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玉簡,一把拂塵,一片巴掌大小的龍鱗。

當光華斂去後,三件寶貝終於露出原本的模樣。

白廉走上前去,率先將那玉簡拿在了手裏,他的神識可以感應到那拂塵與龍鱗,卻唯獨這玉簡無法感應,在他的神識中,這玉簡就仿佛一團清風般無形無色,十分玄妙。

敖廣見白廉將那玉簡拿在手中,反而鬆了一口氣。

隨即,白廉眼神一瞟,將那拂塵也拿了起來,這拂塵倒是不錯,白絲之上結有無數道印,想必也是出自高人之手,隻是不知此寶怎麽會到了龍王的手裏。

敖廣的嘴唇有些發白,三件鎮庫的寶貝已經被白廉收起了兩樣,心中暗篤,難不成這靜蓮妖聖要失言,將自己苦心搜來的寶貝都劫了去?…

一念至此,他雙眼不禁有些發黑。

而白廉也察覺到了龍王紊亂的氣息,啞然一笑,手心一翻,現出兩顆蓮子,這兩顆蓮子也是最近幾年,他本體才結出的,一直留在身上,不想眼下有了用處。

“我觀你道行仍就停留在煉神之上,這兩顆蓮子與你有益,便贈予你吧。”白廉輕笑道,他能感覺到台上的龍鱗散發著與敖廣一樣的氣息,想必與他有些淵源,即便心中好奇,也不能強行收取,不然難免落人口舌。

倒是那玉簡令白廉心中頗為震動。

“多謝大聖。”見白廉沒有再拿那龍鱗的心思,敖廣心下一輕,嘴中卻也暗暗發苦,他又怎會看不出白廉是在拿兩顆草木之精與他交換那玉簡?…

白廉比劃了一下手上的拂塵,很是滿意,這拂塵上的道印十分繁瑣,並且是由那深海磁精與壁桓沙鍛造而成,威力必定不凡,倒是適合張良使用。

“此寶便賜予你,也算你入我牆門之禮。”白廉隨手將靈寶遞給了一旁的張良。

“弟子謝師傅厚愛。”張良大喜,接過後,朝白廉跪拜道。

“不必謝我,此寶乃龍王割愛,理應謝人家才是。”

敖廣雖然內心疾苦,但好在白廉贈予的兩顆蓮子對他的修煉有大用,心中也就稍微平衡了一些,眼下聽到白廉的言語,笑道,“大聖哪裏的話,即是贈予愛徒,小神又怎會推卻,還望大聖今後照顧一二才好。”

“那是自然。”白廉點了點頭,接著將那玉簡攤在手中,問道:“此物你是從何得來?”

“回大聖,小神也是剛得傳承不久,尚未歸位,之前一直在海中閉修百年,此寶乃是離我東海龍宮七千三百裏外的一處孤島上所得,那島上似有一位古人的墓穴,隻不過古墓中的東西早已腐爛,僅留下了這一塊玉簡而已。”敖廣娓娓述來。

白廉淡淡一笑,古墓中僅有一塊玉簡?騙鬼呢?不過他也沒有戳破,繼續問道,“那島位處何方?”

敖廣搖了搖頭:“那小島不知名號,大小十裏方圓,在三十年前忽然沉入深海,就在西麵。”

“可能領我一去?”白廉心中生了興趣,剛剛他的神識隻是在玉簡中一探,便看到了一行令他心神大震的字眼,但他隱藏的極好,所以敖廣並沒有發現他的異色。

另外,這玉簡上有著一層禁製,隻有達到煉神返虛的人才可以觀看這玉簡,也難道敖廣不知這玉簡的價值了…

見白廉要離開寶庫,龍王哪裏還能不樂意,緊忙應下。

旋即,帶著二人離開了龍宮,向西方遊去。

幾千裏的距離,一晃即過。

“大聖你看,就是此地。”海中,敖廣手指身下一片墜在海底的巨大陸地,道。

白廉掃視了一眼這沉於海底的小島,神識在上麵輕輕拂過,果然發現了一處空洞之所,應是敖廣口中的墓穴無疑。

接著,白廉讓張良二人在此等候,步伐一跨千米,幾個閃爍間便進了那墓穴,卻是一個十丈方圓的石室。

室中的一些物件經過海水的浸泡,早已爛掉,但從那古老的石壁上,不難看出一絲歲月的痕跡。

屋中還有一些入定修煉所用的器物,比如蒲團和香爐等等,如今卻都已上鏽,沒了往日的靈氣,想來這石室中曾經也有一位修道者長居於此。

忽的,白廉的目光被牆壁上的一副雕畫吸引住了,隻見那畫壁之上,繁星湛湛,但在那耀眼的星空上,卻獨有一顆黑暗星高掛長空,獨領**,透著一股可怕的邪意,白廉隻是看了一眼,立刻便聽到自己的腦海中有萬魔咆哮,血海修羅的景象浮現。

嚇的他立馬將視線從畫壁上移了開來。

接著,穩了穩心神後,他才又看了過去,卻沒有再瞟那顆黑色星辰。

在群星之下,有一道人衣訣飄飄,眼神無悲無喜的仰望著天空,白廉雖然不敢抬頭去看,但也清楚這道人正是在凝視著那顆黑色星辰。

倏忽,白廉瞳孔一縮,呼吸凝滯,在他的關注下,那畫壁中的道人猛然碎裂,露出了隱藏在牆後的兩個字體。

“果然是這樣…”白廉一聲輕喃,看著手中的玉簡,心中頓時躊躇起來,“練是不練?”

……

片刻後,白廉自墓穴中走了出來,臉上仍就帶著一絲猶豫不決的神色。

“師傅,可有什麽發現?”張良靠了過來,見白廉沉思的麵容,問道。

白廉輕歎一聲,沒有回話,繼而行至龍王身前,淡淡道:“今日冒昧造訪,倒是有勞龍王了。”

敖廣見白廉空手而歸,心中暗笑:“那石室中的幾樣東西早已被我收走,諒你也是一無所獲。”心中想著,臉上卻道,“舉手之勞,不足大聖言此。”

“嗯,你我經此一事,也算有了些交情,待來日我肯定會再拜訪於你。”

敖廣心頭一顫,強顏歡笑道:“大聖如若有閑,大可來我龍宮待上一待。”心下卻是希望白廉永遠不要再出現在自己麵前,否則他必然又要出血…

“告辭了。”寶貝已經到手,白廉的目的已經達到,一聲言語後,就帶著張良朝海上飛去。

見吸血的終於走了,龍王這才稍感輕鬆,再一想起原本鎮庫的寶貝隻剩下了一樣,不禁臉色鐵青,“傳我口令,所有人給我好好在海中搜尋一番,如若有寶貝呈上,必有重賞!”

“是。”

……

“那方諸群島是不是就在這附近?”出了龍宮,白廉原本想前往其他部洲繼續遊曆,卻忽然想起東王公的居所,貌似就在這東海之上。

“是,弟子當年正是誤入了蓬萊仙山,才與王公有過一麵。”張良道。

“走。”白廉聽後,心中不由起了拜訪一下東華帝君的念頭。

東王公為東皇太一的後世,呂岩的前身,無論是在妖族還是仙神之中,都有著極其大的影響力,與西王母共同掌管著男女群仙。更何況,當初張良拜他為師,也是王公有意促使,這番到了家門口,自然要去見上一見。

在高空一陣疾馳後,相隔數百裏,白廉就望見了遠方那漂浮於海麵的連綿島山,足有上百座,每個小島都是雲霧繚繞,仙鶴騰起,蒼樹虯結,明顯都有仙人長居。

而那蓬萊仙山正處於島群的正中央,卻不在海麵之上,而是漂浮在高空。

“好一處天地。”白廉目光一亮,這東王公在海外統攝群仙,建有如此瑰貌,幾乎可以堪比天庭了。

稍許,白廉二人尚未飛臨島上,便見一童子乘著仙鶴飛來。

到了白廉身前,那童子恭敬道,“家主得聞大聖造訪,特讓我來迎。”

“有些本事。”白廉心中一聲暗歎,他來這蓬萊山也是臨時起意的,與當初行至那終南山不同,東王公能派人來接他,應是早就算準了他的心思,推演天機倒是很有一套。

半晌後,童子帶著二人進了山門,一路沿著鋪滿青石的小道向山頂走去。

張良顯然對此地極為熟悉,眼中流露出一種懷念,途中甚至還有不少人在和他打著招呼。

白廉看著與自己錯身而過的這些人,心中對這東王公愈發好奇起來,僅僅走了小半段路,他所遇到的修道者就不下百位,而且這些人都身纏仙氣,均有仙業,如此造化,應都得益於東王公一人。

“大聖,家主就在裏麵,請吧。”片刻,童子在一座青銅大殿前停下,側身對著白廉道。

白廉看眼那寫有‘至陽’二字,懸掛在殿梁上的金色牌匾,淡然的跨步進了殿中。

身後的張良也跟了進去。

進了殿,卻見一人正背對著自己,頂三維玉冠,披九色霞服,周身隱隱轉有金光,如跌落凡塵的熾陽一般。

那人似乎也有所察覺,回過神來,淡笑著看向白廉。

一瞬間,白廉雙眸綻放出刺眼的銀華,那人的雙目則爆發出明亮的金光,二人相對而視,誰也不曾退步半分。

一旁的張良見狀,臉色一白,他感覺這個殿中刹那間詭異了起來,左邊的大殿仿佛火爐一般湧動著炎炎熱浪,而右邊則無比清涼,涼的讓人心生寒意。

在他的視野中,東王公就如一團巨大的火球,仿佛炎炎烈日一般,而白廉則是一汪清水,水中倒映著銀月……

無論豔陽再如何的灼熱,也不見那水流幹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