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蒸騰的怒氣不可遏止地源源不斷升上來,將秦惠平白皙的臉熏成了暗‘色’的紅,任誰都能看出她的這種不正常的紅‘色’是因為極度的憤怒而造成的。她死死地抿著‘唇’怒視著秦達祖,那眼裏似乎能噴出火來。而秦達祖也很是生氣,豪不示弱地瞪著秦惠平。兩父‘女’這樣針尖對麥芒,豪不相讓的樣子,讓站在一旁的杜氏看得心中發抖,特別是她的獨‘女’秦惠平長這麽大了,她似乎從來沒有看到她現在這樣,那憤怒的樣子像是要吃人。

“惠平……惠平,你消消火,我和你爹也是為了你好啊,你這會兒小,不知道,這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成親生子,過上夫唱‘婦’隨的日子才是正途。你和一個‘女’子在一起,那樣是不能長久的,況且對你的名聲也有損,你就聽我和你爹的一句,忘掉那個叫趙梅兒的丫鬟吧,和周知府的三公子成親好好過日子。還有啊,那周三公子我跟你爹都相看過了,長得一表人才不說,人也謙遜有禮,和你很相配啊……”杜氏快走幾步到秦惠平跟前拉著她的袖子急切道,話語裏滿是哀求的意味,她實在是擔心自己‘女’兒和自己丈夫互不相讓,會傷到兩父‘女’之間的感情。

不等她的話說完,秦惠平卻是憤然將自己的衣袖從杜氏手中拉出來,冷聲道:“娘,你和爹認為那什麽正途,對我來說卻不是,我的正途就是要和梅兒一起,和她相伴終生。你們要我忘掉她,我也告訴你們,除非我死了,不然我絕不可能忘掉她。最後,我還要說,那什麽周知府的三公子,我是絕對不會嫁給他的。你們瞞著我,給我定下這樣一‘門’兒親事,可問過我的意思了,既然是你們看上的,那這‘門’親事你們自己就想辦法吧,恕我不奉陪。要是把我‘逼’狠了,我可以自裁,也可以在‘洞’房之夜殺了周公子。”

“啊……”杜氏完全沒料到秦惠平竟然說出這樣一句話來,她知道自己‘女’兒的脾氣,一旦強起來,那是幾匹馬也拉不回來。看她這樣冷聲咬牙說話的樣子,杜氏完全相信秦惠平說到做到。這可怎麽辦好啊?一霎時,杜氏是束手無策了。

這話說出來一將秦達祖氣得個倒仰,指著秦惠平大罵了聲,“孽障,你敢!”

“我敢不敢,爹爹你可以一試。”秦惠平淡淡道,可是眼眸裏卻閃過一抹決絕和狠厲,似是出鞘的刀一般,發出森冷而又懾人的寒光。看得人極度的不安。

秦達祖也被自己‘女’兒這樣的凜然而‘陰’冷的眸光給震懾住了,下一刻張張嘴,到底沒有再說出責罵她的話來,隻是心中被怒氣衝得一陣陣絞痛起來,便抬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擰著眉看向秦惠平斷續道:“惠平……你太讓爹失望了……”

“老爺,你怎麽了?啊,你別嚇我呀,來人啊!”杜氏發現了秦達祖的不對勁兒,忙扔下秦惠平跑了過去,扶住秦達祖大聲地喊人進來。等到外頭候著的丫鬟和婆子們跑進來,她就讓人趕緊去請秦府相熟的郎中來替秦達祖瞧病。

秦達祖被心中突發的絞痛折磨得直不起腰,臉‘色’煞白,一頭冷汗。秦惠平見她爹這副‘摸’樣,心中也有些後悔方才那樣對他說話,以致他突發心痛之病。說起來,秦家世代都有這‘毛’病,凡是秦家的子孫滿了三十歲之後,就有可能發這心絞痛的病。秦達祖最近五六年日子過得順遂,倒是沒發作過。不過之前倒是發作過兩次,每一次都折騰得他夠嗆。今晚他被自己的‘女’兒秦惠平實實在在地氣著了,所以很久沒發作的病就此發作了。

他這心絞痛的病一發作,自然‘玉’堂院裏上下人等就慌‘亂’起來,秦惠平站在一邊不吭聲,直到下人們請來了一直替秦府中人瞧病的相熟的郎中給他爹診了脈,開了方,配了兩丸止心絞痛的丸‘藥’給他吃,暫時止住了心痛才告辭而去。

秦惠平見他爹沒事了,這才辭了她爹娘回明珠院去。回到自己的臥房,丫鬟們上前來服‘侍’她洗漱了躺下才退出房去。她趕了這幾天的路盡管很累,但躺在‘床’上想起趙梅兒卻輾轉反側,無法入睡。思來想去,她打定主意,明日起來,就收拾些金銀細軟,離開秦府去找梅兒。至於那什麽周三公子的親事,她既然不願意,那就自然要逃得遠遠的。至於後麵她爹娘怎麽處理,她可不管。因為這‘門’兒親事她壓根兒就沒同意過,當然不會負責。

‘玉’堂院西梢間的臥房內,杜氏守在秦達祖躺著的‘床’榻跟前,麵有憂‘色’。等到屋子裏沒人時才長歎了口氣對他說:“老爺,你何苦為惠平的事發那麽大的火,她是個什麽‘性’子你還不知道麽。你看,這倒好,新年裏把自己給氣得舊疾發作了。”

“我病了,你倒埋怨起我來了,你怎麽不說一說你的寶貝‘女’兒簡直無理取鬧?”一直病怏怏地躺著的秦達祖忽然爬了起來,倚靠在‘床’頭不滿地說。

杜氏見他跟個沒事人一樣的爬起來,不免“啊”一聲嚇了一跳,隨即問:“老爺,你病好了?心不痛了?這一回郎中的‘藥’也太管用了吧。”

秦達祖瞥她一眼,不耐煩地道:“什麽郎中的‘藥’管用?我根本就沒有病。”

“你根本沒病?那你裝病做什麽?難道隻是為了嚇住惠平,讓她不敢再頂撞你?可這也不能起大作用啊,惠平說了她要去找那趙梅兒,而且不會和周三公子成親。咱們要是‘逼’她,她一定會做傻事。這會兒我真是愁死了,你說,要是她真做傻事了,我這當娘的沒了她,還怎麽活?”杜氏先喜後憂道。

“你以為我真狠心讓‘女’兒去死麽?不管怎麽說,就算劉招弟能為我秦家生下男丁,可惠平是我從小就耗費了許多心力養大的‘女’兒,她也是我的血脈。就算她嫁出去,可也是我的孩兒。這天底下的父母,有誰不想自己的孩兒好的。”

“你既然這麽想,那方才你又何苦和她針鋒相對地爭?”

“我不爭?難道咱們就眼睜睜地看著她離府去找趙梅兒,然後逃掉和周三公子定下的親事?”

“你到底想怎麽做?你告訴我一聲,不要這樣‘弄’得人心慌。還有,之前你用一封假書信支走趙梅兒時,我問你怎麽和惠平‘交’代,你不是成竹在‘胸’地說過你有法子嗎?怎麽的,原來你都是騙我的啊?”

“我沒騙你呀。一開始我本來打算是先把年過了,惠平問起趙梅兒敷衍她幾句,過些日子再跟她說趙梅兒的事情,以及周三公子的親事的。沒料到她今晚來了卻步步緊‘逼’,我一個沒忍住就說了出來。所以我靈機一動,就裝病想拖著惠平幾天,你也看到了惠平對那趙梅兒念念不忘不說,還心意堅決要跟她一起。咱們那樣勸她或者嚇她,都製不住她。之所以要裝幾天病,是因為我想到一個法子可以讓惠平對那趙梅兒徹底死心。我想著要是她徹底死心了,也就不會那麽反對和周三公子的親事了。”

杜氏“哦”了一聲,忙往他跟前湊了點兒問:“你到底有什麽好法子可以讓惠平對那趙梅兒死心,快說給我聽一聽。”

秦達祖微微一笑,說:“附耳過來。”

杜氏便再湊過去些,將耳朵對著秦達祖。秦達祖就在她耳邊如此如此一說,杜氏不斷點頭,最後笑著道:“就依老爺,那我就照老爺說得讓大管家杜金寧去辦這事情。”

“切記,這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秦達祖最後囑咐道。

杜氏笑著點頭,“老爺放心,大管家專‘門’和官府中人打‘交’道,他去辦這件事情保管穩妥。”

——

萬年十九年的大年初一,秦惠平因為心裏頭牽掛著趙梅兒,盡管很疲累,但是天一亮就醒了。忙忙地起來,穿好衣裳梳好頭,開了箱子將自己積攢的一萬多兩銀票全部都拿出來,卷成一卷放到一個荷包裏貼身放好,又帶了幾十兩散碎銀子在身上,顧不得吃早飯就往外頭走。她想著,趁著天‘色’還早,大年初一這府裏頭的上下人等起得晚,自己可以偷偷地潛出府去找梅兒了。

不曾想她放輕腳步走到明珠院‘門’口,輕輕將‘門’閂拔下,拉開‘門’出去,就見到來兩個她爹娘所在的正房院‘玉’堂院的婆子在‘門’前站著。一見她出來,兩人就趕忙向她蹲身行禮,然後說了幾句新年賀詞,接著其中一個婆子就說:“我們兩個奉了夫人的命來請姑娘去‘玉’堂院吃早飯,因為老爺昨晚上心痛的舊疾發作不好得很,夫人害怕,所以讓我們一早來等著小姐起‘床’,好接您過去陪陪她。”

聽說自己爹昨天晚上病情嚴重,秦惠平心裏咯噔一聲,也有些擔心起來。再加上她娘派了人接她過去,她也不好不去。於是便想,先過去瞧瞧她爹的病,再勸一勸她娘放寬心再說。

“走吧,我隨你們兩個過去。”秦惠平揮一揮手道。那兩個婆子便陪在她左右到‘玉’堂院去。

進了‘玉’堂院,她一進正房西梢間,就見到她娘坐在她爹躺著的‘床’前抹淚。秦惠平心中不忍便上前去問安,然後問起她爹的病情。

杜氏就哽咽著說:“昨兒晚上疼得暈過去了呢,後來給他服了郎中的‘藥’,半個時辰後才清醒。隻不過人難受,既不睜眼也不說話,把我嚇得不行。”

秦惠平探頭去看躺在‘床’上麵‘色’不好,緊閉雙目的秦達祖,也不禁皺起了眉頭。調轉視線,她又安慰自己的娘親,叫她不用擔心,說她爹吉人自有天相,這一關一定會闖過去,病一定會好的等語。

杜氏聽了她的話,終於不抹淚了,便起身攜著她手出去吃早飯,又叫她最近幾日都不要回明珠院了,她已經在‘玉’堂院內叫人給她收拾了一個屋子出來,這幾日就讓她在‘玉’堂院陪著自己。

秦惠平是真以為他爹病重,而她娘六神無主,需要安慰。心中雖然擔心趙梅兒,急著想出去找她。但碰上這樣的事,她也做不到完全撂手不管。因此隻能忍耐著依照杜氏所言在‘玉’堂院住下來陪著她娘杜氏,同時也到她爹秦達祖病‘床’前去伺候他吃‘藥’等。

這麽一來,一下子就過去了五六日,直到大年初七,她爹秦達祖才好了些,可以下‘床’走動了。見她爹的病鬆了,她娘杜氏這才讓她從‘玉’堂院搬回去住,她這才有了機會離開秦府去找趙梅兒。還在初七當天,中午吃過晌午飯後,她娘放她回去,秦惠平卻並沒有回自己的明珠院,而是一出來,找了個借口,支開眼前跟著的人,直接從西角‘門’出了秦府。

出來後,她直接往東‘門’上趙梅兒的家裏去尋她。雖然她並沒有去過趙梅兒的家,但是聽她說起過她家住何處。因此一路問人,倒真得尋了去。恰巧那一天趙旺給祖母劉氏辦完喪事出殯,將劉氏送到城外去安葬,所以趙家並沒有人。等到秦惠平找到趙梅兒說的那地址時,隻見那裏的兩個院子‘門’上都掛著一把鎖,而其中一個院子裏頭還豎著招魂幡,滿地的紙錢。

當時她第一個想法就是莫不是趙梅兒家或者她大伯家出了什麽事。便走過去在趙家的兩個院落前從院子‘門’的縫隙裏往裏張望。正在看時,突然有個人在後麵一拍她肩膀,問她是什麽人,到這裏來找誰。

秦惠平回轉身,見是一位四十開外,挎著菜籃子的‘婦’人,像是在這附近居住的鄰居,就把自己的來意說了,最後問:“不知道這裏出了什麽事,看起來似乎是剛辦過喪事?”

那‘婦’人聽完她說話,從頭到腳將她仔細打量一遍才帶些黯然之‘色’地說:“這位姑娘,你來晚了,五日前住在這裏的趙二郎的大‘女’兒趙梅兒不知道遇到什麽事想不開,已經投水自盡了,你瞧,那院子裏還沒來得及放下的招魂幡就是為她豎起來的。還有,這滿地的紙錢也是出殯時撒的……”

“什麽?你說什麽?梅兒她……不!一定是搞錯了,不會是她……”秦惠平聞言簡直嚇得魂飛魄散,一顆心直直地沉了下去。搖著頭惶‘惑’地急急說道。

挎著籃子的‘婦’人卻麵上帶著同情,繼續道:“我騙你作甚,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問衙‘門’裏那專‘門’驗屍的姓苟的仵作,我兄弟在他手下幫忙,三日前有人從河裏撈起趙梅兒溺水而亡的屍首去報了官,我兄弟跟著苟仵作一起去驗的屍,然後叫趙家去領的趙梅兒的屍首回來。趙家為趙梅兒辦了喪事,昨日就將她拉到這城東吳村的專埋這些溺死之人的墳地裏去葬了。”

秦惠平見她說得如此肯定又如此詳細,由不得她不相信。於是臉‘色’慘白地聽完這‘婦’人的話,冷汗涔涔而出,站了一會兒,她顧不上對這告訴她趙梅兒近況的‘婦’人道謝,轉身提著裙子飛奔離開。她要去衙‘門’裏找那姓苟的仵作,看他是不是真得驗看了趙梅兒的屍首。她心裏害怕極了,因為那‘婦’人說給她聽的話是又現實又殘酷,對照著趙家院子裏的招魂幡,還有滿地的紙錢,這些仿佛都在說明那‘婦’人說得是真的。自己深愛著的趙梅兒因為和自己分開,而傷心絕望地投水而亡了。

可是她又在心裏存著希望,希望那什麽姓苟的仵作驗看錯了,那投水而死的並不是趙梅兒,絕對沒有這回事。還有,趙家院子裏的招魂幡是為別人而豎,滿地撒的紙錢也是為別人撒的。她不信,不信趙梅兒會死。

秦惠平並沒有看到的是,當她轉身跑開後,那挎著菜籃子的‘婦’人狡黠的一笑。

吳縣的衙‘門’在城西,秦惠平一顆心劇烈地跳著,顧不得一路上不少人向她投來的嘲笑的目光,像她這樣一個衣著綾羅的看起來像是大家小姐的‘女’子完全不顧形象地在街上飛奔可以說是極為少見。她隻想著快點兒找到那縣衙中姓苟的仵作,想要他告訴自己他搞錯了,自己的梅兒沒有投水溺亡。

她幾乎是跑過通城才跑到吳縣的衙‘門’跟前,滿頭是汗,氣喘籲籲,臉‘色’發白。顧不上這些,她拿出一塊碎銀子給衙‘門’跟前站著的一位衙役,一張口去說話都不利索,請他幫著找一下那姓苟的仵作。

衙役收了她的銀子,不一會兒就帶了一個人出來,對她說:“這就是本縣的仵作,他姓苟,你有什麽打聽的事情可以問他。”

於是秦惠平趕忙上前又塞了五兩銀子在他手上,向他打聽三日前他可曾驗看過一具十五歲左右的‘女’屍,以及那‘女’屍姓甚名誰,在哪裏居住等等。

苟仵作接過銀子笑眯眯地掂了掂,隨後將銀子放入袖袋中,這才對秦惠平說:“三日前昌河邊一個打漁的漁夫來縣衙裏稟告,說他發現了一具‘女’屍,我便帶了徒弟和縣衙中的幾位衙役一起去驗看。結果一看之下,我那徒弟就說這投水而亡的‘女’屍他認識,是跟他一條街上住著的趙二郎的大‘女’兒趙梅兒。後來我驗看後,證實她的確是溺水而亡。衙役們幫著收了屍,便讓趙家的人來把屍首抬回去了。再後來,我那徒弟說這溺水而亡的趙家‘女’子是昨日出殯的,葬在專埋溺死之人的吳村那塊墳地裏去了。”

心上似是被重錘又狠狠地擊打了一下,秦惠平瞬間眼中就充滿了淚水,她提到嗓子眼的心終於放下去了,可是卻沉向了無盡的深淵,沉重無比,扯得她的五內痛楚不已。

抖著聲,她向那苟仵作說了個“謝”字,便木然轉身離開了縣衙。

“姑娘慢走,要是有什麽還想問的,不妨還來找我。”苟仵作笑著在她後麵熱情地說話。

秦惠平卻是什麽也沒有聽進去,此時她已經開始默然流淚,控製了很久的淚水終於滔滔落下。她邊走邊擦淚水,可是似乎越擦越多一樣。滿街的繁華跟她無關,她也看不進去任何東西,耳朵裏更是聽不見任何聲音。有好幾次她差一點兒撞上對麵過來的騾車,引得趕車的車夫好一頓罵。但是這罵她也聽不到了。

就這麽恍惚地往前走,走著走著,對麵走來一隊迎親的人,歡快地嗩呐就在她耳畔吹響。她眼裏撞進來的是大紅的‘花’轎,以及坐在一匹棗紅馬上滿臉喜‘色’的新郎。見此情景,她的心中更痛,便記起從前自己深愛的梅兒說過的想要和她‘洞’房‘花’燭的話,以及那一夜在蘇州十全街南皮巷的那一座兩人一起買的二進宅子自己親自布置的‘洞’房中,兩人在燃燒的大紅喜燭照耀下,彼此凝視的含情的眼,以及那一夜的*。

如今記起,猶在昨日,可是那些喜慶的紅已經隻屬於別人,不再屬於自己和梅兒。紅‘色’刺眼,刺心,她心‘抽’痛得快不能呼吸了。她想起自己兩次從不同的兩人嘴裏聽到的梅兒葬在吳村那一塊專‘門’埋葬溺死之人的墳地裏,那腳就不由自主地往那裏走去。吳村那地方她是知道的,就在城西的城‘門’口一直往外走出去三裏地,她要去看梅兒……

秦惠平流著淚找到吳村那一塊專埋溺死之人的墓地時,天‘色’已經暗下來。空中聚集著越來越多的烏雲,而北風刮得十分凜冽,看樣子是要下雪了。要是往常,她是不敢一個人上這種‘亂’墳地裏來的,可這時她卻什麽也不害怕了,淚眼模糊的雙眼在這塊墳地裏搜尋,那些已經有些年頭的殘破的墓碑她是不看的,隻看新墳。

她在‘亂’墳地裏踉蹌著前行,跌跌撞撞地走著。絕望傷痛愧悔無助。

終於她在‘亂’墳地靠北邊的位置找到一個新墳,隱約在那新立的墓碑上先看到一個“趙”字,下麵又是幾個字“氏梅兒之墓”。腦中轟然一聲響,她眼中淚水更加洶湧的湧出,那些淚肆意地流到嘴角,張了張嘴,喉嚨裏哽咽著冒出兩個字,“梅兒……”

淚水滑進她口中,滿嘴的鹹苦。

她微微伸出雙手,渾身不停地抖著,一步一步挪了過去,直到走到那新墳前,把墓碑上的幾個字完整地看了一眼,“趙氏梅兒之墓”。

便萬分傷痛地撲到墓碑前,抱住那塊刻著趙梅兒名字的冰冷的墓碑嚎啕大哭起來。

離弦聞聲澈扔了一個火箭炮 投擲時間:2014-09-01 01:34:49

jc扔了一個手榴彈 投擲時間:2014-08-31 20:23:26

╭(╯3╰)╮們破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