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宣：“？？？”
站著比賽什麽的……真的好嗎？
眼看著這位文化局的老先生就要這麽拍案定下來, 這時候一位整體查看六翼城情況的文化局成員走過來，匯報道：
“局長，我們在那邊發現了一個比較適合當作比賽場地的地方。”他很顯然也聽到了方才這位老先生的話, 頓了頓，補充了一句, “有觀眾台, 可以坐著看比賽。”
江雲宣順著對方來時候的方向看去。
眉頭突然一皺, 他抬頭問道：
“您說的‘合適的地方’, 是不是六翼雕像的後方？”
六翼雕像就是城市最中央的那一座最為宏偉的建築，對方轉頭看了一眼，然後承認道：
“沒錯，就是那裏。那裏有一個與兩個主廣場相比也絲毫不小的平坦場地，四周都有觀眾台，觀眾台中央有一排白色座位，正好可以充當評委席……不論是麵積還是設施，我覺得它都非常合適！”
不需要對這座城市做出什麽不敬的拆建，也不需要觀眾和評委站著看比賽，就擁有了合適的場地，這顯然是十分令人滿意的。老先生點點頭, 想到什麽，轉頭問此刻正站在這裏的召喚師本人：
“後麵那是什麽地方？”
江雲宣一時間不知道用它來做靈文大賽的比賽場地是否合適。他表情微微複雜道：
“是……‘鬥獸場’。”
“鬥獸場？”
江雲宣歎一口氣, “我們先過去看一看吧。”
一行人轉而走到了鬥獸場。
這個地方盡管麵積很大，但實際上竟然並不顯眼。因為它真正的場地是低凹的，在地麵之上，這個鬥獸場的四周被種植上了媗妍美麗的花朵；遠處看去, 這裏隻是一方麵積廣闊的美麗花園。
入口在花園當中, 走到花園中央, 眾人方才看到了一片麵積廣大的凹陷的廣場。——比起之前在中央廣場當中見到的景象，這裏要更加讓人驚歎：之前那位文化局的青年所說的“觀眾席”，是一排排壯觀的白玉似的台階。綿延過去，一眼仿佛望不見邊際。在台階之下，是一片平整的廣場，廣場中央立著一個紋路繁複的白色石柱，整個鬥獸場反而顯得純潔和神聖。
老先生見此不由得激動地感歎道：“合適，這裏太合適了！還有什麽比這裏更合適的地方嗎？！”
他就此拍板定下，“就是這裏了。李回，通知下去，現在就可以安裝直播裝置和星網掃描儀了。”
等吩咐完這些，老先生才想起什麽，轉頭問江雲宣：“對了，你之前說，這裏叫做‘鬥獸場’？為什麽叫鬥獸場，有什麽由來嗎？”
江雲宣有些無奈，竟然這個時候才想到要問這件事。
他歎了口氣，回答道：“在六翼城當中，唯一需要的民眾就是擁護並且信仰這座城邦的人；而所有發現了六翼城崇高背後真相的民眾，開始變得不信服、懷疑六翼城權威的人，都會被聖鳥發現，然後逮捕、關進‘獸籠’……”
說到這裏，江雲宣伸手指示了一下，眾人這才看見，在那前排的浩瀚而壯觀的白玉階梯下方，連接著下麵的平台，有一個狹小的鐵門。
“他們會要求兩隻‘獸’互相廝殺，或者會給‘獸’們頒發任務，比如‘獲得對方的一隻耳朵為勝利’，‘獲得對方的一隻眼睛為勝利’等……這裏的每一寸白色的石磚，都曾經被鮮血染紅。”
“每一次‘鬥獸’，都會要求所有民眾前來觀看，這也是為什麽這裏會有數量很多的台階。……不過盡管如此，這裏好像真的是六翼城當中，唯一適合舉辦靈文大賽的場地了。”
老先生則是對於江雲宣口中的鬥獸場、以及更加背後所代表的故事表示很感興趣。他朝江雲宣要來了召喚出了六翼城的《荒塚》的小說鏈接，然後又給手下布置了準備任務，這才美滋滋拽著江雲宣走到了一邊。
“我知道，你是作者嘛，肯定會覺得鬥獸場這樣一個血腥的地方，並不適合用來召開如此重要的靈文大賽。”
江雲宣點點頭，便聽老先生接著說道：
“不過這完全就是你自己多想了。不管這裏是鬥獸場，還是野墳地，都沒有什麽關係，畢竟，這裏可是領域啊。”
江雲宣恍然。
也對，就算是“深淵”那麽樣一個地方，齊夢鬆教授一開始都有將它劃為靈文大賽場地的備選，更別說隻是一個鬥獸場了。
“而且，我其實覺得，鬥獸場這個地方，與其就這樣放置著，倒不如就在這裏舉行一場盛大的賽事，讓新的意義，將這裏原本的曆史徹底掩蓋。”
＊
靈文大賽的新場地就這麽確定了下來。
雖然六翼城當中的建築都不需要進行改動，但是其他設施還是需要準備的；好在剩下的需要準備的事情就並不多了，十幾天的時間已經完全夠用。
而江雲宣也總算解決了一樁心事，重新回到自己在首都大學的住處，開始苦心鑽研自己的新任務——
蘇淵要求的同人文。
江雲宣已經對著麵前空白的文檔發呆了兩個小時。
他感覺在寫作這件事上，自己從來沒有這麽艱難過；就算是已經有了故事的大綱——當然，大綱來自於蘇淵——他也一樣完全沒有頭緒。
係統不知道從哪裏搞來了一套星網裝置，此刻正變成了一隻光團子，躺在江雲宣身邊飛速瀏覽麵前的虛擬麵板。江雲宣苦大仇深地對著自己麵前的空白文檔揉了揉眼睛，轉身戳了一下係統。
“咳。”
光團子動了動身體，已經完全沉浸在了星網當中。
江雲宣出聲道：“你的宿主需要幫助。”
“嗯？嗯？怎麽了？什麽事？”
江雲宣朝著自己前方的空白文檔的方向努了努嘴。
係統飛過去，驚愕道：“蠢宿主，你這是怎麽回事？這麽長時間……一個字都沒有寫出來？”
江雲宣苦笑一聲，“顯而易見。”
係統反倒是好奇起來，“蠢宿主你想要寫什麽類型？竟然讓你這麽困難……難不成，是在寫愛情小說？”
江雲宣反駁道：“我最擅長的明明就是愛情小說了，如果是寫愛情小說的話，我絕對文思泉湧好嗎。”
係統：“那你究竟在寫什麽題材？從幾天前你就開始愁眉苦臉了。”
江雲宣摸著下巴思索一下，“題材麽……姑且算是，災難類小說吧。”
“災難類？”係統有了不好的聯想，“就像是你之前寫過的那個……突然爆發了末世的校園戀愛小說？”
“比那還要災難。”江雲宣將當初蘇淵口述給他的小說內容告訴了係統，“故事是從合’歡派的小弟子楚連戈得到任務，要去勾’引第一魔尊蘇淵開始的。”
係統：“嗯……”
係統沉默了。
江雲宣道：“果然，你也覺得這個故事簡直是災難……吧？”
江雲宣音調陡然上升。
因為原本在他麵前的係統光團子不知道怎麽，突然興奮地整個團子都跳起來，速度太快，以至於差點撞到了江雲宣的下巴。
光團子仿佛是突然發了瘋，不住地在空中上竄下跳起來。江雲宣連忙俯身躲避發瘋的光團子，一邊找到空暇問：
“你在……抽什麽瘋？”
“我有了！”係統突然說道，它猛地停在了江雲宣前方的書桌上，細爪爪伸出來，點了一下仍然是空白一片的文檔的右下角，一排虛擬鍵盤彈了出來。
係統往旁邊讓了讓，給江雲宣騰出坐下的位置來。江雲宣一頭霧水地在書桌前板正做好，係統光團子又抓著江雲宣的手指放到前方的虛擬鍵盤上。
“準備好了嗎？”係統興奮高喊。
“準備什麽啊……”江雲宣無奈。
“當然是準備寫作啊！”係統光團子挺了挺胸脯，語氣當中滿滿是自信。“我說，你寫，就按本係統說的來，保準能沒錯！”
江雲宣驚訝且意外地看了係統一眼。
係統此時不知道為什麽，簡直是自信心膨脹，仿佛真的下一刻就能夠寫出來一本超神級別的小說似的。還不忘誇耀：
“蠢宿主，你信我！本係統是誰？本係統可是‘文豪係統’！隻不過是指導卡文的宿主寫文，簡單是小菜一碟嘛！”
江雲宣將信將疑地點點頭。
不過……係統說的好像也沒錯？畢竟它也是個文豪係統。江雲宣於是調整了姿勢，把兩隻手端正地放在虛擬鍵盤之上，期待道：
“我準備好了，你說吧。”
係統揚了揚兩條細胳膊，“話說有一個實力強大的魔頭，名字叫做蘇淵，修為在整個修真界都是無人能敵。所有的仙門，都已經苦大魔頭蘇淵久矣。這一天，再也忍受不了的眾門派召開了百年一次的秘密會議……”
“楚連戈就這樣被喂下了本門合’歡派的秘’藥，叫做神’仙散，意識不清地被眾仙門代表送到了大魔頭蘇淵所在的山頭……”
“蘇淵看著被自己抗回山洞的人兒，隻覺得心中一片火熱。他找了這人許久，上瓊碧落，耗費了幾百年也沒有找見當初那個驚鴻一瞥便記在了心中的人，沒有想到今天竟然突然出現在他的眼前……”
“蘇淵扯開了楚連戈被香’汗浸透的衣衫，‘啊……不要……’楚連戈掙紮著……”（審核麻煩看清楚，什麽實質內容都沒寫，隻是幾句文中文）
一開始江雲宣還沒有感覺到不對勁。
係統在說著故事的情節，他便一邊十指不停，飛速地在虛擬鍵盤上輸入。甚至一邊還想，係統果然不愧是“文豪係統”，寫一部仙俠小說竟然也像是那麽一回事嘛。
江雲宣心想，反正自己對於這個故事原本是絲毫沒有頭緒的，既然係統知道怎麽寫，那麽自己就盡管按照係統說的來就好了。
於是手指機械地打字，思緒實際上卻有些放空。
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耳邊聽見係統正一臉陶醉地嘴裏在念著：
“嗯……不要，太大了……”
“慢一點……啊……”
嗯？？？
這是什麽情況？
江雲宣原本正隨著係統的“語音描述”，在迅速按鍵盤的手指一點點慢了下來。
他有些懷疑自己聽到的，視線慢慢放到自己麵前的文檔上，江雲宣的手徹底僵住了。
這……這些都是他剛剛打出來的嗎？
這些都是……什麽虎狼之詞啊！
偏偏一旁的係統這時候好像正到了陶醉的時候，眯著一雙黑豆眼，團子身體一下子倒在桌麵上，伸出來的細爪爪顫顫巍巍：
“楚連戈說：‘我，我真的受不了了，魔尊大人，你放過我吧……’蘇淵聲音當中帶著七分火熱，兩分癲狂，一分執著，‘你可是我肖想了幾百年的人，讓我就這麽輕易放過你？做夢！我今天，一定要讓你肚子裏填滿我的種子！’”
江雲宣：“……”
他表情麻木地看著桌上表情陶醉的係統光團子。
一個情節告一段落，係統終於睜開眼，看見正盯著它表情複雜的江雲宣，驕傲地挺起胸膛，“怎麽樣？情節是不是跌宕起伏、**滿滿？”
江雲宣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好。
他是不是應該檢查一下係統的瀏覽記錄，看一看它整天都在星網上瀏覽些什麽不健康的東西？
不過與係統竟然會寫小黃’文這件事相比……
“蘇淵為什麽是上麵的？”
係統被問得一愣，“啊？”
江雲宣譴責：“你這個邪’教！”
＊
不過不管怎麽說，有了係統之後，蘇淵布置給江雲宣的任務，倒是完全不用發愁了。
第二天隔壁的靈文師同僚過來敲門，江雲宣被告知了一個消息：
“你昨天寫的……小說，忘記了換軟件。”
江雲宣沒有反應過來，“什麽？”
這位前來敲門的靈文師同僚用一種既複雜又敬佩的目光看了江雲宣一秒，表情委婉地說：
“之前從邊境戰場回來的時候，我們所有參賽者身邊的直播懸浮球都已經收回了，但是直播間卻還是存在的。隻不過直播間裏麵沒有參賽者露麵，而隻有……參賽者的文檔頁麵罷了。”
江雲宣有些莫名所以地點點頭，“這個我知道了，然後？”
對方欲言又止地再次看江雲宣一眼，歎一口氣，“就是說，雖然現在身邊沒有直播球，但是寫作的軟件，並沒有斷開直播。”
江雲宣還是沒有聽明白。
這位參賽者同僚沒法，隻能直接說道：“你昨天寫小黃’文的時候，忘記了換軟件，你寫的內容已經通過軟件，被直播出去了。”
江雲宣這回總算是聽懂了。
在聽懂的一瞬間，江雲宣感覺自己宕機了。
他此刻隻想要拜托一下帝國的科研部，研究出時空穿梭機，無論付出什麽代價都好，隻要借給自己用一用。
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自己昨天在係統的口述之下，在文檔當中寫出的一行行“嗯……”“啊……”“不要……”
江雲宣這下總算明白了，這個敲了自己門的人，為什麽會是這樣一副表情。
江雲宣深吸一口氣，語音有些顫抖。
“都……都知道了？”
門外這個好心今天來提醒他的同僚確定地點點頭，“都知道了，不能再知道了。”
江雲宣搖搖欲墜，“直……直播出去了？”
好心人點頭，“早就直播完了。”
江雲宣不可置信，“文是昨天寫的，為什麽今天才有人來告訴我這件事？”
門口的“好心人”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嗐，這不是想要，等你寫完，追完了文再說嗎……如果早提醒了，不就看不到文了……”
江雲宣不可思議地看著麵前的好心人，“所以就是因為想要追更而已？我的四十多個好鄰居，昨天一整天都沒有一個來提醒我一下？？”
門外的“好心人”心虛移開視線。
江雲宣不斷質問：“嗬，這就是虛假的同僚情誼嗎？人情簡直冷漠至此！你難道就沒有什麽想說的嗎？”
好心人轉回頭來，真誠道：“我倒是還有想要說的話。”
江雲宣眯起眼，準備認真聽一聽對方的歉意。
便聽對方真誠地譴責：“蘇淵怎麽可能是上麵的？你這個邪’教！”
江雲宣：“？？？”
好像他才是原作者吧！
不對，他明明也是站蘇淵在下麵的啊！
*
回到屋裏，江雲宣還沒有想好對於自己頭一次寫小黃文便被直播出去這件事要怎樣處理，終端便響了起來。
接通之後，蘇淵的聲音從對麵響起。
“本大人看了你的01號直播間了，你的酬勞我已經收到了。”對方的聲音聽起來簡直是無比滿意，“同人文寫得很不錯，超常發揮嘛！特別是我把楚連戈壓在**做得喵喵叫的那一段，甚合我心。說吧，想要什麽獎勵？”
江雲宣：“……”
一旁的係統光團子感覺美滋滋：“看，蘇淵覺得寫得很不錯呢！”
江雲宣麵無表情地掛斷了通訊。
*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倒計時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