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路見不平

謝蘭馨還沒反應過來,便見自己和顧謹同乘一騎了,身後顧謹的氣息滿滿地縈繞在鼻尖,叫她不由得臉漲得通紅。

“喂,你是強盜還是土匪啊,我可沒答應跟你一起去玩,月白等下看我不見了,她會急瘋的。”謝蘭馨掙紮著想要下去,全無平日在人前的淑女形象大喊道。

沒見過這麽不講理的人!

這人怎麽能這麽霸道呢!

“你別亂動,小心摔下去!”

謝蘭馨一掙紮,顧謹擔心她的安全,本來因雙手去拉韁繩,而虛虛地環著她的雙臂便忙摟緊了她。

這下謝蘭馨渾身僵硬,真不敢再亂動了。

這簡直就是夢中的場景再現!想到昨日那個夢,她的臉越發紅得發燙。

顧謹在她身後,看不清她的臉色,卻也能感到她的不自在,不過麽,有時候男子就要強硬一些,不然他怎麽能有這樣和謝蘭馨親近的機會?

因已經探明了謝蘭馨的心思,顧謹知道她這會兒是害羞而不是真的惱怒,心中十分安定。

看著謝蘭馨通紅的耳朵,緋紅的臉頰,想著這時候她的容顏一定十分可愛。這樣一想,便很有湊上去咬一口的衝動。

好容易按捺下心思,顧謹柔聲安撫了謝蘭馨一句:“你別擔心,我會讓人知會你那丫鬟一聲的。”

他早就示意暮雨應付月白了,不然也不會這麽久,馬車還沒來。

說完這一句,顧謹又給謝蘭馨戴上一頂幃帽,便一夾馬腹,帶著她往前頭去了。

市井中不能疾行,路邊的人可以清楚地看到馬背上的兩人,雖實際上行人匆匆往來,沒多少人留意他們。

謝蘭馨自家卻覺得大家都在看著他們,本因羞惱不想和顧謹說話的,這下也隻能開口道:“我們這樣也太招搖了,你還是讓我下去吧。”下了馬,便是並行,也不會太受關注。

“一會兒到了就放你下去。”顧謹卻是很享受這樣的時光,反正人家也看不到謝蘭馨的臉,不會對她的名節有所妨礙。

主動權掌握在別人手裏,謝蘭馨一時也無可奈何,便閉緊嘴,決心不理會他了。

顧謹也沒有開口逗她說話,隻專心馭馬。佳人在懷,就算沒有言語,也不寂寞。

漸漸地,謝蘭馨也放鬆了下來。

穿街過巷,也沒有行出多遠,顧謹勒住了馬,把謝蘭馨扶了下來:“到了。”

謝蘭馨抬眼一看,咦,這不是胡市麽?

顧謹很自然地指點著前頭,笑著問她:“阿凝,你是要去看百戲,還是去逛鋪子?對了,上回那家買的葡萄酒你爹還喜歡麽?要不我們再去買點?”仿佛一點都不知道之前謝蘭馨的不自在。

謝蘭馨便回想起了當初和顧謹一起逛胡市的情景來,隻是那時的她心地坦蕩,來此卻是純粹的逛街。

而現在,陪在身邊的還是那個人,感覺卻不一樣了。

看著眼前熱鬧的場景,謝蘭馨一路的羞惱不自在都不翼而飛了,語氣輕柔地道:“都可以。”

顧謹顯然也感受到了謝蘭馨態度的轉變,心下十分愉悅,看來到這裏是來對地方了。

顧瑾趁著人多,悄悄地就去拉了謝蘭馨的手,謝蘭馨微微一掙,便就任他牽著了。

感受著手中那柔若無骨的小手,顧謹越發歡喜,興高采烈地道:“那我們就先去看百戲,再去逛鋪子,對了,我先把馬給寄了。”

穿行在人流中,周遭是嘈雜的叫賣聲和討價還價的聲音,謝蘭馨漸漸地就放開了,盡情地享受起逛街的樂趣來,隻是時不時地就被顧謹緊緊拉著的手吸引注意,隻覺得有一種溫暖從手心一直到了心裏,盡管覺得顧謹的手有些汗黏黏的,不是很舒服,卻沒有再試圖掙脫開去。

倆小兒女正有點你儂我儂的味道,便聽得前麵一片**。

男子粗豪的“哪裏逃”、年輕女子尖叫“救命”、小販路人的抱怨混雜在一起,接著便看到兩人前頭的人流紛紛避讓到兩側,中間一個侍女打扮的人往這邊拚命逃來,身後幾個家丁打扮的緊追不舍。

看著像是追拿逃奴的樣子,隻是這動靜也鬧得太大了吧?

謝蘭馨不由皺了眉:“這些人是哪家的啊?這麽囂張!”

因著他們整條街上雞飛狗跳的,好幾個擺攤小販的攤子都被這夥人給掀掉了,瓜果蔬菜還有一些針頭線腦什麽的掉了一地,那些小販看著這夥人氣勢洶洶的樣子,也不敢上前扯人討要賠償,隻能欲哭無淚地一邊撿東西,一邊心內咒罵。

在心儀的女孩子麵前,男子總有想要表現一下自己的英雄情節,更何況顧謹本就身兼職責,因而便攔下了這夥人:“怎麽回事?你們是哪家的?”

那侍女見終於有人過問,也大約是跑不動了,喘著氣躲在了謝蘭馨的身後。

幾個家丁都衣著錦繡,顯然是哪家高門的豪奴,見那侍女不再逃了,便也順便歇口氣,冷眼看了看顧謹和謝蘭馨,見他們年紀輕輕,衣著又並不富貴,且無人跟隨,就以為是哪個小富之家的公子想來個英雄救美,便絲毫不把他們放在眼裏。

為首的態度還很囂張,語帶威脅:“汝陰侯府捉拿逃奴,這位公子還是少管閑事為好。”

“原來是汝陰侯府追拿逃奴啊,這丫頭犯了什麽事了,要這麽死命地逃?”謝蘭馨覺得躲在自己旁邊的侍女有點麵熟,便插了一嘴。

那侍女急急搖頭,忍不住掉下淚來:“你們別聽他胡說,我不是逃奴,我沒有要逃,是他們要殺人滅口。”

那為首的家丁長相高壯一臉凶神惡煞,對著侍女喝罵道:“什麽殺人滅口,小賤人胡說八道什麽?”

又因見報出“汝陰侯府”的名號,這倆年輕男女都不動聲色,摸不清他們是沒見識還是有背景,對著顧謹說話時,倒和氣了許多,“這位公子,你也聽見了,她自己也承認是我們汝陰侯府的奴婢。”

顧謹卻不是那麽好打發的:“即便如此,這奴婢如此奔逃,也必有隱情。”

高壯家丁那牛眼一瞪,聲音如雷,威脅感十足道:“這位公子是一定要插一腳了?我們可是汝陰侯府的!”

顧謹卻根本沒把這樣的威脅當回事,隻道:“你不必一遍又一遍的強調,說起來,我與汝陰侯府也有親,也算不得外人,不如你說說這丫頭犯了什麽事?說不得我還幫你們一把。”

“和我們府裏有親?”那家丁心裏一個咯噔,頓時有不妙的感覺,“你是哪家公子?”至於顧謹所說的“幫一把手”,他也知道隻是說著好聽罷了。

“你是顧世子!”這時那侍女認出了顧謹,一臉驚喜,剛才的慌張也收了幾分,就像是遇到了救命得稻草一般在他麵前跪了下來,一個勁兒地磕頭,“顧世子,顧世子,請您救救我家小姐吧。”

謝蘭馨被她嚇了一跳:“怎麽回事?你家小姐是何人?”

那家丁聽說眼前這位是顧謹,馬上就想到他和自家侯府的關係,那臉色頓時變了,就上前想來拉扯那侍女,卻被顧謹攔下,隻好隔空放狠話:“賤婢,別胡言亂語,想想你家人!”心裏隻暗叫:這下可麻煩大了!卻還想做最後的努力。

那侍女聽出他話中的威脅之意,便猶豫了。那家丁見有戲,便陪笑著對顧謹道:“顧世子,你看,這畢竟是我們府裏的家務事,您雖和我們侯府有親,也不好太過插手不是?”

顧謹看著那侍女,卻沒說話。

而謝蘭馨因她是汝陰侯府的,又求著顧謹救她家小姐,一想再仔細一打量,就認出她是楊怡君的婢女,好像是叫彩蝶的,當下便忙告訴顧謹:“她是楊家姐姐的婢女。”

當初身為公主之女的楊怡君的懦弱和她忠心護主的貼身婢女的剛強,這對性格形成鮮明對比的主仆,給了謝蘭馨深刻的印象,若不是這丫鬟太過狼狽,也不會這會兒才認出她來。

顧謹便馬上意會到,這婢女口中的小姐,就是自己的表姐了,神色頓時嚴肅起來:“你家小姐怎麽了?”

又看了那些家丁一眼:“你不必有顧慮,隻管說!如果他們因你說了實話而針對你家人,就要小心他們自家也會有一樣的下場!”

那些家丁麵麵相覷,眼見顧謹插手,事情無法轉圜,為首的家丁便恨聲說了句“我們走!”便撤了。還是趕緊回府告訴主人,也好讓主人心中有數,早點有所準備。

謝蘭馨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又覺得這事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完的,便道:“這兒也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還是先找個地方再問她吧。”料想汝陰侯府也不可能立時要楊怡君的命,事情再急,也不差這一時半會。

“也好。”顧謹便叫那彩蝶,“你跟我們來,把事情說清楚。”

顧謹心內鬱悶,這次和謝蘭馨的約會算是泡湯了,可是楊怡君的事情他也不能不管,畢竟,那也是他嫡親的表姐,又正好撞上了。

幾人就在附近找了一家茶樓的包間歇腳,顧謹和謝蘭馨便聽彩蝶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