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的晚上,江錦言和爺爺孩子們一起吃了晚飯。

照常,江錦言對爺爺的身體做了一番例行檢查。雖然爺爺的身體最近好很多了,不過還是要及時調養,畢竟那些老毛病還存在。

做完檢查,江錦言把血壓計等東西放回醫藥箱裏,隨後在床邊坐了下來。

“爺爺,您最近是不是睡不太好啊。”

爺爺點點頭,皺皺眉:“果然還是瞞不過你這個神醫啊。有好幾天了都睡不著,一到夜裏就輾轉反側,怎麽也睡不著,又不想因為這點小事就告訴你,你都夠忙了。”

江錦言故意拿眼瞥了他一下,有些嗔怒。

“爺爺,你說什麽呢,我是誰啊,我是您的孫女啊,還和我客氣,我要生氣了啊。”

爺爺笑了笑,沒有說話。

江錦言從藥箱裏拿出一瓶藥,放到桌上:“您啊,也沒什麽毛病,就是體內的火氣太大了,吃點清火的藥就好了。”

“好,我知道了,聽你的。”

江錦言點點頭,正要準備離開的時候,卻聽爺爺開口說道:“錦言啊,爺爺問你一個問題啊。”

聽他的語氣有些嚴肅,江錦言還有些詫異。

“爺爺,您說!”

爺爺沉吟片刻,然後才看著她問道:“你實話給爺爺說,你真的沒考慮自己的問題嗎?”

竟然又是這個問題。

江錦言嘴角勾勒,淡淡地一笑。

“沒呢,我還沒想這個問題呢。再說了,我不是說過了嗎,要一輩子陪著爺爺呢。”

爺爺歎了口氣,臉色越發的凝重。

“錦言,爺爺不能陪你一輩子。到這個年齡,是活一天少一天了。”

“爺爺……”

江錦言還要再說些什麽,卻被爺爺打斷了。

“錦言!爺爺還是想告訴你,無論你將來選擇誰,一定要記住人品是第一位的,人品好的人不會差到那裏去。其次,再看看他有多喜歡你。這樣,爺爺就放心了。”

“爺爺,您今天怎麽了?”

不由得,江錦言的臉色也凝重起來。自打爺爺醒來後,還很少這麽著和她說話,讓她感覺有些奇怪。

爺爺卻並沒有在意她的問話。他目光遠視,看著窗外,空遠的似乎在自言自語。

“爺爺啊,隻有兩個兒子。一個是你父親瑾瑜,一個是你叔叔聞德。照理來講,我應該更喜歡聞德,但實際上,我打心眼裏敬佩你父親瑾瑜。”

奇怪,他竟用了敬佩這個字眼。對自己的兒子,很少有長輩用這個字眼的。

但這個時候,江錦言並沒有深究這個細節。她靜靜地看著爺爺,似乎想從他的眼睛裏探究處一些東西來。

“說到人品,我活了這六七十歲,也自詡高風亮節,但比起你父親,還是要遜色很多。但聞德呢……”

他歎了口氣,絕望中還有些憂鬱。

“聞德呢,從小根就沒長正,歪著呢,我打也沒少打,吵也沒少吵,可是無濟於事啊。走到那種地步,也是他的命!”

“爺爺是在責怪我嘛?”

叔叔江聞徳死了,無論如何,也是因她而起。但凡有一點可以挽救的機會,她也不想那樣的。

爺爺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輕輕地摩挲著。

“不,爺爺沒有怪你!爺爺隻是希望你,以後呢,一定要找像你父親那樣正直有擔當的人,明白嘛?你的母親很幸福!”

江錦言緊緊地盯著爺爺的眼睛,鄭重地點了點頭。

不知為什麽,她總感覺今天的爺爺有點怪怪的。他想告訴自己一些什麽,卻什麽也沒說清楚。

“爺爺呢,也活不了多久了,所以還是想盡早把這些話告訴你,不想等哪天起不來了,想說也說不了了。”

“爺爺!”

江錦言上前抱著爺爺,頭緊緊地倚靠在他的胸口。

爺爺的心跳有些快,和往常一樣堅強有力。

爺爺一定會長命百歲的。她剛得到爺爺,不想再失去了。

“傻孩子!”

爺爺的手撫摸著她的頭發,就像平時她撫摸念寶他們一樣。

“爺爺就那麽隨口說說,你不要放在心上。”

“爺爺以後也不能說這樣的話,錦言不想聽。”

“知道,知道,爺爺以後不說了,不說了。”

江錦言這才起來,又囑咐了兩句才從房間裏退了出來。

大廳裏安安靜靜的。孩子們已經回到自己的房間,傭人也都收拾完回去了。

她感覺心情有些不平穩,胸口有點悶悶的,於是踱步走了出來。

十二月的天異常的寒冷,吹在身上刺骨的涼。

夜空,一彎月初上樹梢頭,帶著些慘白的暗淡。

她漫無目的地走了出去,腳上踩著已經幹枯的樹葉,沙沙地響。

突然,她感覺身後冷風一緊,卻不是寒風襲來的樣子。

難道是……

下意識地,她身體閃了過去,避開了。

再轉身的時候,她真的就看見一個黑色的身影竄了過來。

因為背著光,看不清對方是男是女,隻見對方戴著一頂鴨舌帽,帽簷壓的很低。從身材來看,一身黑色的緊身衣,越發襯得瘦高。

對方手裏拿著一把匕首,嘴裏發出一種奇怪的聲音。

因為她巧妙地躲開了,對方身形矯健,扭轉匕首,再次向她肋下襲擊過來。

她躲無處躲,隻好抬腿給了對方一腳。

這一腳正好踢中對方的手腕。對方吃痛,匕首直接飛了出去。

而就在這一刻,對方的頭揚了起來,是個高鼻梁,藍眼睛的外國人。

她可以肯定,對方絕對不是帝都人。

“你是誰?”

她冷冷地問了一句。

“北國來殺你的人!”

對方的聲音很低,略有些沙啞,像被什麽東西堵住了。

北國?為什麽會是北國?

她在北國從沒有什麽仇人,怎麽會有北國的人來殺她?

“誰,誰派你來的?”

說話間,江錦言又踢了一腳。

對方胸口挨了一腳,倒退了好幾步。

月光中,對方獰笑了一聲。

“我是第一批,以後還有第二批,第三批,我們得到的是死命令,你必須死!”

說完,對方一縱身,跳了出去,然後快速地離開了。

一切又恢複了平靜,仿佛剛才來的隻是一個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