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江江江……江雲宣！”廉小光原本滿含期待的表情, 驟然像是活見到了鬼，語音顫抖起來，昭示著他此刻心裏是如何地不平靜。
“他……他是誰？！”
江雲宣朝他露出一個同情的表情, “他是，我們這一次的保鏢嘍。”
剛剛被召喚出來的蘇淵還沒有來得及生氣。
江雲宣選擇了以利誘之, 提前封住了對方的嘴, “五千字的……文。”
中間的兩個字被壓得很低, 在場的其他人都沒有聽清, 隻有五感的敏銳程度非同一般的蘇淵聽清楚了江雲宣完整的話。
他不屑地冷哼一聲，“你以為，在你剛剛嘲諷過本大人之後，還可以用這麽小的代價獲得本大人的保護嗎？”
江雲宣明白，討價還價是做生意當中很重要的一環。他耐心詢問：“所以，淵大人您覺得怎樣比較合適？”
蘇淵出價：“一本同人文。”
江雲宣：“嘶……”
蘇淵：“最少一百來萬字吧。”
江雲宣：“這……”
蘇淵：“本大人是魁梧冷酷的第一魔尊，楚連戈是試圖引誘本大人的合歡派弟子。”
江雲宣：“嗯？？？”
最後是由蘇淵拍案定下，“就按這個寫。”
江雲宣實在是很想知道，究竟是誰教會了蘇淵這些東西。
根據蘇淵想要的同人文的內容，並不難猜測，這個人一定是顧大通或者朱辛夷其中之一。江雲宣在心中打算著, 等到下次見到這兩個人，一定要同他們好好算一算教壞大反派的帳；一邊卻又不得不暫時同意了蘇淵的條件。
“我答應你……所以, 現在可以跟我們一起進去了吧？”
見蘇淵點了頭，江雲宣才放心地轉頭對身後的靈文師同僚們說道：
“我們進去，看一看文學城之內，現在究竟是什麽情況。”
*
門口的守衛待在窗口內, 如今已經生死不知。
因而並沒有誰來阻攔一行人的進入。為首的是蘇淵, 其他靈文師則如同小雞崽一樣, 躬著身體躲在蘇淵的身後往前行進。
江雲宣在隊伍中央，目光打量向兩側的建築，看得很仔細。
這一座浮空的城市，建築的材料都是特殊的，與平常所見的材質完全不同；因為浮空的要求，城市內很多的設施都使用了懸浮技術，因而讓這個城市在書香氣的基礎上，看起來又夢幻無比。
隻不過不知道為什麽，原本在外麵逡巡的時候，江雲宣還能夠從懸浮大巴上窺見城市內部忙碌的工作人員；然而現在，除了飛行在建築之間的機器人，就再也見不到其他了。
整條街道都顯得空空****，除了一行突然闖入的靈文師參賽者們，仿佛這裏就再沒有其他生命體了。
江雲宣身後的一個靈文師低聲說道：“這裏可是專門為靈文大賽建造的城市，按道理說，就算是距離靈文大賽正式開幕還有一段時間，這裏也不應該人少到這個份上……”
越是接近靈文大賽開幕的時間，需要準備的事務便越多。按道理，這裏應該會有不少的工作人員。
可是，現在他們所看到的文學城，卻很顯然並不是這樣的。
除非，這裏有問題。
江雲宣目光看向兩側的建築，這些建築是旅店，如果文學城當中還有沒有離開的工作人員的話，那麽就應該是暫時住在這裏。
“我們去那裏看一看。”江雲宣出聲道。
為首的蘇淵腳步一轉，帶著身後的所有人走進了旁邊的建築當中。
旅店之內，能夠看見已經建設完成了的各種設施。旅店有六層，除了第一層之外全都是用來居住的房間，蘇淵腳步不停地帶著所有人踏上了樓梯。
江雲宣從來沒有見過蘇淵這麽聽從指揮的樣子。
看來，蘇淵這是為了自己和楚連戈的同人文而犧牲良多啊。
不過等到真正來到二樓之後，所有人卻發現自己把探查這件事想得太過簡單了。
進入每一個房間都需要專門的權限指令，為了安全，已經被居住的房間，就算是旅店前台也沒有相應的開門權限。房門很堅固，廉小光已經湊在門口研究了半晌，也沒能成功進入。
他苦著臉，回頭看向眾人：“看來，我們的探查，就要止步於此了。”
江雲宣注意到蘇淵的身形一動。他出聲提醒廉小光，“你讓開一點。”
“嗯？為什麽？”廉小光往一旁移開一點。
便見蘇淵已經大步走上了門前，抬起修長的腿，隻是輕飄飄的一腳。
“——砰！”
房間的們瞬間大開，連帶著門框，都歪歪扭扭地斷了下來。
江雲宣輕咳一聲，衝著蘇淵說道：“幹得好，淵大人。”
蘇淵輕輕哼了一聲。
其餘靈文師也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應該做什麽，紛紛說道：“蘇淵大人，太厲害了！”
“這就是一力降十會嗎？果然不愧是蘇淵！”
“我們所有人都發愁的難題，沒有想到就這麽被淵大人一下子解決了，真是太厲害了！”
“幸好有淵大人，否則我們這一趟肯定要一無所獲了。”
最前方的蘇淵被誇得飄飄然，幹脆大手一揮，讓所有人等候在門口，自己大步走進了房間當中探查。
在門外，廉小光仍然顯得有些憂慮：“房間裏麵……真的能找到什麽嗎？”
江雲宣說道：“既然這個房間是被封閉的，需要主人的權限才可以打開，那麽就說明這間房間確實是有人在住的，否則沒有租客的房間根本不需要這麽麻煩——既然房間的主人還在，那麽房間當中，應該也不會一無所獲吧？”
蘇淵很快便走了出來。
他的身體擋在門框中央，雙臂環抱在胸前，說道：“你們不需要進去了。”
“為什麽？”廉小光伸長脖子，往房間當中看了一眼。
蘇淵好整以暇，“——當然，你們如果真的想要去看一眼的話，也沒有什麽不可以。”
這一下，就算是江雲宣也無法從蘇淵的語氣當中猜出來裏麵究竟有什麽了。
見蘇淵已經讓開了屋門的位置，廉小光終究還是忍受不了自己的好奇心，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
其他靈文師也有幾個跟隨著廉小光進入了房間。
這個房間大致看來，似乎和普通的旅店房間並沒有什麽不同，房間設施很完備，窗戶直麵的是外麵的街道，如果待到靈文大賽正式開幕，那裏應當是會是一個熱鬧紛繁的景象。
最中央是一張床，已經鋪開的被褥顯示了這個房間的主人昨夜應該還在這裏；而這個房間當中唯一顯得有些古怪的，便是在中央的這張**。
廉小光指著上麵的被褥，“被子下麵……是不是有東西？”
身後的靈文師猶疑道：“掀開看一眼？”
廉小光走向**那鼓鼓囊囊的一團被子，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猛地將被子掀了起來。
“——嘔！！”
於是仍然等候在門口的江雲宣一行人，便看見了剛剛進去沒多久的廉小光以一種飛奔的速度重新奪框而出。跟在他身後的其他靈文師情況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全都是麵有菜色，眉頭緊皺。
站在門前往房間當中看去，江雲宣看到了中央的**被廉小光掀開的被子。
——在原本堆疊起來的被子下麵，是一具完整的身體。
——之所以說是身體，是因為他似乎還並沒有完全變成屍體，他的皮膚沒有任何腐爛的跡象，除了沒有動作之外，鮮活程度仿佛活人。他穿著與外麵的工作機器人身上一樣的工作服，仰麵躺在**，四肢都板正地擺放好，顯得很安詳；然而在他**出來的皮膚下麵，可以看見有什麽在不斷地蠕動。江雲宣朝著**走近了一點，看見仰麵的他的麵孔上，兩個眼眶當中已經沒有了眼睛，深凹下去的眼眶當中是密密麻麻的透明色的卵。
就在這時候，通訊的鈴聲響起；報過警那位靈文師接起了通訊，對麵的是終於趕來的護衛隊。
“你們現在在哪裏？”
靈文師聲音艱澀：“我們在……文學城之內，我現在共享坐標。”
＊
護衛隊很快便找了過來。
所有的靈文師參賽者都等候在門前，眼看著護衛隊從房間當中抬出一具被蟲卵占據了的屍體；除了他們發現的這個房間之外，護衛隊還調取了這一棟旅館的房間信息，將所有的有人居住的房間全都打開了。
——說是“打開”其實並不確切，實際上是蘇淵把每一個緊閉的房間都挨個踹開而已。
在將所有緊閉的房門打開之後，蘇淵意味深長地朝著江雲宣看了一眼。江雲宣歎一口氣，知道蘇淵是把這一筆幫忙的帳，全都記在了他的身上。
看來，就算是靈文大賽就要開始，他也不能有太多的清閑時間了。欠著蘇淵的那一本……同人文，還需要他的趕工呢。
所有從旅館房間當中抬出來的屍體都被護衛隊擺放在了外麵的街道上。
江雲宣同其他靈文師參賽者自知幫不上什麽忙，也都退出了旅館，來到外麵街道旁圍觀護衛隊檢查屍體。江雲宣對於這些文學城當中的工作人員為什麽會成為了蟲獸孵化蟲卵的巢穴，始終都有些在意，於是在護衛隊剖開屍體的時候就站在了一旁。
他看見護衛隊從屍體的眼眶當中夾出密密麻麻的卵鞘；切開皮肉之後，在當中遊走的蟲卵便變得無所遁形。這些卵被從屍體當中取出來的時候，迎著光線竟然顯現出一種純淨的透明來。
江雲宣低頭看向地麵上已經被剖開的屍體。
透明的蟲卵充斥了所有屍體的皮肉和血管，甚至就連骨髓都被細小的蟲卵充盈。盡管並未孵化成功，這些蟲卵就仿佛已經是活物，在所寄身的屍體被剖開、感受到了威脅的時候，爭相順著屍體的血管遊動著躲避開。
護衛隊將蟲卵耐心地全部取出來，放進一個專門的容器當中。
空氣當中都布上了屬於糜爛屍體的甜味，順著空氣湧進胸腔，令人感到一陣反胃。江雲宣按奈住不適，同一旁的護衛隊索要了一顆蟲卵。
“江先生小心，它會順著皮膚鑽進皮肉裏麵去。”
江雲宣點點頭，戴上護衛隊遞過來的專門的手套，捏起了蟲卵。
真是可笑，在宇宙當中因為輻射而變異生成的醜陋蟲獸，它們的蟲卵竟然是這樣潔白無瑕的樣子……
等一下。
江雲宣猛然抬頭，看向一旁的護衛隊，“蟲獸……是卵生嗎？”
護衛隊被這個問題給砸懵了。
半晌，他才訥訥說道：“這個……蟲獸在宇宙空間當中被輻射誕生之後，繁衍是依靠族群當中輻射最徹底的一隻蟲母，沒有聽說過，蟲獸個體可以產卵並且可以把卵產到別蟲母之外的地方……”
江雲宣猛然蹙起眉頭。
果然……進化種侵襲入首都星、蟲獸傷人、或者是其他，都並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蟲卵存在於這裏本身。
而護衛隊也發現了這件事背後所代表的嚴重程度，他連忙前去請示隊長。不消一會兒，護衛隊隊長便從建築之內行色匆匆地走到了江雲宣麵前。
“你好，邢章。”
“你好，江雲宣。”江雲宣同護衛隊隊長邢章握了手，迅速說道：“蟲獸卵的事情背後不簡單，是否需要先聯係軍部？”
邢章點頭道：“正有此意，這裏的事情必須要徹查清楚。多謝你及時發現了這一點。”
江雲宣搖搖頭，“就算沒有我，你們很快也能夠發現——建築內部情況還好嗎？除了被蟲卵占據的屍體之外，還有沒有其他什麽情況？……當然，如果不方便的話不必將這些情況告訴我，我隻是想說，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助的，我的契靈應該能出一份力。”
“您的契靈？如果可以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郉章驚喜道。
他認出來了他們這一群發現了文學城當中有蟲獸存在的，正是參加了靈文大賽的四十九位靈文師先生；而眼前的這一位叫做江雲宣的靈文師參賽者，召喚出過十分強大的契靈，甚至還召喚出了領域；對方所召喚出的領域，直到現在也還守衛在星球之外。
“我們的確需要一位實力強大的契靈先生和我們一起繼續探查這一座城市，以防還有其他潛藏的進化種存在……契靈先生已經被召喚出來了嗎？”
“沒錯。”江雲宣指了指邢章的身後，“就在那裏。”
邢章轉頭去看。
那個方向除了站著一個先前幫他們踹開了旅店的房間大門的、發型別致的殺馬特之外，沒再有其他任何人了。邢章有些不確定起來，他也是看過江雲宣的小說的，他寫的所有作品裏麵……好像都沒有一個主角是這樣的打扮吧？
邢章有些猶豫地問：“請問江先生，您已經召喚出的這位契靈大人，是叫什麽名字呢？”
江雲宣微笑：“他叫蘇淵。”
邢章：“唔……這樣……”
誰能不知道蘇淵呢？誰能夠不知道那個強大而有魅力的，在戰場上可以輕而易舉斬殺無數蟲獸的契靈蘇淵呢？
隻是不管怎麽樣，蘇淵這一個名字，都好像和眼前的這一個形象，根本聯係不起來吧？
邢章不愧能夠當上護衛隊的隊長，情緒控製得簡直是得心應手。他很快露出一個自然無比的笑容，邀請那邊的彩虹殺馬特：
“蘇淵大人，那就麻煩您和我們一起繼續探查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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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靈文師參賽者們，對於自己方才的遭遇還感覺到心有餘悸。
前來的護衛隊人很多，並且就像是邢章所說的那樣，他們在發現情況不對之後便緊接著聯係了軍部，因此現在不斷往文學城趕來的，除了首都星的護衛隊們，還有軍部的軍人。
江雲宣看著他們在這座城市當中形色匆忙，不由得也開始憂慮起來。
而就在這樣的忙碌當中，第二天的太陽重新升起。
這個時候，軍部和護衛隊對於這一座城市的探查，也終於告一段落了。
邢章將幫忙的蘇淵歸還回來的時候，簡單同江雲宣說了一下目前的情況。“有一個好消息，那就是目前我們在文學城當中，還並沒有發現活著的蟲獸進化種，所搜索出來的隻有蟲卵而已。”
江雲宣眉頭微動，“還有壞消息？”
“有。”邢章深吸一口氣，“壞消息就是，蟲卵的數量，要比我們想象的多得多。”
在邢章身後，已經有幾隊護衛隊抬著一個類似於書架的東西走了出來。邢章衝護衛隊員招招手，他們將抬著的書架放到了邢章身前的地麵上。
邢章蹲下身，“你看這個。”
江雲宣躬身湊近。
他原本並沒有真正料想到，“多得多”究竟是嚴重到什麽程度；直到在他靠近之後，發現這一個木質的書架，竟然也如同那些被發現的屍體一樣，除了表麵還算是完整，內部卻早已經被密密麻麻的蟲卵占據了。
江雲宣一瞬間感覺到從尾椎泛起一股涼意。
作者有話要說：
債務減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