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了一宿,宴寧的消息依舊一點都沒有。
顧北辭眼睛布滿了紅血絲,一臉冷峻地坐在那把大辦公椅上,一言不發。
桌上的咖啡已經涼掉了,幾乎沒動。
門外響起三聲輕微的敲門聲。
“進!”
他冷冷地回答了一個字,卻仿佛是從牙關裏擠出來的一樣生硬。
黎淵走了進來,神態越發小心拘謹。
“怎樣?”
黎淵的頭垂得更低了,完全不敢正視顧總的眼睛。
“前院後院都找過了,小少爺還是沒有消息。”
“咚!”
有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隨後青花窯的瓷器碎裂開來。咖啡濺出了一地。
顧北辭依舊沒有說話,但黎淵寧願此時的顧總大罵他一頓,這樣他心裏還舒服一點。
作為顧宅的總管,看管好小少爺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可是,小少爺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失蹤了!
房間內壓抑的厲害,仿佛連空氣都凝滯了。
突然,外麵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那是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噠噠聲,聽起來和整個氛圍極為不諧。
接著,書房的門驟然就被推開了。
“北辭!”
江蔚然未語先哽咽,淚水如掉線的珠子一樣直往下掉。
她急往前走幾步,就想抓住顧北辭的手腕,卻被他下意識躲開了。
“宴寧,我的孩子……”
她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顧北辭沉著臉,一句話也沒說。
黎淵隻得上前,好言勸慰。
“江小姐別太放在心上了,顧總已經派人去找了,小少爺一定沒事的。”
江蔚然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看起來傷心欲絕。
“宴寧要有什麽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顧北辭有些心煩,看了一眼黎淵。
黎淵早已經領會了自家顧總的意思,過去扶起江蔚然,勸說她離開。
“江小姐,顧總正在想辦法,您下去等等?”
他說的很客氣,但卻不容置疑。
江蔚然隻好從桌上抽出一張紙巾,擦擦眼淚,噠噠地走了出去。
書房內又安靜下來了,但卻感覺更加窒息。
十個小時了,宴寧依舊杳無消息,這讓顧北辭有種抓狂的感覺。
恰就在這時,桌上的手機刺耳地響了起來。
他有些不耐地看了一眼號碼,然後臉色竟有些緩和。他抓起桌上的手機,平息了一下心情,然後才摁了接聽鍵。
“言希醫生!”
“顧先生,宴寧生病了嗎?我送念寶上學聽說他今天沒來學校。”
一時,顧北辭竟不知如何回答。
對方的語氣似乎更加急迫了些:“他是不是生病了?”
“沒有。”
“那是怎麽了?”
“宴寧昨晚上不見了。”
聽筒那邊,江錦言好一會兒都沒說話,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我馬上過去!”
終於,她開口說了這麽一句,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黎淵!”
顧北辭起身叫了一聲。
黎淵應聲進來。
“是,顧總!”
“這裏收拾一下。”
地上還有摔碎的咖啡杯沒來得及收拾。
“是,我明白!”
黎淵忙答應一聲,吩咐人打掃。
奇怪,剛才顧總的神色似乎緩和了一些,剛才發生了什麽嗎?
顧北辭卻在書房坐不住了,他起身走了出來,徑直走下樓去。
剛下樓,他就看見江蔚然還坐在那裏沒走。她並沒有聽見腳步聲,嘴角竟然還露出一絲笑意。
“北辭!”
驟然看見顧北辭,她的臉就像翻書一樣瞬間變了,雙眼盈滿了淚珠,泫然欲泣。
顧北辭卻連眼角的餘光都沒掃她一眼,抬腕看了一眼時間,眼睛直看著門外。
差不多又過了十幾分鍾的樣子,才聽得門外傳來發動機轟鳴的聲音。
這誰啊,到了顧宅還這麽囂張,車子都開到大廳外了。
發動機熄火了,隨後,江錦言下車,直奔了進來。
“宴寧怎麽了?”她直看著顧北辭冷然問道。
果然是她!江蔚然嘴角閃過一絲冷笑。
“妹妹,你怎麽來了?”
不等顧北辭回答,她就搶步過去,儼然就是一副女主人的姿態。
江錦言並不理會她,黑色的眼眸直盯著顧北辭看。
“宴寧呢?”她再次問道,語氣中有掩飾不住的質問。
“正在找!”
回答她的時候,不知為什麽,顧北辭竟然有些心虛。
究竟為什麽會這樣,他也說不清楚。
“帶我去看。”
顧北辭微微點頭,領著她上樓去宴寧的房間。
江蔚然感覺有些訕訕的,但依舊跟著他們上了樓。
門開著,他們走了進去。房間內似乎還飄著宴寧的味道,隻是卻看不見他的身影。
桌上的燈還亮著。
江錦言走了過去,這時,她看見了桌上的那副鉛筆畫,上麵赫然寫著‘幸福的一家’,隻是上麵的塗色隻塗了一半。
一個爹地,一個媽咪,還有他和念寶,這應該是宴寧心底的渴望吧。
江蔚然眼眶一紅,眼淚差點掉下來。
“這孩子竟畫些這有的沒的,不是我說,宴寧這孩子最近精神有些不太好,應該找醫生給他好好看一看。”
她頓了一下,神情很是關切。
“北辭啊,你沒注意到嗎,最近宴寧神思恍惚,總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顧北辭轉身,冷峻地看著她:“什麽事情?”
或者這些時間,因為工作關係,他對宴寧的關注不夠,所以他沒有及時發現宴寧的問題。
江蔚然神色凝重地說:“我不是晚上有失眠的毛病嘛,所以好幾次發現宴寧半夜在院子裏晃。我正要喊他的時候,他就不見了,我還以為我眼花了呢。”
她挑起眼梢看了顧北辭一眼,指了指腦袋,神色很是擔心。
“北辭啊,我們的孩子不是這裏出問題了?”
我們的孩子?她可真有臉說。
江錦言嘴角微微勾了一下,冷冷一笑,卻並不急於戳穿她。
“不會!”
顧北辭斷然打斷了她。宴寧絕不會有問題!
“我知道宴寧在哪裏。”
江錦言冷冷然說了這麽一句。
一時,顧北辭和江蔚然同時把目光轉向了她。
她怎麽可能知道宴寧在哪裏,難道她有透視眼?
江蔚然看向江錦言的目光就有些惴惴的。
“言希醫生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