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連榷和賽天寶一起來到科研中心。

科研中心占地不小,分為四個區域,特情處主要以C大樓的三層為主要的活動區域,但現在這裏又有了變化,兩人一路走來,身邊人來人往,或打著電話、或抱著一箱一箱的紙質資料,還有一批一批電腦設備、辦公桌椅搬進C大樓。

“怎麽這麽多人?”賽天寶記得上一次來科研中心,這裏冷冷清清的,現在一下子多了好多人,忙忙碌碌的。“他們都是誰啊?”

賽天寶好奇地四下打量,一不留神險些被角落裏跑出的人撞倒。

“小心。”連榷正在看手機,頭也不抬就伸手拖住賽天寶的後背,“施誠人說下來接我們。”

“那我們在這裏等嗎?”

“嗯。”

連榷收起手機,也觀察起周邊的情況。科研中心有一部分是科技館,開放對外展覽,如今展覽區全部關閉了,連榷回想剛剛路過A區和В區的時候都十分空曠,唯獨С區陡然間多了這麽多人,確實讓人好奇緣由。

“連榷,都看不見科研中心的工作人員,”賽天寶小聲說道:“一個都沒有!”

之前他們來科研中心的時候,總有穿著藍色製服的漂亮小姐姐做引導,但今天竟然一個穿藍色製服的人都看不見。

連榷習慣性地觀察行人的細節,若有所思。這些匆匆忙忙的人中,有些昂首挺胸、步伐間距總是一致,有些穿著隨意、但幹淨利落,後腰上別著手銬,還有些人身上有化學藥劑的奇怪味道。

兵、警、醫......嗎?

“連榷!”施誠人喚了聲,音量有些高,一時間附近的人紛紛看了過來。

眾人的視線有好奇,有打量,連榷抬手勾住賽天寶的脖子,帶著他朝施誠人走去,對其他人若有若無的目光視若無睹。

“賽天寶?”施誠人迎上前,訝異道:“原來你長這樣啊。”

“怎麽了嗎?”

“沒事,帥,哥們兒。”在基地時所有人都灰頭土臉的,加上賽天寶過分瘦削,施誠人對賽天寶的印象就隻有“大眼睛”和“瘦皮猴”,但此刻在他眼前的賽天寶,穿著幹淨利落的新衣裳,寬大的款式掩蓋了身材,突顯出高挑的個頭來,黑白分明的眼睛又大又圓,長發在腦後紮成個小辮子,不說話的時候似乎害羞又文靜,眉骨上一道疤卻又平添了幾分颯氣。

“你也帥,哥們兒。”賽天寶樂了。

“走,咱們邊走邊說。”

“這些人是誰?”連榷單刀直入問道。

施誠人領著兩人走進一部專用電梯,待徹底隔絕了其他人的視線,施誠人才說:“這些人都是有來頭的,是老霍跟上頭請示後,上頭派來的支援。”

“他們都是?”賽天寶吃驚,剛剛在大廳待了一會兒,他看到的少說也有三、四十人。

“都是。”施誠人點頭,知道他們在吃驚什麽,“還不止呢,從部隊抽來的人就有五十個,從地方抽調的刑事小組有七個,還有從科學院派來的專家、學者,因為我們突破了彼得洛夫的一個實驗基地,所以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來分析調查咱們拿到的東西,當然,之後不知道彼得洛夫會有什麽行動,咱們必須抓緊時間,這也是上麵派來這麽多人的原因,這回上頭是極度重視了。而且還有國際上派來的支援,這兩天會陸續過來,肖欽這會兒去接人了。”

“這麽多人,你們怎麽部署?”連榷問。

施誠人想到這個問題也覺得頭大,“還不清楚,老霍他們一直在開會,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研究出個方案來。現在科研中心完全被我們征用了,C、D兩座大樓現在全是我們的人。”

陣仗確實不小,但連榷更關心的是另一件事,“你說有小詵的下落了?”

“對。”

幾人走到一間辦公室前,門上掛著“情報分析科”和“請勿打擾”的牌子,打開門是一間光線昏暗的屋子,施誠人徑直走進去拉開窗簾,明媚的陽光照進來,能看到屋子裏堆滿了紙箱子和文件夾,箱子裏有整齊的、或淩亂的A4紙,在小山一樣的資料中,埋著四張電腦桌,每張桌子上都有三台顯示屏,此時隻有兩台屏幕亮著,屏幕前趴著兩個人。

1534迷迷糊糊地直起身子,對突如其來的光亮十分不爽,看見施誠正想呲他兩句,轉眼又看見了連榷和賽天寶,忍了忍,斂住了脾氣,一巴掌拍在卷毛背上:“醒醒。”

卷毛的頭發因為淩亂,顯得更蓬鬆了,遠遠望去,好大一顆毛茸腦袋。

1534隨手把旁邊凳子上的文件夾都掃到地上去,“坐吧。”

施誠人清理出三張凳子,“一宿沒睡?”

“嗯。”1534頭痛欲裂,看屏幕時眼前都是暈的。

卷毛也不清醒,眼睛都找不著焦點了,看著不知道哪個地方,憨憨地說:“隊長,你來啦啊。”

“嗯。”施誠人看他們這副樣子,也有些心疼,“咱們長話短說,說完你倆就休息。連榷,關於連詵的事,咱們先跟你交個底,回頭支援人員編入後可能就不方便開小會了。”

連榷表示理解。他名義上是特情處的“編外人員”,但這次同為編外的溫庭煙跟他,兩個人擅自行動,很難說兩人接下來還能不能參與其中。更何況,他還是實驗體的直係親屬。

施誠人也是這個意思,雖然他初見連榷的時候並無好感,但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他發現連榷還是很容易相處的,而且會讓人莫名對他產生信任。但除此之外,他心裏還有點小九九——就是賽天寶。很顯然賽天寶與連榷的關係十分親近,可以說連榷是賽天寶最信任的人了,如果之後連榷不方便參與到任務中,賽天寶必然要與連榷分開,在一個陌生的新環境、又擁有實驗體這樣特殊的身份,如何讓賽天寶好好配合十分關鍵,施誠人給自己定了兩條路線——親近賽天寶直接刷好感度、通過連榷刷賽天寶的好感度。

“是這樣的,在你們動身的那一天,常曉玫也離開了藹洲市,兩天後,刑事科的人報了失蹤,因為常曉玫的未婚夫王旭曾是我們的重要線人,我們推測常曉玫可能發現了王旭遺留下來的重要線索、並可能獨自展開搜查......”

“......”連榷皺眉,無言。獨自搜查,是曉玫姐會做的事,但聽了不免讓人又生氣又擔心。

賽天寶知道這位小姐姐,他關切的追問:“你們找到她了嗎?她現在在哪?”

“找到了,被人發現時昏迷不醒,送進醫院了,昨天晚上剛醒,我們也已經派人過去進行保護。”

“傷得嚴重嗎?”

“無大礙,隻是脫水和皮外傷。”

“那就好。”連榷暗暗鬆了口氣。

“曉玫姐跟連詵的下落有什麽關係嗎?“賽天寶問,“她見到連詵了嗎?”

“她受傷跟小詵有關係嗎?還是說,她遇到其他實驗體了?”思及此,連榷又想到另一個問題:“如果隻是派普通警力保護可能不夠,很難說實驗體會不會把她作為目標。”

“是,我們也考慮到這一點了,正在著手準備將常曉玫秘密轉移回來。”

“那具體說說是怎麽回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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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曉玫在未婚夫王旭的遺物裏,找到了兩張電話卡。

一張卡藏在原子筆裏,通訊簿裏有肖欽,肖欽也承認了這是他和王旭的聯係渠道,卡裏還有一些“買家”。常曉玫試著模仿王旭的語氣給買家們發消息,都石沉大海。

隻是常曉玫也把王旭行李箱裏的所有粉色膠囊都上交了,如果買家提出交貨的要求,常曉玫也會陷入被動之中。這時常曉玫想到了:不能追蹤粉色膠囊的去向,但可以溯及來源——秦尚集團。

若說要調查實驗體,第一她沒有情報和資料,第二實驗體的危險係數太高,而秦尚集團她自己追查許久了,對方怎麽說都是普通人,當時王旭肯定也是以秦尚集團的人為突破口,拿到了粉色膠囊後,再向下發展,找到“買家”。

隻是秦尚集團現在出了這麽大的事,要找到那個“源頭”並不容易。常曉玫又仔仔細細盤查了一遍王旭的東西,最後在一本筆記的內頁又找到了一張電話卡。卡裏隻有一個叫方坤的人,在秦尚集團的工廠出事後不久,給王旭發了信息:

有貨,低價,你要不要?

常曉玫冷笑一聲,看來這是著急脫手。常曉玫讓下屬查了這位方坤,發現這個人是秦尚的員工,是哈市分工廠的夜間保安。常曉玫依據多年的辦案經驗,判斷這人偷盜了粉色膠囊,偷偷販賣,現在秦尚集團出了事,這人擔心可能會查到他頭上,於是著急撈最後一筆。

常曉玫琢磨著,回了一條:有多少?

對方回複很快:四十箱。

這麽多?!常曉玫想了想,回複他:都要了。

方坤:明天晚上驗貨?

王旭:後天

方坤:行

交易的時間地點並未提及,或許之前就有過約定,但電話卡裏幹幹淨淨,常曉玫未能得知該如何交易,她也沒有交易的資金,不過她不在乎。

她需要的隻是把方坤限製在哈市,她要立刻去見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