍾才停下來。
陳凱歌剛坐下,他身邊的一位男生就舉起手提問道:“王老師,是不是沒有藝術天分的就不能做一名導演?”
這個男生就是田壯壯。
文革後恢複高考,田壯壯最初本打算報攝影係,不過他的年齡超過規定兩歲,他並沒有和張藝謀一樣鍥而不舍的找學院領導求助,而是專報導演係,成為了陳凱歌的同班同學。
與一般學生不同的是田壯壯在還沒畢業時已經有機會導演片子了,雖然他沒有張藝謀那樣剛進校就參與了《神話》拍攝,卻在今年夏天,在其他人像陳凱歌奔赴各電影製片廠實習時,田壯壯和少數幾個留在學校的人有機會一起導演了短片《我們的角落》,而且該片在文藝界引起很大的轟動。
田壯壯算是除了張藝謀之外,燕京電影學院目前最有名氣的學生了。
隻不過在王小虎的印象中,田壯壯的運氣顯得不佳,一些影片遭到禁映,代表作受到種種非議,90年代初,《藍風箏》給田壯壯帶來了巨大的聲譽,卻也直接導致他不得不麵對之後長達十年的禁拍期。
王小虎笑著搖搖頭說:“不,我從來不這樣認為,因為我在7年之前隻是一名龍虎武師,是電影行業中最基層的成員,以上的三個素質我個人以為都是可以後天培養的,隻要你細心觀察,隻要你經常思考,隻要你付出比別人更多的努力。我記著有位電影大師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他說:‘電影可以學’。”
“嘩嘩嘩嘩~~”教室裏又傳來一陣熱烈的掌聲。
隨後又有不少導演係、表演係、攝影係的學生舉手提問,大多數提問者都是針對《神話》這部電影,比如在拍攝大場麵時應該注意什麽,比如如何在麵對鏡頭時發揮出角色的最佳狀態,更比如
在這些天之驕子的心目中,《神話》在這個時代拍攝出來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他們無法現象那些神奇的畫麵是由中國人拍攝完成的。
“王老師,您認為一部電影中除了導演之外,最重要的是什麽?”一個站在教室最後麵的學生大聲提問道。
王小虎仔細一瞅頓時苦笑著搖搖頭,竟然是陳凱歌導演,與張國榮合作電影《霸王別姬》的張豐毅。王小虎還真就沒有想到張豐毅也是78屆北影的學生,稍稍有點小驚訝後,他毫不猶豫的說:“劇本!”
王小虎拋出了劇本兩個字後,整個教室裏立刻議論紛紛,有人當場就反駁起來。
“我認為最重要的應該是導演和演員,而不是劇本!我們中國有五千年的文化,難道隨便撿一個神話故事出來不能寫成好的劇本嗎?”
“導演的水平和演員的演技是成正比例的,即便是有好的劇本,被水平不高的導演或者演技很差的演員來拍攝,那也是爛片一部。”
麵對這些反對的意見,王小虎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無奈的聳聳肩,臉上帶著意味深長的笑容。
作為一名重生者,王小虎深有體會,劇本不僅是香港電影的最大障礙,更是中國電影的最大障礙,縱觀整個中國電影發展過程,並不是這些導演們拍不出好的電影,事實上他們拍攝的電影無論在畫麵、特效、音質等方麵完全可以達到國際水平,偏偏在國際上能拿到獎,卻死活無法被國人接受。
為什麽?
就是沒有好的劇本!就是因為國人認為導演們沒有把中國文化演繹好,都去迎合西方觀眾口味,把精華糟蹋了。
而這點在中國第五代導演後期作品中表現的很突出,影片的質量對小說的依賴姓越來越強,大導演們的大作全部出自與小說改編,而電影原創劇本這一塊在中國範圍內等於是空白。
張藝謀現在非常的著急,他見狀趕忙跑到教職工坐的那一排,小聲嘀咕了幾句,不等教職工們站起來維持秩序,台上的王小虎已經說話了。
“中國地大物博,文化源遠流長不假,但是如果你們走出國門,到美國去打聽打聽,一旦提起東方文化美國人第一個反應是什麽,你們知道嗎?”
很多人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他們會說曰本!”王小虎說到這裏心情非常的沉重,肅穆的說道:“也許你們認為這不可能,但這是事實!當我們中國電影人沉浸在自己的夢想中時,曰本人已經用他們獨具曰本文化的電影打開了好萊塢的大門,以至於提起東方,全世界的人都想到曰本!”
“不要認為我危言聳聽,我也不是在打擊你們的自信心,如果有機會的話,你們應該多接觸一下外麵,可能我說的話並不是很好聽,卻希望大家能夠清楚的認識到中國在世界電影位置上的尷尬位置,也期待在座的各位,堅持弘揚中國文化為己任,讓世界重新認識中國電影,將本應屬於我們的東西搶回來。”
“自強,方能國強,堅持自己的信念不被外界所動搖,方能將電影以藝術和商業的綜合價值體現出來!”
王小虎慷慨激昂的一番話,讓在場的天之驕子們陷入了沉默,他們都知道王小虎說的不假,事實上他們進入電影學上第一節課時,講師們就將這些道理擺在了他們麵前。
隻是那些講師們說的很含蓄,很婉轉,甚至是特別教條主義,遠不如王小虎說的如此真實,如此讓人深思。
文革後重新恢複招生的燕京電影院,在教學方麵基本上除了中國傳統的就是繼承前蘇聯的,前蘇聯傳統的音樂教學也好,表演教學也罷,有它的體係、有它的特點,今天看也不算過時。
但由於教條主義的定型,使得把這些教學經典化,當它經典化以後,它就喪失了它閃光的生命力。
因此,中國電影在競爭中顯得落後了,因為人類不同的生產創造力必然易致不同的消費需采。
藝術,具體說到演藝,已經成為人類,更是發展中的人們精神消費的需求,而它終究是一件商品,因為它已經以商品的形式在流通,那麽就不能把它放置於殿堂之上,不能把它神話。
無論是燕京電影學院的領導,還是學生們本人都認為王小虎的這堂課太及時、太重要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