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程芳菲原本就計劃在廣寒宮參觀體驗, 檢查當地工作，進行細節調整和安排，為即將到來的正式營業做最後的準備工作。
封曉蝶於是跟著她一起, 兩人邊走邊聊，玩得很是開心。
“這是可以體驗古代華國書寫方式的地方。這桌子上的筆墨紙硯，也是華夏文房四寶。這筆和我們現在用的很不一樣, 是用狼、羊、兔子等動物的毛發和竹子製作而成的毛筆。根據筆尖的軟硬程度分為硬毫、軟毫等不同種類，筆有粗有細，你可以都試試看。”程芳菲邊介紹邊打開體驗區的投影係統，展示示範星影。
封曉蝶看著那影像中留著長胡須的老爺爺揮毫潑墨，流暢寫就一篇大字，立刻認了出來：“這就是桃花源片頭的毛筆字！好帥！”
她星星眼看向程芳菲：“我也能試試嗎？”
“當然可以。”程芳菲拿起一支毛筆蘸飽了墨遞給她, “小心把袖子攏一攏，別弄髒了衣服。”
封曉蝶學著星影裏老者的姿勢挽起袖子, 然後豎直毛筆, 小心翼翼地靠近宣紙。
然而第一次寫毛筆字，她並不知道筆尖有多軟，墨有多少，宣紙有什麽特點, 很快便在紙上留下了一個大黑疙瘩, 而且隨著墨跡暈開越來越大。
“哎呀~！”她驚叫一聲，抬起筆, 又不小心將墨甩到了旁邊的書本和程芳菲的衣服上, “啊啊不好意思桃花大大~”
“沒事沒事，一開始用毛筆都是這樣, 習慣了就好。”程芳菲趕忙製止她不由自主揮舞的手臂, 將毛筆拿下來, “小心別把墨甩到自己身上。”
雖然這個開始有點“失敗”，但封曉蝶並沒有氣餒，很快便稍作調整控製力度和下筆方式，開始了第二次的嚐試。
而這次她成功在宣紙上寫了個漢字——一。
“接下來寫個什麽呢？”封曉蝶自言自語道。
她話音剛落，區域內的人工智能引導員便主動回答：“您可以嚐試寫自己的名字哦~”
封曉蝶眼睛一亮：“華夏文裏我的名字怎麽寫？”
投影區內，碩大的【封曉蝶】三個字出現在她麵前，頓時讓她懵了：“這……這麽複雜嗎？”
程芳菲也有些同情。星際時代的語言其實是字母語言加部分的詞綴表意，類似英語和漢語拚音等的混合體。封曉蝶的名字轉化為漢語，可以有幾種翻譯法，但這三個字顯然更貼近她名字的本意。
不過封曉蝶的沮喪也隻有短短一瞬。
很快她便重新振作，握了握拳頭：“我一定要好好練習，爭取這幾天把我的名字學會！”
接下來程芳菲又帶她體驗了國畫、刺繡等項目，還和她一起嚐試賭石，看印章雕刻等等。
上午的時間很快過去，午餐時，兩人邊吃邊聊。
程芳菲給封曉蝶推薦美食，講述食物背後的故事，而封曉蝶則一一記下，打算回去發一篇長長的REPO宣傳廣寒宮。
“那我就等著看啦。”程芳菲笑道，“你的空間也好久沒更新了，基地裏很多人都在討論。你這次回去他們肯定很開心。”
封曉蝶忽然想起什麽：“哎呀，我給忘了。桃花大大，我還有一個大號就叫【封曉蝶】。”
“大號？”
程芳菲趕忙去搜索，果然找到這個賬號。
粉絲數量達到了誇張的五千萬，比很多明星都多。
而她很快也發現封曉蝶這賬號更新的很頻繁很活躍，尤其是從昨天開始，一直都在轉發山寺桃花和封顧各種影像、消息，尤其是那些似是而非的所謂“CP糖”，看上去完全是一副磕CP上頭的樣子。
程芳菲想了想還是沒關注她。
隻是默默收藏了這個空間。
兩人又天南海北聊了好一會兒，封曉蝶忽然道：“這兩天好像做夢，桃花大大，你是真實的嗎？”
程芳菲微怔：“當然是真的。”
她以為對方說做夢，指的是這些古地球時?????代的文化體驗項目，“是不是因為你在桃花源裏看過一部分項目，所以才覺得不真實？”
沒想到封曉蝶卻搖搖頭：“我不是說像虛擬的，而是真的很像做夢，……前段時間我昏迷的時候總做這種夢……”
程芳菲驚訝：“你說你夢到過我帶著你體驗廣寒宮？”
“不是。”封曉蝶神色有些疑慮，“我也說不清怎麽回事，就是好像我進入到了另一個世界裏，真的看到了你描繪的那個古地球時代，看到人們生活的樣子。看到這些琴棋書畫不是隻存在於曆史資料中，不是一個虛擬體驗項目，而是真實的。”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程芳菲道，“也許是你經常看我寫的東西，看桃花源和廣寒宮的影像信息比較頻繁，所以夢裏就出現了。”
“可是我很肯定夢裏的一些畫麵我並沒有看到過，比如剛剛咱們看印章雕刻我就見過。”封曉蝶確定地說。
程芳菲這下也意識到不對。
如果封曉蝶說的是真的，那還真有些詭異。
因為印章雕刻是東川星廣寒宮剛剛假如的項目，月輪星已經開放的廣寒宮並沒有，星網上也沒有任何相關信息。
“你還看到過什麽之前沒見過的嗎？”程芳菲想確定一下。
封曉蝶想了想，說：“一種很多人一起劃的船，船頭有龍，好像還是種比賽。”
“龍舟？！”程芳菲終於重視起來。
如果她真的看到了“賽龍舟”，那情況確實詭異了。
因為程芳菲很肯定不僅自己沒有寫過設計過任何“龍舟”相關的素材，就連安素教授和《古地球》雜誌也沒有發表過任何與之相關的內容。
難道封曉蝶也是穿越的？
還是說她看到了自己的記憶？
程芳菲忽然想到什麽，追問：“你做這些夢之前還看到其它什麽了嗎？比如紅色的字？還有亮光指引你在黑暗裏走？夢裏你能選擇不同的時間地點嗎？”
她懷疑封曉蝶遇到了和自己一樣的“神穿”。
然而對方聽了她的問題卻麵露疑惑：“沒有，我就是看到一些模糊的片段。好像在看一段段星影。桃花大大，你說的這些難道你也看見了？是不是你也和我做過同樣的夢？”
程芳菲微微皺眉，猶豫道：“……我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做的究竟是不是夢。但確實，我也在昏……睡著時看到過那些畫麵。”
她忽然覺得，這似乎是一種很好地解釋自己為什麽能知道那麽多古地球相關知識的好借口。
果然，封曉蝶聽了立刻道：“原來如此！怪不得桃花大大會知道那麽多。”
程芳菲怕她追問更多，不敢再繼續這個話題：“聽說之前方宇輝挾持你，讓你受到驚嚇舊病複發了。現在身體好點了嗎？”
封曉蝶神色中閃過幾絲猶豫，但很快便下定決心道：“桃花大大，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千萬不能告訴別人。”
程芳菲立刻點頭：“你放心，我肯定不告訴任何人。”
封曉蝶自然很是相信她，繼續道：“其實之前我不是受到驚嚇，而是方宇輝想讓我說出封家族長的秘密，我沒有告訴他。他就想用一種新研製的記憶讀取方法從我腦海裏挖信息，對我的大腦造成損傷。可他沒想到我根本就不知道什麽秘密。不管是我父母還是封顧，他們什麽都沒有告訴我。”
“為什麽？”程芳菲疑惑。她雖然不知道封曉蝶說的秘密是什麽，但她和兩人族長的關係都如此親密，不該一點也不知道吧？
封曉蝶見她的眼神便笑了：“桃花大大也覺得很奇怪吧？我父親就是上一任的封家族長，我怎麽可能什麽都不知道呢？其實我也奇怪，小時候還為此和父母鬧過別扭。那時我剛聽說封家族長都有一個隻有成為族長後才能知曉的秘密，可以讓族長有超然的能力。在朋友的蠱惑下我跑去問父母，希望他們能偷偷告訴我。但是父親很嚴厲地拒絕了，並讓我以後不許再問。當時我很生氣，覺得他不重視我，不信任我，好長一段時間沒和他說話。然而很久之後，我知道他這麽做的原因，才知道是錯怪了他。”
“什麽原因？”程芳菲隱隱已經猜到了這個秘密是什麽。
她腦海中浮現封顧手腕上血霧印記的模樣。
“封家族長的秘密一旦泄露並且被發現後就隻有兩種結果。一種是將對方徹底抹殺，另一種則是族長為其以性命擔保，永遠不對外泄露任何消息。然而族長隻能擔保一人，並且這個人在族長卸任後，要和族長共同進入規則院，永遠被禁錮在封域主星那堵黑色的高牆之中。”
封曉蝶有著天真可愛的娃娃臉，卻說出抹殺和禁錮之類的話時，似乎並沒有任何心裏障礙，仿佛和討論晚飯吃什麽一樣稀鬆平常。
而她的話卻讓程芳菲有幾分不寒而栗，嘴唇發白。
“隻有……這兩種結果嗎？”
封曉蝶“嗯”了一聲。
“據我所知隻有這兩種結果。當然也有人試圖擺脫這規定的束縛，比如族長想多擔保及個人，或者被擔保人拒絕進入規則院，嚐試逃離主星。可他們無一例外都失敗了。”封曉蝶說完，發現程芳菲的臉色不太好，擔心地問：“桃花大大你沒事吧？怎麽看你臉色很差，是不是困了要午休？”
程芳菲這幾天一直用“有了午休習慣”做借口，掩護自己需要躺治療艙續命的尷尬。
不過這次她確實不是，而是純純因為疑惑和恐懼。
如果封曉蝶說的是真的，為什麽封顧要告訴她封家族長的秘密？
她不想死，也不想餘生都被禁錮在一個地方不能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