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那天的天很陰，我決定報複他。當唐樂樂被我帶上車時，你拚命地跑，看著你狼狽的樣子，車上的人都在笑，隻有我沒有。我好像看見了自己，看見了十五年前的自己。

——林楓

一

在飯桌上，蘇離坐在她身邊，有那麽一瞬間，她竟然恍惚的回到了第一次見到夏格的那一刻。

期間父母對蘇離特別熱情，不斷給蘇離夾菜，飯後父親又把她叫到書房兩人聊了很長時間。

若嫣一個人披上衣服出去散步，不自覺的走到海邊，走到海邊的房子。她靠著門，坐在沙灘上。每到心裏有事，她都會來到這裏，和夏格說說話。

“我，可以喜歡他嗎？你會不會不開心？”

海風微涼，伴著風鈴響起的聲響，若嫣沉沉的睡下了。

這一覺不知為什麽，睡得很實。再次醒來時已是早上，她發現自己睡在屋裏，身上蓋著被子。

“蘇離，我要那你怎麽辦才好？”

若嫣抱著被，把臉埋在被子裏，似乎那裏還有蘇離的氣息。

回到家簡單的吃了早飯便和蘇離啟程回雨州。

坐在火車上，若嫣看著窗外的風景，聽著歌。

蘇離先開口說道：“昨天的事，對不起，我，太衝動了。”

若嫣沒想過他會先道歉，轉過頭驚訝的看著他。

“還有，我不應該動你的東西。”

“你沒有錯，”若嫣看著他的眼睛，拿掉耳機，“是我，其實隻有我還放不下。”

“你知道嗎，曾經有一個女生也和我這樣一起坐著火車。”這是蘇離第一次和別人提起夏天。

“是那個女孩嗎？讓你傷心的女孩。”蘇離淡淡的笑了笑，沒有回答。接著說道：“你說得對，有些事，有些人，一輩子都忘不了。既然忘不了，那麽我會把它埋在心底，慢慢回味，即使痛也很甜蜜，時間久了，痛，就會消失了。”

這樣的風景，這樣的心情，讓蘇離想起多年前的那個夏天，那列火車上有他的夢想，有他曾最愛的人，有那偷偷的一吻，有著過往的記憶。現在的我回憶中隻有甜蜜，那麽你呢？

經過幾個小時的車程，他們到達了雨州。

若嫣回到家，躺在床上，蘇離這次的舉動讓心裏亂極了。她太累了，不一會便倒在床上睡著了。再次醒來已經是晚上，自己煮了袋泡麵，剛要吃，電話響了起來，來電顯示的是“夏天”。

“夏天姐。”若嫣接到她的電話很高興。

“若嫣，你回到雨州了嗎？”

“嗯，你在哪？”

“我明天回去看夏格，真可惜，這次我們沒見到麵，你還好嗎？”

“我很好，我想你了。我們什麽時候能見麵啊？”

“對了，過一段時間我可能會去雨州出差，到時候我去找你，你要好好地帶我去逛逛。”

“沒問題。”她們聊了好久，聊到過去，聊到現在各自的生活。這幾年她們的聯係十分密切，兩個人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也許是因為夏格。若嫣知道夏天這幾年交往過幾個男朋友，但關係始終不長久，她感覺她的心裏始終放不下一個人。

電話一直持續了兩個多小時，終於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而打斷。

看門後若嫣聞到到一陣酒氣，林楓倚在門邊，看見若嫣便硬把她摟在懷裏。

二

“你喝酒了？”若嫣好不容易從他的懷裏掙脫出來。林楓搖搖晃晃的，一隻手扶著牆一隻手指著若嫣大聲問道：“你這些天都去哪了，為什麽掛我電話？你就這麽討厭我嗎？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你知道我在你家樓下等了你多少天嗎？你憑什麽。”

若嫣愣在那裏，麵對林楓，她始終無法信任他。對於他的愛她也始終無法麵對，她也不知道要如何麵對。

林楓扶著請，腿都快站不住了，說完，他慢慢的滑倒在地。

若嫣見他這個樣子忙把他扶到沙發上，給他喝了點水，林楓很快便睡著了。

若嫣回到屋裏，躺在床上，想到林楓，每次見到他自己似乎都無比狼狽。

淩晨三點多若嫣夢見下雨了，雨下得很大，豆大的雨點落到沙灘上很快便不見了，若嫣獨自站在海邊，雨水將她淋濕。若嫣醒來，聽到“嘩嘩”的水聲。她走出房間，看見廁所的燈亮著，林楓在洗澡。若嫣轉身回屋拿了件幹淨的毛巾，敲了敲浴室的門，把毛巾掛在了門的把手上，便又回到屋裏。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水聲停了，門外響起了敲門聲。若嫣沒有開門，也沒有說話，隻是坐了起來。

敲了幾聲後，林楓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若嫣，我知道你沒睡。我就和你說幾句話，這樣說就行。還記得你上次問我為什麽喜歡你，現在我告訴你。從一開始我從來都沒有因為蘇離喜歡你想報複他才想追你，從來都沒有。要是問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你的，應該是從第一次見到你吧。那時你追著我帶唐樂樂的車跑，看著當時你的樣子，讓我想起了我自己。”

若嫣起身，打開了門。林楓看見若嫣，先是一愣，之後笑了笑。

“肯見我了？”

若嫣瞪了他一眼：“如果你正經點我願意當一個很好的傾聽者。”

“好，那我給你講故事吧。”林楓坐到窗旁。若嫣衝了杯咖啡坐到了林楓的身邊。林楓剛要說話，卻忽然起身，把燈關了，頓時，黑暗把兩個人包圍。

“你，你關燈幹什麽？！”若嫣問道。

“你害怕了？”林楓坐到他身邊，忍著笑意問道。

“你正經點行不行？”若嫣有些生氣，放下咖啡，起身想去開燈。林楓拉住她，“我不想開燈，就這樣坐一會，好嗎？”林楓的聲音聽起來和平時一點都不一樣，聲音很低，聲音很輕，有些顫抖。

若嫣慢慢的坐了下來，坐在他身邊。她知道，每個人都有那一段自己無法承受的回憶。有些回憶像陽光，每每想起都會感覺到幸福和溫暖；而有些回憶就像影子，暴露在陽光下才會出現，這些回憶苦澀而陰暗。他的回憶一定很痛很痛，痛的像一道傷疤，想愈合卻又常常被揭起，隻有在黑暗中才能勇敢的正視。

“小時候，家這個字給我的印象就是爭吵，永無止境的爭吵。我爸經常在外麵賭博，我記得那時家裏好多人常常打麻將一直到深夜，屋子裏到處都是刺鼻的煙味。

記得每次輸了錢他都會喝到爛醉。對了，我還有個姐姐，你不知道吧。他一喝醉就打我，每次打我，我媽和姐姐都會拚了命的保護我，直到有一次他輸了好多錢，好多好多錢，媽媽和又和他吵架，姐姐和我躲在屋子裏不敢出聲。那次他們吵得很凶，我媽，我媽被他失手，失手打死了。”

林楓喝了口咖啡，講到這些時，他平靜極了，平靜的讓若嫣覺得他沒有感情。不，不是沒有感情，是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