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碎
汪洋反駁道：“複課我沒意見，為什麽不能去同一所學校？！”
劉靜解釋道：“在同一個時間裏，同時幹兩件事情的結果就是什麽都幹不好，事實證明談戀愛會影響學習。我更喜歡在一段時間裏全力以赴地去幹好一件事情，心無旁騖地向著一個目標進發，這樣不是很好嗎？”
“我們一起向著同一個目標前進，並肩作戰，互相鞭策，不是更好嗎？！”
“不行，我的心沒辦法集中！”
汪洋還想說些什麽，但看到劉靜堅定的目光，汪洋知道劉靜已經決定的事情，任何的努力都是徒勞，任何語言都是蒼白而乏力的。
無力改變結果的汪洋突然變得像個孩子，他憂傷地說：“我想你了怎麽辦？”
劉靜沒想到汪洋的反應會這麽強烈，劉靜努力使氣氛變得不要太低沉，打趣地說：“想我了，你就哭吧，蒙著被子哭也行，找個沒人的角落放聲大哭也行。”
汪洋委屈地說：“打個電話都不行嗎？”
劉靜不假思索地說：“不打了吧，不到一年的時間，我們就為我們的未來搏一搏，我在明年的6月9號等你。”
“那你可不能要其他男生送你的禮物，也不能喝其他男生送的酸奶，你這朵羞答答的玫瑰隻能為我靜悄悄地開。”
“好，好，你放心吧，我的心裏隻有你。”
說著說著，劉靜家的小區已經出現在視野裏，悲傷的氣息開始蔓延，劉靜和汪洋小心謹慎地躲避著彼此的目光，仿佛害怕驚擾彼此已經收藏起的哀傷。
劉靜看著遠處的山，柔聲說：“你回去吧，路上小心點。”
汪洋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又把話咽了回去，聲音低沉卻堅定地說：“你先走。”
汪洋看著劉靜越走越小，越走越小，最後消失在了遠處的某個拐角……
劉靜和汪洋分別投入到“高四”的生活中。劉靜經常夢到汪洋，汪洋也時常夢見劉靜。不知道他倆做了兩個夢，還是一個夢。夢十分模糊，似真似幻，沒有什麽劇情。
又一年夏天如期而至，6月9日的風帶著溫情穿梭在大街小巷，樹葉在街旁閃著光芒。劉靜和汪洋在街角相遇，四目交匯的那一刻，深藏在眼底的思念傾瀉而出，小心翼翼地給彼此一個漫長等待之後的溫潤擁抱，多少言語都融化在這個擁抱裏。
他倆以為熬過這段悠長的等待，迎接他們的會是樹下看斜陽的互倚，會是花前喃喃地細語。然而，汪洋又一次錯過了開往大學的列車，劉靜背上對汪洋沉沉的思念隻身上路。劉靜在長沙想念著汪洋，在每一個嶄新的早晨，在每一個起風的午後，在每一個飄雨的黃昏，在每一個華燈初上的夜晚。
經過幾番掙紮，汪洋帶著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決心和勇氣，義無反顧地踏上了“高五”的路。
高考成績出來的那天，劉靜緊張地茶不思飯不想，豎起耳朵等汪洋的電話，比起自己高考出分的時候還要緊張，等了一天也不見動靜，劉靜心裏打起了鼓，慌忙給汪洋撥過去，沒人接聽，不知道劉靜撥了多少次，都無人接聽。劉靜大哭起來，感覺到特別的無助，她不知道除了這根纖細的電話線，還有什麽能將她和汪洋聯係起來。
終於，臨睡前，汪洋打來了電話。
“又沒考好。”電話那頭傳來了汪洋沮喪的聲音，聲音仿佛從無底的深淵傳來，輾轉過茫茫的黑夜。
劉靜忙安慰道：“沒關係，上個專科學校一樣的。很多人沒上過大學不是照樣很成功嘛，專科和本科沒什麽區別啊，最主要的還是看自己學到了些什麽，如果你還想上本科，可以專升本啊。”
“恩。”
“所有的事情都沒有定論，上帝為我們關上了一扇門，肯定會為我們打開一扇窗……”劉靜還想說些什麽，但聽到另一端安靜得出奇，劉靜的話仿佛落到了沒有盡頭的黑夜裏。劉靜心想，三次高考落榜換做誰都是無比沉重的打擊，或許，此時，汪洋最需要的是安靜，他需要時間來撫平創傷。
劉靜又說：“好好睡一覺吧。”
“恩”汪洋有氣無力地掛了電話。
劉靜度日如年地等待著暑假的到來。
伴隨著最後一門功課考試的結束，劉靜換上心愛的衣服，精心裝扮了一番，焦急地拉起蘇夏的手踏上了回家的列車。一天一夜的長途跋涉，劉靜捧著一年來她為汪洋疊得五顏六色的千紙鶴，滿腦子都是汪洋，憂傷的汪洋，委屈的汪洋，無助的汪洋，痛苦的汪洋。
劉靜最後對著列車的玻璃理了理頭發，整了整衣服，朝著出口狂奔而去。她在人山人海中尋找，一眼就認出了她日思夜想的那個人，她像小鳥一樣撲了過去。汪洋一改往日的熱情，擠出一點笑容，接過劉靜肩膀上的背包，用他特有的男低音說：“我來吧。”
汪洋往前走著，完全沒有看到劉靜手裏捧著的千紙鶴，甚至沒有認真看一眼精心打扮過地劉靜。劉靜讀出了汪洋眼中的冷漠，眼裏泛起了淚花。劉靜在聚少離多的愛情裏變得越來越敏感。越是深愛，脾氣就會越來越壞。
到了旅館，劉靜忍住淚，把千紙鶴遞給汪洋，汪洋接過來，瞟了一眼，隨手丟到了角落的桌子上。劉靜再也忍不住，眼淚決堤而下：
“你這是什麽態度，你知道我用了多長時間疊這些千紙鶴嗎？我一直以來對女生疊得千紙鶴之類的東西嗤之以鼻，因為你，我才去疊這些自己鄙視的東西，我把對你的思念都傾注在裏麵了，每次想你，我都會疊一個。你倒好，你就這麽瞧不起我的感情嗎！”
汪洋一改往日的憐香惜玉之情，冷冷地說：“疊這個有什麽用？”
“是沒有用！”劉靜跑過去把千紙鶴連帶盛千紙鶴的瓶子一起朝地上摔去。玻璃瓶碎了一地，一如劉靜破碎的心。
汪洋不僅沒有安慰她，繼續冷冷地說：“我們分手吧。”
汪洋的每句話就像寒冷的刺刀直抵劉靜的心房，劉靜萬萬沒想到徹夜的想念等來的卻是這樣的結果。劉靜掛著淚，歇斯底裏地說：“為什麽，給我一個理由！”
“我配不上你，你能考上大學，我卻考不上，你那麽優秀，我卻這麽普通，和你在一起我感覺到很沉重的壓力，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沒有用，幹什麽什麽不行，接個人吧，還讓人偷了錢包。我配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