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詭辯（下）
布蘭登?雷克斯瀆職一案的公審正式開庭。
在法官帝福尼的示意下，一位民意代表率先發言，悉數布蘭登?雷克斯在職期間的諸多罪狀，並呈上了一份有諸多被告人簽名的狀告書，直接指出布蘭登在職期間的不作為，要求以瀆職罪嚴懲前警務總督布蘭登?雷克斯。
由於法官帝福尼剝奪了布蘭登雇傭律師為自己辯護的資格，所以在申訴期間內，布蘭登隻能用自辯的方式反駁民意代表的指責，並依靠自己的辯論能力去減輕自己的罪狀。
“尊敬的法官、尊敬的陪審團，在此，請允許我布蘭登?雷克斯為自己辯護。”在被告席位上站起，布蘭登雖難掩那蒼白的麵色，但常年身居高位所養成的氣度，依然使他散發出一種演說家所獨有的奇特信服力。
身為十大豪門雷克斯家族的嫡係成員，布蘭登和其他家族成員一樣都是極為優秀的演說家。此刻，哪怕是站在安裝著牢籠的被告席內，他的神態依然像是發表就職演說那麽正氣凜然。
而對那位民意代表所做出的犀利指責，布蘭登也並沒有回避。他很誠懇的承認自己在職期間疏忽了對自由民以及雇傭軍的管理，但是在他承認自己疏忽的同時，卻指出了雇傭軍的半軍方關係，暗示警方其實並沒有那個權利直接幹涉雇傭軍的行為條款。而血腥哈裏在瑪蒂娜襲擊案發生之前，是被軍方所認可的a級雇傭軍。至於警方的瀆職，在他看來完全是無稽之談，因為在血腥哈裏犯案的第一時間，警方便做出行動，封鎖了血腥哈裏在奧塞羅星的空間站，所以並不存在民意委員所陳述的不作為。之所以沒有在血腥哈裏釀成更大的犯罪行為前將其抓獲，布蘭登將罪責完全推脫到了軍警權限不明這一法律問題上
。
除此之外，針對民意代表所指出的海盜暴亂後警方所暴露出的軟弱姿態問題，布蘭登則認為這完全是警方的職責所在。他將警方的不出擊行為，巧妙的辯駁為警方為防海盜襲擊民眾聚集地而做出的據守。並呼籲是警方的據守，才使得赫耳墨斯太空港、空間站工業區等民眾集中區域沒有受到海盜的大規模襲擊。而且，在警方在出擊問題上也並非全無作為。他指出，警方花費大筆經費雇傭了a級雇傭軍卡戎傭兵團，而在海盜暴亂期間內，警方所雇傭的卡戎雇傭軍是斬獲最為驚人的一支雇傭軍，甚至連血腥哈裏的主力艦隊以及血腥哈裏本人，也都是卡戎雇傭軍直接斬獲。所以，他認為民意代表所列出的罪狀完全是無稽之談。在血腥哈裏一案中，他所領銜的警方戰功顯著，而作為警務總督的他也根本不存在瀆職行為。
在發表這番自辯時，布蘭登的語調鏗鏘有力，他巧妙的避過了民意代表控訴的重點，並為暴亂期間警方的無能行為做出了類似詭辯般的合理解釋。這使得原本一邊倒的態勢頓時變的微妙起來，至少，他開始讓民眾覺得作為警務總督的他並不是那麽無能，而這次暴亂能夠順利收場，他這個警務總督所起的作用是至關重要的。
由於此次公審是完全公開化的實況直播，所以，那些在司法部外遊行的民眾同樣通過巨大的三維屏目睹了布蘭登的自辨過程，以及他為自己辯護的理由。這使得那些原本情緒激動的民眾們瞬間變的鴉雀無聲，在布蘭登的誘導下，他們也開始覺得被他們視為罪人的布蘭登其實並不是那麽的無能，而暴亂事件能夠這麽快的平息，警務總督布蘭登似乎也真的是功不可沒。
在聯邦，民眾的輿論總是會受一些報道以及評論員的評論所誘導，但天姓便熱愛政治的聯邦人同樣也會因為一次出色的演說而改變自己一概的觀點。現在，布蘭登無疑就做到了這樣的事，通過自己的辯才，他已經開始漸漸扭轉不利局勢，並企圖依靠民眾的同情心而爭取支持。
此刻，在法官台上，一直顯得鎮定自若的帝福尼開始流露出一種不自然的神色。他偷偷看了看陪審團席位上仿佛心不在焉的安斯艾爾，突然出聲道：“被告自我辯護時間結束，宣第二被告出庭。”
第二被告是與布蘭登一同被控訴的亞爾弗列得?雷克斯，身為比鄰星北方星域警務署長的他與布蘭登是叔侄關係，而亞爾弗列得?雷克斯的警務署長職位是布蘭登親自任命的，所以這一層關係也被民意代表指控為結黨營私行為。
與經曆過無數大風大浪的布蘭登相比，在麵對這種有關命運的場合時，亞爾弗列得顯然就沒那麽鎮定了。被架上被告席後，亞爾弗列得明顯有些緊張過度，而如此緊張的神態在清晰暴露出來的同時，則讓觀審的民眾產生了一種他是在做賊心虛的想法。
“亞爾弗列得?雷克斯，在本案所陳列的相關證據中，你曾自稱是你的主動出擊擊斃了海盜暴亂中的首犯血腥哈裏，並一舉瓦解了他的血腥雇傭軍，是這樣嗎？”翻開開庭前各自上繳的有關證據，法官帝福尼冷聲問道。
“這……”
看了看第一被告席上坐著的布蘭登，亞爾弗列得頓時有些驚慌失措。
其實，早在血腥哈裏引發海盜暴亂的初期，雷克斯家族成員所特有的政治嗅覺就告訴他這起事件恐怕是無法收場了。所以從那時起，亞爾弗列得就在為自己準備後路。他非常清楚，在暴亂結束後行政議會必定會對警務部門做出處理，所以他和布蘭登受到牽連是再所難免的。
可是他卻不甘心就這樣終止自己的政治前途，所以，在暴亂事件結束之前，他便私下聯係了安斯艾爾，企圖讓他的叔叔布蘭登成為唯一的替罪羊
。
在一開始，安斯艾爾傲慢的拒絕了亞爾弗列得的合作提議。可是，針對血腥哈裏的伏擊行動功虧一簣之後，安斯艾爾卻主動聯係了亞爾弗列得，重談合作一事。
通過私下裏的協議，安斯艾爾和亞爾弗列得約定將輿論的矛頭全部指向布蘭登，而安斯艾爾則會適當的出麵保全亞爾弗列得。作為條件，亞爾弗列得必須在公開場合下出麵聲討布蘭登，並且帶回血腥哈裏的屍體以及他從雙子星騎士團帶走的那套3型裝甲‘吸血妖精’。
安斯艾爾會如此看重血腥哈裏的屍體以及3型裝甲‘吸血妖精’，是因為血腥哈裏是通過假死的手段被奧斯維德二世收攏至麾下的。這件事在聯邦內知道的人並不在少數，可是卻一直苦於沒有證據而無法以此去指證奧斯維德家族違反國家安全法的行為。
血腥哈裏的屍體以及3型裝甲‘吸血妖精’是奧斯維德二世偽造陣亡報告一事中唯一的實質姓證據，所以，為了保險起見，安斯艾爾試圖以銷毀證據以及增強自己影響力為目的與亞爾弗列得達成協議。
之後所發生的事也確實如安斯艾爾所預料的那樣，受警方雇傭的羅賓從奧特星雲帶回了血腥哈裏的屍體，而亞爾弗列得也利用警方的身份將血腥哈裏的屍體帶了回來。
不過，當得知亞爾弗列得在與羅賓交接時簽署了交接證明後，安斯艾爾改變了一開始的打算，以沒有帶回3型裝甲為由宣布協議無效，並直接公開宣布血腥哈裏已經歸案，以直播的方式用電刑焚毀了血腥哈裏的屍體。
現在，縱觀整個事件過程，亞爾弗列得無疑成為了這起密謀事件的最大受害者。在安斯艾爾單方麵撕毀協議之後，驚恐過度的亞爾弗列得忽略了安斯艾爾撕毀協議的真正緣由，反而冒失的自稱是自己抓獲了血腥哈裏，希望以此來營造自己的正麵形象。可是，這樣的愚蠢行為反而讓他成為了笑柄，並且在布蘭登這幾乎是無懈可擊的自我辯護之後引火燒身。
“是……是我帶回了血腥哈裏，這個有很多當事人可以為我作證。”
不甘坐以待斃的亞爾弗列得企圖混淆視聽，可是他蒼白無力的辯駁卻並不能為他贏得印象分。
“布蘭登?雷克斯，現在亞爾弗列得?雷克斯堅持肯定是他親自拘捕了首犯血腥哈裏。這與你之前的自我辯護內容相互衝突，你準備給予我什麽樣的解釋。”法官帝福尼將目光投向布蘭登。
“很明顯，他在說謊。”布蘭登毫不留情的起身道：“在我的自辯證據中有一張交接證明，上麵有亞爾弗列得的簽字，我想這個證據足以表明誰說的是真話。”
法官帝福尼從證據檔案中抽調出那張交接證明的副本，大聲道：“請卡戎雇傭軍的羅賓出庭。”
聽到法官喊出自己的名字，羅賓心情複雜的從坐位上站起，緩步走向證人席。
“羅賓先生，請問布蘭登?雷克斯所說一事是否屬實，而你又是否是受警方的直接指派對血腥哈裏實施的抓捕行動？”
“亞爾弗列得謀奪了我的功績，這一點無庸質疑。至於是否是受警方的直接指派……”羅賓頓了頓，偏頭看向陪審團席位上微微眯起眼睛的安斯艾爾，沉聲道：“我曾向萊茵哈特先生公開發出過了一封參戰協議，我想，這封參戰協議已經能夠說明問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