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芳菲一轉頭就看到許落充滿迷惑和質疑的眼神。
也許是剛剛聽到她說“鸚鵡螺”幾個字, 令他充滿了警惕和戒備。
她趕忙讓他坐下，解釋道：“我和封顧正在討論他看到的未來景象，其中確實有你。”
“在我看到的夢境裏, 關於你本人的信息很少，更多出現的是代號為“鸚鵡螺”的存在。我也是在遇到你之後，才將你們對應到一起。”封顧陳述道, “我看到的未來中，人工智能失控後，軍方應對失敗，大量星球無法抵禦機械異獸的攻擊而淪陷。你的出現極大程度拖延了人工智能對人類聯盟的控製。讓軍方可以在部分星球上建立安全堡壘，屏蔽所有可能被人工智能入侵的電子設備，保留了人類聯盟的最後火種。”
封顧的語氣雖然淡然, 卻聯想到他之前展示的影像畫麵，描述過的人類在人工智能控製的世界裏的生存狀態, 讓人很難不感受到悲壯與絕望。
許落似乎也被他的描述帶入情緒, 沉默著思考，試圖理解他所說的。
“我想補充一些內容。”程芳菲深吸一口氣，“之前我還不確定，但是……”
她頓了頓, 目光掃過眼前的兩人。
“剛剛我問你關於刺紅、許落還有陸苒的事, 並不是猜測，而是那個未來我也曾經看到過。不過不是在這裏, 也不是以夢境的形式, 而是在我穿越來之前。印象中，是我無意中讀到了一本小說。小說主角就是陸苒, 主要講述的也是她與多名男子, 包括雷納德、韓書文、戴明盛、還有許落, 甚至是刺紅之間的情感糾纏。但很明顯的，書中描寫的內容就是未來的一部分。隻是因為我的到來，這個未來被改變了。”
“所以你一開始就知道我的身份？”許落問程芳菲，“我最開始找你合作的時候，你就知道我的項目會成功？”
程芳菲坦然點頭：“確實很成功，也是風靡整個星際。但確切的說，那並不是你的項目了。在我看過的小說裏，你的項目因為設計缺憾，從上線之初就鮮有人問津。再加上沒有資金支持和配合宣傳，很快就被遺忘。你也不得不在韓書文的建議下將項目賣給了戴明盛。但是後來，經過資本包裝，這個項目以另一種形式重新出現，爆紅星際。”
許落聽了表情有幾分難以置信，但想起自己項目剛起步時的困難情景，卻似乎程芳菲說的又很合理。確實，如果不是程芳菲當初給了她最實際的支持，用山寺桃花的影響力帶動，《軟糖敲敲樂》不可能有今天的人氣，不可能火爆星際。
—
一周後，所有機械異獸清理完畢，月輪星解除封鎖，一切恢複正常。
程芳菲也在告別了刺紅之後，重新踏上了月輪星的土地。
早接到石丁消息的喬碧專程來接她：“歡迎回來。”
路上，喬碧大致介紹了目前公司的情況：“程總你這離開的夠突然，大家都議論你是去做什麽了。好在刺紅將軍那邊發了消息過來，不然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程芳菲聽了也對她感覺抱歉：“讓你費心了。”
雖然當時情況不明，她也是被刺紅安排才突然離開。
但在外人看來，自己的行為多少顯得不那麽體麵。
尤其是有人將月輪星封鎖前提早得到消息的權貴進行統計，並部分公開。
其中包括不少具有影響力的本地公司高層，世家貴族子弟，紛紛被網友們嘲諷批評。
當然，這話題也引起不少爭議。因為星際時代的很多人早已經習慣了權貴階層和普通公眾天生的不平等，甚至認為這是十分正常的，認為他們利用自己掌握的權利和便利為自己謀求更好地機會和福利是人之本能，不應該被特別苛責。
“程總，他怎麽跟您回來了？”喬碧忽然壓低聲音湊到程芳菲耳邊。
程芳菲順著她的眼神看向後麵。從下了穿梭機之後一直沉默的封顧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就好像一朵安靜的花束，養眼，美麗又與世無爭。
她不禁想，假如沒有那些關於未來的夢，在他沒有成為封家族長的世界裏，他會是什麽樣子？
回家稍作休息，換了身衣服，程芳菲便帶著喬碧去公司。
封顧也和她一起行動，就像之前做她保鏢時一樣，倒也合情合理。
程芳菲很快發現盡管自己突然離開，沒有做任何提前安排，各個公司都在有條不紊地繼續著之前的工作。甚至一些研發性部門負責人還根據目前的發展形勢，提出了較為有創造性的提案，讓她都感覺十分驚喜。
尤其是新成立的華夏文娛，借著《星耀訣》的爆紅蓬勃發展，已經開始承接對外業務，將程芳菲利用古地球華夏文化和修真文化的成功經驗，借助娛樂圈的快速複製模式進一步推廣。
看來就算自己離開再長時間，目前的幾家公司也能完全維持自我運作。
想到這裏，程芳菲也非常有成就感。
畢竟它們都是她白手起家，一手創立的。
成長的每一步都清晰而堅定。
各公司業務一把手直接向程芳菲匯報工作和項目進度。
“幸虧您及時回來了，星河世界那邊還在問新春活動的事。之前定的是三天後的除夕正式上線，明天就要發預告。工作室這邊，《桃花源》等項目的配套研發工作也已經完成。這次的新春活動主要圍繞龍年……”沈大成經過一年多的學習和曆練，憑借自己悟性和忠誠，如今已經是山寺桃花工作室最重要的高級設計師之一，也是多項對外業務的總負責人，“方案這邊您看一下，有什麽問題我們立即修改，最快今晚就能上線。”
何湘負責的廣寒宮是實體業務，分布範圍廣，同步協調需要更多時間。
所以在聯係不上程芳菲的前提下，為了不錯過節日時間，已經按照之前的規劃進行了絕大部分的裝飾裝修，並按照最大需求量備貨。
隻需要程芳菲在新增菜品和園區主題活動上進行總體把關即可。
待各業務負責人匯報完，程芳菲也將他們提交的方案基本看過了一遍。
發覺他們在整體大方向上的把控都不錯，基本延續了自己之前和星河世界方麵討論確定的思路，有一定創新，也不會顯得過分突兀。
尤其是沈大成，果然是有天賦的，憑借自己的努力學習，已經對華夏文化有了較為全麵的了解。而且看得出來，《星耀訣》上映後，他也沉迷修真文化，對其進行了深入研究，並將研究成果融入到新活動策劃的方方麵麵。
這也正是程芳菲所期待的聯動效果。
肯定了他們的工作，簡單指出一些無傷大雅細節問題，程芳菲在各項業務流程文件上簽字，批準項目繼續進行，又看向喬碧：“今年除夕公司在慶祝活動方麵是怎麽安排?????的？”
“時間定在後天，也就是年二十九、年三十兩天。之前考慮去星域最大的度假星球，那裏也建設了最新的廣寒宮。但是因為穿梭機停靠港封閉，為了保證活動正常進行，臨時調整了方案，還是在月輪星廣寒宮舉辦新春派對。”喬碧回答道，“當然，經過兩輪擴建，這裏的廣寒宮目前已經是全星際最大規模了。最近還增加了修真主題區，與《星耀訣》聯動，火爆到一房難求。所以大家都非常期待。”
程芳菲點點頭，對喬碧的安排還算滿意：“可惜了，節後有機會可以帶大家炬火星看看《星耀訣》的拍攝地點。或者可以聯係段梓雯，看是否能在那裏開發一個專門的影視主題廣寒宮，結合度假村和遊樂園功能，又能進行星影的拍攝體驗。”
《星耀訣》仍在上映，熱度仍然持續，話題不斷。
而依照它目前的吸金能力，再持續一個月的播放應該沒有太大問題。
相較去年，程芳菲手上明顯有更充裕的資金，更豐富的資源。
哪怕是買下一兩顆星球也並非不可能。
而且想到潛伏在不知何處的影子係統，和它正在製造的大量機械異獸，程芳菲頗有一種末世將至，需及時行樂的危機感。
她心底悲觀的聲音在不停說著，假如封顧所描述的未來真的不可避免，賺再多錢又有什麽用呢？
—
與此同時，盡管絕大多數人仍沉浸在《星耀訣》、龍年新春、娛樂明星等熱門話題中，還是有不少人注意到了最近一段時間星際聯盟軍隊的異常動向。
在沒有任何官方新聞的前提下，星網上出現了眾多自發討論。
各種關於軍方動態、蟲族出沒的小道消息頻繁出現，話題熱度逐漸上升，緊張的氣氛也在不知不覺中逐漸蔓延開來。
— 你們有沒有覺得最近蟲族爆發特別頻繁？星艦事故也特別多？
— 有啊！之前不是整個東川星網絡都中斷了好長時間嗎？
— 月輪星也剛剛被封鎖過，不過好多有錢人提前得到消息都跑出來了……
— 唉，沒錢沒勢，也沒人給咱們提前消息。等我知道穿梭機港被封鎖已經來不及了。
— 大部分普通人一輩子也坐不了一次穿梭機，封就封吧（攤手）
— 誰有第一手軍方消息，我可以出錢！
— 我也要！
— 求分享消息（瞪眼）
晚飯後，程芳菲則坐在客廳裏看著網上的言論，尋找線索和最新消息。
在她看來，影子係統就算再怎麽暗度陳倉，要製造如此大量的機械異獸，也必定會留下線索。
但很可惜，討論的人雖然不少，但話題始終圍繞著封鎖和軍方。
在這些人看來，最大的麻煩其實並不是所謂蟲族的威脅，而是星球封鎖帶來的不方便。
“怎麽了？”看著她失望的眼神，封顧走過來，“你在看什麽？”
“他們都不相信人類聯盟軍隊會戰敗。如果刺紅他們沒有成功，我們也沒能改變未來。影子係統真的如你所說，製造了由它控製的世界，怎麽辦？”
程芳菲憂心忡忡，一雙大眼盯著封顧，滿是惶恐不安。
“不會的，我不會讓那種情況發生的。”
封顧將她摟進懷裏輕聲安慰，眼神是未有過的決絕。
程芳菲靠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的心跳，慢慢閉上眼。
“無論如何，不要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