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受到家庭影響, 我很早就在研究古地球文化。從我爺爺開始家裏就收藏了很多古地球時代的藝術作品，比如畢加索、梵高等。對了，不知道大家聽沒聽說過一幅叫做《星月夜》的畫, 梵高的作品，我小時候它就收藏在我家的博物館裏。我還經常去看。對…所以我從小就受到傳統文化很深的影響…”
屏幕上，一身歐式洋裝的陸苒笑意盈盈, 眉眼溫柔，完全不似程芳菲印象中那個表麵愛裝可憐，實際刁蠻任性，眼神總透著高傲的大小姐。
在主持人的詢問下，她繼續講述：“在獲得阿爾法設計大賽一等獎之後，雖然很多公司和平台都給我發了邀請, 我哥也說可以給我開個人工作室，但我總覺得自己的知識還不夠, 還有很多要學習的。所以我就前往阿加納星星聯高等學府繼續深造, 我的研究方向就是古地球時代傳統文化與虛擬設計應用。”
喬碧驚訝地看著屏幕上那個熟悉的年輕女孩笑顏如花，卻感到分外驚悚——上次見到她的時候，她隻剩下一個頭了。
“這，真的是陸苒？陸家不是又生了一個吧？”
程芳菲搖頭：“不知道。”
“聽說好多有錢人出生的時候, 家裏就會給他們克隆一個備份養起來, 等身體哪個部位出現損傷立刻換上新的。”喬碧喃喃道，“但好像還沒聽說過成功把頭都換掉的……真難以相信。”
“克隆人不也是有生命的嗎？他們身體部位甚至整個身體都被換給本人, 自己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喬碧歎道, “雖然他們也是有生命的，但對有錢人來講就是一個物件。甚至還不如自己養的寵物。”
程芳菲難以接受：“這技術太殘忍太不人道了, 官方不允許吧？”
“不允許又如何呢？隻要有錢買個荒星建個科研基地, 就能以研究名義拿到克隆人培育執照。根本就沒有官方可以管束。還有些基地是生育和克隆同步做。像陸家這種家族想要後代了, 直接提供基因，再等上不到一年，孩子和克隆體都能配套一起做。”喬碧想起自己還在資源星時聽老人說的話，“怪不得我太奶奶常說，一百個窮人才抵得上一個有錢人的命，還真挺寫實的。”
陸苒的遭遇除了程芳菲他們幾個當事人之外，大眾幾乎無人知曉。
不過就算他們知道了，也不會覺得陸苒這樣的家世背景能將她治療好有什麽奇怪的。
所以當她以全新姿態再度出現在公眾麵前，沒有任何質疑的聲音。
更多人則是在驚訝她的成長和蛻變。
— 啊苒苒原來從小就受到傳統文化的熏陶了呢~
— 陸苒這麽長時間消失原來是去學習，果然是大家族長大的，夠低調，腳踏實地
— 梵高！《星月夜》！好有文化哦~
— 所以說一直在保留傳承傳統文化的有很多人，但人家都沒有像某人那樣大張旗鼓，自以為是的炫耀吧？還是眼皮子太淺了！
— 陸苒從小就是設計天才，還得了設計大賽一等獎！
— 其實很多人都說陸苒的設計天賦特別好。
— 苒苒就是設計天賦好啊，不像某些人整天吹自己有什麽什麽樣的概念，實際做出來的東西就那麽回事，還敢說自己引領了傳統文化複興潮流，搞笑。
……
“負麵輿論蔓延的比較厲害，情況比我們想象的要麻煩?????很多。”小滿手下一名團隊工作人員匯報的聲音沉重，充滿憂慮，“不管後麵操縱的是誰，他們找到了一些很容易被某些群體共情和接受的切入點，幾次攻擊效果都非常明顯。”
為了保證能第一時間應對，有效溝通，山寺桃花工作室的會議室如今長期被宣傳團隊占據。同時段梓雯團隊、科克集團等合作方對接人員也隨時登入，將最新進展和情況告知。
不論從哪一方麵看，目前情況對程芳菲而言都不樂觀。
小滿見會議室裏氣氛沉重，趕忙道：“當然我們總結的是目前最活躍的一部分星網輿論，還沒有來得及對這些輿論進行深層分析。然而從既往經驗看來，這些活躍輿論很有可能包含大量水軍賬號和有目的的粉絲賬號，並不能代表真正的大眾聲音。”
程芳菲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說雖然看似有很多人在網上罵她黑她嘲諷她，但他們並不能代表大眾對她的觀感和評價，也不能說明她口碑降低了，甚至這些說話人也很清楚自己隻是在胡編亂造帶節奏。這在任何一個時代的追星行為和輿論戰中都很常見。
但是……
“但是長期下去這些言論在圈層中傳播擴散，尤其是經過二輪、三輪乃至N輪傳播，肯定會一定程度拉低您的口碑和評價。”
程芳菲擺擺手。
她其實都已經不怎麽在意口碑了。
“桃花源的營收和廣寒宮的預定情況如何？有受影響嗎？”
業務團隊的人立刻回複：“雖然有幾個星球暫時限製了對桃花源的訪問，也確實很大程度上影響了相應星球的營收，但對於整體而言隻造成較小波動，嗯，量級在百萬上下吧……而且據我所知，當地已經有人開始經營網絡代理服務，很多年輕人通過代理訪問桃花源並消費。廣寒宮所有營業星球都沒有受到提案影響，所以正常營業，而且預定穩定，都是滿房狀態。”
財務負責人麥克辛也道：“目前所有公司的財務狀況良好，總體實際營收較之前還小幅攀升。主要得益於桃花源最新推出的品牌聯名。下個星期，H2O和遊戲那邊會再進入結算周期，預計公司實際現金持有量會繼續攀升。”
還會攀升？
“你們可別報喜不報憂。”程芳菲意外，“現在輿論環境這麽緊張，大家湊在一起就是要解決問題的。但是我們得先正視問題才能解決。”
喬碧解釋道：“程總，還真不是報喜不報憂。目前公司營收確實幾乎沒受到影響。當然我們分析可能有幾個原因。其中最主要的是在星網上製造輿論的和我們麵對的實際消費群體並不一致，另外就是輿論傳導並影響到消費端需要時間，也需要多方外力的配合。目前看來，這個時間至少需要三個月到半年。”
程芳菲微微皺眉：“也就是說我們還有幾個月的緩衝期？”
“可以這麽理解。”
小滿補充：“但是如果放任對方的輿論攻擊，尤其是提案星球進一步增加，更多官方對我們采取限製或者封禁的態度，這個時間會大大縮短。”
而在座所有人都可以肯定，掀起這場輿論風暴的人絕不會就此罷休。
他們會動用能夠動用的所有資源，讓這場風暴變得更加強烈。
果然，接下來全網的營銷渠道開始頻繁聯動，以幾乎一天一個話題的頻次推送山寺桃花的負麵信息。其中描述事實有真有假，有歪曲事實，也有上綱上線，有令人匪夷所思的嘲笑，更有毫無節製的謾罵。
《山寺桃花揮霍無度，做設計隻看錢！》
《學習成績僅中等，被老師評價毫無天賦的山寺桃花憑什麽做榮譽教授？》
《治療成癮！山寺桃花治療記錄疑似流出，平均每天使用治療儀三次以上！》
《私聯粉絲網爆其他設計師，山寺桃花是如何崛起的？》
《為富不仁？山寺桃花苛刻員工，強製加班！》
……
這些營銷通稿的頻次之高，保證所有人每天打開星網，就能看到山寺桃花相關的負麵信息和質疑。而且它們從各個角度不斷尋找著程芳菲身上的漏洞，不斷變化說法，把之前最不起眼，幾乎無人關注的也並沒有什麽異常的舉動、訪談和消息拿出來放大，同時進行嘲笑攻擊。
就好像試錯實驗，準備盡可能多的材料和角度的負麵新聞進行推廣，總有一款能戳中某個人的點，引起反感。這樣，除非是對她最有好感也最忠誠的粉絲，大部分人都會或多或少對山寺桃花產生抵觸和嘲笑的心理。
人無完人，更何況是在這種惡意栽贓抹黑下。
偏偏這些被發酵放大的負麵點通常非常可笑。
有的明顯虛假到難以置信，比如說山寺桃花是個醜陋的老頭子，現在出現在公眾中的形象是替身；比如說她已經被官方逮捕，因為虛假宣傳；還有嘲諷她暴發戶心裏，有錢了就亂花毫無品味等等……
這些流傳甚廣的內容被眾多網友當做樂子。
不回複吧？還真有人津津樂道傳播，甚至認真地相信並嘲諷。
回複吧？又讓人無從說起。
就像他們之前擔心的那般，山寺桃花一開始還□□的口碑開始逐漸下滑。
很快，第二批329顆星球提交了與她相關的限製提案。
科克集團雖然沒有正式宣布放棄，但有內部消息透漏表示在山寺桃花遭抵製和內容審核的事情解決前《星耀訣》不會上映。
程芳菲得到消息後實在氣不過，發了條星河空間動態。
【山寺桃花V】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然而這句話顯然又成為了網絡好事者和黑粉狂歡的新素材。
— 什麽意思呀，解讀姐怎麽不解讀了？
— 哎喲，又裝什麽啊，誰不知道你上學時候考試都不及格？
— 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 ？？？
— 拽什麽啊，裝X
— 又來立人設，有完沒完（白眼）
程芳菲在小滿的勸說下，終於決定戒網一段時間。
眼不見心不煩。
—
看到山寺桃花如今的狼狽，阿爾弗雷德如今對宋宜娜的手段已經十分佩服。
“隻是我有些不明白。”他的態度十分恭敬，“您用傳統文化複興這個點攻擊山寺桃花，可同時又讓陸苒走同樣的路線。難道不會影響到陸苒嗎？”
宋宜娜自信笑道：“當然不會。輿論工具掌握在我們手裏，別說她們現在做的事情並不完全一樣。就是一模一樣的東西，也能這個說成黑的，那個說成白的。放心吧，從明天開始，陸苒就是官方認定的傳統文化宣傳大使，而她山寺桃花不過是扯大旗牟利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