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打狗要看主人
辦公室的空氣緊張極了，仿佛醞釀著狂風暴雨，劉靜有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顏豔豔見經理沒有任何反映，幹脆蹲了下來，蹲在經理的腿邊，順勢把手放在了經理的大腿上，劉靜不忍直視，這麽曖昧的動作顏豔豔都敢做，她該不會是想用美人計色誘經理吧，緊張得劉靜心髒跑到了嗓子眼，劉靜想，這樣的情況，我是不是應該回避啊。劉靜思忖再三，隨手拿起桌子上的一份文件，站起來準備悄悄地出去，假裝去找領導簽字。
劉靜剛要走，張光明看出了劉靜的意思，沉默良久地他發話了：“劉靜，幫我倒杯水。”
劉靜隻能放下文件，走到經理旁邊，接過經理遞過來的水杯，劉靜走到顏豔豔跟前的時候，仔細看了她一眼，劉靜很詫異，這個時候的顏豔豔，會不會有難為情或者是羞愧之色。顏豔豔完全視劉靜為空氣，眼睛一刻不離地緊盯著經理的臉，笑容滿麵，含情脈脈地繼續說著：“是我不懂事，我錯了，我回去以後，馬上把所有的出入庫明細整理出來，今天不吃飯、不喝水、不睡覺也一定整理完了交給你，我下次不敢了，不，不，絕對不會再有下次了，我對天發誓。”說著，顏豔豔舉起了右手做出了發誓的動作。
顏豔豔還在喋喋不休地說：“經理，你是大家公認的好領導，肯定能原諒我是吧，大家都說你善解人意，通情達理，非常的人性化……”
張光明或者是原諒了顏豔豔，或者是煩了顏豔豔的聒噪，眼睛盯著電腦，不耐煩地說：“趕緊回去，把出入庫明細整理出來！”
顏豔豔高興地站起來，從口袋裏掏出一塊糖，像捧起情侶的手那樣自然地拿起張光明的手，把糖放在他的手心，親熱地說：“張經理，別生氣了，給你塊糖吃，氣大傷身。我幹活去了，嘻嘻嘻……”
張光明生氣地把糖扔到桌子上，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跟劉靜訴苦：“如果不是因為他大爺和大老板是同學，早就把她給辭退了，上班吊兒郎當，不是遲到，就是早退，成天還拿著一把瓜子磕著，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大街上閑來無事曬太陽的農村婦女，哪有大學生的樣子，一點上班的認真態度都沒有，更別說工作能力，仗著這層破關係以為自己很了不起，毛病還很多，竟耽誤事！”
張光明又說：“一般員工分為四類，第一類是有活兒沒脾氣的，這一類最討人喜歡，當然，這種人也很少，第二類是有活兒有脾氣的，可以理解，因為人家活兒好啊，可以將就他一下，第三類是沒活兒沒脾氣的，這種人湊合著用吧，畢竟你說什麽人家聽什麽，雖然活兒不太好，第四類就是沒活兒有脾氣的，最討人厭，幹什麽什麽不行，毛病還數他多，這種人就得見一個開一個，顏豔豔就屬於這第四類人。”
劉靜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能一邊點頭，一邊隨聲應和著“嗯，嗯”。她第一次感覺到公司人際關係的錯綜複雜。她開始同情起了張光明，他這領導看著挺風光，實際上也不是那麽好做得，看似是管著六七十個人，其實這些人的後麵是複雜的關係網絡，既要打狗還要看主人。
劉靜搜腸刮肚還是找不到合適的話安慰張光明，隻好做一個合格的傾聽者，劉靜，其實是一個不善言辭的人，尤其是不會對領導說一些巧話、怪話，不會阿諛奉承，大多數時候，她是規規矩矩地做著自己的本職工作。
轉眼，秋末冬初，天氣轉涼。劉靜帶的衣服和毛巾被已經遠遠無法抵禦白天和黑夜刺骨的寒風。項目部的工作進入緊張地收尾階段，再有一個星期，項目部就要轉為生產工廠，正式投產了。在這樣緊張而重要的階段，劉靜實在開不了口，要求請假回家拿衣服和被褥。劉靜又不能為這點小事讓父母送過來。劉靜隻能咬緊牙關硬撐著。白天，把能套的衣服都套上。夜晚，穿著衣服睡覺，把能蓋得都蓋上。
一天，下班回宿舍，經過男職工宿舍的時候，正巧碰見趙明達。趙明達驚奇地問劉靜：“這麽冷了，你穿得怎麽這麽單薄，不冷嗎？”
“哦，我們項目部進入後期收尾階段了，太忙，還沒來得及回家拿厚衣服，又不想隨便買一件自己不喜歡的衣服。春捂秋凍嘛。凍凍吧。”
“你等著，”說著趙明達就三步並作兩步地朝宿舍跑。一會兒功夫，抱下來一床被子、一床褥子還有兩件厚外套。“你拿著先回去應應急吧。你把這床褥子鋪在你褥子底下，這是新被子，你要是嫌髒，就蓋在你自己的毛巾被上麵，這麽冷你就別嫌不好看了，把我這外套，套在你衣服外麵擋擋風，將就將就吧，身體要緊”。
劉靜不好意思地說：“這怎麽行，你蓋什麽？”
趙明達說：“我還有”，說著把東西遞到劉靜手裏，好像怕劉靜不要似得，急急忙忙地轉身跑回宿舍去了。
劉靜望著趙明達匆忙離去地背影，突然眼淚湧上了眼眶。在這樣一個陌生的地方，沒有父母的嗬護，沒有好友的陪伴，是這個人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每次都主動伸出溫暖的手。
項目部按照原計劃，建設好了廠房，安裝調試好了設備，試車成功，很順利地轉成了生產廠。張光明不再是項目部經理了，變成了廠長。劉靜依然是統計，隻不過變了個名字，由項目部統計員變成了廠統計員。據兩個主任說，按照集團公司的慣例，張經理肯定不會在這裏呆得時間太長，會很快被調走，他是經理級別，廠長這個崗位配不上他。
劉靜正整理著文件，張光明說：“劉靜，這段時間項目部收尾，每天加班加點的，你也很辛苦，小姑娘家也沒空出去逛街，現在轉成生產廠，正常投產了，我給你放三天假，你出去放鬆一下吧。以後不忙了，我爭取每周讓你休息一天。”
劉靜高興極了。其實，劉靜是一個臉皮很薄的人，不好意思提要求，不好意思請假，不好意思這個，不好意思那個。這下可好，經理把話說在前麵了。劉靜高興地簡直要跳起來了。“謝謝，經理。經理你簡直是太好了！”
張光明也是第一次見劉靜這麽高興，高興地簡直要飛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