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參賽者都在努力尋找狀態, 隻有江雲宣看起來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蘇淵已經接連催促了江雲宣許多遍，然而後者都是一副沒有聽見的樣子。蘇淵終於怒笑一聲，湊近江雲宣耳邊陰惻惻說：
“這麽喜歡那邊——不如本大人把你扔過去、讓你近距離看一看怎麽樣？”
江雲宣猛地抬頭, 驚喜道：
“對啊！可以過去看一看！那就謝謝你了，快送我過去吧！”
蘇淵抬起腳, “本大人現在就把你踹過去。”
江雲宣連忙閃開, 看著似乎餘氣未消的蘇淵有些訕訕。
“抱歉, 剛剛在想事情沒有聽見……你剛剛說什麽？”
蘇淵十分不爽地重複一遍：“不要浪費時間, 快點給本大人召喚手下！”
江雲宣又想要裝傻，隻不過這次被蘇淵給揪住了後衣領。
“別磨蹭。”
江雲宣還想要再掙紮一下。
正當這時候，江雲宣卻感覺到精神一陣恍惚；他什麽動作都忘記了，就這樣腦袋一片空白地站在原地怔愣了十幾秒，直到許久之後，聽覺和視覺才重新回歸了他的大腦。
要命的嗡鳴聲從耳邊不斷響起，仿佛要一直深入到腦髓似的。江雲宣忍不住晃了晃腦袋，好不容易才勉強穩住了身體。
“怎麽……回事？”
他的嗓音突然沙啞起來。
蘇淵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去到了另一邊，目光緊緊注視著什麽，十分興味盎然的樣子。江雲宣沒有東西可以扶，隻能暫時蹲在了地上。他原本隻以為自己可能是有些低血糖？可是等到目光放到周圍的時候, 卻不由得大驚。
因為此刻所有參賽者，竟然全都東倒西歪地癱倒在了地上。
他們神情痛苦萬分, 已經暈死過去。隻不過即便如此，在暈過去之前卻也仍然不忘緊緊捂住了耳朵，從鼻腔當中隱隱有流出的鮮血。
江雲宣不知道現在是出了什麽事情。
所有在前幾秒還在努力準備進入狀態、嚐試召喚契靈的靈文師參賽者們，現在全都癱倒在地；四十九顆懸浮球仿佛是一瞬間失去了飛行的動力, 彈珠一樣停止不動了, 安靜地停留在原地。
江雲宣已經恢複了身體的感覺, 視線迅速找到了戚海，跑上前去。
“戚海教官？上尉！醒醒！”
好在戚海的狀態比大部分參賽者們都要好，在江雲宣喚了幾聲之後，終於能夠勉強睜開了眼。
“唔……精神力攻擊……”
“精神力攻擊？”江雲宣低聲念了一句，突然猛然抬頭，看向之前發現了蟲獸的方向。
他顧不得安置戚海和一眾不知道情況的參賽者們，轉頭對楚連戈說道：
“我想麻煩你，立刻送我過去看一看。”
*
楚連戈要比蘇淵好說話多了。
有了楚連戈的幫助，幾乎是在下一瞬，江雲宣便出現在了能夠近距離觀察到先前的行為詭異的蟲獸的地方。
雙腳才一落地，江雲宣便忍不住為眼前的景象所感到了一陣毛骨悚然。
他忍住想要後退離開的欲’望，放緩了呼吸，觀察著眼前的蟲獸。
這樣近距離之後，江雲宣才發現，真正出現在蟲洞空間之外的蟲獸，並不僅僅隻有一群而已。有更多密密麻麻的複眼、未能完全生成的軀體，正如同黑色墨水構建的圍牆一樣，虎視眈眈地守在蟲洞空間的薄膜之外。
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盡頭；原本通過望遠器所看見的蟲獸，原來僅僅是冰山一角。江雲宣無法想象此刻正守在外麵的，究竟有多少隻蟲獸。
江雲宣低聲道：
“難不成……它們是跟著參賽者們一起到來的？”
蟲洞空間當中空空****，並沒有任何蟲獸可能會覬覦的能源，隻除了在今天到訪此地的他們一行人。
“不是。”楚連戈也正在打量眼前的這些蟲獸，麵上看起來並沒有多少高興的情緒。——他討厭一切醜陋的生物，而這些並沒有成長完全的蟲獸很顯然正在“醜陋”的行列之內。
“如果僅僅是你們這些靈文師的話——應當達不到讓他們傾巢而出的程度。”
“那是因為你和蘇淵兩位契靈？”
“也不是。”
楚連戈摘下眼鏡，在胸前的口袋仔細別好。“繼續看。”
江雲宣於是隻能忍著渾身的雞皮疙瘩，繼續看下去。
他站在這裏有些心神不寧，一方麵是因為眼前這些蟲獸的可怖形態還有詭異的行為；另一方麵則是因為此刻正在昏迷當中的其他四十八名參賽者和教官戚海。
——留在原地的蘇淵，真的能照顧好他們嗎？
不知道等他回去之後，他的教官和同僚們，是否都還健在。
在緊張而壓抑的氛圍當中，江雲宣試圖找些什麽話題來緩解自己的情緒。
“那個……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當然，並不是我自己想問的，而是直播間裏的星網網友們已經想知道很久了。”
楚連戈挑眉，“什麽？”
江雲宣輕咳一聲，“就是那個……你和蘇淵，誰是……上麵的？”
楚連戈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沉默了幾秒。
就在這幾秒當中，江雲宣感覺自己似乎並不適合問出這個問題，否則怎麽感覺……氣氛反而越來越不對勁了呢？
“目前還沒有嚐試過，”楚連戈終於開口，“但是應該很快能夠有機會嚐試。有了答案之後，會告訴你的。”
江雲宣：“……謝謝。”
他扭頭看了楚連戈一眼。
楚連戈不愧是他召喚出來的《無限囚徒列車》當中的主角，正義是真的正義，可是冷漠和難以接近的強大氣場也是真的。楚連戈並不是任何時候都想要維持住善良正義的麵孔，因此對方的真實性格，反而是冰冷如同一塊石頭的。
比如現在。
不過畢竟是主角嘛，就算是難以接近、沉默而冰冷，畢竟也還是主角，可是蘇淵那樣的反派所不能比的。
於是江雲宣給出了楚連戈主角的待遇——來自作者的真誠加油：
“努力拿下蘇淵，把他做得喵喵叫！”
楚連戈淡定點頭，“承你吉言。隻不過你對蘇淵好像也是這麽說的？”
江雲宣於是扭過頭去再也不說話了。
而這時候，那邊的蟲獸終於結束了許久的安靜，開始有了動作。
江雲宣立即看過去。
原本在望遠器當中看到的蟲獸，仿佛帶著被領導的組織性，井然有序地一個一個進入蟲洞空間當中，慷慨赴死。
然而現在的情況，則並非是那麽緩慢。
——進入蟲洞空間當中的蟲獸，不再是一隻兩隻，而是一整群！
鋪天蓋地的墨水一樣的濃黑色軀體的蟲獸猛然闖入蟲洞空間之內，恐懼和壓迫感迎麵而來，江雲宣忍不住瞳孔微縮。
隻不過下一瞬，進入蟲洞空間之內的漫天的張牙舞爪的蟲獸，就全都被空間之內的磁場立刻絞殺，化作了紛紛揚揚的齏粉，鋪天蓋地灑落下來。
江雲宣仍舊站在原地，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蟲獸被絞殺之後殘留的粉塵還飄**在江雲宣的麵前，江雲宣隱約當中好像再次聽到了仿佛在震動精神力的古怪嗡鳴聲。
好在這一次江雲宣似乎已經有了適應性，並沒有如同上一次那樣產生眩暈的感覺。
“這些到底是……”
楚連戈已經抬步跨越了江雲宣的身邊。
江雲宣定睛看去，便見對方彎腰從蟲洞空間的薄膜處捏起了一隻蟲子，那尖銳的嗡鳴聲正式來自於這隻蟲子的口器。
江雲宣隱隱覺得有些眼熟。
下一刻，他猛然回想起來：
“——是進化種！”
——怎麽回事？這些行為古怪的蟲獸前來蟲洞空間赴死，之後竟然誕生出來了……進化種蟲獸？
楚連戈已經轉身看向江雲宣。
他手指微微用力，蟲子便化作了一蓬血霧，哀鳴一聲徹底消失了。
楚連戈說道：“事情已經很顯然了，這些蟲獸的目的。”
江雲宣聲音微啞，“……什麽？”
“和你們前往這裏的目的一樣，這裏同外界所唯一不同的地方——蟲洞磁場。”
江雲宣一瞬間明白過來。
這些蟲獸……是在“獻祭”。
而目的，正是為了利用蟲洞磁場來促進進化。
當初在首都星當中，僅僅是那麽一隻小小的進化種，便讓他們頭疼至此，然而現在卻……
“不要心懷僥幸，我剛剛所殺死的蟲子，隻是其中一隻罷了。”
楚連戈從口袋當中拿出一條純白的手帕，仔細擦拭著方才觸碰過進化種的手指。
“而現在，幾乎整個蟲洞空間之外，都被這樣數不盡的蟲獸所包圍著；你知道整個蟲洞空間的周徑，具體有多大嗎？你又知道現在一秒當中，同時會有多少隻進化種蟲獸被生成嗎？”
江雲宣看著蟲洞之外綿延仿佛沒有盡頭的黑壓壓的蟲獸。
“而且，還有最關鍵的一點——”
江雲宣腦中陡然閃過一道驚雷。
“……剛剛的進化種，是在蟲洞空間之內被撿起來的！”
也就是說……
“沒錯。我想，你們現在應該要盡快離開這裏了。畢竟，人類都是很脆弱、很容易死去的。”
*
作者有話要說：
江雲宣：真的不是我自己想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