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自此之後,不約而同的,謝蘭馨和顧謹這兩個少男少女的心思都浮動起來。

兩人都想著如果能再見麵一麵就好了,至於見麵之後如何,卻都不敢多想。

隻是,盡管心中有這樣的企盼,兩人卻都不是十分離經叛道的人,都還不敢做出鴻雁傳書的事來,就寄希望於天賜良機,好來個偶遇什麽的。

隻是是臨近年底了,不管是顧謹也好,謝蘭馨也好,都漸漸忙了起來。

一直沒有見麵的機會,靖平王那頭又一直得不到準信,顧謹不免又憂心起來,暮雨便時不時地開解他:“世子,這才多久啊,您就怕謝小姐移情別戀了?再說您真想見謝家小姐還不容易嘛,機會總是能製造的嘛。”

本來嘛,顧謹的職業是金吾衛,負責京城一帶的安定團結,所以經常會騎著馬在鬧市區巡邏,要偶遇還是挺簡單的。

顧謹一想也是,,他這是關心則亂了。便和暮雨一起商量起來。暮雨很是給出了幾個主意,叫顧謹覺著很是妥當,這不安定的心也跟著放了下來。

然而讓暮雨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是,一直到新春,謝蘭馨都不曾出門,那些謀劃自然也就沒派上用場。

這讓顧謹頹喪了好久,有時甚至想是不是謝阿凝故意躲著自己呢,不然,怎麽自從自個兒表白之後,謝阿凝就不出門了,往日也沒見她如此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啊!

顧謹這麽想著,卻是著實冤枉了謝蘭馨了。

謝蘭馨是被鍾湘拘著管家了。

鍾湘既然有心把謝蘭馨許給顧家,想著顧家雖是人丁簡單,隻有一老一少,但卻是高門。

以後,謝蘭馨要是嫁過去做宗婦,哪裏還能像以前一般散漫著,到時候或是出門應酬或是主持祭祀之時出點兒岔子,可不是一輩子的話柄。

於是謝蘭馨便陷入了一團忙碌中,鍾湘為了培養女兒,這一次是徹底當了甩手掌櫃了,府中的一應事宜,不管是安排年前各家的年禮,人情往來,還是籌備年底的各項應用之物,酬神祭祀的安排,全部讓謝蘭馨負責。至於平日裏的采買、上下人等應季衣裳、年節賞賜之類,自然更不在話下。鍾湘隻負責盯著,免得出岔子。

謝蘭馨不知道母親的打算,還以為是因為謝雲軒不在的緣故。還想著謝雲軒夫婦在家的話,這樣的差事應是臨穎縣主的,自家最多也就像去年從旁協助鍾湘一般,稍稍分勞罷了。

可誰讓如今謝雲軒外任了呢,不到任期滿,哪有那許多假可以回來過年,又是拖家帶口的,光在路上的時間,把他的假給消磨光了也不夠。

現在娘說自家有些不適,想要躲清閑,謝蘭馨也隻好扛起大梁了。

能為娘做點事,謝蘭馨也是挺樂意的,再說之前她跟在娘身邊,瞧著娘處事,對過年的一應安排,也不是全無頭緒的,何況鍾湘也不會叫她孤軍奮戰,早安排了預備以後做她陪嫁的幾個老成嬤嬤媳婦子給她做助手,因而也不會手足無措。

隻是,謝蘭馨的心頭還正懸著顧謹的事呢。

那日聽了顧謹的表白,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麽回到房裏的,也不知道怎麽應付了天青和月白,一個人穿著衣服在床上滾來滾去,折騰了半天,才叫心情平靜些。

偏她娘也沒跟她說和顧謹之間的親事到底怎麽樣了,她這心也沒安定下來,後來一段日子,還忍不住避著侍女往花園裏去走了幾遭,隻是再沒見顧謹翻牆而入。

倒惹得天青月白有些奇怪,還暗下裏議論說:也不知道小姐這是怎麽了,天天往花園跑不算,這一天還會去個三兩趟的,還找來找去,像是丟了什麽東西一般。這臘梅雖然好看,也不用這麽老去看啊,且這天氣還怪冷的,偶爾看個新奇還罷了,這天天在花園裏吹冷風,總覺得小姐的行為透著古怪。

謝蘭馨偶然間聽著了,羞了個滿麵通紅,好在天青月白不知道內情,要是被她倆知道了,她可真要被這兩個丫頭給羞也羞死了。

那日月白終於忍不住問出口:“小姐,你這是不是丟了什麽東西?”

謝蘭馨拿話掩了過去:“哪有丟什麽東西,是我覺得整天呆在屋裏憋悶無趣得緊。”

月白雖然將信將疑,但她雖然天真,也不是不知趣的,小姐看起來就是有心事的樣子,但是小姐既然不肯說,做丫鬟的也不好多問。

因著這個理由,謝蘭馨還不得不打點起精神,辦了次賞花宴,邀請相熟的小姐們來賞自家暖棚裏的花,她們倒是愉快地消遣了一日。

一場賞花宴會下來,謝蘭馨卻有些身心俱疲。

再後來謝蘭馨便陷入了家事的忙碌中,入夜往往沾枕而睡,再沒多少閑暇胡思亂想。

一直出了正月,謝蘭馨才有了閑暇,隻覺得過一個年,簡直去了半條命,而且此番管家,母親還要求得十分嚴格,一有點小差錯,就十分嚴肅地指出來,叫謝蘭馨壓力頗大。因此對隻需送了年禮問候回來的大哥,和從書院中放回來過年的二哥,羨慕不已,為何他們就不需要為這些瑣碎繁雜的家事操心呢?

大哥遠在江南,她沒有辦法,二哥近在眼皮底下,可不又叫謝蘭馨“報複”了,別的不說,休假就被謝蘭馨敲詐了好幾個去,好陪著“辛勞”的妹妹出門放鬆放鬆。

謝蘭軒雖然經常逗自家這個妹妹,但他也是個疼妹妹的,在她的撒嬌賣癡下,自然就服軟舍命陪君子了。

剛出了正月,街道上還有年節剩下的喜慶,店鋪門口的燈籠和對聯,都還紅得耀眼,往來的人也多數衣著光鮮,臉色紅潤,少有愁眉苦臉的。

怕隻有二哥跟著自己,逛起街來無聊,又有幾分做紅娘的心思,謝蘭馨便把鍾文栩也一塊兒叫上了。於是,兩個女孩兒走在前麵,苦逼的充當護花使者的謝二哥跟在後麵,行走在這街道上。

悶在家中差不多兩個月了的謝蘭馨,一出門就心情大好,看到邊上有叫賣糖葫蘆的小販,看著鮮紅欲滴的糖葫蘆,想到那酸酸甜甜的味道,還沒吃呢,這口水就下來了。

“二哥,我想吃糖葫蘆了。”

謝蘭軒聽到妹妹吩咐,認命地跑去買了兩串,謝蘭馨接過糖葫蘆,“二哥,你怎麽不給自己買一串啊?這個很好吃的。”

謝雲軒擺手道:“這都是你們小姑娘家愛吃的,我不愛吃這個。”其實是想著自己一個大男人手裏拿串糖葫蘆吃著,那不是毀自己的形象嘛?

謝蘭馨心中奇怪,二哥跟她的口味還是頗近的,今日怎麽不吃呢?不過她也沒多問。

謝蘭馨將一串遞給鍾文栩,倆一人一串,邊走邊吃。

謝蘭馨和鍾文栩一邊吃著,一邊逛著,看看這個,摸摸那個的。兩人也沒有什麽要買的,不過是閑逛罷了。

她們兩個小姑娘倒是愜意了,謝雲軒就有點苦惱了,他就不明白,一家家逛過去,卻又不買東西,有什麽意思,為著這,他還特意推了同窗的聚會,感覺好虧呢。偏一時心軟應了妹妹,也不好再找借口推脫。

在謝蘭馨和鍾文栩再一次在一個攤子前停下來挑揀評論上麵的幾樣並不算十分精致的小玩意時,謝雲軒突然想到謝蘭馨的生辰也快到了,自己也該尋摸點什麽送她,不如就趁此機會叫她自己去挑撿。何況她們倆也逛了半天了,還一無所獲的。

於是在她們再一次空手離開這個攤子的時候,謝雲軒就提議:“前麵不遠就是金萃閣,聽說那兒的首飾款式新穎,做工精致,是你們女孩子最喜歡的,不如我們去看看?”

金萃閣的名聲在京中挺大的,謝蘭馨和鍾文栩的不少首飾就是他家訂的,聞言,倒都很感興趣,再說,她們也走得有點兒累了,正好去那坐下來,又可歇歇腳,又可慢慢挑揀幾樣東西回去,免得空手回家。

謝蘭馨便笑眯眯道:“二哥這麽說,是要給我買首飾嗎?那今天就讓二哥破費拉,到時候可不要心疼,不給我買啊。”

謝蘭軒道:“哎,我是那樣小氣的人嘛?不過今天我給你買了,就當是你的生辰禮了,到時候我就不另外送了啊。”

謝蘭馨點頭應著,道:“知道拉知道拉,那我們快走。”心裏卻在想著,先應了再說,等生日的時候再敲詐二哥一筆。

他們一行人一進入金萃閣,就有夥計迎上前來,熱情地引著她們上了二樓。盡管他們打扮得並不十分華麗,但眼尖的夥計一眼就注意到兩個姑娘身上的配飾有他們家賣出的,而且幾人進門時,意態從容,絲毫不受店內的珠光寶氣影響,顯然是見過世麵的,是貴客,自然就殷勤上了。

三人上了樓,在一間裝飾雅致的房間坐下,便有婢女先端了茶水點心上來,還連聲稱怠慢,請她們稍候。也不需謝蘭馨她們等多久,便又有一個打扮端莊的婦人領著一行捧著一盤盤首飾的婢女進來,把那些流光溢彩的精致首飾放在兩個女孩子麵前任她們挑揀。

沒有幾個女孩子不看到精致首飾眼睛一亮的,謝蘭馨和鍾文栩頓時就把謝雲軒拋在一邊,認真地打量起這些首飾來了。

那婦人則領著侍女退到一邊,並不打擾她們,隻在她們開口問時,才上前解說。

謝雲軒總算可以休息一會兒了,便坐在一旁安靜地吃茶,任憑兩個姑娘在哪兒挑挑揀揀,評論著首飾的好壞,那兩丫頭這時候可完全把他忽略了,而謝雲軒也正巴不得呢,正好借此喘氣,心中隻感歎,陪女孩子逛街,真是件辛苦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