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 九死一生 第八章 音樂教授
“爸爸，不行！我反對，怎麽能夠把外語係的學生調到你們係去？本來音樂係就隻是一門輔助學科，今年招收學員也已經是破例了，我絕對不會接受這樣的提議。”身著軍裝的中年男子拒絕了眼前老人的提議，淡黃色的燈光下，兩人僵持不下，而這個中年男子正是國防學院的院長──鄭炎知上將。
老人不以為杵的看著自己的女婿，笑道：“賢婿，先不要忙著拒絕，你聽我說，這個叫孔明的學員擁有極高的音樂天賦；首先，是他的音感很好，有很紮實的音樂基礎，而且音樂創作對他來說，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如果你能聽到他親自演奏的《月夜奏鳴曲》，我相信你也會認為他是個音樂天才，聽我說……”
鄭炎知放下了碗筷，嶽父的提議被自己拒絕了，不過，他的個性、脾氣如何，他非常清楚，於是軟言道：“爸爸，學院是有紀律的地方，即使我是院長也不能隨意違反規定，你所說的音樂天才是外語係的學員，如果你很想讓他到你門下來學習音樂，那麽就讓他自己提出申請，在學院例會上，我們會再研究考慮的，但是絕不能現在就讓他轉到音樂係去。”
老人喝了幾杯紅酒，臉色微紅，不悅的說道：“我不管這些，我隻要那個小子到我的係上來上課，你是院長，要是連這點小事都辦不了的話，不如辭官回家算了。”
“爸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鄭炎知繼續說道，他剛想解釋，一聲冷哼隨即傳進了耳朵，他聞聲便不再說話，埋頭吃著餐桌上豐盛的晚餐。
老人嘿嘿一笑，隨後望著女兒，說道：“我在和賢婿商量事情，你哼什麽？從小就教你，男人說話的時候不要插嘴。”
黃葭葭白了丈夫一眼，孝順的陪笑道：“爸爸說的是，是我不對。炎知，你到廚房來幫我一下。”
“都吃完了，還幫什麽……”老人聞言問道。
鄭炎知的臉色一變再變，隨後便乖乖的跟著黃葭葭進了廚房。
黃葭葭雖已近四十，看起來仍是美麗動人。她一開口要鄭炎知進廚房，他就立刻知道事情不妙了，這位賢內助什麽都好，特別是孝順父親。
黃葭葭不悅的斥道：“剛才爸爸和你說什麽，你又是吹胡子又是瞪眼的，什麽事不能好好商量，你眼睛裏還有沒有我爸爸的存在？”
鄭炎知苦笑道：“你冤枉我了，我即使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對嶽父大人吹胡子瞪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若是其它的事情都好辦，就隻有這件事情過於荒謬，我實在很難辦啊！”
“怎麽啦？你是院長，隻要他是學員就得聽你的，別找什麽借口，我隻問你一句，辦還是不辦？”黃葭葭麵如寒霜的說道。
鄭炎知感到相當為難，沉默了一會兒，妻子的問話叫他表態，讓他直冒冷汗。過了許久，他終於艱難的點頭道：“好吧！我盡量……”
黃葭葭冷冷的說道：“不是盡量，是一定！”
“好吧！我一定辦好。”鄭炎知無奈的說道。
外人實在很難想象，一個威風八麵的國院學院院長，在家裏會如此懼怕老婆。而且黃葭葭是出了名的潑辣，鄭炎知的所有事情都必須經過她的同意，所以他懼內的事，在國防學院乃至整個軍界都是一個公開的秘密。
鄭炎知歎了一聲，走出廚房，嶽父黃則昆笑吟吟的坐在客廳裏，臉上的笑看起來很奸詐。
鄭炎知苦笑道：“好吧！爸爸，我明天就讓他到音樂係去上課。”
“賢婿，我就知道你會同意，嗬嗬！”黃則昆輕拍著女婿的肩膀道。
鄭炎知隻好點頭道：“爸爸，我馬上打電話給文學院的院長，有急著要明天就到音樂係去上課嗎？”
“那是當然，時間不多了，青俄共和國昨天『吐倫克音樂節』的邀請函已經寄來了，我隻有半個月的準備時間，孔明是來幫我的，就算是借調也沒關係，我不在意他是哪個係的學生，不過這兩個月裏，他歸我管。”
“好吧！我馬上打電話。”鄭炎知聞言點頭道，眉頭緊鎖，猶豫了片刻，還是撥通了文學院院長的電話，說道：“陳院長你好，我是鄭炎知……”
短暫的假期過去了，學員們收拾心情開始準備下一輪的淘汰考核，學院內又恢複了往日忙碌的氣氛。外語係的下一個考核科目是一日、哈裏庫特、青俄三國語言，比上一次的考核還要困難。張小龍倒是為真正的孔明感到高興，若是他還活著，這樣的生活大概也不是他想要的吧！係上的學員們每次聚在一起，總是免不了大罵學院變態的教育方法。
一大清早，張小龍匆忙的從宿舍趕到教室，剛到門口，卻被林建波給攔了下來。
林建波說道：“孔明，跟我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張小龍跟了過去，問道：“班主任，有什麽事？”
林建波望著他，正色道：“院長早上找我，宣布了一個決定，由於你在音樂方麵過人的天賦，決定把你從外語係轉到音樂係去。”
張小龍愣了一下，笑道：“班主任，你是開玩笑的吧？”
“你看我像在說笑嗎？馬上去音樂係找黃則昆教授報到，從今天起，你就音樂係的學員了。”林建波一臉嚴肅的說道。
“這麽說來就是真的啊！太好了。”張小龍高興的大笑道，終於可以不用再每天麵對枯燥的外語課本了。
不過，在高興之餘，他猛然想起自己昨天得罪了莫瑤，音樂係的女生居多，如果轉到了音樂係，肯定沒有好日子可過了，說道：“我寧願留下來麵對枯燥的外語課本，班主任，我能不去嗎？”
“可以，如果你能說服院長，就可以不用去了。”林建波點頭道。
張小龍想起音樂係的教授好像就是院長的嶽父，肯定是他搞的鬼，愣了一下，無言的回宿舍去了。才剛走到彎角處便發現音樂係的老教授急匆匆的迎麵而來，張小龍看了不禁愣在原地，驚奇道：“你怎麽來了？”
老教授二話不說，拉起他的胳膊，笑道：“我親自來接我的學生去上課，要不然導師就要給你算缺席了。”
事情已經很明了，張小龍並不反對轉係，畢竟語言學科實在很悶，所以改學音樂也是不錯的選擇。隻是要每天麵對他得罪過的人，可就不是一件好事，他的臉上有些不情願，而老教授隻顧著高興並沒有發現。
一路上，老教授大歎替他轉係的波折，不過，張小龍一點興趣也沒有，開始有些懷念安靜的外語係了。果然和他想的一樣，兩人一到音樂係的教室，莫瑤看見他，先是一陣厭惡，後來就麵無表情不再看他了。
張小龍自我安慰道：“隻要我不去招惹她，一切應該就沒事了。”
不過，周圍的學員對於上次的事都略知一二，所以對張小龍無故爽約的事，都嗤之以鼻，完全不給他好臉色看。
音樂係的課程安排，上午是樂理課，下午的課程則是古典音樂；教授講解的相當賣力，教學方式也十分活潑。不過，在快下課的時候，教授卻將張小龍留了下來，並扔了一本曲譜在他麵前。
張小龍一臉茫然的翻開曲譜，驚叫道：“勃拉杜斯鋼琴曲？教授，你這是什麽意思？”
“演奏！”黃則昆簡單的回答道。
“天哪！都幾點了，我還要去吃晚飯耶！”張小龍收好筆記起身道，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黃則昆搖頭道：“不需要花多少時間，把這首鋼琴曲演奏一遍，我聽看看！”
張小龍試著跟他商量道：“教授啊！這首曲子如果按照標準的演奏速度來計算，需要一個小時三十七分又四十二秒，我能不能先去吃飯，再回來演奏。”他想盡量替自己爭取一些公平的待遇，但是從黃則昆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無奈之下隻能順從，但是又害怕黃則昆臨時變卦，於是說道：“就隻演奏這一首曲子，沒有別的了吧？”
“沒有別的了，來吧！我聽聽看。”黃則昆坐在一張椅子上說道。
張小龍拿著曲譜慢步走到鋼琴前，強忍著饑腸轆轆的感覺，苦笑著翻開了曲譜，喃喃道：“神經病！下課了不讓人家走，還要聽免費的鋼琴演奏，祁遠普通一場演奏的費用可是不下百萬的！”
牢騷歸牢騷，這首《勃拉杜斯鋼琴曲》全部共有五個樂章，每一章都是一個獨立的章節，具有完整的結構，需要極高的演奏技巧。黃則昆之所以這麽做，無非是想知道張小龍的鋼琴水平，究竟到了什麽地步，他對這個年輕人還不太了解。
隨便翻了幾頁，完整的《勃拉杜斯鋼琴曲》的曲譜慢慢浮現在腦海裏，祁遠的記憶中有完整的曲譜，張小龍隨手將曲譜放在一邊，十指放在黑白鍵上，一個會意的微笑出現在他的臉上，接著，流暢的旋律回蕩在整個音樂廳裏。黃則昆認真的聆聽著曲子，神情嚴肅，而陶醉其中的演奏者，則隨著曲調不時露出微笑。
“曲風優雅別致，技巧熟練，把《勃拉杜斯鋼琴曲》的節奏把握的很好，孔明肯定是從小就開始學習鋼琴，有這樣的造詣，相信也付出過艱辛的努力。他是一個天才，我從來沒有聽過如此完美、優雅的演奏風格，好像每一刻他都在改變，他能緊緊掌握曲目的靈魂，激情、歡快、熱烈、哀傷、優雅以及憤怒等感情，在他演奏下表現的淋漓盡致；肯定能在這次的音樂節上大放異彩，站上『斯特勞音樂廳』，天哪！我太感動了，我撿到寶了！”黃則昆在心裏歡叫道，國防學院音樂係自從成立以來幾十年，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夠登上斯特勞音樂廳，孔明或許能成為第一人。
輕柔的音符在?敞的大廳中回蕩，路過音樂廳的人紛紛駐足聆聽，還有不少人被音樂吸引走進了音樂廳，端坐在一旁欣賞張小龍的“義演”。台上的他絲毫沒有察覺到台下的異狀，旋律沒有間斷或一點錯誤，幾近完美的結束了演奏。
不知道為什麽，每次一遇到鋼琴，張小龍就會不受控製的沉迷於其中，彈一首《勃拉杜斯鋼琴曲》後，意猶未盡的張小龍轉頭看著教授，問道：“感覺不太過癮，能不能再來一首？”
黃則昆當然不會反對，笑道：“你想再彈什麽？”
張小龍沉吟道：“《太空幻想曲》如何？”
“哦，可以，繼續吧！”黃則昆點頭道。
歌佛瑞的《太空幻想曲》這首曲子非常冷僻，而且難度要比《勃拉杜斯鋼琴曲》要高了好幾倍，其中三個聲部的輪奏更是難上加難，張小龍微笑的將雙手按在黑白鍵上，一記劇烈的震撼回蕩的音樂廳裏……
過了許久，張小龍拿著外套站了起身，擦了擦頭上汗水，走到黃則昆麵前笑道：“按照你的評分標準會給我幾分？”
黃則昆頓了一下，說道：“九十分，你是我見過最具有音樂天賦的學生，我開始為我的眼光感到驕傲了，小子，我希望你能去參加『吐倫克音樂節』。”
此時距離下課已經有四個小時了，這段時間裏張小龍演奏了《勃拉杜斯鋼琴曲》、《太空幻想曲》、《月夜奏鳴曲》、《小夜曲》、《飛翔吧！我們的夢！》五首曲目，每一首的表現都近乎完美，令黃則昆不禁瞠目結舌，興奮不已。
“為什麽不是一百分？”張小龍笑問道。
黃則昆解釋道：“因為你少了交響樂團的配合，如果再有一支媲美『星藍』樂隊或是青俄的第四交響樂團，你的演奏便是十全十美，如果我是評審委員會，一定給你滿分。”
“嗬嗬，有這麽好嗎？你沒聽出來我彈錯了好幾個音嗎？看來，你並沒有認真的聽哦！”張小龍搖頭道，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隻覺得溫熱異常，這是活動太劇烈的緣故。
“略有瑕疵又有什麽關係？你的演奏從一開始就左右我的心神，即使是出錯，隻要不太明顯也沒什麽關係。”黃則昆搖頭道。
“這樣的態度是不行的，可能是因為很久沒彈的緣故有些生疏了，黃教授，你說的那個音樂節什麽時候開始？”張小龍露出了濃厚的興致道，外出一趟對他有著不小的誘惑，不管是為了什麽，在國防學院的這幾個月裏，他已經被悶壞了，是該找機會出去走走的時候了。
黃則昆叮囑道：“還有兩個月，這段時間你要加緊練習，參加『吐倫克音樂節』必須要自作一首新作品才行，我再想想辦法，看能不能請人替你寫一首曲子？”黃則昆一心想讓張小龍成為中傲第一個登上斯特勞音樂廳的人，這是他的夢想，要親眼看著中傲人站在那個宇宙的舞台上。
張小龍搖頭道：“我看不必了，就用《月夜奏鳴曲》，雖然很普通，但是也算是一首新作品，應該沒有問題的。”兩人邊走邊商量著音樂節參賽作品，不過，讓張小龍感興趣不是去參加音樂節，而是想找到一個好機會離開這裏，所以並不想大費周章。
黃則昆正色道：“以你現在的水平，在中傲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音樂節要麵對的將是全宇宙的音樂家，所以在這兩個月的時間裏，你必須接受特訓，再提高你的水平，雖然可能有些困難，不過你還是得努力，我很期望你能登上斯特勞音樂廳。”
張小龍說道：“整體說來，我的演奏是生疏了一些，但是不要緊，我會按照你所說的，在這兩個月的時間裏，加緊提高水平，不過，我有個小小的要求，希望你能夠同意。”
“什麽要求？”黃則昆問道。
“要練琴一定要有一個安靜的環境，所以我希望你能幫我安排一個沒人打擾的地方，讓我專心練琴，行不行？”張小龍說道。
“哈哈，我當是什麽問題，我早就替你準備好了。走吧！餓死了，我請你吃飯。”黃則昆朗聲笑道。
“不用了，我還是習慣一個人吃飯，你知道的，如果吃飯的時候被人盯著看，肯定吃不下去的。教授，明天見，拜拜！”張小龍婉謝了黃則昆的邀請，隻是這個時候，學院的餐廳大概也關門了，隻好出去找地方吃了。
經過公用電話的時候，張小龍從口袋中翻出方家明給的號碼，看看左右無人，隨即拿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