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周三東川星嗎？我知道了。”
封顧沉聲道, 不意外地聽到對麵女孩略帶嬌嗔的聲音。
“你知道什麽呀？”程芳菲笑，“難道你要來參加？”
封顧理所當然：“不可以嗎？科克集團是封氏核心產業，每年的重點星影投資項目開機儀式都有封氏家族內部核心成員參加。”
程芳菲道：“但你是族長, 之前沒有過族長參加的情況吧？”
“以前沒有，不代表以後不會有。”
程芳菲那邊輕笑也不追問：“隨便你吧，想來的話提前說一聲。或者不說幹脆給所有人一個大大的驚嚇。對了, 如果你如果來參加把曉蝶也帶過來吧？她最近身體回複的怎麽樣？”
封顧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程芳菲急道：“啊我突然有點急事先掛了，明天再聊。拜拜~”
然後也不等他說什麽，通訊已經被切斷。
封顧眉頭緊蹙。
由於兩人是視頻通訊，封顧可以看到程芳菲說話時的表情動作，看上去似乎並不像突然有什麽事, 反而她身子歪了歪，似乎是身體不舒服。
再回憶之前好像也有這麽幾次程芳菲突然掛斷的情況。
當時他沒太在意, 以為她就是工作比較忙, 但現在看來也許並不尋常。
“哥？你在想什麽？又遇到棘手的事了嗎？”封曉蝶光著腳跑進來，看到封顧神色凝重嚴肅的樣子小聲問道。
封顧聽到聲音便看向她，神色突然一變：“你怎麽跑出來了？身體還沒恢複就到處亂跑再出問題怎麽辦？”
封曉蝶不高興地在沙發上一坐，吐吐舌頭：“再出問題就再治療唄, 反正隻是昏迷幾天做些奇怪的夢, 身體又沒有大礙。”
封顧不認同地看著她，卻也沒再說什麽。
想到剛才程芳菲說的便問：“想不想跟我出去走走？”
封曉蝶眼睛一亮：“我能離開主星了嗎？！”
“下周《星耀訣》開機儀式在東川星的廣寒宮舉辦, 芳菲邀請我過去參加。”封顧拍拍她的頭頂, “你如果答應我在那之前老實接受治療，乖乖聽話不亂跑, 就帶你一起去。”
“廣寒宮！太棒啦！”封曉蝶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搞得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先是張大嘴愣在原地, 隨即興奮地蹦了起來，臉上充滿幸福的笑容。
雖然這段時間她總能收到程芳菲寄來的華夏美食，廣寒宮那些好吃好玩的也部分體驗過，但畢竟在家裏哪有出去玩，實地體驗有趣。
就好像在星網上看別人評價無數遍，也不如自己親身沉浸式遊覽一次桃花源。
封顧見她如此開心也很高興，但還是叮囑她不要過分激動，注意休息。
“哥，其實我真的沒什麽問題。”封曉蝶做了個握拳的姿勢展示自己的力量，“我現在每天堅持練習太極拳，精神一天比一天要好，已經好幾天沒有昏迷過了！”
封顧點點頭，正要說什麽，卻忽然個人終端的特殊提示出現。
封曉蝶見狀立刻起身離開：“哥你先忙工作，我去桃花源裏玩一會。”
“嗯。”封顧也沒攔她，隻是給站在一旁的管家使了個眼色，讓他照顧好封曉蝶。
待屋裏沒有其他人了，封顧才接通通訊請求。
一個深黑色的人影出現在屏幕上：“調查清楚了，規則院5人，執行院13人，名單已經發到你屏幕上。但是除此之外還有一部分人已經受到影響，隻是沒有徹底轉變。”
封顧看到那份名單瞬間眯起眼睛，露出危險的神色。
看來這勢力對封家的滲透比他想象的還要深入。
執行院這幾個人果然和他預料中的相差無幾，倒是規則院有這麽多出乎他的意料。畢竟這些人都曾經是封家族長，把握過封家整體發展方向。他們任何一點決定上的變化，都可能造成封家甚至是整個星際人類世界的變化。
“我知道了。”封顧問道，“你還要留在外麵嗎？最近幾個荒星上出現不少機械改造人和異獸，而且有成建製的趨勢，形勢嚴峻，你可以回來幫我的忙。”
那黑影卻輕笑一聲：“還是別了，我怕你把我也算計進去。”
封顧沉默。
黑影繼續道：“方宇輝就是太天真，還真以為自己有機會能顛覆封家的製度。殊不知他的所作所為都在你掌控之中，不，應該說是你故意引導的。”
“那都是他自己做的決定，我沒有逼迫，隻是給了他一個選擇罷了。”封顧聲音沉穩。
“給乞丐金錢，給饑寒交迫的人食物和棉被，給渴求權力者上位的機會，……是這種選擇嗎？”黑影的聲音中滿是嘲諷，“你明知道他隻會做出一種選擇，然後一條路走到黑，直到萬劫不複，陷入深淵。”
“也可能是從此一步登天，得到他所有想要的。”封顧走到窗前，“機遇與危險永遠並存，你應該很清楚。”
“嗬。好一個機遇。騙騙別人也就罷了，但你我都清楚。他沒有印記，根本不可能取代你，更不可能掌控封家。甚至想要殺掉你都不可能。”黑影的聲音變得有幾分沉重，剛剛略帶嘲諷的語氣也消失無蹤，“隻有做過封家族長拿到印記的人才知道，有這東西在身上就相當於不死護身符，哪怕身體炸得粉碎，也能得到‘重生’。如果不是我母親告訴我，我還疑惑就算再怎麽製度嚴格，凝聚力強，也不至於讓如此龐大的家族延續千年……”
封顧聽到這裏聲音忽然變得有幾分森冷：“如果你真的清楚，就不該說這些話，也不該拒絕我的邀請。按照封家家規，你的母親泄漏家族機密，我完全可以將她和你都處死。”
聽到他這話，黑影果然立刻噤聲，不敢再發一言。
半晌他似乎不甘心，說道：“你最多也隻有15年的時間。15年後，你也會淪落到我的下場。”
封顧沒有理會他的威脅，似乎對他所說的並不在意。
“299號垃圾星球，蝕人組織的核心據點之一，其中有他們最新研發成果。軍方兩天後即將發起圍剿。在那之前你隻要把他們的機械改造人核心代碼拿給我。”封顧又恢複了淡淡的語氣，“確認無誤後，我允許你母親退出規則院，離開封家主星。”
黑影突然抬起頭，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你……沒騙我？”
封顧抬起手臂，腕間的霧狀印記浮現：“你既然知道印記，那麽應該知道在印記激活的情況下，我是不能說假話的。”
他又將剛剛說的重複了一遍。
“這是我給你的選擇，最後做出決定的是你自己。”
說完，封顧便掛斷了通訊。
他走到一個房間裏，站在窗邊，看向外麵一望無際的曠野。
這是隻有曆任封家族長才能看到的景色，絕美無匹，卻可以輕易被摧毀。
而在他手邊，是一個圓球形的控製台，通過修改上麵的設定，他可以隨時改動星球參數，將這美景變換成荒漠，將風和日麗改換為狂風暴雨。
也注定封家主星上任何一個角落任何一個生命的存亡，都掌控在他手中，在他一念之間。
不僅僅如此。
房間另一個投影區內展示著封域內近百個核心星球的環境狀況。
封顧隻要願意，也可以隨時改變這些星球的氣候條件。當然星球整體狀態改變必須通過上百星球委員會成員的一致認可。但如果隻是局部改變，就不需要了。
這是族長絕對掌控和絕對力量的體現之一，是很多封家人羨慕的權力之一。
然而封顧看在眼裏，卻隻感到虛幻和恐懼。
—
專機在東川星穿梭機停靠港降落前10分鍾，程芳菲剛從治療艙中蘇醒，並開始穿戴並整理妝容。待艙門打開那刻，她便穿著一身顏色樸素卻大方的漢服套裝走出艙門，向站在下麵等她的安素教授等人打招呼。
“桃花，又見到你了！”距離上次見麵已經有幾個月，雖然他們一直保持聯係，但親眼看到她安素教授還是很開心，“上次時間太匆忙，這次你可要在東川星多留幾天，也好讓我盡盡地主之誼。”
旁邊有第一高等學府的其他老師隨性，立刻附和：“對對，我們學府有一個非常大型的傳統文化展示基地，東川星也有很多特色景點。”
程芳菲笑著點頭：“也歡迎你們來廣寒宮體驗，給我多提意見。”
雙方說的這些都是客套話。
真正的行程在程芳菲出發前已經敲定。
她會在這裏停留一周左右的時間，除了參觀?????遊覽，參加內部討論之外，還要在第一高等學府舉辦首次公開對外的講座，傳播古地球華夏文化。
而學府也早已定下了廣寒宮第一周的所有房間，用來舉辦教師和學生的團建活動。
程芳菲和安素一路邊聊邊走，忽然頭暈了一下，腳下踉蹌。
安素以為她踩空了，趕忙扶住：“沒事吧？小心點。”
“沒事。”
程芳菲雖然立刻否認，卻心裏不祥的預感越發強烈。
而就在程芳菲到達東川星廣寒宮的同一時間，另一架載著陸苒的穿梭機降落月輪星。
陸辰看著妹妹仍在熟悉這具身體，緩慢走下台階，來到自己麵前的舉動，十分心疼。但當他又看到她臉上冷漠的神情，察覺她看向自己時視若無物的眼神，難免再度心生疑慮——這真的是他妹妹嗎？
陸苒走到他麵前，以從未有過的高傲姿態和極少在眾人麵前展現的狠厲說道：“哥，我要她付出代價，我要她比我痛苦千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