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道歉是簡單的,可是道完歉,相同高傲的兩位就如同剛才吃下了不幹淨的東西,麵色都萬分詭異。美杜莎此刻終於發現雅典娜剛才的眸色變了,此時臉色異常的雅典娜的眸色是灰色的,而剛才平靜向他道歉的雅典娜的眸色是金色的。

美杜莎腦中有什麽一閃而過,他向雅典娜的方向走了一步,語氣陰冷了不少:“你到底是誰?或者說,你這具身體裏,到底還有誰?”

雅典娜灰眸中閃過詫異,沉默了許久,終於還是將一雙眼睛化為了金色:“帕拉斯·雅典娜。或者,你可以叫我帕拉斯,叫她雅典娜。”

美杜莎僵持著,絞盡腦汁還是沒有想出帕拉斯是誰,最後作罷,麵無表情看著雅典娜:“……不認識。”

雅典娜,不,應該是帕拉斯低聲笑了笑,金色的雙眸看似溫潤,卻帶著些淡漠:“因為我從未出現過。”見美杜莎還是陰著一張臉,便開口解釋起來,“我一直附在雅典娜體內,蘇醒了沒有多久。當年墨提斯的孩子不僅僅雅典娜一個,可惜最後……”

“宙斯沒有發現?”神王可不是那麽好當的,兩個全然不同的靈魂在一個身軀內,隻要一蘇醒,宙斯必然會察覺到。

帕拉斯似乎很喜歡笑,和雅典娜的性格截然不同:“嗬,運氣罷了。火神那裏總有些小東西正巧能夠派上用場。”

轉眼,帕拉斯就又被雅典娜所替代。雅典娜冷哼一聲將長矛直指美杜莎的咽喉處:“我代表著宙斯的意誌,而帕拉斯是自由的,所以他簽訂了契約。”

忠誠的雅典娜是因為母親在宙斯的肚中,所以她無條件聽從宙斯的話。而帕拉斯的存在,讓雅典娜在兩邊都動搖了,也便不會把帕拉斯透露給宙斯。這同一個身軀中的兩位,真正冷血無情的,恐怕是帕拉斯,因為他哪怕母親在父親的掌控下,依舊是自由的。

美杜莎用手將雅典娜的長矛移開,了然道:“難怪你的情緒變化那麽快,想必你和帕拉斯能夠在身體內用意識交流。唔,帕拉斯是……男神?”

雅典娜收回了自己才長矛,忽然富有深意笑了:“是的,男神,預言中的男神。”

哪怕美杜莎並不在意那已經更新換代好幾次的統治層,也瞬間明白了雅典娜的意思。以這種口吻說出的預言,帕拉斯很可能就是未來推翻宙斯的,下一任繼承者。

不過這跟美杜莎一點關係都沒有,美杜莎和厄洛斯這回加入,也不過是想要湊一個熱鬧。既然預言中的正主都出來了,那麽想來這一回,奧林匹斯山必將大亂。甚至,換一位神王。

雅典娜接著說了下一句話:“不過,你也不僅僅是美杜莎,不是麽?”說完朝著某個方向前行了幾步,見美杜莎沒什麽反應,轉頭看向美杜莎,“你不是要去找波塞冬的麻煩麽?跟上,我們先去找酒神。”

美杜莎看了眼雅典娜,最終選擇了跟上。

一隻金色的鳥旋轉飛落到了雅典娜的盾牌之上,帶著些傲慢抬起了自己的腳,腳上分明係著一個布條。

雅典娜接過了布條,打開後,用手帶著神力對著布條抹了過去。布條上很快就出現了文字,而文字在出現不久後,便連帶著布條一起燃燒殆盡。雅典娜輕輕抬手,那隻金色的小鳥便飛了起來,繞著雅典娜轉了幾圈,見雅典娜沒有回信的意思,便飛走了。

雅典娜轉頭對美杜莎開口:“酒神準備去救人,你要一起去湊熱鬧麽?”

美杜莎:“救人?”

雅典娜:“嗯,一個新的人類仆人罷了。是場小鬧劇,我們本來就是要找他,幹脆去看看。”

美杜莎失笑:“你剛才真的是在問我的意見?”

雅典娜哼了一聲。

某個陰冷的山洞中,水滴順著頂端的岩石滴落了下來。套上枷鎖,手腳上帶著沉重鐐銬的酒神坐在一邊,笑看著冷著臉的小船員阿克忒斯:“阿克忒斯,你該笑一笑。我可是親自來接你了。”

阿克忒斯語氣冷得可以結冰:“我第一次聽說神祇還會被關起來。”

酒神聳了聳肩,笑得更開心了:“我也第一次聽說我可愛的仆人,會被別人抓起來。唔,我的罪名可是冒充神祇呢,在外人眼裏,自然也沒有什麽神祇會被抓起來。我可是個冒犯者。”

阿克忒斯朝酒神翻了個白眼,轉過身看都不想看自己本來崇敬的神祇。酒神看到阿克忒斯這副樣子,起身笑著靠近:“喂喂,不要這樣背對我。我帶你出去怎麽樣?”

阿克忒斯感到耳邊的熱氣,尷尬移了移身子,語氣還是有些冷:“早該出去了,留在這裏幹什麽。”

酒神看著阿克忒斯微微泛紅的耳朵,笑著將自己的鐐銬全部解開,同時也解開了阿克忒斯手腳上的鐐銬。酒神雙手不安分摸了上去,試圖想要抱住阿克忒斯。

“雅典娜,我覺得我們好像出現的不是時候。哎,你別走那麽快。”美杜莎無奈看著雅典娜一出現就快步上前,長矛一劃將洞中監獄的門給破開了。

酒神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得有些隨意:“你們怎麽那麽快就來了?”

雅典娜冷漠掃了眼酒神和阿克忒斯:“走了,你難不成想要住在這山洞裏不成。”

美杜莎倚靠在一邊,環顧了下四周,嘖嘖讚歎:“人類的想法真是美妙,如果深淵有些地方也弄成這樣,想必省事不少,至少看上去順眼多了。”

阿克忒斯無視了在場幾位,冷著臉先一步踏出了關住他們的牢房,隨即朝著山洞口走去。酒神笑眯眯朝雅典娜和美杜莎點了點頭,然後跟了上去。雅典娜看著酒神的樣子,似乎有些疑惑:“他又看上了一個人類?”

美杜莎挑眉:“人類和神祇的愛情?”

雅典娜瞥了一眼美杜莎:“走了。”

當他們踏出山洞的瞬間,整個山洞開始劇烈的晃動起來,磚牆崩塌,無數的巨石開始落下,堵住了洞口。

酒神毫不在意攬過阿克忒斯,帶他躲過巨石下落激起的塵灰。阿克忒斯聽著那巨大的轟鳴聲,眼內滿是複雜。美杜莎盯著酒神和阿克忒斯看了好一會兒,終還是勾了勾嘴角,轉移了視線,神祇還是神祇在一起比較好,至少可以活很久。

洞穴剛癱瘓,整齊的步伐聲就包圍住了美杜莎一群。鋥亮的盔甲,整齊的隊列,結實的盾牌,泛著寒光的長矛,嚴肅冷酷的戰士圍攏了起來。一個長著絡腮胡的男子從軍隊中走到最前麵:“你還準備逃到哪裏去?你別忘記了,你隻是一個冒充神祇的普通人類。”

美杜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冒充神祇?因為這種理由?”

男子似乎被激怒了,朝空中揮舞起自己的拳頭:“什麽所謂的神祇?!都是假的!識相的就放棄抵抗,你們鬥不過一個軍隊!”

雅典娜本來難得聽了美杜莎的話,在路中收起了自己的頭盔和盾牌,如今手上也隻拿著剛才破開監獄大門的長矛。現在這些愚蠢的人類竟然敢冒犯她,讓她忍不住想要全副武裝,加入戰鬥。

酒神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對麵男子的怒火咆哮:“哎,現在還不止我一個神祇在啊,彭透斯,你不要太過愚蠢了。”美杜莎現在能夠越來越靈活運用死氣,他隻是隨意彈出了一些死氣球,便讓好些人毫無聲息,砰然倒下。

這被酒神稱作彭透斯的男子驚恐往後退了幾步,藏入了軍隊中:“你,你們不要囂張!這根本不是神的做法!”

“那什麽才是神的做法?這樣麽?”雅典娜將長矛旋轉舉過頭頂,壓下身子,然後朝著人堆中傾斜一劃。在異常的安靜中,盾牌連著士兵分成了兩半,上部分不堪重力的牽引,滑落墜地。

躲在軍隊中男子似乎被血腥的場麵所嚇到,驚恐尖叫起來,那份恐懼幾乎能穿破耳膜。

酒神捂住了阿克忒斯的眼,帶著笑聲警告了起來:“現在,你還敢對我說,讓我放棄抵抗麽?”

男子似乎別噎住了,驚慌又掃了一眼旁邊的慘狀,拚命搖頭。

被捂住眼睛的阿克忒斯開口了:“夠了,狄俄尼索斯大人。”

酒神思考了一下,壞心眼眨了眨眼:“可以。彭透斯,如果你穿著女裝走出城門,我就放過你。”

忽然一陣風飄過,一抹金色直衝向美杜莎,來者一拳狠狠打在了美杜莎的肚子上。

美杜莎感受到熟悉的氣息,並沒有阻攔,被這一拳逼得倒退了幾步,美杜莎有些無奈歎了口氣:“厄洛斯,你怎麽來了?”

厄洛斯抬頭惡狠狠瞪著美杜莎:“我怎麽知道,我才一轉身你就會再次鬧失蹤!你多等幾天會死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