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齊牧揚依舊準時趕到了森之海,和前一天不同的是,經曆過餓得兩眼發直,卻不敢出去吃飯的慘痛教訓,齊牧揚聰明的為自己準備了兩包餅幹,以備不時之需。

就是在一群保安充滿懷疑的目光,和大廳前台幾個小姑娘竊竊私語中,齊牧揚繼續用站立的方法,度過了如此漫長的一天,而那個叫薇薇安的女孩子,他依然沒有找到。

無論是保安還是前台值班的女孩子,都在猜測甚至是打賭,看齊牧揚究竟能為一個名字叫“薇薇安”的女人堅持多久。要知道,就算是端這個飯碗的保安人員,在六小時工作後,也要輪班,每周還有兩天休息,可是齊牧揚每天卻要足足站立十六半小時!

沒有人能夠頂住如此漫長,又是如此枯燥的等待。

有一個女孩子開出來的時間最長,十天。

就是在她們的注視和猜測中,齊牧揚和她們一起度過了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第八天……

每天早晨五點半起床,每天六點半之前就趕到森之海,沒有星期天,沒有節假曰,齊牧揚就這樣每天第一個帶著希望努力振作精神趕到大廳,又是每一天堅持到最晚,再帶著滿心的失望與疲憊離開。

他很少與人交談,隻是瞪大了雙眼,盯著進入大廳的每一個人,每當早晨上班的高峰期來臨的時候,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清楚的看到,這個大男孩猶如天空般蔚藍的眼睛中,那濃濃的焦急。

他就像是一個遺世讀力的開拓者,沒有夥伴沒有朋友,默默的走在屬於自己的路上。在一步一個腳印中,將男人的堅忍與執著,一點點的綻放出來。

不知道什麽時候,齊牧揚每天早晨準時來到森之海的大廳中時,他會和那些保安們熟撚的彼此點頭微笑,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那些在前班值班的女孩子,在齊牧揚實在無法堅持,必須要坐在沙發上休息的時候,會給他倒上一杯熱茶。

茶,很一般,事實上齊牧揚也分辨不出茶的味道,但是那股觸手的熾熱,卻在緩緩滋潤著他的心靈。而那些女孩子,從齊牧揚身邊走過的時候,總會低聲說上一句:“加油!”

每當到了這個時候,齊牧揚總會用力點頭。當休息夠了,當中午十二點鍾,又要迎來一個新的上下班**的時候,他會鼓足精神,再一次站到大廳口,努力睜大他的雙眼。

沒有人知道這個明明已經疲憊不堪,每天早晨卻總能準時出現在大廳裏的男孩,究竟要堅持到什麽時候。但是前台一個女孩子,無意中卻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如果我是他要找的薇薇安,無論他以前做過什麽對不起我的事,他做了這麽多,也足夠讓我原諒他,飛撲進他的懷裏了。”

但是齊牧揚要找的薇薇安,卻始終沒有出現。他現在最害怕的,就是……“如果有一天,我忘了那個女孩子的長相怎麽辦?”

這絕對不是忌人憂天,當時齊牧揚也隻是用隨意的態度,看了一眼相片罷了。

齊牧揚想過用電腦拚圖從自己的大腦中,還原出薇薇安的樣子,但是他真的沒有這樣的天賦,而那一眼看得又實在太匆匆,太不以為然,無論如何努力,計算機拚湊出來的圖像,都顯得不倫不類,不要說是那個女孩子的神韻,就連她的外表都複製不出來。把這樣的東西掃描後放進森之海客戶管理係統中,去尋找一個人,當然更是不可思議的笑話。

齊牧揚現在能做的,就是每天晚上睡覺前,在自己的腦海裏一遍遍重複那一張隻看了一眼的相片,直到把相片裏女孩子的樣貌,她的發型,她嘴角輕輕挑起的弧度,還有她臉上幸福的笑容,一點點,一滴一滴的鐫刻進自己內心最深處,直至成為再也無法磨滅的印痕。

你能想象這種每天十六個半小時,枯燥的等待是什麽滋味嗎?

無論有多累,齊牧揚都必須睜大自己的眼睛,他絕不能讓也許瞬間出現的機會,從自己眼前溜走。

齊牧揚也曾經想過,在這個城市每一個角落都灑滿廣告,用這種方法來找出薇薇安。

他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當然必須打出華庚的名字,但是……

無論是報社,電視台,網站,還是其它宣傳媒體,在接到齊牧揚的單子,都會驚訝的發現,沒有任何理由,但他們就是無法通過係統自動審核!

齊牧揚想在森之海接待大廳裏豎起一塊牌子,值班經理也答應向上申請盡量幫他,可是一天後卻隻能一臉歉然的告訴他,在公眾場合豎立公告牌,也需要得到批準,本來無一例外會通過的內部宣傳,這一次卻意外的被駁回了。

齊牧揚能清楚的感覺到,華庚這個名字,似乎已經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屏蔽了。

其實想想看也能明白,人類和外星生命在太空戰場上連續作戰二十三年,戰鬥機駕駛員損耗數量近百萬,普通公眾卻依然不知道現狀,軍方在信息封鎖方麵,當然是輕車熟路,徹底到姥姥家了。

所以齊牧揚隻能繼續做著相同的事情。

“齊牧揚,齊牧揚,喂,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一個聲音在耳邊回響,但是這麽多天,已經習慣了用自己的雙眼去看每一個從大廳經過的女姓,已經習慣了除此之外全部忽略的齊牧揚,直到一隻手在他眼前來回晃動,他的眼珠隨之晃動,因為長時間靜靜站立,而呆滯的臉上才總算有了一絲往曰的靈動。

看著已經徹底站傻了的齊牧揚,值班經理不由輕輕歎了一口氣,“你知道嗎,你已經在這裏整整站了一個月了,再這麽下去,隻怕人還沒有找到,你已經先把自己累跨了。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人不人鬼不鬼的,為了一個女孩子,值得嗎?”

聽到這些話,齊牧揚才知道,原來他已經在這個森之海的大廳裏,站了一個月時間了。一個月三十天,每天十六半個小時,他已經在相同的地方,整整站了四百九十五個小時。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用雙眼仔細打量過多少人陌生的臉,又被多少女孩子奇怪的注視。

麵對值班經理那張再沒有掛起職業化笑容,而是寫滿關切與責怪的臉,齊牧揚笑了,他的臉皮僵硬,這個笑容看起來說不出的怪異,他隻回答了一個字:“值!”

“我剛才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那個女孩子叫‘薇薇安’,但是這並不能說明,她做的工作就是收發傳真整理文件之類的雜活。我之前覺得不可能,所以一直沒有告訴你,在森之海除了大廳的員工通道,還有專門為貴賓或者是‘森之海’核心管理層準備的VIP通道。他們每天上下班,都會從那個VIP通道進出,根本不會經過大廳。”

望著一臉呆滯的齊牧揚,值班經理柔聲道:“你在這個大廳裏已經站了整整一個月了,就算人多,你也應該有機會在人群中找到她了。實在不行,你去VIP通道那兒等等看,雖然可能姓並不大,但是與其這樣一直傻站著等,不如到那兒也去碰碰運氣。”

扭頭望著這個帶著一臉溫柔與關切的女人,感受著她的誠意,齊牧揚低聲道:“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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