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

施誠人:0-0。

“睡覺。”

施誠人:-_-。

“醒來。”

施誠人:0_0

“很好。過來。”

施誠人扒住肖欽的肩膀,把自己掛上去,然後一動不動。

“做得好。”肖欽拍了拍施誠人的肩膀,猶豫了一下,又揉了揉施誠人的頭發。總是看連榷對賽天寶這麽做,但每回自己做起來都像在擼狗,肖欽有著淡淡的心虛。

重複做了幾次簡單的指令訓練,肖欽任由施誠人扒在自己身上,盤算著逃跑計劃。上城城主安洛堃昨晚與他通了氣,他的人已經設法與他取得了聯係,最遲就在下周,一定會把他們救出去,隻是逃跑時間很短,路途也險,安洛堃暗示了:施誠人不能跟著一起離開。安洛堃的想法也不可厚非,但是肖欽不可能丟下施誠人的。

正想著如何是好,外麵傳來匆忙的腳步聲,還不止一個人,鬧哄哄的。肖欽把將施誠人放到地上,把施誠人偷回來的那根針藏在施誠人的衣服上,看到他瞪著眼不明所以,低聲道:“睡覺。”

門被人大力打開,三四個人闖進來,拖著肖欽和施誠人就要往外走。

“你們做什麽?”

沒有人回答肖欽,一人抬腳去踹躺著的施誠人,“喂,醒醒。”

肖欽攔住他:“他受傷了!”

“死不了!”那人再抬腳,肖欽伸手掐住那人的腳踝,用力一甩,那人踉蹌兩步,火氣大地囔囔:“你找死!”

“他受傷了,你一腳下去,他就死了。”

肖欽的目光冰冷無情,常年積累下的威懾還沒有被實驗磨平,那人不寒而栗,訕訕地收回腳。

倒是有一人說:“行了,別這麽粗魯!弄殘了怎麽交人?!”

交人?交給誰?

“哼,什麽都不是的東西,居然敢威脅我們......”

“少說兩句!趕緊動手!”

之前踹人的那人又朝施誠人伸出手,因為肖欽的眼神,莫名有點慫,指揮肖欽道:“你扛著他,跟我們走。”

其他人居然也沒意見,等肖欽背好施誠人後,四個人把肖欽和施誠人圍在中間,夾著他們往外走,步履匆匆,像趕時間,又像躲著什麽人。

肖欽不明所以,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這四個人都是彼得洛夫的研究室裏的人,而且四人一直帶著他們往外走,直到走出了實驗室,還有往外走的意思,肖欽意識到:機會來了。

施誠人在他背上不安地動了動,肖欽偏過頭低聲道:“睡覺。”施誠人便又不動了。

“那邊的,站住——”

“快走快走!”

後麵傳來阻攔的聲音,四人連忙拽著肖欽和施誠人往前跑,要不是這幾人態度惡劣,肖欽幾乎要懷疑他們是自己人了。

後脊忽然升起一陣涼意,雞皮疙瘩驟起,身體養成的直覺讓肖欽立刻蹲下身子,躲開突如其來的危險。轟的一聲響,旁邊的人擋下了遠處襲來的精神力攻擊,隻是白著一張臉,晃悠了兩下才堪堪站住。他推了肖欽一把,對其他人道:“快,把人帶走!”

“嗬,我看誰想走!”——這是裘特的聲音,肖欽聽出來了。還沒等他理清狀況,又被人拽著往前走。他還背著施誠人,聽到裘特似乎被人攔下了,一片混亂中,施誠人突然動了動手,把一個小紙團塞到肖欽手裏。肖欽渾身一震,以為施誠人恢複了,但偏頭看去,施誠人還敬遵“睡覺”的指令,閉著眼睛一動不動,若不是睫毛是不是顫一顫,誰也看不出他是在裝睡。

“上車!”

把肖欽他們帶走的四個人此時隻剩下了一個,他狠狠把肖欽和施誠人推進車裏,甩上門,自己鑽進駕駛座,油門一踩便不管不顧地往前衝。

後車廂裏隻有肖欽和施誠人。肖欽等了一會兒,才謹慎地張開緊緊握著的拳頭,手心出了汗,紙團都有些潮了,裏頭隻有幾個字:跟著走。w。

“跟著走”很好理解,就是讓肖欽跟著這幾個人走的意思。而那個“w”,肖欽也隻能想到溫庭煙了。

“誰給你的?”

“......”

施誠人還閉著眼呢,肖欽隻好道:“醒來。這個,誰給你的?”

“......”

肖欽知道慢慢引導的話,施誠人是能給一些反應的,於是又問了兩遍,施誠人緩緩地眨了眨眼睛,直到肖欽以為施誠人不會回答了,開始思考這輛車的去向時,施誠人突然小聲道:“黃黃的,小鳥~”

肖欽:“......”

另一邊,裘特返回彼得洛夫的實驗室:“將軍!”

“什麽事?吵吵鬧鬧的!”彼得洛夫正因為實驗瓶頸而心情不好,看什麽都不順眼。裘特無暇顧及他的怒火:“特情處的那兩個人被尤塔的人帶走了!”

“誰給他的權利!”

“是、是他的人硬闖進來......”

“好大的膽子!”彼得洛夫直接把做到一半的東西砸了,試管、量杯碎了一地,“他想做什麽!”

“聽說是連榷用尤塔的兒子威脅他,而且挾持了人質公開直播,現在下城鬧得很大。”

“哦?”彼得洛夫突然冷靜了下來,沉吟兩秒,拿起外套:“走,去看看。”

———

“我們要求,盡快釋放我們的同伴!”

“請新望軍這些學生的安危!”

“人我們已經帶來了!你們打算什麽時候釋放人質?”

連榷一直注視著外麵的動靜。

最終進入學習營的學生有27個。這事不愧是自導自演的作秀,從進入學校到挾持人質,一路綠燈,讓暗中觀察的連榷不禁心情複雜。作為前刑警,不論是理論資料,還是從實踐當中,連榷了解過不下百起這樣的案件,但這些案件不論大小,九成九都是犯罪者伏法,如今他們要借別人的嫁衣,做那零點一成的成功者。

學習營外,媒體來得很快,徐哥的人隻來了兩個,除了徐哥本人,還有一個沒怎麽見過的女人,負責人尤塔交涉,蘭鉻和齊山亥都沒有來,他們主要目標是尤塔和新望軍,對於他們的安排,連榷和賽天寶不多過問。

“時間到。”連榷給賽天寶打了個手勢。

賽天寶帶著麵具走到窗邊,隻露出一雙手,手裏拖著一名昏迷的學生。優康原本是要假戲真做的,隻有真的殺了人,這場作秀才不會敗露,而連榷則讓徐哥提前準備好血包,賽天寶用刀在人質脖子上輕輕一劃,再壓破血包,然後用精神力遮蔽“已死”人質的氣息,在直播畫麵裏就像真的殺了人一樣。

賽天寶收回刀,謔謔地比劃了兩下,他狠狠演了一波惡人,有些上頭。

外麵的媒體中有優康提前打點好的人,覺得不對勁也能糊弄過去。第一個人質“被殺”時媒體正在進行現場直播,後來新望軍發現“罪犯”不是他們的人,新聞直播就被臨時禁止了,但人質們的家長已經鬧了起來,就算新望軍發現了被殺的人質其實還活著,他們也不可能幫外來者說好話。

事情已經鬧大了,新望軍更擔心的是無法挽救他們才樹立不久的高大形象。

“人我們已經帶到了!請不要傷害學生們!”尤塔的人情深意切地勸說著,仿佛真的在為學生們考慮似的。

連榷通過放置在門口的廣播道:“我們要先看到人。”

於是車裏的玻璃降了下來,足以讓人看到站廂裏的肖欽和施誠人。

這一幕何其熟悉,賽天寶輕輕抽氣,又想到了幾天前的1712。

“連榷,你看施誠人,是不是不對勁?”

連榷自然也注意到了。肖欽筆直地站著,雙手被扣在身前,神色肅穆冷凝,眉眼藏著戾氣,像一把蓄勢待發的刀。而施誠人沒骨頭一樣倚著肖欽,腦袋擱在肖欽肩膀上,目光專注,偶爾偏過頭時,能讓人看到他臉上有傷。

連榷打開廣播的開關,清冷聲音響徹集中學習營:“解開他們,讓他們下車,我會立刻釋放十名人質。”

新望軍隻能照做。他們吸納了警衛隊的力量後將四個指揮所的人全部打散,而新望軍一時半會兒沒法組織一個專案小組,他們隻能忍著惱火,等待一個一舉殲滅外來者的時機。

“老大,照做嗎?”

尤塔是個寬額頭大鼻子,身材五五分的四十歲男人。他有勇有謀,精神力強大,在新望軍中威望很高。優康會被人挾持,他始料未及,而在聽說了這是兒子自導自演一出戲、卻反被別人利用了後,尤塔更是氣得嘴歪心口疼,心裏痛罵兒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麵上也隻能咬牙認了。

不管彼得洛夫那邊會怎樣,回頭再安撫吧,至少眼前要把兒子帶回來,還要保住新望軍的名聲。

“照做。讓人盯緊周邊,必須截斷他們撤退的路。”

“是!老大!彼得洛夫過來了!”

“他?不在實驗室,來湊什麽熱鬧。”尤塔嘀咕著,他很不喜歡那三人,彼得洛夫的壞脾氣,裘特的惡毒和古裏恩的凶狠,偏偏這三人能幫大忙,他隻能先敬著。眸中閃過異色,尤塔神情不愉道:“也派點人盯著他們,讓他們在外圍等著,不要靠近。”

“是!”

肖欽和施誠人脖子上並沒有戴當日1712戴著的東西,手上腳上的鐐銬被解開後,一直被壓製的精神力終於得以暢行無阻,肖欽不動聲色地活動了兩下,施誠人卻覺得難受,他沒法控製精神力,使得精神力在他體內忽強忽弱地躁動著。

尤塔和連榷都一直盯著他們,尤其是施誠人。他們盯的不是人,而是一道城牆的裂縫,一個瓷碗的豁口,一個木桶的短板,一個扭轉局麵的突破點。

“你們兩個,走過去。”

肖欽可不欲任人宰割,他攬著施誠人的腰,把人挾在腋下,看向大門禁閉的集中學習營。

“等等。”在肖欽即將邁步離開時,古裏恩走了過來:“我送他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