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衝喜
秦惠平一見趙梅兒哭,立時就慌了,忙拿自己的絹子替她拭淚,說:“梅兒,我也曉得這麽著對你不好,隻是被我爹娘‘逼’迫,我沒法子才……你別哭,你要不是不願意,就不去好嗎?我帶你出去避一避,這樣你就不用去為我表哥衝喜了。”
趙梅兒聽她這樣說,心裏才好受了些。作為她自己來說,是一萬個不願意去跟那秦登堂拜堂,為他衝喜的。在她心中就覺得‘女’孩兒家這一輩子就隻能拜一回堂,進一回‘洞’房。對於這個她就像是處子之身一樣珍重,覺得應該是給自己深愛的人。她心裏認定這一世跟定了秦惠平,所以想得自然是拜堂成親的什麽是跟她,而不是別人。
“惠平,你說得是真的麽?”她心裏還是有點兒擔心,所以這麽問。
秦惠平握緊她手道:“自然是真的。你別哭了,我們這就收拾些東西,從府裏東邊兒的角‘門’出去。我爹娘找不到你,自然也就不會讓你去跟我堂哥拜堂為他衝喜了。”
“可是,我們要走了,你堂哥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你爹娘還有你堂伯母他們豈不是要恨死我麽。到時候估計你也要受牽連,被他們責罵。”
這是趙梅兒心裏頭實實在在擔心的。畢竟她覺得自己要成為秦惠平的娘子的話,不管這關係是明麵上的還是背地裏的,到底秦府老爺和夫人也算是她的公婆。要是像秦惠平所說,避出去了,以後秦登堂若是出了事,自己恐怕在秦老爺和夫人的心裏沒有好印象,也很難再相處。設想一下,本來兩個‘女’子在一起已經為世俗所不容,也定會讓秦老爺和夫人反對,要是再有這些事在裏頭,他們肯定是更不容易接受她了。
秦惠平蹙起眉頭,搖搖頭道:“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我也曉得就算把你借給我表哥拜堂衝喜,以後就算回來了,名聲也不好聽。‘女’兒家對拜堂這回事都看得‘挺’重的,我不想你拜堂是跟我堂哥,他品‘性’不端,我不放心。至於你說我堂哥會出什麽事……這個,我們管不了他。難道非要你衝喜他才會好?”
“話雖這麽說,但到底還是要顧及一下。否則以後我再難見老爺和夫人了。”趙梅兒在一旁發愁道。
秦惠平‘揉’了‘揉’眉心,想了一會兒忽然笑起來道:“有了,我想到一個法子,說給你聽,你看行不行?”
趙梅兒忙問:“你說,到底是什麽好法子?”
“是這樣,我一會兒給我爹娘留封信,就說你染了時疫,我親自帶人送你回娘家去治病去了。然後我讓管事去讓牙婆找個和你年紀差不多大,‘摸’樣也差不離,八字也一樣的丫頭代替你去跟我堂哥拜堂成親。這樣也就應付了我堂哥,也讓你避開了這禍事,你說好不好?”
趙梅兒聽完點頭,“這法子倒還行。隻是你堂伯母還有你爹娘會不會覺得太巧了,剛要叫我去跟秦登堂拜堂衝喜,我就患了病還是時疫。他們能相信嗎?還有,一時之間去哪裏找個跟我年紀樣貌還有八字一樣的‘女’孩兒?”
秦惠平莞爾一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吧?隻要使銀子,牙婆自然會找到跟你條件差不多的‘女’孩兒送了來。就算八字不一樣也會說成一樣。至於我爹娘那裏,他們一早就知道我不願意讓你去跟我堂哥拜堂的,就算曉得我是撒謊又能怎樣。”
“原來如此。”趙梅兒恍然。
秦惠平遂站起身道:“事不宜遲,我立即找人來辦這事,另外留書一封給我爹娘把這事情跟他們說上一說。”
“也好。那就這麽辦。”
於是接下來,秦惠平便讓趙梅兒收拾一些衣服細軟,然後開箱子又拿了些銀子放到包袱裏。隨即她就去找管事來‘交’代了買丫鬟的事情,並寫了封信放在自己臥室裏的桌子上。然後帶著趙梅兒迅速從宅子的東角‘門’出了府。
兩人出府後,趙梅兒就問秦惠平,“你隨我一起回我家麽?”
秦惠平卻說:“回什麽你家。我隻不過是用了個借口而已。你要真回去了,不定我爹娘就派人上‘門’來找了。我們又豈能讓他們找到。”
“那你打算帶我去哪裏?是不是找個客棧什麽的住下來,藏起來,不讓你爹和你娘找到?”
“嗯,是要找客棧住下,不過,卻是去蘇州城裏找家好客棧住下來。我帶你去蘇州城裏遊玩,過一段兒日子我們再回去。想必我堂哥那時候也跟人拜了堂,好不好都有個結果了。那時候我們再回去,這事情就算過去了。”
“說起來,我還真想回家去看我娘和妹妹,有半年多沒見著她們了。”
“等這事情過去了,我們回吳縣,我陪你一起去看她們,再在你家住幾日。這會兒咱們還是趕緊動身去蘇州城裏為上。”
接下來,兩人為了出行方便,就去成衣店裏買了幾套男子的衣裳換上,又重新梳了男子的發髻,這才雇了輛馬車往蘇州城裏去。
卻說兩人走後,秦達祖和杜氏去與焦氏說定,將趙梅兒借給她去與秦登堂拜堂衝喜。焦氏那時哪裏顧得講條件,便也答應了。因為她聽秦達祖兩口子說秦惠平為了這趙梅兒也是要死要活,而且她來這府中也曉得秦大小姐的怪癖,她屋裏的丫鬟不讓人動的,肯借出她那寵婢來都算是秦惠平大方了。
秦府裏頭為了給秦登堂衝喜,也是十分忙‘亂’。等到下半晌,秦達祖夫‘婦’兩個不見秦惠平將趙梅兒送來,便派人去明珠院將趙梅兒叫來。誰知道去帶人的管事婆子回來卻是帶回來一封信,身後連半個人影也沒有。
將手上的那封信恭敬地遞向秦達祖,那管事婆子就說:“大小姐院子裏頭並沒有老爺夫人讓我去帶回來的叫‘侍’梅的丫鬟,連大小姐也不見,隻在大小姐房裏的桌子上發現了這封信。”
秦達祖一看到這封信,心裏就有些覺得不妥當。果然接了信,拆開看了以後,火冒三丈,將信紙重重地往桌上一拍,怒道:“惠平這孩兒也太大膽,太不懂事了!”
杜氏給嚇了一跳,連忙問是怎麽回事。秦達祖便把手上的那一頁信紙扔給杜氏道:“你自己看!”
接過信,杜氏細看一遍,最後也是十分惱怒,不過她卻並不是氣秦惠平,而是氣趙梅兒,“那叫‘侍’梅的丫鬟果然是個狐媚子,害得登堂那樣不說。連著我們惠平也被她勾了魂兒。你瞧一瞧,為了她,竟然舍下咱們離家出走了,還說是送那丫鬟回家養病。可是哪有那麽巧,一叫她去跟登堂拜堂衝喜,她就病了。對了,老爺,既然這信上說,惠平是送這叫‘侍’梅的丫鬟回家了,會不會就在那丫鬟家裏呢?我們不如立即派人去她家找一找,要是找到,把那丫鬟抓回來也不遲。”
秦達祖稍微一想,便說:“我看是不容易找到。依照惠平的‘性’子,哪有這麽老實讓我們去找到。”
不過,現目前而今下,也沒有什麽好辦法,秦達祖隨即還真派人去趙梅兒家找人。不過派去的管事和小廝一會兒回來回稟說:“那叫‘侍’梅的丫鬟家裏早就空了沒有人住,聽鄰人說那一家已經搬走數月了,顯然大小姐並沒有送‘侍’梅回去。”
“啊?惠平沒有去‘侍’梅家,那她到底去了哪裏啊?眼看這就要天黑了,兩個‘女’子在外頭要是碰到什麽事可怎麽好?”杜氏聽完先就著急地喊起來。
秦達祖不耐煩地打斷她,“惠平哪有你說得那樣嬌弱,這十來年,我可是把她當成男兒養的,會兩手拳腳不說,就連騎馬‘射’箭也會的,就算是在外麵遇到什麽事,自保之力也是有的。咱們先別‘操’心她,先想一想堂嫂哪裏的事怎麽辦吧。”
這時候,外頭有管事進來回稟說:“大小姐今兒早上‘交’代要買的人,牙婆已經送來了。”
因為秦惠平信上也說了怎麽解決堂哥之事,所以秦達祖隻得叫管事的讓那牙婆領了人進來相看。
不一會兒,牙婆領進來一個年約十五六歲的丫頭,麵相清秀,個頭也和‘侍’梅差不多,恍惚一看,還真和‘侍’梅有幾分相像。再問她的八字,竟然也是和‘侍’梅一樣。於是秦達祖便給了三十兩銀子把這丫頭買下。又給她娶了名字叫詩梅,裝扮一番,等到喜樂一起,便將她蓋上紅蓋頭送到焦氏那裏去。
焦氏並不曉得秦達祖夫‘婦’已經將秦登堂想要的趙梅兒給換成了才買的丫鬟詩梅,因為聽送過來的人一口一個詩梅的叫,還真當是趙梅兒呢。
當晚,她便讓人把自己兒子扶起來梳洗換了衣裳,在鞭炮喜樂中,和這送來的丫鬟詩梅拜了堂。拜完堂,自然是送兩人進‘洞’房。
焦氏跟著一起進了‘洞’房,便對躺在‘床’上的兒子秦登堂說:“這是娘為了救你的命,求了你堂叔把你喜歡的‘侍’梅叫了來跟你拜堂衝喜。這一下,你可滿意了吧。滿意了就快些好起來。”
不想她這話才落,就見到躺在‘床’上的秦登堂驀然睜開了眼,看著她帶著笑說:“娘,我覺著自己好多了。”
本來秦登堂已經一連昏‘迷’了好些天,這會兒驀然睜眼一開始自然是讓焦氏嚇了一大跳,不過這也讓她狂喜起來。連連向天雙手合十拜佛,說菩薩保佑,到底孩子經這一衝喜,果然好了。本來她想‘交’代秦登堂,這叫‘侍’梅的丫鬟是秦府借的,隻要病好了就要還回去。不過這時候她見兒子好些了,又可憐他為這眼前的丫鬟害了相思,‘弄’得這樣苦。
便想既然這堂都拜了,要是兒子想要跟她‘洞’房,還不如成全了他,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看秦家大小姐還要這丫鬟回去不。到那時這就是有借無還了。憑空得了個人,也算是得了筆銀子。以後給自己兒子做妾也好,說不定還能早早報上個孫子呢。所以,這借人的事還是不忙跟兒子說,順手推舟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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