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7

常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對於神祇來說,這天下幾乎沒有什麽能夠逃出他們所控製的範圍。無論是風神、太陽神、月亮女神還是黑夜女神,他們所了解並知曉的東西,遠遠超過了一般的神祇。

阿波羅被宙斯喚去神殿的時候,遠遠就能看見神殿上方那陰沉黑黝的雲霧,很明顯,宙斯現在正在震怒中,而他很可能就要直麵上震怒的宙斯。阿波羅在深思自己最近到底有沒有什麽做過頭的地方,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歎了口氣,好像他的日子一直都那麽過的,沒什麽大異動啊。

“阿-波-羅-”戰神阿瑞斯在後方叫了一聲,帶著點不耐一般拖長了調子,見阿波羅轉了頭才繼續開口,“親愛的神王大人又怎麽了?召集了不少神祇了,是要發動戰爭麽?他終於忍不下波塞冬了麽?”

阿波羅見到阿瑞斯,才覺得事情好像不僅僅是他剛才想的那麽單純:“我也不知道,剛剛得到的消息,父親這回可能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阿瑞斯的眼神裏帶著凶光,卻不再問話了。

等到了神殿,兩位才發現,奧林匹斯山上最重要的幾位神祇都被喚到了宙斯的神殿內。宙斯做在高位上,手中的神杖不停敲擊著地麵。常常停留在宙斯神杖上的那隻鷲,在宙斯的頭頂處不停繞圈飛翔著。

神殿內幾位神祇的位置都有秩序安置著,陸續趕來的神祇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哪怕眼中帶著疑惑,也都沒敢開口詢問。宙斯的怒火已經實質化,一眼就能夠看出。

宙斯看著酒神空著的位置,冷聲道:“狄俄尼索斯呢?我記得我派了神去找他了,怎麽,一個都沒有找到不成?”

雅典娜收起了自己所有的裝備,隻穿著一襲長袍窩在椅子中,沒有開口。阿芙洛狄忒紅唇微翹,卷繞著玩弄著自己的頭發,也沒有開口。赫淮斯托斯一如既往,不怎麽願意在這種場合中發話。阿瑞斯的眼神隻是飄向了阿芙洛狄忒,也沒有搭理宙斯。

宙斯剛要發怒,一陣寒氣吹進了他的神殿,席卷而來的濃黑死氣落到了神殿的正中間,化作了一個陰沉的男子。哈迪斯看都沒有看周邊的幾位神祇,直視著宙斯:“找我有事麽?親愛的,弟弟。”

宙斯將自己快出口的怒火硬吞了下去,強製壓抑了一會兒,才開口:“波塞冬死了。”

哈迪斯在腦中思考了半天該怎麽反應,最終還是麵無表情“哦”了一聲,然後問了句:“誰幹的?”

宙斯拿著神杖用力敲擊了下底麵,站了起來,逼近了哈迪斯:“酒神才找過波塞冬的麻煩,聽說神殿內殘存著明顯的死氣。你說,到底是誰幹的呢?哈迪斯,我的哥哥,你倒是說說看。”

哈迪斯比宙斯知曉的事情多多了,就冥界的異動而言,塔耳塔洛斯中神殿關閉的大門,就讓他瞬間懂了點什麽。哈迪斯知道,不代表他需要告訴宙斯,他望著宙斯,語氣帶著些陰測測:“你是在懷疑我麽?”

宙斯和哈迪斯麵對麵逼視了半響,終究還是決定相信哈迪斯:“安菲特裏忒被打暈在神殿內,醒來後不久就宣布,這件事由海域自己解決,不需要奧林匹斯山上任何神祇的幫助。她還強調了……下一任海王,出自大海,而非奧林匹斯山。”

哈迪斯總覺得這件事自己完全不適合插手,他看著宙斯,最終還是決定拒絕他委婉的求助:“冥界非常適合我,如果可以,我希望珀耳塞福涅跟我一同待在冥界,直到你確保奧林匹斯山的安全。”

宙斯終於抑製不了他的怒火,他提高了自己的聲音:“哈迪斯!波塞冬死了!有一股力量在反抗神祇!我們需要的是聯合起來找尋到他們,而不是屈居於自己的小屋子,等待冒犯者上門!”

哈迪斯眯細了下眼睛:“宙斯,你在害怕。”

空中的雷火似乎要劈開整個空間,而宙斯麵色肅然,環顧了整個神殿:“我隻是,要守護真個奧林匹斯山。”

哈迪斯剛想開口再說點什麽,德墨忒爾難得以一種略尖銳的高音插入了他們的對話:“珀耳塞福涅才回到這大地上!”話剛說完,她便察覺到了空氣中的異樣,她惱怒補充了一句,“否則,珀耳塞福涅在冥界待多久,我也會在冥界待多久。”身為母親的她,明明才是最有資格決定自己孩子去留的!

本來一直沉默著的雅典娜,此刻終於開口:“父親,現在還不知道,到底是誰殺了波塞冬。我認為現在我們最需要做的,便是找到酒神。他一定知道不少事情。”

宙斯點了點頭,臉部的表情都快和哈迪斯一樣陰沉了:“無論狄俄尼索斯有沒有參與其中,我隻能說,這件事並不單純。甚至我可以說,這是在對諸神宣戰!”

在場的所有神祇內心都是一淩。阿波羅忽然想起了什麽,插嘴道:“我知道狄俄尼索斯最近去過哪裏。他前段時間剛去救過一個人,是他祭壇的侍從。”

“都給我去找他。赫爾墨斯,傳信給所有的神祇,讓他們時刻注意著有沒有狄俄尼索斯的蹤跡。哪怕他躲到冥界去,也要給我找出來。”宙斯站在自己的椅座前,維護著他至高的榮耀。

一旁的赫拉臉上帶著難以言喻的扭曲笑容,火神看了眼自己的母親,最終隻是在內心歎了口氣,轉身離去。

哈迪斯狀作無意,將在場所有神祇的表情後轉身化作一股黑氣,衝出了奧林匹斯山,回到了他的冥界。

哈迪斯在通往冥界的門口沉默了,麵前的一個是導致冥界多了位女主人的罪魁禍首,一個是正在被通緝的神祇,一個是莫名其妙的人類,還有一個,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鄰居的氣息。

刻耳柏洛斯三個頭委屈朝著自己的主人叫了起來,看著門也能出大事,這還是第一次。哈迪斯看著自家看門狗被四肢捆在了一起,忽然覺得心有些累,今天難道不適合出門麽。

美杜莎朝著哈迪斯打了聲招呼:“好久不見,可愛的哈迪斯。”

看來是今天出門的方式不對,哈迪斯默默走進了冥界的門,然後默默打算合上。酒神的權杖卡住了通往門,朝著哈迪斯笑了笑:“抱歉,恐怕要打擾了。”

通往冥界的通道並不少,隻是這個門是最廣為人知的,也是哈迪斯最喜歡走的一條罷了,但如今扯上了一堆麻煩人物,他忽然對這門打心底有些嫌棄了,下次果然還是走別的路好了。

美杜莎跟著哈迪斯走進了門,而剩下幾個也魚貫而入。美杜莎深深吸了一口氣,感受了下冥界的氣息:“離開久了才發現,還是冥界的氣息最舒服。”

哈迪斯認同的點了點頭:“真的沒想到您會突然失蹤,更沒想到您還會以這種方式再回來。”

厄洛斯並不意外哈迪斯尊敬的態度,但酒神和阿克忒斯卻決然不同,內心波濤洶湧,太過吃驚,導致兩者都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厄洛斯興衝衝往前飛著:“冥界我後來都沒怎麽來過,聽說冥界的河都很有意思,還有愛麗舍樂園也很有意思,是麽?快帶我去看看!”

哈迪斯頓了頓,望向美杜莎:“可以問問您在上麵的經曆麽?想必很有意思。”

美杜莎勾起了嘴角,明白哈迪斯話語中潛藏的意思:“我如今是美杜莎,而厄洛斯,也不單單是你所知道的厄洛斯。”

在場幾個都不笨,瞬間就明白了美杜莎和厄洛斯兩位都並不單純。酒神滿心的糾結由於他本就隨性的性格,很快就隨意了起來。反正都和美杜莎、厄洛斯相處了那麽久,要有事早就有事了。

唯一的人類阿克忒斯反而緊緊跟在酒神的邊上,將酒神當做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美杜莎和哈迪斯有一句沒一句開始扯起了在上麵的生活,卡戎的船早早在岸邊候著,準備聽從冥王的話,渡幾位特殊的客人。

美杜莎在哈迪斯心中的地位是不同的,但這不代表著剩下幾個也是不同的,從頭至尾哈迪斯隻在跟美杜莎講話。而美杜莎對於哈迪斯態度也異常好:“我在上麵遇到珀耳塞福涅了,她確實是個漂亮的女神,也很適合當冥界的女主人。將她留在冥界是個很好的主意。”

哈迪斯想起了自己的妻子,終於微微笑了笑:“是的,她確實值得。”

黑暗中的人,對於一抹不刺眼的亮色,總會有些特殊。這一點,不僅僅是對於哈迪斯,美杜莎也是一樣的。厄洛斯插.進了兩人中間,向哈迪斯示威一般挑了挑眉,然後轉向美杜莎:“美杜莎,這河底下有東西,你快跟我一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