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目,浮雲了!

三天後的傍晚時分,不需要司徒天的叮囑,全家的小包子已經自發地開始整理他們住在小鎮以後所多出來的行李。

差不多該走了吧。

其中老三的行李增加最多,被勤快的老大打成了三個大包。

而老二的行李包雖然不大卻都沉甸甸的,全是實打實的百科全書,每一本都擁有可以當作殺人凶器的重量。

熊茂很滿意自己的從集市上淘來的孤本,卻不禁為自己瘦小的肩膀擔心起來。

難怪小龍整天念叨著快點成年……

此時,他倒是有些羨慕起了老三,雖然包裏破爛多,卻都會由老大來背的,司狼自己是一點壓力也沒有的。

“嘟嘟,小龍!看三哥的睡衣好看麽?”司狼抱著胡蘿卜抱枕,穿著橙黃色配一片小綠葉的胡蘿卜圖案睡衣噠噠地蹦達到了龍.塵斯的麵前。

腳上穿著爸爸給洗好的襪子。

雖然睡衣的手工並不算精細,圖案甚至有點褪色的嫌疑,但老三司狼還是幸福得快要冒出泡泡來了。

胡蘿卜最愛,胡蘿卜大美,世界上最美味的一道菜就是胡蘿卜燉燒肉。

正捧著老黃曆翻找動身吉時的龍.塵斯嘴角狠抽了兩下,下意識想嘴毒地諷刺那件幼稚到爆的睡衣連扣子都崩開線了,卻隨即想到了黃曆上寫的忌諱。

今日逆土,潤初,忌動怒,多言。

於是,胖胖的小龍寶寶眉毛用力跳動了幾個波浪,內心不斷地告訴著自己要忍耐,忍耐……

片刻後,他非常認真地點了點頭,無聲地表示睡衣好看。

如果不這樣做,這事兒恐怕就沒完沒了了。

正準備借機欺負龍寶寶的司狼頓時驚呆了。

原來家裏除了老大之外,小龍才是最有品位最懂我的嗎?

這種有知音、被認可的感覺簡直太值得點讚了!

“哇哦!”司狼閃著明亮的眼睛,手舞足蹈地丟棄掉大胡蘿卜,撲向了剛放下黃曆正準備分類內褲的龍.塵斯,非常不客氣地掀開內褲,對著屁股上最肥妹鮮嫩的位置就是一口!

“小龍!我再也不嫌棄你屁股肉太多,再也不嫌棄你內褲惡俗了!明明很香的嘛……”

“你、你……渾蛋!”弱點被啃,龍.塵斯疼得眼圈一紅,緊繃的神經險些斷裂,卻在即將爆發、準備挽袖子衝上去和老三掐架的時候,及時平息住了沸騰不斷的怒氣。

世界如此美妙,今天切忌動怒……少言,少言,不然凱撒大地會懲罰我沒有肉吃的!

沒肉吃很可怕,龍族不能不吃肉,一旦餓肚子,後果非常痛苦。

於是,龍.塵斯憤怒地推開了壓在自己身上的司狼,獨自一人抱起黃曆到牆角哭泣了。

這都是凱撒大地給勞資的考驗!

等勞資成年以後……絕對要加倍啃回來!

這兩天司狼是見人就想轉圈得瑟,而全家最直接的受害者就是龍.塵斯。

誰讓他是目前家裏食物鏈最底層的一員的……

而老三,有靠山!

惹不起。

早晚有一天可以惹得起!默默抹淚的龍.塵斯這樣握拳堅信著。

“炎,小龍怎麽了?”老三重新抱回了胡蘿卜,好奇地歪頭,嘟起嘴問剛閑下來的老大。

老大麵無表情,揉弄他腦袋的動作卻十分溫柔,“他隻是,很喜歡小狼。”

“噗——”這是縮在牆角裏努力降低自我存在感的某肥龍,噴血而亡的聲音。

坐在不遠處正認真地統計著草藥數量的斯萊特淡定地抹了一把臉上的紅色,攤開手掌,“龍血,滋養大補。”

透明的鏡片因為他這句話,在吊燈下反射出了強烈的光。

龍血?好東西……

司狼揉了揉腦袋,難得良心發現地想去把倒地的小龍孩兒給扶起來。

隨即他就黑線地發現,有個身影已經先他一步到達了血腥的小牆角,那人手裏還攥著一個玻璃試管,唇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鏡片後的目光無比灼熱。

=口=老二,你要對小四做什麽?

家裏的幾個包子今天異常活躍,隻是正在外麵奔波忙碌的爸爸醬並不知道。

對初來乍到的司徒天來說,如今情報的價值已經遠遠大於物質。

洛牙大陸對司徒天來說還很陌生,別人隨口閑聊的家常,也許對他來說都是非常新鮮的。

但是小鎮的條件有限,可以打探到有用信息的地方實在太少了。

辛苦了好幾天,司徒天終於在尤沙的牽線下搭上了有姐姐嫁去原特之城的雜貨鋪老板,韋爾斯.柯特。

韋爾斯.柯特是一個十分隨性的商人,在他開的雜貨鋪裏,所有商品都沒有具體的定價,一切買賣都要看他的心情。

高興的時候,昂貴的首飾也可以免費拿走。

比如熊茂的一本書和家裏的野外生存合集包,足以容納一家六口的大帳篷。

因為進貨的需要,韋爾斯.柯特經常往返於繁華的主城和小鎮之間,有時候心情好了也會幫鎮上的居民們帶些稀罕的玩意回來。

尤沙說,鎮裏屬他獲取情報的機會最多。

司徒天心中清楚,他們這一路走出雪山,暫住小鎮,一切看起來似乎都非常順利,卻始終掩藏不了最根本的一些問題——

比如他們一家就是個黑戶,在連特森這樣落後的小鎮都無法長時間做停留,無法在交易行實名登記掛售商品……等等。

最主要的是沒有合法的戶口,兒子們不能上學,他不能正常找工作養家糊口。

一個沒工作又需要養很多孩子的男人,怎麽在社會上立足?

總不能靠賣手工活過一輩子……

司徒天徑自搖搖頭,忽略掉這些天總蹲點守在他家門口,準備靠誠心打動他簽約加入店鋪的成衣店老板。

“叩叩叩”,雖然雜貨鋪的門大敞四開著,司徒天卻還是在門口頓住了腳步,禮貌性的敲了敲門。

為了今天,他還特意換掉了舊衣服,穿上了一套自己新做的衣服。

淺黃色的粗布料裁剪成了有些寬鬆的居家服,長至腰-下,領口處用獨特的鉤針連接出了幾條漂亮的拚接色,顏色轉換得毫無違和,令人第一眼看上去就覺得這件衣服一定會很舒服。

而不是司徒天在縫到領口的時候,因為布料不夠而臨時湊了一塊。

長褲也是偏寬鬆款,奶白色,棉麻料子。

換來的好布料一部分繡了成品,拿到集市上換了東西,另一部分給孩子做了新衣服新褲子,司徒天準備把它們留到下月過年的時候,作為新年禮物送給兒子們。

是的,還有一個多月就過年了。

必須在年前找個地方穩定下來。

“進來吧,司徒先生。”

“打擾您了。”司徒天麵露微笑,走進了雜貨鋪。

櫃台前,韋爾斯.柯特戴著一副卡鼻梁的小巧眼鏡,正在埋頭給自己的姐姐寫家書。

對於司徒天,韋爾斯還是非常有好感的。

因為這個男人家裏的孩子們可愛又懂事,尤其是老二熊茂,自告奮勇地在店裏打了三天的零工,隻為了一本已經在貨架上落灰的舊書。

即使小家夥能力有限,每次整理貨架的時候都必須踩著小板凳,卻有認真負責地幫店裏接待了不少客人。

他認為,能培養出如此獨立又乖巧的孩子的爸爸,是非常值得尊敬的。

“您好,柯特先生。”

韋爾斯放下筆,將書信暫時收回抽屜裏,抬起頭對上了司徒天欲言又止的目光,淡笑道,“尤沙已經和我打過招呼了,有什麽問題就盡管說吧。”

“好。”對方都這樣說了,司徒天也不準備不客氣,“我需要一張完整詳細的世界地圖,還請柯特先生幫忙想想辦法。”

家裏那張缺角的被雪山高溫融得麵目全非,完全不能看了。

“如果可以,我還需要一本有關原特之城的介紹書,最好是附帶當地方言的版本。”

可能是因為身體原主人的關係,司徒天能看懂這個世界上特殊的文字,也可以和大多數人正常的交談,隻是書寫起來會比較吃力。

但是最近,他發現了一件不容樂觀的事情。

來特森小鎮的集市上有很多外地來做生意的供貨商,他們口很音雜,語速又快,那些迥異的腔調令司徒天頭整整大了一圈。

他悲催的發現,自己居然一句也聽不懂,因此還錯過了很多交換好東西的機會。

司徒天已經決定帶著孩子們去原特之城安家落戶,自然就要學習當地的獨特語言。也許短時間內還不能完全掌握,但最起碼要保證他們一家六口日常生活沒有問題。

想想家裏那五個小的,就由不得司徒天不努力。

韋爾斯順了順胡子,低聲笑道,“果然是那小家夥的爸爸,喜歡的東西還真是一模一樣。”

他站起身從後麵的貨櫃裏拿出了一本書,遞給司徒天,“這個先拿去,是原特之城裏銷量最好的介紹書,外麵已經賣斷貨了,不過我這裏剛好留了一本。”

“謝謝。”司徒天接過,目光微閃。

書有了,那地圖呢……

不知怎的,司徒天忽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來。

接著就聽韋爾斯說道,“世界地圖,必須實名才能購買。”

果然!

沒有身份證簡直太糟心了!

司徒天心中神煩,那邊韋爾斯卻已經開始折騰起他巨大的貨櫃。

“這個,給你。”

“這個是……?”

“唔,原特之城的內陸地圖,你可以順著上麵的路線出發。”韋爾斯遞給司徒天後,又開始在櫃裏翻啊翻,沒過多時就整理出了一個小包,交給了一頭霧水的司徒天,“準備什麽時候離開?”

“明天?”司徒天接過了不輕的包裹,迷惑道。

韋爾斯點頭,“這些是給小家夥們的,你一個男人,帶著五個孩子不容易。”

司徒天默默收下,他說的是事實。

“柯特先生,原特之城是一個怎樣的地方。”

“那是一個隻要有錢就可以活得非常漂亮的城市。”但是同樣的,貧窮的人,很可能會在無人的街角沉默逝去,連買一座簡易的墳頭錢都出不起。

“為什麽不留下?聽說鎮長大人的公子已經邀請您加入小鎮了。”

即使是不總在鎮裏的他也知道,麵前男人雖然停留時間不長,卻因為好的相貌和靈巧的雙手,獲得了很多人的好感和追求。

司徒天搖搖頭,“小鎮上沒有學校,我還要送小家夥們去上學。”

再窮不能窮了孩子們的教育,這也算是他曾經做為一名老濕的職業病……吧?

“嗯,確實,鎮上的條件不如城市。我認為你的決定不錯,值得嚐試。”不過同時,他也提醒了男人,身份是一個多麽重要的東西,“沒有合法的證件,在原特是寸步難行的。”

“我知道了,謝謝。”

緊接著司徒天又連著問了幾個關於原特之城的生活小問題,順帶著旁擊側敲了整個大陸的大概板塊和管理體製等等……

對於司徒天來說,此行還是收獲頗豐的,同時也是嚴峻的,為即將麵對的一切可能遇到的困難,他任重而道遠。

“對了司徒。”

“嗯?”臨走前,司徒天被韋爾斯叫住了。

“世界地圖,你去找小熊茂要吧。”那小家夥,在店裏打工的時候可是順走了不少好東西。

當然,這個結果是韋爾斯一手放縱出來的,他很高興鎮上來了一個好學的孩子。

“…………”

“對了,小熊茂的媽媽,和小龍的媽媽不是一個人吧?”

“呃,這個……”司徒天隨即回想起了自己穿越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晚上,孩子們圍著自己哭成一團,訴說著他們的母親是怎樣無情拋棄掉可憐的“他”時,口氣有多麽憤怒了。

我能說那些糗事都和我無關嗎?

所以這個問題,還是PASS吧。

司徒天努力忽略著韋爾斯調侃的目光,有些尷尬地與他告別。

作者有話要說:此時在粑粑醬的心中,這個世界還是很普通,很美好地……咳。

但真地素這樣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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