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陽光透過格子窗簾蓬蓬勃勃的灑在被子上,底下一蠕動的身子探出腦袋,光迷離了她的眼,米柯眯起了眼睛,待看清了眼前的景色,才起身。呆坐在床上良久,淚水情不自禁的流了下來,夢璃了她的眼睛,漸漸的轉為低聲的啜泣,雙肩止不住的顫抖。
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米柯抬起艱難的腳步,打了一輛車,朝著咖啡廳駛去。
“榛叔。”“玲玲”兩聲清脆的聲音輕擦過在場每個人的心弦,隻是前者顯得更加無力些,疲憊一些,與憂傷一些,讓在場的每個人的心都跟著揪了一下。
“小柯來啦。”榛叔依舊慈愛的說,隻是眼神有了憐愛,今天是除夕,自己明明放他們全天假的,這丫頭,怎麽還是來了?
“今天不是放你們假嗎?怎麽還是來了?”榛叔趁著米柯來前台拿托盤時,快速的說道。
米柯勉強一笑,拿起托盤就走,昨天的前半天,或許自己還會幻想一下,這除夕應該怎麽過,但是現在,自己是連想也是一種奢望。
榛叔看著那瘦弱的背影,說不出的惆悵,歎了一口氣,這世間,情到底是怎麽東西?多少人都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卻還是深深得去追隨它。
“快吃吧。”榛叔將一塊蛋糕放在米柯的麵前,今天是除夕,大家都一家開開心心的住在一起,享受著天倫之樂,所以店裏的生意不是怎麽忙,“然後,快回家去過除夕吧。”
米柯一酸,鼻子抽了幾下,隻知道低頭吃蛋糕。
“怎麽了?”榛叔耐心的問,慈愛的眼神看著米柯,一臉的擔憂。
米柯搖搖頭,淚珠還是從眼角甩了出去,滴在了榛叔的手背上,焦灼了他的皮膚,“你哭了?!”“沒有。”帶著濃濃的鼻音的聲音傳入榛叔的耳朵裏,他馬上伸出手,抬起她的小腦袋,果然看到一張淚跡斑斑的清秀臉蛋,在柔和的燈光下,變得更加的嬌媚動人。
拿出紙巾,輕輕的擦拭著米柯的淚珠,勸道:“你哭什麽呢?有什麽事可以和榛叔說,榛叔幫你解決。”
“榛叔……”米柯拖長了聲音,無力的說:“解決不了了的。”
“事在人為。”榛叔突然撥高了音量,仿佛是在增加氣勢與可信度。
米柯擦了一把淚水,淡淡的眉梢染上愁緒,如一個離家多時的遊子般,惆悵萬千,特別是在這樣特殊的日子,更加的濃烈。
“榛叔,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米柯看了看窗外的夜色,是到了改離開的時候了。
榛叔猶豫了一下,輕聲說:“你等一會。”
“這幾塊蛋糕你拿著,今天是除夕,好好回家去,過了快樂的除夕。”榛叔朝著米柯笑著說道,還慈愛的刮了一下米柯的鼻子,她不該承受這麽多的苦,這不應該是她來承擔的,她的肩膀沒有那麽的寬,她還隻是個孩子呀,榛叔在腦袋中想的是米柯的爸爸媽媽可能各自為家了,所以她不知道何去何從,再次看著米柯那遠去的背影,感歎感情的飄忽不定……
緩慢的行走在人行道上,米柯偶爾抬頭望望天空,偶爾低頭,看看自己的腳尖,不讓自己的思維靜下來,而導致自己亂想,口袋震動了起來,掏出手機,看著那跳躍的號碼,手指哆嗦了一下,指腹輕輕一撚,電話已經接通,“舅舅,找我有事嗎?”
“米柯,你現在在哪裏?舅舅來接你,大家都等著你一起過除夕呢。”聽筒那邊傳來了夏鬆緊張且急切的聲音,“誰在等她了?肚子都餓死了,吃飯,如果要來,應該早就來了,還要我們等,她當她是誰呀?!大小姐?”陳秋蓮喋喋不休的聲音絲毫不差的落入了米柯的耳朵,這時候,她在心底感歎了一把自己的聽力啥時變得這般的好了。
此刻,她是多麽希望自己沒有聽到,舒了一口氣,綱要啊開口,就傳來了夏鬆乞求的聲音:“米柯,回家吧。”
米柯眼睛濕潤了,嘴唇楠楠,但是就是沒有說出一個字,良久,米柯才艱難的開口,說:“舅舅,我這邊有點事,今晚就不過來了。”
“你在哪?”夏鬆語氣一下子變得嚴肅,讓米柯有點哭笑不得,在街邊的一張長椅上坐下,拉了拉自己的衣襟,免得風往自己的脖子裏灌,回答道:“我現在在工作,舅舅,放心好了,我從邵逸洛家搬了出來,現在租著房子,不用擔心,我過得很好。”
有些苦隻能自己下咽,即使那哭得不堪,但隻能是啞巴吃黃蓮,自己不想讓舅舅難做人,舅舅算得上是自己在這個世界的唯一一個親人,他的丈母娘看上去就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舅舅光是忍受她,估計也要心身疲憊,再加上舅媽那活寶,自己真心希望舅舅能幸福。
“米柯……”夏鬆將頭埋入手中,“舅舅,對不起你。”
“沒有。”米柯開心的說:“舅舅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何來的對不起,如果沒有舅舅,就沒有今天的米柯,所以米柯真心感謝你。”
“乖孩子,苦了你了。”夏鬆梗咽的說,電話那頭傳來不耐煩的聲音:“要講這麽久的電話的,大男人,哭什麽,羞不羞呀?”金秋莎敲了敲碗,控訴道。
米柯趕緊說:“舅舅,老板來了,我掛了。”匆匆忙忙的掛了電話,自己又說謊了,自嘲的笑了笑,朝著別墅走去,她在來時記得了路,因為這漫漫長夜實在是難熬,所以她打算走回去,正好可以打發時間。
院子裏,有個清冷的背影在燈光的照射下,拉的老長老長,矗立在那,一動不動,讓米柯一度懷疑是雕塑,直到走近一看,才看到原來是日日夜夜總會在夢中占有一席之地的邵、逸、洛。
燈光慢慢的籠罩著他,貼身的黑色風衣越發襯得他的身材修長與挺拔,給人一種無法言說的安全感,微顯淩亂的頭發輕輕的撩撥著他光潔的額頭,眉間隆起,有了幾道皺皺,星眸如深潭一般,一眼望不穿更別說看穿,鼻子有些泛紅,嘴唇緊抿著,風在他的周身遊走,但是卻絲毫動不了他分毫。
長而直的黑發靜靜的傾斜在米柯弱小的肩頭,眸子中的情緒呼之欲出,大大的眼睛中裝著各種各樣的情緒:緊張,欣喜,哀傷,悲歎……手緊緊的提著一直包裝精美的袋子,看樣子是剛從咖啡廳回來,站在院子門口,望著他,嘴唇被凍得有些發紫,身子下意識的縮了縮,雙臂環上自己的臂膀,惹人憐愛。
看了一下手表,低沉的聲音響起,“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米柯低下了頭,硬著頭皮說:“工作去了。”
邵逸洛隻是挑了一下眉,想起了在來這之前,爺爺千叮嚀萬囑咐,想起那場景:
剛剛吃好飯,自己在窗前看著眼前的院子,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麽,瞳孔沒有焦距,就這樣空洞洞的望著前方。
“爺爺。”看著那滿頭白發,身體依舊健朗的爺爺,邵逸洛就覺得很欣慰,他很崇拜爺爺,一直的目標是想成為爺爺那樣的人。
邵凡微微點了點頭,聲音鏗鏘有力地說:“邵逸洛,你今天去看看米柯那丫頭吧。”
邵逸洛直起了趴在欄杆上的身子,正色道:“爺爺,為什麽?你知道她現在在哪?”
“今天是除夕。”邵凡哼了哼,不容拒絕道:“她現在在那間小別墅中,今天是除夕呀,人家一個小女生要獨自麵對這淒涼的夜晚,也太可憐了一點。”
“爺爺。”邵逸洛頓了頓,還是說出了自己心口的疑問:“你似乎對米柯很上心。”
“我喜歡這丫頭。”邵凡會心一笑,“她可是我認準的孫媳婦。”
歎了一口濁氣,邵逸洛抬起了頭,看著滿天的星空,呆呆的說:“你認準沒用呀,人家肯不吭還不一定呢。”
邵凡捋了一下胡子,笑著說:“什麽時候我孫子也變得這樣沒信心了?”
邵逸洛一怔,倒是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說出了自己的看法,“我覺得她似乎有什麽事情瞞著我,而且這件事就是她離開這裏的原因。”
邵凡迎風而立,挺拔的背影說不出的高大,悠悠的說道:“說到底,還是我們邵家虧欠她的,你一定要善待她,不然我第一個不答應。”
邵逸洛的星眸瞬息萬變,這丫頭倒厲害,一下子就把家裏最德高望重的給哄樂了,隻是爺爺的那句話讓自己在意,我們虧欠她?虧欠了什麽,難道是因為這件事,米柯才離開的?那麽必定是什麽大事,才會讓她這樣憤然離去,握著扶手的手緊了緊,關節泛白,在夜幕下,可怖異常。
“不請我進去坐坐?”邵逸洛幽幽的說道,富有磁性的聲音讓米柯的心中仿佛有一群活潑的小鹿跑過,蹦跳的厲害,快步走過他的身邊,手指哆嗦了一下,“噠”僵硬的手指不能拿住笨拙的鑰匙,應聲而落。
邵逸洛皺了一下眉頭,邁動修長的步子,來到了她的身後,急忙蹲下身的她感覺到了頭頂黑影籠罩,呆呆的抬起頭,而後趕忙底下,手指慌亂的理著自己額前的劉海,想掩蓋掉自己的慌亂,因為邵逸洛正彎下腰來,剛好寬大的懷抱,將米柯的整個身體包了起來,瞬間風一下子仿佛靜止了,周圍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砰砰砰”極其迅速。
“笨手笨腳。”邵逸洛的鼻息拂過米柯的臉頰,羞紅了她白皙的臉,她的手連忙去撿那串鑰匙,卻不想那雙溫暖的大手也伸了出去。
手指與手指的相觸,米柯如觸電一般,縮回了手,左手抓住右手,放於自己彎曲的膝蓋上,頭頂頓時冒起了“煙”,窘迫的低著頭,更別說側頭看邵逸洛的反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