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魅修羅擒夢妃第4卷 如夢 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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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州·[清風別院]

敞開的大門,走進來了數名百姓,輕巧無聲地抬進來一張香案,案幾上請來了一尊白玉仙子雕像、一隻銅鼎香爐,一位須發幾近全白長須飄飄的老者,手持三柱清香恭敬地插了進去後,帶著幾人整齊地跪在地上,無人喧嘩!

又有百姓扶老攜幼地來了,還是如此,隻靜靜地挨著之前的人跪了下來,無人做聲。

他們中,有老有小,也有壯年男女,個個臉上都是一片虔誠之意。

沒有人攔他們,也沒有人問他們為何而跪!越來越多的百姓,密密麻麻的跪了滿院,三柱香漸漸燃盡之時,那位老者才會起身,又點上新香,再次退回原地跪下了。

一群身著白衣白裙的少女們,又魚貫而入,她們急急地靈巧地繞過了人群,百姓們無聲地跪著後退,給姑娘們留下一處空地,她們也飛快地盤坐了下來,雙手合十,無聲地頌念著。

他們在做什麽?等會兒便知。

當毒手怪醫運用絕頂輕功奔馳了一夜,直到午時過後才到得此處,一來未有半刻歇息,就被前來接應之人請進了內室,匆匆的一眼,怪醫已是震撼,未料到這皓天公子在楚州已是頗得人心,可歎,可敬!

心中既是平添了震撼,當然也壓上了重擔,看這陣仗,看這個個抬眼默默望向他們一行的期待目光。若是保不住那風神俊朗的少年公子一雙本是健康的腿,第一:他這江湖三怪之一的怪醫名聲,絕對是廢了。第二:如夢那丫頭會不會從今往後永遠用著哀怨而責備的目光看他?第三:這些百姓絕對會把他給生吞活剝了……

後院廂房內。

當怪醫匆忙進入後,直到暮色來臨才走出房門,此時他雙腿已虛軟,雙手已無力,隻輕慨一聲:“老夫餓死了──”便扶著門框軟軟地落了下去。

一位壯實高大的少年仆人在他後麵將他抓了起來:“老頭兒,大牛帶你去吃雞腿。”就這麽把人給提著一陣風似的走了。

又走出一位書童打扮的少年仆人和幾位城中名醫,少年仆人正卻是那風雲城中冷府清風軒的阿全,隻見他急步走到正中,麵對著滿院子的百姓們,

膝蓋在青石板上重重地落了下去,低垂了頭:“多謝鄉親們!是老天爺開恩、也神保佑!借怪醫老人家的手保住了少爺的雙腿!小全在此跟鄉親們磕頭了,謝謝,謝謝你們!”連著三個響頭,觸地有聲。

院中跪著的百姓們,臉上都是欣慰的笑了。白衣少女們,也輕聲齊唱:“謝─天─謝─地──,謝─過─月─神!

白發老者巍顛顛地起了身,上前攙起阿全,滿臉的皺紋成了一朵笑開了花兒:“好孩子,快起來,你要謝的,不是我們。我們才是要說謝謝的人,若不是皓天公子的雪中送炭,我們這中間的每一個人,都恐怕早就餓死,病死了。”

他們全部都是受過廂房內昏迷不醒的公子恩惠之人,一個月來的義舉。送銀送糧送衣送藥,但凡能尋到的,他都一一派人尋來發了下去,而且事事親力親為,他救過的人,無數;所以,大家在城中名醫都無措之後,紛紛去月之神廟中磕頭乞求神靈開眼,到後來,得知這位老者命兒孫抬了香案請了尊月神像來到皓天公子住處,大家就一起相攜著來了,也就有了前麵的一幕。

人群,漸漸地散去,他們的臉上,都是滿滿的笑意,沒人要求進去探視,都知道此時公子應該好好休息。

留下來的人,都分批去吃飯了,要知道這幾日,大家都是用什麽樣煎熬的心情過來的。

房內,小九軟了腿,就這麽軟軟地滑倒在皓天床前,幹脆就這麽趴到木腳踏上,落回實處的心,讓她在頃刻間就睡了過去,她是日夜兼程累趴下的。少爺醒來後,必定會知道她不聽命令去京城找如夢的事,到時候少爺要罰,也順便一些。

另一名少女,身著淺藍花色的江湖女兒勁裝,雙眼早就泛著密密紅絲,卻還是硬撐著早已經疲憊不堪的身子,緩緩地在木腳踏的另一邊坐了下去,無力地靠在了床沿上,餓了,卻不想去吃,隻因為要守著公子。

意識漸漸地迷茫,忍不住周公大人不停的呼喚,雙眸緩緩合上……

一聲輕輕的悶哼之後,床上憔悴了容顏的少年郎緩緩地睜開了眼。

窗外,明媚的陽光告訴他,又是一個白日了,自己到底熬過了多少天了?耳力敏銳地察覺到淺淺的呼吸,無力地側眸看去,隻見這床榻邊根本無人,這呼吸聲平穩而細微,從他看不到的床下方發出的,再轉眸望向稍遠一處,隻見那趴在桌上的,不正是自己的書童阿全的身影麽?

他們都睡著了?阿牛應是在外張羅,這段日子一直都是他代替自己協助地方官員老爺們繼續分糧分藥,都累吧。

難得呢,這些日子以來,每次他睜開眼,都會有一雙雙布滿紅絲的眼盯著他,可今日,是怎麽了?

還有,自己怎麽會第一時間感覺到、聽到細微的呼吸?往日不都是第一時間感覺到鑽心的痛楚麽?

幹澀的喉嚨,讓他不想發出聲音,正淺思慮間,房門無聲地開啟了。

“我昏──這兩個丫頭和那阿全小子存心訛我的藥吃麽?居然就這樣睡了一個晚上,也不怕著了風寒沒人侍侯你了。”這來的,不正是怪醫麽?他當然知道冷皓天何時會醒,所以出現得這麽及時,他的來到,也讓歪七豎八睡了一晚上的幾人都醒了過來,霍然跳起的同時,每個人的嘴裏都被丟進了一顆藥。

床上躺著的皓天,定定地望著走近的人,一句話也不用問,就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了。

“華叔。”

皓天所喚之人,正是毒手怪醫──吳華。

“傻小子,為什麽不第一時間派人去京城找我?你是想讓伯伯難受嗎?再說了,她知道了,心中又豈會好過?你不明擺了要她心如刀絞,也讓我那主人難為嗎?”

雖然他是效忠主子的屬下,可他也是他冷皓天娘親的大哥。本是該叫舅舅的,但他說不喜歡,除了叫舅舅其他稱呼都隨便,所以皓天才會對他以華叔相稱。

聽得他語中的責備,任由著他上前為自己診視,已有些胡渣的俊美容顏,在酷酷的表情之外,悄然添上了一份成熟之感。

他沒回答怪醫的話,卻對站在一旁使勁吞藥的阿全道:“水。”簡單的一個字說出口,已經發現喉嚨如火燒一般。憐兒和小九忙上前扶了他緩緩起身,靠在了枕頭上。

阿全跑了出去,一會兒小跑著回來,執壺倒上一杯溫開水遞了上前,怪醫往水裏輕輕一拂手,想是又放進了什麽藥粉吧,果然,皓天一杯開水入喉,霎時間已是覺得喉間一陣清涼、外加全身舒坦。

輕斂了眸,皓天靠回了豎起的枕頭間:“多謝華叔相救。”

“廢話連篇。”就這麽一句話把他的感謝堵了回去:“回答我剛才的話,你是不是存了心想以此讓他們從此把心分開?”

苦笑一聲,皓天也有些感歎:“華叔,我是這麽想的,隻是您也不必說了出來,再說現在您已經把我的腿給治了,還問我這話有何意義?”

他確實是這麽想的,隻要他為了如夢傷了殘了,那麽如夢會作何選擇?

“你好自私,又好愚蠢。且不說這幾日這眾多百姓日日為你乞告上天,但說你真的雙腿廢了,今後的一生,難道你要她日日親自侍侯你?難道你就不想保護她了麽?”

對這幾個年輕人的感情之事,他怪醫又豈會看不出來?早就知道了。

“華叔,我──”他心中的苦,他人能看到麽?隻能徒然為他輕歎幾聲。

“她沒隨我一起來,你會怪她麽?”

“我怎會怪她?我就算是怨天怨地,也不會怨怪於她。”話雖這樣說,但心中是什麽滋味?

“真的不怪?無怨?”

再苦澀一笑,輕歎一聲:“她怎會不想來?定是東方玉不允許她前來,你說我能怪她嗎?要怪,就怪老天讓我當初與她匆匆相識,卻隻短暫相處。我日日都在怨,怨恨自己為何當日為何要讓她走出清風軒,若是沒有當初東方玉橫插進來,今日我又何須寧舍自身來盼她回轉?”

“可世人皆知,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這話都流傳千百年了,難道你讀了那麽多書還不解其意?把自個兒套了進去,苦的還是隻有你自己。”怪醫的話,不知道是安慰還是損他。

“可我這幾日,隻要是清醒的痛著,就會這麽日日夜夜的悔著,我寧願自己心痛身痛、痛到自己消失在這世間,那我也就不痛了。”

忠實地跟隨在他身邊的人,又哪裏知道,他想消失在這世間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