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右轉, 還有七百米。”封顧看著圖示說道，“如果這張圖是正確的，入口不遠了。”
許落點點頭, 快步跟上，呼吸已經有點急促。
雖然封顧沒有跑起來，但是他畢竟身體素質比許落要好很多, 看上去十分輕鬆。
“這地下也太繞了。”許落感歎，“還真就卡點給一個小時的檢修時間。多出來的十五分鍾就是讓咱們來回走路的。”
封顧看看時間：“已經九點多了。刨除走出來的時間，可沒有一個小時。”
許落聽了，不由又加快腳步，心道：桃花那邊的報告已經開始了吧？不知是否一切順利。
不過從他們目前的順利程度來看，智子係統似乎確實沒察覺到任何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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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想過, 為什麽我的桃花源會如此……真實，會讓你們感受到完全與星際時代不同的感受和氛圍, 卻又融合得特別自然, 沒有那種偽造的虛假感。”
程芳菲開局便放出大招，一改以往的謙遜，而是好不避諱地將粉絲常用的形容她作品的詞句都自己說了出來。
這也確實驚訝到了不少人。
畢竟這和她原本偏低調內斂的人設並不符合。
然而她的話卻引起了在座中粉絲的歡呼，他們仿佛被打了一針強心劑, 用力揮舞著應援物, 搖旗呐喊，熱情相迎。而在他們的帶動下, 很快會場裏此起彼伏響起掌聲和歡呼聲, 並且迅速連成一片。
程芳菲微微一笑，繼續道：“我並不是在炫耀, 而是在陳述一種事實。因為隻有拋去所有的虛假和演示, 所有喧囂和泡沫之後, 基於事實的交流才有真正價值，才能得到令人信服的結論，才能讓那些模仿我，追隨我，甚至想要超越我的人不至於走彎路。”
說到這，她頓了頓，滿意地聽到現場響起竊竊私語。
“相信我?????，我已經看到一些模仿者因為並沒有真正理解傳統文化的含義，隻是看到了名利和自以為的機會，便匆忙做出決定，誤入歧途。這讓我感到很痛心。”
“當然，這些模仿者已經開始為自己的魯莽和錯誤選擇付出代價。隻要打開星河應用的排行榜，看一看各類排行就能找到答案。在此我就不過多贅述了。”
雖然程芳菲沒有直接說出來，但在她身邊的全息投影區，巨大的影像係統實時打開了星河應用排行榜，無論是總收益排行、客流量排行還是各種分區域、分類型的統計，《桃花源．洞天》都名列前茅，甚至經常是排在第一的位置。
而那些模仿者，包括陸苒的《NEVERLAND》都被用高亮不同顏色顯示。
可以看到她要不就是榜上無名，要不就是勉強在分類區域榜上，落在可憐的十幾名開外，毫不起眼。
唯一一個排名靠前的是所謂新客數量榜。
這也是陸苒之前宣傳最多，最猛烈地。
宣傳的時候，還被混淆模糊成了“訪客人數”，讓不少人誤以為她的應用訪客數量已經超過了山寺桃花。尤其是她的粉絲開始一邊吹捧她，一邊拉踩山寺桃花。
可但凡有些邏輯判斷能力的人都知道，所謂新客數量是相對的。
越是新出現的，越是宣傳猛烈的應用，新客人數必定比較靠。
但是這些客人能否轉化成消費者，能否帶來實際的利潤和長期的熱度，還要看應用本身的質量和運營能力。
事實上，答案已經都顯示在榜單上。
有如此多的新客數量，《NEVERLAND》在營收榜上卻查無此人。
頓時，現場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的聲音越來越大。
也有越來越多人明白了程芳菲這番話的含義。
不同以往，程芳菲這次講座是麵向全星際直播的。
所以她的每一句話比以往更迅速地引起了網友們的解讀和討論。
— 我去！山寺桃花牛啊，這說的是誰？
— 哈哈哈哈這貨終於不裝了~
— 說的是陸苒吧？暗示她炒作不真實，而且模仿還沒模方對，誤入歧途……
— 我就喜歡這種直來直去的，山寺桃花帥！
— 嗬嗬，她要真率直就點名道姓了，暗戳戳的有毛病吧？
— 說白了還是心虛唄（攤手）
最開始，各個新聞媒體平台、營銷號下麵都是所謂的負麵輿論和嘲諷，並且通常是一個負評瞬間多幾百上千的點讚聲援，讓不知情的人一看就以為山寺桃花口碑很不好。
這也是最近很長一段時間以來，圍繞著她的網絡輿論常態。
但今天的情況似乎很快出現了些許微妙變化。
山寺桃花的粉絲之前一直憋屈等待了太久，情緒仿佛溢滿到了火山口的岩漿，隻需要一個推力就能爆發。
而程芳菲本人講座中的高調，就是這個推力。
看到偶像本人都開了口，突然有一種有人撐腰，腰板挺直的衝動。
像戰役開始的衝鋒號，號角已然被吹響，粉絲們瞬間熱血沸騰，有了前所未有的勇氣和衝動。他們也立刻一改之前的相對低調態度，四處出擊，將早已準備多時的各種證據、話術、材料都一股腦地散發出去。
再加上小滿提前安排好的各種通稿和合作媒體平台發稿，局勢很快發生反轉。
而這種反轉也進一步刺激了對方，投入更多力量和資源，想要將輿論風向再次扭轉。
但山寺桃花的粉絲好不容易熱血沸騰，有了底氣，又怎麽會輕易讓他們得逞？
雙方角力，你爭我奪，你來我往，爭論、對峙、互相貶低、甚至是謾罵和汙蔑造謠都開始出現，卻反而刺激著事件的熱度節節攀升，得到更多的關注，將更多人卷進來，進而使得整個輿論場進一步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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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苒激動地跳起來，麵目猙獰：“他們在說什麽？居然敢說我模仿她？我的作品劣質，不賺錢？他們你懂個屁？我才是傳統文化真正的傳播者，那隻醜陋的臭雌蟲隻是沽名釣譽的垃圾。這些低等人眼睛都瞎了嗎？！”
她的聲音尖利嘶啞，再加上情緒激動，整個人竟然有幾分陰森可怖。
別說不像她康複歸來之後的溫婉自信大家閨秀模樣，就是相比之前動不動就裝可憐的小公主樣子也差遠了。
宋宜娜眼底露出幾分不耐煩，卻還是耐著性子警告道：“陸小姐，請注意你的儀態和詞語，不要用那些粗鄙不符合你身份的話。”
陸苒聽到她的聲音，不由縮了縮脖子，態度也立刻軟了下來：“我就是太著急了。”
宋宜娜沒有理會，轉而看向陸辰和阿爾弗雷德。
見他們都是情緒低落一言不發的模樣，心中更添幾分嫌棄：“她參加這個研討會，要作公開報告也不是什麽秘密。提前這麽多天宣傳造勢，你們竟然一點準備也沒有？”
回應她的隻有沉默。
陸辰和阿爾弗雷德在她麵前，就好像兩條被牽住了韁繩的狗，不敢多發一言。
宋宜娜冷哼：“廢物。”
被罵了，阿爾弗雷德反而鬆了口氣：“我們陸家確實已經盡力了。在月輪星我們還有辦法，但是到星域乃至星際級別，我們無可奈何。”
陸辰試探性地問：“他知道這情況嗎？是不是……”
“他當然知道，他無所不知。判斷情勢必要，他就會出手了。”宋宜娜拍拍他臉頰，“不然你以為僅憑你們這些廢物能造成如此大的輿論壓力？”
陸苒聽了喜上眉梢，抱著宋宜娜討好道：“他出手了？太好了！他果然還是愛我的，他一定是為了我才這麽做的……我也要好好表現了！”
宋宜娜麵上冷笑，看向眼前三人：“你們都去吧，做你們該做的。讓他看到你們的忠誠和價值，不要讓他再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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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點十五分，許落和封顧站在智子係統的門外靜靜等待著。
根據之前約定，他們要再計劃中輿論最為鼎沸，也是智子係統疲於應對全星際的信息壓力，最為“分神”的時候進入。
“最多在等五分鍾。”許落看向封顧，“完成所有既定操作最少也需要半小時的時間，這還是不出現任何以外的情況。”
封顧點點頭：“我知道。”
許落看著他。按理說在這樣深層的地底，在已經經過電磁屏蔽和量子屏蔽的空間中，他們無法與外界取得任何方式的通信。而許落本人的中端在進入這裏之後就立刻呈現脫機狀態，隻能單機使用。
但封顧顯然另有渠道。
這可能與他封家族長的身份有關。
許落沒有追問，而是靜靜等待著。
走到這一步，他們能做的就是信任彼此。
即便眼前這個姓封的他從沒有完全信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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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現場氣氛調動得差不多了，估計網絡上也已經因為自己剛剛幾乎指名道姓的發言吵得不可開交，程芳菲忽然收住話題。
“你們知道為什麽嗎？”她輕笑著，語氣聽上去輕鬆自然，仿佛在和聽眾聊天一般，“為什麽星際人類社會發展到今天，在從地球走出後的幾千年時間裏隻有我做出了《桃花源》。”
“為什麽在我之前，古地球時代的傳統文化幾乎無人問津。研究人員逐漸減少，學科凋零，隻剩下東川星第一高等學府安素教授一棵獨苗。而在我之後，哪怕那些人如何地吹噓，如何地模仿，如何自誇，也不過是跟在我的身後拾人牙慧，描摹畫皮，不得其形？”
“為什麽你們能從我的作品裏感受到那真正的氛圍和文化。無論是圖案設計、漢服還是春節習俗，不論是琴棋書畫，神仙故事還是詩書六藝，也許有人從資料裏看到過，卻從不能將它們組合成型。別說設計建造一個原汁原味的廣寒宮，就是篇像樣的介紹分析文章也寫不出來？讓《古地球》雜誌到現在幾乎成了我一個人的秀場？”
“為什麽，隻有我做出來的華夏美食，讓所有人流連忘返，食髓知味。哪怕那些罵我恨我的人，也忍不住**要進入《桃花源》，就為了吃一頓火鍋？吃幾串燒烤？”
“為什麽……”
程芳菲一連六七個問題，層層深入遞進，讓聽講座的所有人，無論是否在現場，都感受到了愈發強烈的震撼，不由緊跟她的思路思考。
為什麽？
是啊！為什麽呢？
大家看的都是同樣的參考資料，有些人甚至瘋狂收集古籍，開始從中尋找機會和線索。
可為什麽他們都看上去那麽不靠譜，做出來的東西一樣比一樣寒酸簡陋，既沒有古地球的風味，又看上去那麽破舊，讓見慣了星際時代精致先進技術的人根本不想看第二眼。
為什麽呢？
程芳菲頓了頓，微微笑道：“這就是我的秘密了。告訴大家，因為隻有我，真的見過那個世界，真的感受過古地球時代的曆史文化，在那豐富多彩的傳統習俗中體驗?????沉浸。”
“我，來自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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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點十七分，封47星球地下1600米。
封顧終於重重點頭：“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