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合情合理又合法

劉靜想了想:領了結婚證就可以考試了,能考試就有考上的希望,或許這會是個轉折;可是,真不想這麽早結婚,為了考試而領結婚證這件事情本身就有點可笑。

劉靜給自己的好朋友楊麗娜打了個電話,想讓她幫忙出出主意。楊麗娜說:“你喜歡趙明達嗎?”

劉靜想了想,坦率地說:“要說喜歡,我真正愛的人應該還是汪洋,但又不能說我不喜歡趙明達。和趙明達在一起吧,就像春風一樣和煦,我很享受他的寵愛。他的愛就像棉花,溫暖而柔軟。”

“那你既然忘不了汪洋,為什麽不去找他?”楊麗娜問道。

“我記得有句話是這樣說的:‘我不再見你,因為見到的不再是你,而是過去的歲月和流年’,或許相見不如懷念吧。”

劉靜心緒煩亂,接著又說:“哎呀,我也不知道啊!”

楊麗娜說:“你不是不想去找汪洋,你是害怕自己在他心目中根本就沒有那麽重要,不敢去找他,本來你倆分手就分得很草率,你不要讓自己後悔啊,領了結婚證你可就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了,你可得想好了!”

“那能怎麽辦呢,我是不是應該辭了職,拋開一切、奮不顧身地朝著他飛奔而去?即便是我能這麽做,他能張開雙臂歡迎我的回歸嗎?還是讓它隨風而逝、不了了之吧。讓它在歲月的河流裏沉澱成最美好的回憶。”

“你真能這麽灑脫就不會糾結了。”

“那要怎麽辦嘛?”

“跟著感覺走,讓心指引你前進的方向。”

楊麗娜的話讓劉靜更加煩亂、更加撕扯不開了。

劉靜最不敢麵對的其實還是她的父母,在她的父母那裏她早就看到了答案。

譚振蓉說:“趕緊趁這事做個了斷吧,不和他領證就不能考老師了,就不能活了?考市裏的老師不正好嗎?我絕對不同意領證,不行!”

“那我前麵花的功夫不都白費了嗎?不都成泡影了嗎?我裝病請假,而且我都準備了半個多月了,我做出的努力怎麽能收回?箭已經在弦上了。還沒上戰場就投降嗎?我可不甘心。”

“怎麽會白費,考市裏的老師還不是一樣,學了習什麽時候都不會浪費。俗話說‘技不壓身’,裝在肚子裏的東西別人可偷不走,不行就是不行,你不用說了。”

劉靜看出來了,譚振蓉這是鐵了心不接受趙明達了,譚振蓉的臉陰得厲害,劉鋼鐵也板著臉一言不發。

這時候劉靜的電話又響了,是馬振。

“劉靜,我正好今天來玉黛市出差,你的腿好得怎麽樣了,我順路去看看你。”

“噢,好。”劉靜嚇了一跳:壞了!馬振一來看我,我不就穿幫了嗎,這可怎麽辦?劉靜從沙發上跳起來,腦子裏的細胞快速運轉,馬上就想出了主意。她趕緊跑到樓下的診所隨便買了幾瓶治摔傷的藥,又買了紗布和外擦的藥膏,“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劉靜一溜煙跑回家,迅速把藥膏摸到左腿上,又用紗布包裹好,包裹完畢這才“呼……”長舒了一口氣。

譚振蓉問:“你這是幹嘛?演得哪一出?”

“我同事說今天正好過來辦事要來看看我,我怎麽著也得裝得像個病號樣啊!”

劉靜心神不寧地等了一天,她把馬振可能問到的問題在心裏都編織好了答案,傍晚,終於等來了馬振的電話:

“劉靜,我到現在才忙完,先不去你家了,天太晚了,以後有機會再去看你。”

劉靜高興地不得了,巴不得他來不了了呢,說:“恩,沒關係,以後有的是機會,等我好了,回去請你吃飯,讓你費心了,這麽忙還惦記著我。”

“真不好意思啊,你好好養病吧。”

“恩。沒事,沒事,放心吧,快好了。”劉靜提起來的心終於放回了肚子裏,掛了電話,她趕緊把腿上的紗布扯下來,一把扔到垃圾桶裏去了。

“太好了,不來了。”劉靜自言自語道。

到底該不該領結婚證呢?

趙明達又打來了電話:“我爸爸說讓你放心,領了結婚證,該訂婚還是會訂婚,該給彩禮還是會給彩禮,不會因為領了證而不辦了,或者少給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這是趁火打劫呢還是助人為樂呢?”劉靜煩躁得很,不等趙明達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劉靜想起了她的大姨譚振鳳。劉靜每當心情很糟糕,感到走投無路、很無助的時候,她總會想到她的大姨。大姨能安慰她、能給她指引方向、能給她繼續向前的力量。不僅是劉靜,劉靜的媽媽、舅舅們、姨們、劉靜的表姊妹們不管有什麽事也愛找大姨商量,大姨是姥姥家整個大家庭的主心骨。

劉靜給大姨撥通了電話:“大姨..”

“噢,靜靜啊。”

“大姨”劉靜帶著哭腔。

“妮兒,咋了?”

“大姨,我不是請了病假在家看書準備考碧溪縣的老師嘛,簡章出來了,開始報名了,人家隻允許本縣城和本縣城的對象考呢。我戶口又不是那裏的,要想考試就得和趙明達領結婚證來。”

譚振鳳沉思了片刻:“妮兒,趙明達拿著你好不?知道疼你不?”

“恩,拿著我很好,挺知道疼我。”

“我聽你媽說來,你媽說她看不上趙明達那孩子。人好就中啊!家世再好也有敗的那一天,長得再俊也有弓腰駝背的時候。‘嫁漢,嫁漢,穿衣吃飯’。結婚圖個啥?不就是圖這個人好嗎?行啊!中啊!”

“我本來內心裏也不想這麽早結婚。”

“行啊,你也不小了,要不叫這考試,能依著你的性子來咱就依著你的性子來,這不是為了考試嗎。這是一次機會,現在考個公務員、考個老師多麽難啊,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有上橋的機會咱就得上去試試,說不上從哪根橋上咱就過去了,端上鐵飯碗咱不說是大富大貴,最起碼是穩定啊,撐不著也餓不著。小閨女孩子當老師不孬啊,你準備了那麽長時間了,又是撒謊又是請假,為的啥?反正也準備和他過,證領了就領了吧,早晚得領。回頭,我和你媽說說。”

劉靜聽了大姨的一番話心裏頓時透亮起來。

第二天,劉靜生怕碰到同事又在左腿上纏上了紗布,偷偷摸摸地回到碧溪縣和趙明達去領結婚證。這天正好是2008年8月8日。

劉靜從民政局出來,心裏說不出的滋味,她仿佛變成了綁在樹上的樹葉,又像折斷翅膀的小鳥,又像停滯的風,又像無法流動的河流。仿佛就在一瞬間一切都靜止了,世界萬物都被困在了鏡框裏:出不來,動不了。

接著,劉靜在夏日傾瀉的陽光下感到沒有來由的恐慌,她不知道這紅燦燦的結婚證到底意味著什麽,她不知道明天在這紅本本的製約下她將會過著怎樣的生活?

趙明達似乎看穿了劉靜的心思,說:“這兩個小紅本本隻是為你敲開考場的大門,以後該怎麽樣還是怎麽樣。婚禮才算數呢。”

趙明達其實心裏美滋滋的。他和劉靜現在是合情、合理又合法的夫妻了。國家還得保護他呢!趙明達鄭重地拿著結婚證,心想:多好啊,這個結婚證可比畢業證漂亮多了,沒事就偷著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