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定位？”封顧不解, “你們不是用了【追溯】嗎？難道他們都沒去過，也不知道具體地點？”
他所說的他們指的是上次異獸事件爆發後，NONE項目曝光, 最終在封顧和軍方的交涉下，將方宇輝和五名規則院成員交給了軍方配合後續調查。
當然封顧也不會無緣無故做這些。
既然是配合也需要雙方都表示出誠意，有來有往, 才能繼續。
不然以封家的背景和封顧族長的身份，就算軍方再怎麽施壓，也不需要理會。
所以從那之後，刺紅也陸續給他提供了部分對軍方來說無關緊要的信息。
在一些項目上加強了雙方的聯係。
這既是示好，也是一種互相的利用。
“方宇輝已經沒什麽用了，他隻知道從西格瑪3829號開始的三個項目基地星球, 包括阿貝爾76號和阿貝爾108號。但是後者星球在初期改造時失敗，早已經被項目自動清理, 設施不是還沒建成就是已經廢棄。根據調查, 上麵從未進行過真正的異獸合成實驗。”刺紅解釋道，“另外幾個老家夥腦子裏的東西倒是不少，而且從他們的思維中我們獲取了初期一百多個基地的信息。但是他們自從族長位置上退下來，就被困在規則院中, 信息都太陳舊了。”
“執行院的人呢？”封顧問道, “我記得有兩個關鍵人物在你這裏。”
刺紅點點頭，手在虛空中跳躍, 投影區的光影隨之變幻。
“通過與他們知道的信息比對, 我們最終總結出來的十九顆真正進行過異獸實驗的星球。但是根據他們的‘說法’，這些星球上的實驗已經因為種種原因停止, 所有異獸已經清除。”
“他們的說法？”封顧皺著眉。
刺紅道：“至少【追溯】告訴我他們就是這麽認為的。”
【追溯】可以根據大腦狀態讀取人過去思維, 是軍方根據從陸辰那裏繳獲的設備進一步研發升級, 獲得的更加穩定版本。
不僅能夠對程芳菲這種特定人群，對普通人也可以使用。
根據被使用者的特點，【追溯】的效果也有不同。有的人隻能被讀取很表層或者時間點上比較近的信息，但是有的人在設備上卻沒有任何秘密，一覽無餘。
“會不會是他們的信息讀取不完整？”封顧問道。
刺紅聽了露出了一個略顯殘忍的笑容：“應該不會。”
似乎此時才展現出她作為一個經曆戰場洗禮，曾經浴血奮戰的聯盟將軍的真實麵孔。
是的，經過軍方科學家的研究和改進，目前的【追溯】完全可以通過加大能量輸出，進一步刺激人體，甚至對整個人體進行一些化學或激素刺激來改變不特別適用個體的特性，達到信息讀取的目的。
隻是這樣的過程，會讓使用對象極其痛苦，甚至對身體產生嚴重損害。
對此，刺紅當然不在乎。
封顧了然地點點頭。
並沒有對她的做法表示任何異議。
既然已經把那些人交給了軍方，對他而言，他們會遭遇什麽就已經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哪怕他們曾經也都是封家的族長，是他從小聽到大的名字。
但這就是他們注定的下場，也可能是封顧之後的結局。
他們早該清楚。
“這些星球的名稱和坐標應該知道吧？”封顧道，“告訴我，我來解決。”
刺紅道：“事實上這些星球不是我們擔心的。雖然前期獲取信息不夠，但知道坐標後軍方已經向它們派遣了星艦進行調查。目前情況已經得到控製。”
封顧皺眉：“那你說的問題是……？”
“其中十五顆星球在我們去之前已經沒有任何生命跡象。有的是實驗體已被銷毀，有的是NONE項目初期建設的，當時合成的生命非常初級，還算不上異獸體，危害性較小。但是另外四顆星球中，都保存著高複合度的活性實驗體，是在最近十幾年間建設的。甚至其中一顆星球還發生了實驗體泄露，已經在星球上開始繁衍。雖然規模不大，也因為沒有配合的思維投影技術，並沒有造成危害。但是……”
刺紅頓了頓，再次切換投影影像。
封顧看到眼前的區域出現了一顆紅色的星球。
“在封1024星球上，我們發現了實驗體被運輸走的痕跡。”刺紅的聲音充滿了不悅，“而且可以確定是發生在阿貝爾76號星球事件之後，具體時間應該在20天前。”
“20天前？軍方不是早在事件發生後就對NONE項目所有相關個體進行控製？包括無限進化在內的兩家相關公司也都被暫停營業，高層接受調查……”
刺紅觀察著他的表情和反應，試圖判斷他是真的對此一無所知，還是有所隱瞞。
“怎麽？你覺得是我做的？”封顧徑直看向她，目光毫不閃躲。
刺紅反問道：“是你嗎？”
封顧道：“我說不是你相信嗎？”
刺紅眉頭緊蹙。對於封家，所有人都不敢忽視。他們的家族之龐大，產業之盤根錯節，影響著整個聯盟的方方麵麵，星際的每個角落。牽一發動全身。
這也是為什麽搞出了異獸爆發這麽嚴重的，惡劣的事件後，無論是軍方還是官方都沒有對封家進行製裁，反而盡量為其掩蓋。
封顧心裏當然也很清楚這點。
事實上，這也是所有封家人的倚仗和自傲所在。
但隻有觸及封家核心的人才知道，這個龐大的家族也並非滴水不入，堅不可摧。
也隻有做過族長的人自己才清楚，真正讓封家聚合在一起的力量是什麽。
從既往看來封家雖然占有大量的荒星，甚至有自己的“星域”。
雖然在外人看來，封家的財富和家主擁有的權利已經足以讓他們淩駕於絕大多數星際人類、家族和財閥之上，甚至對相當多星球官方有著決定性的影響力。
可實際上除了所謂的族長選拔製度，規則院和執行院等機構之外，?????總體來講比較鬆散。既沒有成型的，自己可以掌控的私人力量，也與聯盟軍方的關係較為疏遠。
簡單來講，封家就有點像一個大的地主家族或者純資本財團。
有錢、有地、有人，但也僅此而已。
既不能形成絕對聽命於家族的強大力量，也無法對家族成員形成真正的束縛。
封顧當然不會向刺紅訴說這些。
他從個人終端上去下一片閃耀著橙紅色紋路的晶體。
“這是我從299號垃圾星球得到的。”
“299號？蝕人組織研發基地所在？那裏已經被我們剿滅了，你怎麽……”刺紅瞬間目光銳利起來，“你在那之前去過？”
封顧沒有否認，也不仔細解釋：“這隻是備份數據。我本來以為你們在行動過程中也會得到這份數據，所以並沒有說。但是現在看來，你們的工作出現了疏漏。”
刺紅冷哼一聲拿過晶片：“那幫膽小怕死的隻會拿著高能武器亂轟……這裏是什麽數據？”
“對異獸進行機械體改造的實驗數據。”
“臥槽——！”刺紅忍不住罵出了聲，“這幫人就不知道什麽叫適可而止嗎？創造怪物就那麽上癮？也不看看自己能不能承受反噬，最後還不是要讓我們收拾爛攤子！難道他們都瘋了？”
封顧冷冷道：“失去了曆史的記憶和文化的節製隻向前看，這就是必然的結局。”
刺紅微微側頭想了想，又道：“確實。所以更說明了程總的出現是多麽重要。她讓我們重新記起過去，記得自己的文化起源和來處……忘記曆史，意味著忘記過去的失敗和教訓，失去對危險的恐懼。這個時代，所有人都在追求刺激，追求新奇，追求更瘋狂的未來。腳步越來越快，卻也越來越讓人不安。”
“欲速則不達。”封顧忽然說道。
“欲速則不達……？”
“嗯，越是倉促而為想要加快速度，就越達不到目標。”
“描述的還挺準確。”刺紅細細品味，“照現在的趨勢發展下去，也許人類聯盟真的會被自己玩死。”
她看向封顧：“你和程總學到了不少嘛？”
封顧笑了笑，沒有說話。
刺紅也很快收斂了神色，拿著晶片道：“我會盡快讓人檢查這裏麵的數據。如果真的是蝕人組織所為，我們也會加快速度處理。盡量在他們新技術成型前控製住局麵。好在他們剛開始相關研究，應該暫時還不會有突破，我們還有時間。”
就算是在這個時代，技術突破也需要長時間的積累。
NONE項目之所以能在一定程度上獲得成功，也是因為它幾十年來有著封家多任族長和高層的支持。無論是財力還是人力，都不是蝕人組織能夠與之相比的。
然而對她的樂觀，封顧卻並沒有肯定回複，反而道：“將軍，你有想過NONE項目是誰創建的嗎？為什麽要建設這樣一個項目？”
“什麽意思？難道不是你們這種為了追求家族利益不擇手段的人？”刺紅毫不留情地諷刺道。
封顧並未因為她的諷刺有任何不滿，反而道：“假如項目是封家為了利益創建的，為什麽衍生出來的無限進化公司到現在並沒有將該項目用於任何商業活動？也沒有進行銷售？”
“不是因為成本問題嗎？”刺紅話音剛落忽然想到，能在多個星球上創造大量異獸，說明其生產及合成成本並沒有想象的高。
“假如是為了建設封家自己的軍事力量，為什麽又偷偷摸摸的，不讓我這個族長知道？而且你真覺得百千來都沒有任何軍事企圖的封家，會在這幾十年裏突然改變想法？”
刺紅不置可否。
“再進一步，就算封家真的想要建設自己的力量。難道直接招募人類武裝不比製造異獸更方便快捷，更穩定安全？”
“那你說為什麽？”
“NONE從項目一開始就不是人類建設的。”封顧肯定道。
刺紅驚訝：“那是誰？”
不等封顧回答，基地裏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
投影區閃爍著刺眼的紅色的警示。
【攻擊！攻擊！】
【星艦隕落！星艦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