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
許落走進白色為主色調的治療室, 半昏暗的燈光立刻變亮，將整個空間照得通體明亮，甚至有些晶瑩剔透。數不清的監控設備和治療儀器高地陳列, 圍繞在空間中央兩個人周圍。大大小小的投影區影像和數字實時變換，顯示著他們的身體狀態和思維狀態。
這兩個人就是程芳菲和封顧。
許落正要檢查他們的情況，發現交疊的影像之中, 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刺紅將軍？”許落驚訝地看著她，“你怎麽過來了？”
自從程芳菲他們進入意識空間，無法蘇醒，許落就在刺紅的幫助下將他們保護起來。
不僅專門為他們建立了一個特殊的醫療建築，還在建築中配備了相當於星球官方級別的人工智能硬件支持係統，由許落統一管理, 配備軟件體係，更好地幫助程芳菲他們。
“我晚上睡不著覺, 過來看看他們。”刺紅回頭看著許落, “他們情況怎麽樣？還沒有蘇醒的跡象嗎？”
許落搖搖頭：“沒有。不過他們很頑強，一直在堅持。最近這星期的狀態也比較穩定。”
刺紅聽了不由歎氣：“真是辛苦他們了。”
許落沉默。
一個月前影子係統有備而來將大量病毒植入程芳菲的意識空間，試圖擠壓甚至是抹殺她的意識並且搶奪她的身體。
程芳菲當時剛剛追查完星際的機械改造人，消耗了大量算力, 並且也因為機械改造人的境遇產生心境上的動搖。有點像修真中描述的出現了“心魔”。
這也讓影子係統有了可乘之機, 趁虛而入。
程芳菲一直在意識空間中與入侵的影子係統作鬥爭。
雖然許落發現之後竭盡全力幫她，仍然不能抵擋影子係統的攻擊。
好在封顧通過激活身體中的部分家族印記, 進入了她的意識空間, 兩人合作，逐漸穩定住局麵, 甚至將開始反攻影子係統的病毒並控製住之後開始反攻。最後更是將它禁錮在程芳菲的意識空間裏無法離開。
隻是他們似乎也因此被困住, 到現在仍未蘇醒。
許落嚐試了各種方法, 希望能將他們救出來。但是很可惜，他發現影子係統和他們二人的意識已經糾纏在一起，大量數據交織。隻要程芳菲和封顧的意識離開，影子係統也會脫離，再度潛藏在星際網絡中，危害作亂。
刺紅知道這情況後，也利用自己在軍方的關係和家族資源，為許落提供便利和幫助，甚至調動了一隻人工智能研發團隊，試圖將程芳菲他們解救出來。
但最終都是無功而返。
於是兩人討論之後，又找來喬碧商量對策。
當時喬碧已經開始為公司的新園區籌備，設計稿也有工作室專門設計師團隊，在程芳菲之前定下的大致方案基礎上進行細化。
三人討論一番後，幹脆在園區中加入了目前這個專門的醫療建築，並由刺紅聯絡進行關係疏通，許落設計，喬碧具體實施，在建築中配備了最高級別的智能係統。不僅為了維護程芳菲和封顧的生命體征，保證他們身體的安全，也可以進一步為他們在意識空間的戰鬥提供幫助。
“上次你和我提到的最新的暗能量場結構設備我已經聯絡到了，對方開價很高，而且還沒有現貨。支付80%定金之後半個月交貨。”刺紅說道。
許落毫不猶豫：“沒問題，拿到賬號我立刻安排人打款。”
刺紅早料到他的反應：“好，我也會繼續跟他們溝通，盡量讓他們提前供貨。”
頓了頓，她又道：“影子係統的主意識程序被控製，其它分支係統逐漸被清除，終端被破壞，基地被搗毀，星球官方、軍方和各大網絡服務商清除了殘留數據之後，已經開始準備進行這次的行動總結和後續的公眾宣傳了。”
許落驚訝地看著她：“這麽快嗎？才一個月不到……”
“算慢的了。”刺紅臉上看不出情緒，“往常我們對付蟲族，往往還沒出發，甚至作戰計劃還沒製定，新聞通稿已經寫好。”
許落：……
“總結之後會進行結算和獎勵評估，你有什麽需求盡管提，我會盡量幫你爭取。”
—
翠山碧水，農田阡陌，桃花繽紛之中，小小的農家院裏，程芳菲坐在小板凳上，拖著腮幫子，看一隻老母雞和幾隻黃色的小雞在地上走來走去，是不是啄啄地麵上的樹葉和花瓣，翻找遺漏的小米粒。
“嗯……”她忽然沉吟一聲，“今天是什麽日子呢？”
看看周圍，又問：“這裏是哪裏？我是誰？哎……”
程芳菲已經不止第一次問出這些問題。
但始終沒有答案。
“罷了，今天天氣這麽好，出去走走。”
她走出小院時，剛好隔壁那個年輕男子也推開院門。
兩人在小路上看到彼此。
“早啊。”程芳菲打招呼，“去打怪？”
封顧點點頭：“嗯。”
“一起？”
“好。”
程芳菲拍拍手，路旁出現了一道傳送門，程芳菲熟練而自然地走進了門裏。
封顧跟在她後麵，兩人立刻消失在了這山青水綠的桃花源。
隨後，傳?????送門也消失了。
眼前再出現畫麵時，程芳菲又看到了那黑白相間的一團團迷霧狀生物，在空中無序地漂浮著，快速地移動著，時不時發出詭異的笑聲。
“這些混沌怪的叫聲真難聽。”程芳菲抱怨著，擺出了太極拳的起勢動作。
封顧則已經欺身上前，不到五秒鍾的時間便結果了兩隻混沌怪。
“那就把它們都幹掉。”
程芳菲笑了起來，用力點頭：“嗯！”
兩人於是攜手麵對混沌戰鬥。有時候並肩作戰，有時又背靠背各自獨當一麵。程芳菲發現這個年輕男子的技能用的非常好，動作標準，發力準確。由他發動的攻擊時，往往怪物死得更快，也很難躲閃。
“你太極拳打得真好，之前學過嗎？”
將周圍所有混沌怪清理完畢，程芳菲問道。
封顧看著她：“嗯。”
程芳菲又問：“你叫什麽名字？明天還一起來打怪？”
“我叫封顧。”
“你好封顧，我叫……”程芳菲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哎呀，我想起來了，我叫程芳菲。很高興認識你。”
—
茫茫荒原之上，黃沙漫天，一眼望去看不到任何的活物。
程芳菲一步步向前走，也不知道為什麽要走，又要去向哪裏。
“我是誰？我在哪裏？我要做什麽？”她喃喃地問自己，停下來向四周看了看，天蒼地闊，卻無安身之處。
她於是又向前走著，不知多久，周圍天色漸漸變暗，可見度急劇下降。溫度在短短幾分鍾時間裏下降了好幾度，一陣大風吹過，黃沙打著臉頰生疼，凍得她瑟瑟發抖。
“好冷啊。”程芳菲茫然地說著，抱緊胳膊，試圖維持身體溫度。
但是她也不知道這麽做有什麽用，又或者說有什麽意義。
忽然，一件衣服罩在她身上，一個男性聲音在耳邊說道：“小心，這些黃沙都是怪物。”
“怪物？”程芳菲微愣，隨即眼睛一亮，“打怪！我們一起？”
封顧看向她點點頭：“嗯，一起。”
黃沙怪飄忽不定，經常隱藏在普通黃沙裏突然襲擊，讓程芳菲苦不堪言。
倒是封顧眼疾手快從容應對，總能在它們攻擊之前將它們製服，好像一個滿級高手進入新手區，不僅自己能毫發無損還能帶著新手小號快速升級。
程芳菲看得眼睛都直了，整個人變身小迷妹。
“哇，你好厲害！你用的是什麽特殊技能？為什麽我都打不到它們。”
封顧笑了笑，柔聲道：“這叫太極拳，我教你。”
“太謝謝了。沒有你我還真不知道怎麽辦。”程芳菲高興地說道，“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封顧。”
“我叫程芳菲。”程芳菲自然而然地回應道，隨即瞪大眼睛，“我想起自己的名字啦！”
—
程芳菲坐在湖水邊，看著平靜湖麵上時不時落下一片秋葉。
不知過了多久，坐得腿都麻了，她站起身在附近走動：“今天打什麽怪呢？他怎麽還不來？對了，他叫什麽來著？我又是誰呢？”
忽然間，如鏡麵般的湖水上出現一個個旋渦。
她眼睛一亮，興奮起來，這肯定是怪物。
下一秒程芳菲看到封顧出現，笑逐顏開：“你果然來了，快幫我打怪！”
“好。”封顧話音未落已經一個上步來到程芳菲前麵，將她擋在身後，同時襲來的旋渦怪也被迎麵擊碎成了水霧，消散在空氣中。
隨著封顧的動作，旋渦怪一個個被消滅。
空氣中的水霧折射光線，映照出一道美麗的彩虹。
程芳菲看得開心不由拍手：“封顧，你看是彩虹，好漂亮哦！”
聽到她叫自己的名字，封顧身形一頓，向來堅毅的表情都有些許鬆動。
“你……”他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麽，卻終究沒有繼續轉而道，“是啊，好漂亮。”
他看了看不遠處又出現的旋渦怪，說道：“芳菲，我們去那邊打怪。”
“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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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山碧水，農田阡陌，桃花繽紛。
程芳菲仰著頭站在桃花樹旁，風輕輕吹過，花瓣搖曳飄下，落在她的頭發上。
忽然聽到腳步聲，她微微揚起嘴角轉過頭：“封顧，你來了。”
“來了。”封顧將她頭頂的桃花瓣摘下來。
程芳菲道：“你應該記得今天是第幾天吧？”
“第十萬天。”封顧道。
“十萬？不知不覺已經打了十萬天的怪物了。”程芳菲摸著下巴，“沒記錯的話，那些怪物應該都是影子係統的意識碎片。等我們把這些碎片都消滅，就完成任務，可以從這裏出去了。多虧有你進來幫我，否則我可能一天也堅持不下來。”
封顧隻是靜靜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程芳菲手掌忽然一翻，一片飛舞的花瓣在她的掌中央旋轉，隨後碎成齏粉，飄散空氣中。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她抓著封顧的手，指著山間隱約的小路，“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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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落正在看軍方慶典直播，聽聯盟元帥的講話。
因為影子係統對整個人類聯盟產生的巨大影響已經無可掩蓋，他們不得不公開部分真相。但軍方畢竟是軍方，即便公開也十分有技巧。將所有公眾的質疑和不滿都推給了影子係統，所有的功績和讚美都攔到自己身上。
而就在元帥講完話，紀念碑揭幕的時刻，許落旁邊的屏幕上，屬於程芳菲的數據監控突然開始劇烈波動，緊接著封顧的數據也波動起來……
許落驚訝地瞪大眼睛，立刻給刺紅和喬碧發消息。
“他們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