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五章 線索
紅色的天空，紅色的大地，這是一片充斥著紅光的世界。
時間不斷流淌，日夜交替，深淵再次迎來長達五十年之久的‘白晝’！
那高高懸掛在天空，感覺很近，但卻又無論如何無法觸及到的‘太陽’是如此的耀目！散發出無窮無盡的邪惡而狂暴的氣息，暴躁而混亂的波動波及整個世界！
在紫月結束，紅日來臨之後，所有還未誕生神誌的亡靈生物之魂火都逐漸被紅日下這種越來越強烈的波動影響，最終魂火崩潰，消亡！
如今，紅日已經持續了二十多年，世界中這種暴虐的氣息幾乎已經達到了巔峰，境外那無邊無際的荒蕪大地之上，鋪滿了累累的白骨，整個世界充滿了一種荒涼的死寂。
這看似沒有任何生機的白骨堆，在下一個紫月來臨之後，將會再次‘複活’繼續為了生存下去而努力的掙紮。
然，由紅日所帶來的死亡和毀滅，對於其中少部分的亡靈生物並不適用！
深淵是一個玄妙的世界，它吸納整個物質位麵所有的死亡氣息，也可以說，物質位麵的生命死亡，散發出的死氣將會被深淵吸收，當紫月來臨之時，將可能再次重生。
當然，這種重生隻是廣義上的重生，實際上，當記憶被徹底剝奪，屬性被徹底轉換之後，也可以稱之為是另外一種獨立的生命存在了。
這樣的後果，就是隻要物質位麵內擁有的種族，基本上都可以在深淵內找到，甚至於因為深淵獨特的環境，還誕生了一些極為奇特的生命形式，或者說物種……
其中有很多強大的存在就算在紫月結束之後沒有成為使徒級，沒有誕生神誌利用智慧對魂火進行自我保護，也能夠憑借其本身足夠強大的魂火來度過長達五十年之久的紅日時期！
不過，就算它們能夠在這樣的惡劣環境之下幸存下來，但其本為了節省更多的力量進行對抗，也會本能的進入蟄伏期，等待漫長的時間緩緩流逝，進入下一個生機盎然的紫月時期。
當然，沒有事情是絕對的，任何事情都總會有例外！
略微有些刺目的天空上，一條身長數十米的骨龍正在肆意的翱翔，狂暴的氣息並不能對它的魂火造成本質性的威脅和影響。
從這條骨龍魂火散發出的那種混亂可以清楚的察覺到，它並沒有誕生智慧，依然隻是憑借本能進行活動，但此時若細細看去，卻能夠毫不費力的發現，這骨龍眼眶內透露出的魂火內不僅僅隻有混亂，還有一種恐懼！
它憑命的蒲扇著巨大的骨翼，瘋狂的進行逃竄，好像身後有讓它極為恐懼的東西正在追趕它一般。
但其實骨龍身後，卻沒有任何能夠威脅到它，讓它如此恐懼的東西，這卻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陷入極致恐懼瘋狂竄逃中的骨龍並沒有發現，數公裏之外，一道幾乎無法察覺的波動忽然停了下來，微微一頓之後，波動刹那間，已經來到了骨龍的正前方。
忽然出現在眼前的數道身影攔住了自己的去路，骨龍散發出憤怒的意識波動，長開猙獰的大嘴，速度不停，企圖直接吞噬！
因為它並沒有察覺到對方擁有任何危險的氣息，至於他們為何會忽然出現在自己麵前，以及它們為何擁有血肉，這並不是還未覺醒智慧的它能夠判斷的。
更重要的是，極致的恐懼已經讓它陷入了巨大的混亂，隻有本能不斷的趨勢著它，讓它快速的離開那個恐怖的地方，越遠越好！！！
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是已經超出了它的理解之外，一股無形之力忽然降臨，骨龍飛速前進的身體忽然戛然而止！
沒有誕生智慧也有其好處，骨龍倘若擁有智慧，定然會意識對方的強大遠非是它可以企及的，但此時，它卻毫不畏懼，長大的巨嘴之中，一顆直徑將近十米左右，由灰色火焰凝聚而成的巨大火球已然凝聚，攜帶者巨大的轟鳴和熾熱的氣息，向那幾個攔路的小蟲子轟去！
其中一名身穿暗色法袍，麵色略有蒼白的人類男子冷哼一聲，剛準備動手，但身旁卻有一道劍光比他更早一步射出。
銀亮的劍光劃過，看起來極為恐怖的火球從中整齊的一分為二，從眾人身旁劃過，迅速與大地相撞，大地顫動轟鳴中，猶如被隕石砸過，刹那形成兩個巨大的深坑，其中熊熊燃燒的火焰劇烈的燃燒，皚皚白骨在高溫之下，快速的幹裂，崩潰……
這火焰的威力，對於境外來說算是極為強大的攻擊了，哪怕是使徒正麵被擊中，也有隕落之危，但也僅限於此罷了！
起碼這種程度的攻擊，對於此次忽然出現的‘攔路虎’來說，實在太弱太弱，根本不值一提！
薩謝爾怒視著身前收劍回鞘的阿倫德魁梧的背影，散去手中已經凝結的魔力，轉身，嘴角露出諂媚的笑容：“主人，需要您最忠誠的仆人阿倫德幫您滅殺掉這個膽敢於冒犯您威嚴的骨龍嗎？”
聶天沒有理會薩謝爾的獻媚，略微打量了被徹底禁錮的骨龍，收回目光看向妮娜：“你真的覺得它有問題？”
“不確定，隻是一種感覺而已！畢竟這裏……”妮娜話語微微一頓，目光掃過低頭站在聶天身前的薩謝爾一眼，話語轉而在聶天心中響起：“這裏是深淵，沒有法則的鋪助，我的預言能力消弱了太多太多幾乎無法使用，但看到這隻骨龍的時候，我心中卻升起了一種奇異的感覺，總感覺這隻骨龍是一個極為關鍵的存在。”
聶天微微點頭，再次看向骨龍，那雙眼中熊熊燃燒，幾乎凝為實質一般的魂火中，透露出的恐懼也讓聶天感到意外。
擁有情緒，那麽這就代表著這隻骨龍雖然沒到使徒級，覺醒真正的智慧，但卻已經是不遠了，但，它為何會恐懼？
在他也詢問過霧鈴，在霧鈴可以感知到的範圍內，根本沒有任何可以讓它如此恐懼的存在，這讓也讓聶天感覺到事情好像有些蹊蹺！
“霧鈴，吞了它吧！”沉吟片刻後，聶天忽然開口吩咐道。
“是，少爺！”霧鈴點頭。
“不用勞煩霧鈴大人了，薩謝爾……願意……效勞……”薩謝爾原本準備討好聶天，但話還沒說完，迎來的卻是霧鈴冰冷的眼神，薩謝爾的聲音越來越小，連忙讓開身子，做出卑微狀，心中苦笑，這此拍馬屁又拍到了馬蹄子上了！
聶天自然懶得理會薩謝爾，說完後，側頭看向妮娜，卻見妮娜皺眉，看向自己的目光帶著濃濃的不滿。
妮娜心中確實極為不滿，因為在妮娜看來擺明了是不相信她，可既然不信，又為何停下來，是故意在給她難堪麽？！！！
微微一愣，也立即明白了過來，搖頭笑著解釋：“你不要誤會，我隻是想知道這骨龍之前遇到過什麽而已！”
聞言，妮娜蹙眉，眼中有些疑惑，聶天隻是淡淡一笑，沒有繼續解釋，而把目光投向霧鈴。
順著聶天目光看去，卻見霧鈴伸手虛抓，頓時，骨龍魂火劇烈的顫抖中，脫離了骨龍巨大的頭骨，化為一道細線，瞬間被吸入口中。
吞噬魂火之後，霧鈴緩緩閉上眼睛，懸立在半空一動不動。
妮娜眉頭皺的更緊，雖然心中有很多疑惑，但卻選擇耐心的等待。
轉眼間，數分鍾過去，霧鈴依然沒有任何動作，但妮娜心中的疑問卻更大了，因為這沒有任何動作本來就極為不尋常。
蘇醒後，她對深淵也做了一些了解，她知道魂火可以互相被吞噬，但吞噬的也僅僅隻是力量，魂火之中蘊含的記憶卻是無法獲得的。
因此剛開始，對於聶天所言霧鈴通過吞噬獲得魂火的這一作法卻是抱有很大的疑惑，但現在，妮娜心中卻是有些不敢肯定了。
但這在薩謝爾和阿倫德看來，卻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作為深淵生物，它們本能的就知道，魂火中的記憶根本不可能被其他人解讀，這是深淵法則，根本沒有人能夠逾越！但雖然心中不信，但他們卻根本不敢說出來，這裏根本沒有他們插嘴的資格！
在所有人神色各異的注視下，整整一炷香之後，霧鈴忽然渾身微微，旋即，猛然睜開了雙眼。
眼中，透露出無法掩飾的震驚！
時刻關注著霧鈴的聶天身形一閃，來到霧鈴身旁，關切的道：“怎麽樣？你看到什麽了？”
霧鈴微微搖頭，深吸口氣，穩定了下情緒之後，眼中露出些許異樣的情緒，開口道：“少爺，您還是自己看吧！”
龐大的精神力湧出，在霧鈴麵前，勾勒出一副極為遼闊的畫卷……
戰鬥，驚天動地的戰鬥，整個天地幾乎不斷的劇烈晃動著，好似要崩潰了一般！
空間中遍布著無比恐怖的裂縫，恐怖的裂縫猶如蜘蛛網一般向四麵八方不斷的蔓延，不知道延伸出了多遠！
裂縫正中心，是一個大的恐怖的黑洞，黑洞猶如一個不知道有多大的巨口，不斷的張合中，散發出一種讓人靈魂都足以崩潰的恐怖氣息！
但這畫麵僅僅隻是一閃，旋即出現的便是以一條驚慌失措的骨龍以第一視角的逃竄畫麵，它極為幸運的躲過了一個又一個必死之局，帶著無限的恐懼，衝出了那片巨大的死亡地帶，但這種恐懼卻並未消失，而去驅使著它不斷遠離……
畫麵所展示的內容並不多，但其中所蘊含的信息卻讓包括聶天和妮娜在內的所有人都心中大震！
直到畫麵消散，所有人依舊沒有回過神來！
薩謝爾和阿倫德呆呆的看著畫麵崩潰的地方，目光呆滯，那天崩地裂的場麵是他們此生僅見，雖然隻是畫麵，但他們依然感覺到一股涼氣從脊椎骨升騰而起，那實在太過恐怖了，而且，而且這裏可是境外啊！怎麽會出現如此恐怖的戰鬥？到底是誰，擁有如此恐怖的威能？那種威能，恐怕就連魔君都無法做到吧？！
難道，魔君之上，還有更加強大級別的存在？！！！
另外，更讓他們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這個一直讓他們感到極為不安的霧鈴大人，竟然真的可以讀取魂火之中的記憶？至於這畫麵是否是虛構的，他們還並沒有來得及懷疑，現在心中，已經被那副驚天動地的戰鬥場麵所帶來的震撼占據的慢慢的！
毫無疑問，隻有魔王級強者才能夠做到這樣的程度，而境外，出現魔王級存在，其本身就是一個極為不正常的事情！！！
長長吐出一口氣，聶天眼中露出些許疑惑。
“我有一個問題，境外既然發生了如此高等級的激烈戰鬥，那麽我們在這裏不可能感覺不到任何的能量波動，但顯然，這裏沒有，起碼我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異常！”
聶天看了一眼妮娜，旋即把目光移向霧鈴，眼中同樣露出詢問，妮娜的問題，這也正是他之前心中的疑惑！
“你是在懷疑我？”霧鈴冷冷的看著妮娜。
“你若這樣想，我也沒有辦法！”妮娜冷笑著回應。
霧鈴麵色略有難看，渾身透露出一絲絲的殺氣，而妮娜卻毫不畏懼的與之對視，甚至眼眸中還清楚的透露出些許的挑釁！
妮娜之所以敢如此做，並非是因為自己已經恢複了力量，因為妮娜知道，哪怕身處於物質位麵，處於自己的神國之中，力量也沒有遭到消弱，隻要被霧鈴這一級別的墮落者混入自己神國，也有可能被墮落者刺殺成功！
這就更不用說目前身處於深淵，力量被大幅度消弱的情況下了，可以說，隻要霧鈴想要殺掉妮娜，不論妮娜力量恢複與否都無濟於事，頂多是反抗激烈與否而已，但最終的結局都是一樣！
但妮娜現在卻偏偏如此做了，她依仗的並非是自己的力量，而是聶天！！！
至之前從黑天城出發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十年，就算以他們的速度，從黑天城來到境外也花了整整二十年的時間，這還是霧鈴以最快的速度帶著他們前進才能夠做到的。
否則的話，若依靠聶天和妮娜的話，若想不動用神力暴露身份的話，這個時間可能還要翻是十倍都不止。
這三十年，一直都是霧鈴帶著他們趕路，其他人自然就空閑了下來，互相交流之中，難免與霧鈴發生尖銳的語言衝突。
這是無法避免的，一個神明和一個墮落者如此接近，沒有殺個你死我活已經是極為不可思議了，若想要神明和墮落者和平相處，根本就是一個不現實的期望。
當然，聶天是一個極為特殊的個例！
開始，妮娜自然因為本身實力遠沒有霧鈴強大的原因，每次都處於下風，但漸漸的她發現，霧鈴與聶天之間的關係要遠比她之前想象的要緊密的多，一直以侍女自居，對於聶天的話幾乎是言聽計從，從來沒有任何違背的意思。
雖然她依然搞不明白聶天到底是如何克服心中那對於墮落者無法抑製的厭惡和殺意，但她可以確定的是，霧鈴不幹殺她！
起碼在沒有得到聶天的首肯，霧鈴不敢殺她！
她與聶天之間簽訂有‘血契’，聶天自然不會，也不敢下這樣的命令，如此，妮娜心中的底氣自然就足了很多，當然，她也明白，這種刺激不能過分，否則的話，一旦霧鈴徹底失控的話……
明白這點之後。妮娜與霧鈴之間的爭執也逐漸以妮娜獲勝而告終，就如同這次，妮娜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因為她明白，聶天會介入的！
聶天一臉黑線的看著這兩個又掐起來的女人，感覺頭都大了。
這兩位簡直就像幹柴和烈火，隻要有一點火星就是一點就著，不過聶天也沒有辦法，他也明白，這其實也不能怪她們，神明和墮落者之間擁有不可調和的尖銳矛盾，這種矛盾是根本無法化解的，或者說，墮落者本身就是針對於神明而誕生的特殊存在！
聶天心中苦笑，但卻沒有辦法，隻能出聲阻止！
見聶天介入，兩女也都極有默契的同時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霧鈴，知道那是什麽地方嗎？”聶天苦惱歎了口氣，旋即神色一整，開口問道。
“大概的方向可以判斷！”霧鈴收斂心情，沉吟片刻後，回道。
“好，那麽我們現在就動身吧，隻要找到那片戰場，一切就都會明白的！”
說完，感覺有些不對，卻是看到，霧鈴和妮娜又開始眼神交鋒，聶天眼中燃起怒火，麵色陰沉的道：“我不求你們能夠和平相處，我隻是希望你們能夠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不要因為你們互相之間的不滿和仇視而導致我們這次計劃失敗！”
“……”聞言，兩女陷入了沉默，接近低頭不語。霧鈴自然不會對聶天的話有什麽排斥，而妮娜也低頭微微皺眉，因為聶天說的沒錯，她同樣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們的計劃是如此瘋狂，一旦稍有不慎便會失敗，一旦沒有成功，等待他們的隻能是死亡，或者比死亡更恐怖的結局！
但妮娜卻不能保證真的能夠客服那本能的抵觸反映，與霧鈴真誠合作。
妮娜抬頭，看著神色陰沉的聶天，眼中露出些許為難，旋即輕歎一聲，盡力吧！
“不要耽擱時間了，我們走！”聶天冷冷的道，旋即眾人下意識的想霧鈴身旁集中，而當薩謝爾和阿倫德兩人飛近的時候，聶天卻忽然對著兩人道：“你們兩就不用繼續跟著了！”
薩謝爾和阿倫德一愣，旋即薩謝爾頓時麵色大變，跪在地上哭嚎：“主人啊，您要拋棄可憐的薩謝爾了嗎？嗚嗚……看在薩謝爾如此辛苦忠誠的為您帶路的份上，您就繞了可憐的薩謝爾吧…………”
阿倫德也虛跪著行禮，眼中露出恐慌和祈求。
兩人反映如此之大讓聶天愕然，但聶天此時的心情有些不好，也懶得管這兩人，皺眉冷聲道：“就這樣吧，你們可以選擇呆在這裏，也可以選擇自己回去，總之，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聶天丟下兩句冷冷的話，看向霧鈴。
霧鈴會意點頭，心中一動，頓時，一道奇異的力量波動穿過身旁的聶天和妮娜，三人的身影騰然消散，一縷微不可查的波動刹那間消失在遠方天際的盡頭！
薩謝爾和阿倫德兩人抬頭，呆呆的看著麵前空無一人的地方。
原來……主人的意思不是殺死或者吞噬掉他們麽？
也是，主人實力超過他們太多，他們兩的魂火對主人有什麽用？他們隻是陷入了慣性思維之中罷了。
兩人心中頓時無比的慶幸，當回過神後，兩人對視，看著周圍這陌生而荒蕪的遼闊大地，神色中一片茫然。
這裏是哪裏……他們應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