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小滿道, “您應該知道，約瑟夫是曲速遊戲《實境戰場》的互動設計負責人之一。而這款遊戲也確實在他的幫助下，初期不論是研發路線還是輿論造勢上, 都取得了一定的成功。”
程芳菲想起訪談時主持人的介紹：“確實，約瑟夫擅長情緒刺激風格，能夠利用視覺信號讓人產生恐懼、興奮、高興、悲傷等不同情緒。之前的類似第一人稱設計類遊戲雖然能也能做到模擬真實, 讓人身臨其境，但是畢竟玩家隻是玩家，都知道看到的並非現實。所以即便戰友死了也不會悲傷，被包圍了也不會害怕……可如果結合約瑟夫的設計，這些就都能實現了！”
“您果然是專業的，確實如此。”小滿笑道, “不過前提是一切進展順利。”
程芳菲愣道：“研發出了什麽問題？”
“問題大了。”小滿道，“首先, 約瑟夫的設計並沒有他自己宣傳的那麽好。所謂情緒刺激也就是看到影像的一瞬間, 有些微作用。但對於經常接觸的人來講，就迅速習慣，無所謂刺激不刺激了。據說他們demo做的非常可笑。據說是隊友戰死，屏幕就開始閃爍約瑟夫的畫, 勝利了也閃畫。體驗感非常差。”
“噗嗤。”程芳菲幾乎笑出聲, “還能這樣。那這遊戲還怎麽玩啊。隊友一死，大家屏幕都閃畫, 不是全要交代？”
“這還不是最麻煩的事。根據內部消息, 一些測試人員在體驗後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精神狀態異常。”小滿繼續道。
程芳菲眉頭緊皺：“這確實很麻煩。不，應該說是很致命的問題了。”
“所以遊戲的預計公測時間一直延期, 到現在已經有三個月了。”小滿道, “而且他們內部對約瑟夫非常不滿。但是礙於他的名氣, 以及他是曲速遊戲公司高層請來的，大家敢怒不敢言。”
程芳菲一陣唏噓。她還記得當時訪談主持人介紹約瑟夫的時候，問他遊戲開**況的時候，他可是信心滿滿，信誓旦旦說遊戲下個月就要公測，讓大家保持期待。
現在看來，什麽下個月公測，完全是胡說八道嘛。
“不過他們開發遇到問題為什麽不自己解決，要找我麻煩？”程芳菲不解。
小滿：“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應該把你當作了假想敵。甚至可以說整個《實境戰場》的開發團隊，把你和《戰鬥無極限》，哦不對，是《軟糖敲敲樂》當做了假想敵。”
“可是這倆完全是不同類型的遊戲啊？”程芳菲不解。
“也不能說完全不同。”小滿解釋道，“它們都是戰鬥類，都有組隊功能。有不同的地圖和關卡。而且最重要的是，如今《軟糖敲敲樂》的口碑和趨勢太好，如果還隻是一款小眾個人遊戲也就罷了。偏偏拿了投資開始大刀闊斧升級開發。如果被它先占領了市場，《實境戰場》後續推出時就算再好也很難撬動先固定下來的用戶群。”
程芳菲啞然。
還真是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
如果不是小滿這般分析她壓根想不到自己和約瑟夫還有這種競爭關係。
“可他這樣找我的麻煩有什麽意義呢？”程芳菲道，“你也說了，這都是無傷大雅的小毛病。既幹擾不到我，更不能阻止《軟糖敲敲樂》的公測上線。”
小滿：“我猜測目前這些隻是鋪墊，是試水，對輿論，對你的粉絲，對市場……真正的殺招還在後麵。”
“殺招？”程芳菲嚇了一跳，“什麽殺招？”
“之前我隻是有些懷疑，但是就在昨天這個懷疑得到了部分證實。這是我從一些曲速遊戲相關渠道拿到的信息。因為這些渠道較為封閉，滲透困難，所以目前隻是些信息碎片。但是如果我猜測的沒錯，對方應該會針對我們桃花源下手。而且不是一般的手段。”
程芳菲被他說得有些毛骨悚然：“究竟是什麽不一般的手段？”
她回想自己之前經曆的所有，哪怕是麵對原女主，也不過是當麵衝突，在網上針鋒相對。
難道能比這些還可怕？
她瞬間想到原文中的一些遭遇，有些不淡定了。
好在小滿也沒有再賣關子：“據我分析，有兩種可能，都涉及到桃花源目前的經營範圍和經營方式。第一就是之前上線的更新活動“所有消費者購買奶茶即可抽取《桃花源記》係列虛擬周邊”您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這有什麽問題嗎？”程芳菲不解。
“這個活動很可能涉嫌誘導消費者進行不必要的虛擬飲食消費。”小滿解釋。
程芳菲一愣，半晌不知如何反應。
小滿又繼續道：“還有，目前桃花源的經營範圍和應用類目歸屬可能也有問題。桃花源的注冊類目屬於餐飲虛擬應用，但裏麵大量的環境為自然虛擬場景，還增加了與經營類目無關的虛擬體驗。雖然遊山玩水，漢服體驗都不收費，但畢竟對用戶有較強吸引力。尤其是漢服體驗相關，幾乎已經占到了目前桃花源網絡分享內容的絕大部分……”
說著，小滿又調出相關統計數據。
程芳菲清晰看到目前星河空間裏幾乎所有與桃花源相關的分享都離不開漢服，其中更是有很多人明確提到，對奶茶冰沙這些飲品不感興趣，進入桃花源隻是為了體驗漢服，買奶茶是順帶的。
看到這種狀況，她既為漢服這種傳統文化服飾受歡迎而感到高興，又不免憂慮小滿所說的問題。
“那你覺得應該怎麽處理？”程芳菲問道。
小滿也早有準備應對方案：“想維持目前的桃花源經營類目，最好是適當減少餐飲範圍內的體驗。尤其是這種附加值已經遠超過餐飲本身價值的體驗服務。但是如果想繼續現在的經營方式，甚至進一步擴大附加值體驗的內容，可以考慮將目前的餐飲類目升級為虛擬娛樂項目，類似虛擬酒吧、虛擬□□這些場所。這樣處理後，桃花源所謂的引導複數消費問題也可以解決。因為很多虛擬酒吧裏，都有消費酒水點歌等服務。不過相對應的，這類項目會征收較為高昂的娛樂稅費，遠不是普通餐飲類項目能比的。”
程芳菲聽到這個倒是不意外：“大致多少？”
“在原有基礎上增加10至15個點。”小滿調出目前的虛擬娛樂稅費規定，“我大致估算了一下，以目前桃花源的經營狀況，扣稅後?????日收入可能會減少三分之一左右。”
“再增加15%？”程芳菲愣了好一會兒，“那不要將近70%的稅？”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之前她扣稅的比例也不低，超過40%。當然，這裏麵一部分是餐飲類經營稅，一部分是她的個人所得稅，還有雜七雜八很多其他內容。
小滿聽了趕忙解釋：“沒有那麽多。之前您是個人經營，大筆提款需要扣除的個人所得稅額度比較高。但是作為公司走賬，這方麵稅費比例就相應降低不少。具體我也和麥克辛溝通過，她可以給您一個更完整的財務方麵的匯報。當然，稅費有一定比例上浮是免不了的。”
程芳菲叫來麥克辛和喬碧，讓小滿將情況和他們同步之後，四人一起對目前現狀和應對策略進行一番討論。
“都說說你們的看法吧。”程芳菲道，“喬碧你先。”
喬碧之前聽的時候就十分認真，一直在思考，此刻被程芳菲點到名也不猶豫便道：“我認為應該立刻申請更換桃花源所屬類目信息，同時，開始將桃花源下一步的升級開發提上日程。”
麥克辛道：“其實據我了解，目前餐飲類目下與桃花源情況類似的應用不少。有很多所謂的餐廳，也會有娛樂活動，吸引消費者，甚至還有星影投放。雖然說這都有點擦邊球嫌疑，但是畢竟也是客觀存在的。”
“話是這麽說，但其他餐飲店可沒有桃花源這麽火爆。”喬碧道，“如果桃花源也隻是那些連維持經營都困難，需要申請補助的普通虛擬店鋪，打擦邊球大家不會說什麽，但是很明顯事實並非如此。說白了，還是桃花源太賺錢了，引人眼熱。繼續下去就算不是這個約瑟夫，也會有別人在這方麵大做文章。”
程芳菲點點頭：“你說的有道理。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既然有規定我們就按照規定的來。”
以桃花源現在的體量和盈利能力，計較這些稅費無異於撿芝麻。尤其是後麵如果被抓住把柄，被諸如約瑟夫這樣的人利用並煽動起大眾的反感，反而得不償失。
“喬碧，盡快申請桃花源的經營類目更改。小滿這邊擬一份說明，用於提交更改。同時還要準備對外的通稿，就按照喬碧說的，對外就說桃花源已經啟動下一階段的更新策劃，不用提類目更改的事情。”
小滿：“更新策劃的內容寫什麽？”
程芳菲想了想，道：“現在設計師還在趕遊戲開發的進度，你先擬一個稿子把這部分空著。等再過兩周，遊戲設計那邊空閑了就組織策劃會。喬碧你可以適時追蹤進度，安排會議。這個會議咱們兩個團隊全員參加，算是第一次比較重要的集體會議。到時候根據會議記錄就有具體內容可以填進新聞稿裏。”
眾人聽了她的安排均十分認同，喬碧這邊更是立刻著手申請品類變更的工作。
程芳菲考慮到與許落的合作也趕忙將這一情況告知。
“雖然暫時還不清楚對方的計劃和最終目的，我這邊也已經在采取行動，但是為了避免造成對遊戲的影響還是和你打聲招呼。你也要小心。”
許落聽完，沉聲道：“我知道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程芳菲總覺得他這話說得有些意味深長。
並且語氣中似乎隱含著某種不滿。
就在安排完工作的第二天，星網上忽然出現大量通稿，質疑桃花源飲品店的經營模式。
《日入300萬的虛擬飲品店割了誰的韭菜？》
《桃花源還是韭菜園？粉絲經濟還是飲品經營？》
這些標題聳人聽聞，煽動性極強。
內容更是通過曝光收益、統計顧客消費習慣之後扣帽子、上綱上線等方式讓大眾先入為主地對山寺桃花有了極差的負麵印象。文章最先由大量虛擬經濟類的公眾號、平台發出，經過約瑟夫及其他一些設計師、網友的轉發，快速擴散到全星網範圍，引發輿論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