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吳長國的街道上就響起了震耳欲聾的鑼鼓聲,更有鞭炮劈啪作響,將不少睡夢中的人吵醒,不少人都打開門來,朝街上望去,卻見一行人扛著鮮紅的轎頭自天上慢慢飛下,像是哪家結了親事,當再仔細一看,頓時嚇的麵無血色,那扛著喜轎的人,竟都是一個個模樣猙獰的妖怪,為首一人,穿著新郎官兒的衣服,卻長著尖尖的啄嘴,樣貌仿佛鳥獸。

如此景象嚇的城中居民驚恐不已,紛紛緊閉大門,躲進了屋中,再也不敢探頭來看,連守衛在城牆的士兵都棄槍而逃。

這一行人正是雲岩金雕以及他手下的一群小妖,來計家贏取計紅兒的。

“娘子,快快出來。”等到了計家院外,雲岩金雕大聲嚷著。待喊了一會兒,見無人開門,不禁有些不耐煩,伸手將院門推開,領著迎親的隊伍走了進去。但一進院,卻瞧得計蒙與計奇都身受重傷,倒在地上,院中一片狼藉,連菜園都有被踩踏過的痕跡…

雲岩金雕一愣,看向尚有一絲清醒的計蒙,問道:“我家娘子呢?…”

計蒙臉色蒼白,似乎傷勢極為嚴重,虛弱道,“大王來晚了,那東嶽大帝聽聞婚事,昨晚便將小女給抓走了。”

“怎的回事?”雲岩金雕大怒道。

“大王有所不知,小女與那東帝早先曾有媒妁之言,但老夫卻不曾將小女許配給他,此番聽聞要嫁大王,就惱羞成怒,將小女虜走了。”計蒙喘息道。

“好他個東嶽大帝,竟敢毀我婚事,我這就去那泰山,看看他有何本事,不讓娘子與我結親。”說著,雲岩金雕將身上穿著的新郎衣撕破,身形騰起,在空中變成一頭百丈大的雄鷹,雙翼一震,憑空卷起一陣颶風,向東方飛去,片刻後,消失不見。

半晌,當院中再無外人後,計蒙看眼一旁處於昏迷當中的計奇,一聲輕歎。

他為防雲岩金雕發現什麽蹊蹺,特意將自己和兒子打傷,施展苦肉計,以免金雕將怒火發泄到他二人身上…

就是不知這苦肉計,能不能將雲岩金雕留在那泰山了……

……

“師傅,山下有人來見,說與你是舊識,叫計紅兒。”殿中,白廉正在蒲團上打坐,張良從外麵走了進來,輕聲道。

“計紅兒。”白廉一聲輕喃,那個丫頭怎麽來了?他可是清楚記得對方當初用言語鄙視自己的情景…

“帶她進來吧。”白廉淡淡道。

“是。”

過會兒,計紅兒跟著張良進了大殿。

白廉見她發絲淩亂,衣冠不整,氣息也十分紊亂,眼中不由閃過一道隱晦的精光。

“可是有事?”白廉淡然的瞅著她,不知她是何來意。

計紅兒自從上了泰山,才知道這東嶽大帝遠比她想要的要威風,不僅有幾千仙女伺候著,還有數座雄偉的宮殿供其起居,氣派非常。

這樣讓她原本有些高傲的心思收斂了不少,瞅著白廉古井無波的神色,她本能的感到有點畏懼,低聲道,“我閑來無事,想在四周遊曆一番,路經此地,便想在這兒歇歇腳。”她本以為白廉見她,會十分欣喜,沒想後者略顯冰冷。

計紅兒雖掩飾的極好,但白廉還是捕捉到她眼中的一絲慌亂,瞬間就辨別出她說的是假話,也沒有揭穿,對張良吩咐道,“帶她去普泓殿…”

普泓殿位於山腳,是一座陰殿。

所謂的陰殿,就是指供孤魂野鬼避陽的殿宇,白廉之所以讓計紅兒去那裏住,就是要逼迫她說出來意,不然,就算他開口問,她也不會說實話。

張良愕然,見白廉淡漠的神色,隻能照做,出了殿外。

計紅兒起身跟上,走了一段路後,她就察覺到不對。上山時,她便看到山腳有一座破敗的宮厥,此時瞧張良領自己前行的方向,似乎正奔那裏。

“等等,普泓殿在哪兒?”計紅兒停下腳步,朝張良問著。

張良伸手一指山下,那被茂密的樹叢所遮掩的大殿,意思十分明顯。

計紅兒銀牙緊咬,以為白廉是在報複她,不禁氣的跺了跺腳。

張良沉默不言,繼續朝山下走去。

計紅兒無法,隻能跟上,畢竟她是來避難的,不是享受。

心中則暗自詛咒白廉和雲岩金雕,兩敗俱傷……

“這裏便是了…”半晌,到了普泓殿外,張良指著那掛滿蜘蛛網的殿門,淡淡道。

計紅兒睜大了眼睛,瞅著麵前這不過三丈高,透著一股陰冷之意,鏽跡斑斑的殿身,心頭對白廉的恨意,更加濃烈起來。

“哼。”知道白廉是在刁難自己,計紅兒一聲冷哼,扭著頭進了大殿。

張良見狀,則轉身離開。

“啊!!!”

剛走出不到百米,張良便聽身後的殿內,傳出一聲驚叫,那普泓殿中有著不少枯骨,都是被白廉斬殺的妖王。每當黑幕降臨,附近的鬼魂都會來此過夜……

“也不知這人和師傅有何恩怨…”張良苦笑的搖搖頭,身影漸漸消失在林中…

漆黑的殿中,計紅兒蜷縮在角落裏,在她身前不遠處,則堆放著一些慘白的骨架,另有一些尚未化去的屍身倒在地上,周圍還有未曾散去的妖氣,生前都乃妖王一輩……

聽著耳邊呼嘯的陰風,計紅兒的身體不禁有些顫抖,心中打怵。雖然她也是妖物,但麵對這般景象,還是覺得有些驚悚。

“靜蓮妖聖,你不得好死…”

一個快要哭出來的聲音,在殿中惡狠狠的響了起來。

……

半個月後,麵容疲倦的計紅兒出現在了帝宮外,看著殿中入定修煉,一副老神在在的白廉,氣就不打一處來,但這是白廉的地盤,她就是再氣,也隻能咽在肚子裏。

進了殿,計紅兒一屁股坐到白廉跟前,她最近每夜都不敢睡覺,總覺得好像有什麽東西在黏著自己,十分可怕……

“你又有何事?”白廉睜開眼睛,看著她。

“我想換個地方住。”計紅兒咬著紅唇,臉上帶著怒意卻不敢發作。

白廉對她的神情恍若不知,淡淡道:“可以。不過,你要先說出你的來意……”

計紅兒的表情有些躊躇,最終一聲輕歎,“不用了。”說完,就要離開。

白廉眼中閃過一抹異色,沒有再問。疏忽,他心頭一跳,突生警兆。

“東嶽小兒,速速出來一戰!”猛然,殿外傳來一陣滾滾雷音,似有人來犯。

計紅兒聽到後,臉色一白,原本邁出的腳步,也停了下來。

白廉見狀,明悟此女來這泰山,多半是和外人那人有關……

“何人如此放肆!”又一聲大喝響起,卻是張良。

白廉起身走了出去。

待到殿外,觀有一鳥頭人身的妖物站在高空,俯視著帝宮。

白廉目光一凝,發現這人的道行不僅到了三花聚頂的巔峰境界,體內也已有將要孕出五氣的跡象。

此人正是趕來的雲岩金雕。

見白廉出現,雲岩金雕冷聲道,“我家娘子可是被你抓去了?”

“娘子?”白廉眉頭一挑,隨即想到藏在殿內的計紅兒,淡淡道,“我不曾抓她,是她自己來的。”

“哼。”雲岩金雕顯然不信,想起計蒙二人重傷的模樣,喝道,“好你個天庭帝君,不僅抓了我家娘子,還打傷我丈人,今天我就拔了你的皮,讓我知道我雕爺爺的厲害。”話罷,身形一轉,變作百丈大的鷹軀,俯衝而下。

刹那間,整個天空都暗了下來。

那大雕的身軀遮天蔽日,鋒利的爪子在青銅殿上一抓,掀起無數磚瓦,整座大殿硬生生被毀去了三分之一。

白廉目光一冷,一道十丈長的劍光頓時自腰間的青禹劍爆射而去,斬在了那巨鷹的翅膀上,卻隻削去幾根羽毛而已,並未出現血痕。

轟!

雄鷹仰天一聲高鳴,巨大的鷹爪自白廉的頭頂落下……

白廉眼睛一眯,旋即,一道衝天的劍芒激射而起,貫頂九霄,恐怖的劍意瞬間便將巨鷹籠罩。

嘩嘩…

漫天的鷹羽自高空飄落,大雕遍體鱗傷,體表盡是密密麻麻的劍痕,在空中一陣盤旋後,變回了人身。

看著自己鮮血橫流的肉身,雲岩金雕神情大怒,雙掌赫然撕裂長空,奔白廉襲來。

兩抹金色流光,氣勢如虹,連虛空被劈開一絲裂縫…

雲岩金雕的手掌,乃是他的鷹爪所化,可破山嶽,就是等閑妖王被抓上一下,也要被撕成碎片,更何況他全力出手……

嗖!

就在金虹即將射到白廉身上時,雲岩金雕突然瞧有一縷黑影自後者體內竄出,在他愣神之際,鑽進了他的鼻孔。緊接,一股深自靈魂的痛楚席卷全身,原本施展出的神通,也戛然而止。

雲岩金雕倒在地上,不停的哀嚎著……

他的身體不時的**著,看起來有些恐怖。

躲在殿內的計紅兒,見得這一幕,霎時愣住。

她沒料到白廉竟是如此厲害,片刻的功夫,就已將金雕製服…

金雕剛剛淩空飛下時,白廉的腦海中頃刻間想到了一個人,金翅大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