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很快程芳菲就意識到不對。因為管家係統隻是提示有人進入她的房屋範圍, 而沒有詢問她許可。這意味著來人她非常熟悉，很可能是許落或者喬碧、小滿。
然而當她走到門口卻意外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
那不是他們中的任何人，卻仍舊熟悉到令程芳菲瞬間窒息。
“顧峰？真的是你嗎？”
她無法描述自己看到那張臉龐時是怎樣的心情。
驚喜驚訝驚慌, 但隨之而來的又出現了驚恐，驚悚等情緒。
因為經曆了這麽多，見識過機械改造人、生物製造等能力之後, 程芳菲很清楚在這樣一個科技已經發展到可以隨心所欲改造人體，塑造生命的時代，僅憑一張臉和身材外形根本無法判斷他究竟是誰。
哪怕自己的管家係統經過許落改造，能夠達到軍方分辨人的級別，她也不能完全放心。
他真的是顧峰？
然而下一秒當那個人影逆著光走進房間裏，熟悉的動作, 熟悉的表情，熟悉的眼神和他靠近自己時那熟悉的怦然心動, 讓程芳菲瞬間卸下了所有防備, 也不再有任何的懷疑。
她再也無法控製自己欺騙自己，不等他回答便撲上前去，狠狠地，用力地, 抱住了他。
剛剛泛紅的眼眶此刻已經盈滿了淚水, 不可控製地奪眶而出。
沒有說話，緊緊咬住牙, 連哭的聲音都不舍得發出一點點來。
隻是用自己最大的力氣將他抱住, 讓彼此貼近，感受那真實的提問, 隔著肌膚傳遞的心跳, ……以及, 他抬起雙臂溫柔的回抱。
“是我，我回來了。”
—
微涼的夜風吹拂過低矮的藤架，搖擺著綠色的葉片和掛在上麵的晶瑩剔透的綠色珠串。
後院寬大的雙人躺椅上，程芳菲靠在封顧的胸膛裏，嘴角微微上揚，淡淡地說著：“還記得咱們那天修剪葡萄藤上的莖葉，你一排都弄完了，我剛剪完三棵。”
“是啊，後來你幹脆不幹了說要去做冰沙解暑，讓我自己把後麵的都修剪完。”封顧低聲道。
程芳菲換了個姿勢側躺著?????仰頭看向他，佯裝驚訝：“你還記得？不會生氣吧？”
封顧眉眼彎了彎：“有點，需要一杯水果冰沙解氣。”
程芳菲瞪他：“騙子。”
想了想這些天為他忐忑不安的心情，又狠狠捶了幾下：“大騙子！”
不過捶完了程芳菲還是起身去吧台親自做了兩杯水果冰沙拿來。
在他對麵的藤椅上坐下來：“所以你真的是封顧？FG也是你？說，當時假借合作的機會接近我有什麽目的？”
封顧接過冰沙：“曉蝶追你追得那麽瘋，有時候為了你和你說話聊天連我也不理。我就有點好奇。再加上她給我看了不少你的設計，還有八仙的故事確實很有趣。”
程芳菲邊聽他回答邊定睛看著他的臉。即便以星際人普遍較高的顏值水平來看，封顧的這張臉也是極為好看而且極為耐看的。可以說是她經曆兩個世界，見過的最漂亮卻又不失英氣的臉孔之一。也不知道封家在選拔家族族長的時候，是否也把顏值考慮其中。
“找到你們家在星球上的代理人，然後呢？他沒有為難你嗎？之前方宇輝通過全星際新聞發布了很多通稿，幾乎就相當於宣布他是新的封家族長了。”程芳菲好奇地追問。
剛剛封顧已經給他講了自己恢複記憶後的經曆，並且承諾隻要她問，他一定會回答。
“封家的代理人隻認經過繼承儀式的族長。”封顧頓了頓繼續道，“我很快通過他們得知方宇輝當時就在阿貝爾76號星球上，封曉蝶也確實在那裏。而且星球上關於異獸的研究進入到關鍵時刻，據說是一種集體行為控製技術有了突破。一旦這項技術成型，方宇輝便能得到真正完全聽命於他，人員可以五年擴充的軍隊。”
程芳菲道：“所以你把異獸的事告訴了軍方？”
封顧意外地看著她：“你知道？”
他發送信息的途徑按理說許落也不可能查出來。
“猜的。”程芳菲見自己猜對了不禁有幾分得意，“那些異獸那麽可怕，單兵作戰能力極強，普通熱武器根本無法對抗，更不要提它們的數量還很龐大。我猜你不可能真的去76號星球救人。哪怕開著機甲進去也可能無法全身而退。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逼方宇輝帶封曉蝶離開那裏。”
封顧讚許地點頭：“確實。”
封家在東川星有自己的穿梭機港口和基地，甚至也有自己的戰鬥穿梭機編隊和機甲隊可供封顧隨時調遣。但這些平時看似很強的武器，在能夠有集團化作戰的異獸軍隊麵前根本不堪一擊。
前往阿貝爾76好星球隻能是送死。
於是他賭方宇輝貪生怕死的性格，一定不會甘心死在那顆星球上。
而一旦方宇輝發現封顧不僅沒有死，還重新回到封家，並順利得到族人的認可，而自己的異獸實驗項目被軍方發現，實驗星球被團團包圍，他便會意識到自己留在阿貝爾76號隻有死路一條。
為了自己能活命，他必須帶著封曉蝶這個唯一的保命牌離開星球。
後續發生的一切果然如他所料。
當方宇輝乘坐的穿梭機悄悄穿過軍方封鎖，試圖離開東川星所在星域時發現自己不能啟動星際穿梭，穿梭機的係統被更高權限控製並改寫了飛行指令。
封顧幾乎沒費吹灰之力，便將他控製住，並救出了封曉蝶。
不過由於被方宇輝長期控製，還被帶到了阿貝爾76號星球親眼看到大量異獸，封曉蝶受到比較強的刺激，情緒狀態不太好。封顧將她救出後便立即送回了封域主星，讓她接受最高級別的休養治療。
程芳菲聽到這確定的消息，也鬆了口氣。
封顧將她重新攬入自己懷中：“曉蝶如果知道你這麽關心她，還跑去東川星想救她肯定很開心。”
“所以你是什麽時候抓住方宇輝的？軍方圍攻阿貝爾76號之前？等等，我在休閑吧遇到你之前你就已經抓住他了？”程芳菲看著他的表情，意識到什麽，“那為什麽還要讓我留在酒店不要出門？異獸反攻的時候看得我緊張死了，手裏直冒汗，還以為他們真的會打到東川星來！”
封顧無奈解釋道：“方宇輝雖然抓住了，但他還有不少親信和黨羽。尤其是參與NONE項目的人幾乎都是狂徒，不然最後也不會選擇用異獸對抗星艦殊死一搏。這些人在東川星上也有著不少，聽說方宇輝出事後個個都蠢蠢欲動。有不少人選擇鋌而走險。”
“難道那個雅都也是其中之一？”程芳菲驚訝。
封顧點點頭。
程芳菲一陣後怕，現在想來，她冒冒失失帶著許落和喬碧兩人就在陌生星球上亂跑，還真不是一般的危險。如果不是遇到了封顧還不知會發生什麽。
“我還想救你呢。沒想到又被你救了。”程芳菲噘著嘴吐槽。
說完她又感歎道：“你們封家還真不一般，家族這麽龐大，人口這麽多，但即便是東川星這樣不屬於封域的星球上的代理人也很忠誠。你這族長當得堪比封建時代的皇帝了。他們都見過你嗎？怎麽就認定你是族長聽你的調遣，而不認方宇輝呢？”
封顧沉默了一會兒，似乎下定什麽決心說道：“他們認的不是我這個人，更不是封家族長的名稱或職位，而是這個。”
他伸出手臂，上麵忽然浮動出大量漂浮的紅色物體，仿佛一團血霧環繞在手腕上。
程芳菲驚訝地看著它：“這是什麽？”
“族長印記。或者你可以理解成是一團生物代碼。方宇輝沒有經曆過族長繼承儀式，並不知道在儀式過程中，會有一個環節將族長印記與繼承人進行生物融合，一旦融合後個人的基因將會被局部改變，形成新的生物信息。這種信息對星際聯盟的係統來講不會有任何影像，也不會被它們捕捉到。但是使用特殊的驗證設備就可以看到。所有達到一定級別的代理人或管理人員都有這種驗證設備。”
“所以方宇輝沒有這個印記，根本就不可能成為封氏族長？”程芳菲感到不可思議，“這麽重要的事他會不知道？他沒見過驗證設備嗎？”
“不知道。”封顧搖頭，“包括我在繼承之前也不知道，還以為驗證的隻是族長本人的基因代碼。而且據我所知，這種能進行基因融合的特殊印記至今全星際沒有第二個，甚至連封家自己也無法再創造一個相似的印記。”
程芳菲伸手去模他的手腕，發現那血霧手環果然隻是印記，就好像紋身一樣，摸不到任何異常。
“這個疼嗎？會不會對你的身體有什麽影響？”
封顧搖搖頭：“不疼。結合印記之後，我的身體素質起碼整體提高了一倍。力量、速度、五感、反應能力等都更加強大和靈敏。當然這是在印記激活的情況下。”
“看來你們家族能流傳幾千年，與這印記恐怕也脫不開關係。”程芳菲嘖嘖稱奇，聲音一變問道，“這應該是你們家族的最高機密吧？這麽重要的事你都告訴我了，不違反家規嗎？”
“嗯。”封顧摸摸她的頭，“族長認定的伴侶就可以知道。”
程芳菲沒想到他會這麽說，雖然不至於臉紅，卻也愣了好半天。
封顧繼續道：“你可千萬不能離開我，否則我就違反了封家家規，要受到最嚴厲的處罰。”
程芳菲緊張起來：“會怎麽樣？”
“剝奪族長之位，從封家除名，清除所有記憶。”
“那你幹嘛要告訴我啊！”程芳菲忍不住在他肩膀上敲了一拳，抱怨道。
封顧一瞬不瞬地看著她：“我說過。你問我答，知無不言。程芳菲，我喜歡你。對你，我沒有秘密。”
他堅定的語氣，一字一字仿佛重錘砸在程芳菲的心上。
把她心砸得砰砰直跳，也催生出幾分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