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我輸了,命給你
此時的天嬋很是淡然地在陣法內走了幾圈,打量著風雲七彩陣內的力量循環路線,再看向頭頂那泛著白色光芒的類似於雲霧的霧氣,嘴角掀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來。
風雲七彩陣,早在十年前她就已經在君上的幫助下將其習會,就連整個天罡門都已經將風雲七彩陣練習了不下數百次。
君上派她對付風雲七使,自然是有著把握的。
陣外的熾烈懶懶看著那七個女子神色凝重地將其內力注入陣中,眼底閃現一絲諷刺。
哼,若是天嬋主持的風雲七彩陣他或許不能破,但這七人,雖然陣法奇異,奈何掌握程度還不夠,對於陣法的研究也沒有天嬋那般精深,連他都有把握破陣,更何況是天嬋了。
眾人自從看到天嬋的身影消失在陣法中後一顆心都提起來了,並不是因為擔心天嬋會死在陣內,而是擔心她又破陣。
畢竟,若是連風雲七使都無法贏了擂台,那司徒嘯的命恐怕還真沒人能夠收走了。
君墨焱低著頭不知道在擺弄什麽,南薔驚訝了一把風雲七彩陣的奇異之後,終於發現身邊的人不太跟得上這看似平靜實則激烈的擂台節奏,她好奇地湊過去:“你在幹什麽?”
問著,眼中驀然出現一個好看的玉雕。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玉雕,一把鋥亮鋥亮的刻刀還放在手邊。
南薔愣了愣,抬眼看著君墨焱,等著他的回答。
他拿起手邊的刻刀,緩了緩,似笑非笑地看著南薔的眸子,笑道:“雕個小玩意兒送給你,你也別這麽嚴肅了,放心,天嬋會贏的。”
“原來是要送給我的嘛。”南薔悄聲支吾了兩聲,認認真真地在一旁看他修長的手指執著刻刀在玉料上一筆一筆勾勒。
有人關注著戰況,也有人一直關注著那絕世的一對人兒。
當然,更有人是盯著兩人看。譬如,一臉不爽的琴劍笛。
半晌,君墨焱突然道:“覺得我笑起來好看還是不笑的時候好看?”
這話一出,南薔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她眨巴眨巴眼睛,見君墨焱正認真地等著她的回答,不由在心裏小小轉了轉思緒,咧開一個微笑,道:“都好看,不過,我更喜歡你笑起來的模樣,很溫暖。”
若是被人聽到這句悄悄話,肯定有人會吐血的。
什麽?
邪帝君墨焱笑起來很溫暖?
你是沒聽過他笑起來簡直讓人毛骨悚然嗎?隻因,他有時候一笑,那得罪了他的人會死的更慘。
當然啦,沒人聽得清的,除了靠他們比較近的琴劍笛。
琴劍笛其實也很是好奇君墨焱到底要雕出個什麽東西來,他一麵偷聽,一麵看著君墨焱手上的刻刀,神色頗為悠然。
至於另一旁的符倉燁就不是那麽好心情了,他直直看著南薔的一舉一動,心中的那個人與南薔那張臉漸漸重合,隻是兩人的神情畢竟不怎麽相似,偶爾南薔會露出像她那樣沉思的表情來。
這兩個人,到底有什麽關係?
還是,她們隻是長得像而已。畢竟天下之大,長得像的人確實很多。
隻是,他的心告訴他,南薔和她,一定有著什麽不為人知的關係。
“累了嗎?”君墨焱忽然說了這麽一句,畢竟南薔先前趕路還未調養過來,後來又是和蕭族的人動了手,此時已經深夜了,她還未休息。
南薔搖搖頭:“不累。”
其實,她有些累的,但是她不想錯過關於他的任何一件事,包括他能夠解決的青陵國的問題。
她想參與他的人生、他所布置的天下局。他停下刻刀,狹長的鳳眸裏映出她認真看著自己的神情來,心中一軟,笑了,“累了就靠在這裏休息一下,有什麽精彩的地方我會叫醒你。”
南薔垂頭假裝研究他刻了個什麽,裝作沒聽到他這句話,蚊子哼哼一聲:“說了不累的嘛。”
開玩笑,別以為她是笨蛋,一旦她真的在這裏睡著了,他定然會把自己送到房間裏去的,還提什麽遇到精彩的地方叫醒自己?
這個男人啊。她心中小小的為他的體貼開心了一把。
見她不願休息,他也就沒再說話,繼續專注於手中的刻刀和已成形的玉料。
突然,擂台上發出一陣陣雷鳴之聲,南薔疑惑地回頭。
此時的風雲七使由於支撐陣法時間太久,臉色已經蒼白無比,七人的氣息也在漸漸萎靡,但依舊堅持著不願撤手。
陣法中央不知何時多了一道白色的光團,而剛剛的雷鳴之聲就是從那光團中發出來的。
“這是怎麽回事?”
“發生什麽了?”
“難道是要破陣了嗎?”
“怎麽會這樣?”
“······”一時之間,眾人的議論和不解淹沒了琴劍笛的笑聲。
“一群白癡。”琴劍笛看著不解的眾人,慵懶地靠在椅子上閉眼休憩。
唔,他也是連續趕路的好不好?
為了那個沒心沒肺的丫頭,這一路可是累死他了,臨了人家連聲謝謝都沒說。真是不值得。琴劍笛幽怨地想著。
事實證明,南薔的見識,其實和那些驚訝不解的人是一樣的。
她扯了扯君墨焱的衣袖,“墨焱,先別刻了,你看看這是怎麽回事?”
他停下手中的刻刀,順著南薔的視線看去,性感的薄唇扯出一個滿意的笑容,“風雲七彩陣馬上就要被破了。”
南薔皺眉看著風雲七彩陣的變化,還是不太明白,她好歹也跟著非凡哥哥學了很久的陣法之道,但是這個陣法,她還真是一點端倪都看不出來呢。
風雲七彩陣是地煞宮的不傳之陣,或許慕容家能夠破解,但卻不能模仿,南薔怎麽可能隻見了一次,還未親身體會過這陣法的奇妙就能明白其中的奧秘呢。
君墨焱見南薔的表情有些糾結,很快猜出她在想些什麽,也猜出她糾結的是什麽,於是,他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子,笑道:“你若是喜歡,我讓天嬋排出風雲七彩陣供你玩個夠好不好?”
他說這話時並未刻意降低聲音,於是乎,這話傳到了風雲七使的耳裏,七人臉色一變,眼看著就要因為君墨焱的隨意的一句話氣的岔了真氣。
這話說得,真是太囂張了有木有?
她們地煞宮從不外傳的陣法也是他說要排出來給人玩就玩的嗎?他會嗎?
殊不知,對於風雲七使的想法,君墨焱還真沒放在心上,他此刻想的,是如何讓眼前這個放於自己手心嗬護著的女子綻放笑顏。區區一個陣法算什麽,她就是想見識見識地煞宮的秘術他也想辦法給她弄來。
南薔先是被君墨焱這極度囂張的話給震驚了一把,隨即又被周圍吃果果的鄙視給洗禮了一遍,這才回過神來,“你,你的意思是,天嬋也會風雲七彩陣?”
“嗯。”君墨焱最喜歡看她這副不可置信的模樣,還有那水靈靈的一雙眼睛裏滿是吃驚的光芒。
南薔捧著下巴,發自肺腑地感歎道:“真是厲害啊,難怪你讓天嬋出手呢,原來她知道這陣法的奧妙啊。”
聽到這話的風雲七使臉色突然大變,隨即紛紛看向陣中的光芒越來越強烈的光團,正要收手,卻突然感受到一股極其強大的力量從陣法中反噬過來。
七彩的光芒狠狠打在七人身上,七人向後一倒,皆是一口鮮血噴出。
紅衣女子不可置信地看著臉色有些蒼白,氣息有些不穩卻直直站在台上的天嬋,大聲道:“不可能,你怎麽會知道如何利用陣法之力反擊?”
是的,若是以強大的力量破陣或許她們願意相信,但是若以陣法之力反擊設陣之人,絕不可能。
難怪紅衣女子會這樣驚詫了,畢竟,在她的記憶裏,就算風雲七彩陣不是世間最強大的陣法,但除了她們宮主之外,沒有人能夠在陣內利用陣法之力反擊的。
“我也覺得很好奇。”南薔隨聲附和道,“不過很明顯,勝負已分了,風雲七使。”
其餘六個天衛迅速點了七人的穴道,隨即站到了天嬋身後。
“其實我知道,天嬋用這招時,自己也遭到了反噬,對不對?”南薔看了一眼天嬋,湊到君墨焱耳邊悄聲道。
君墨焱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直到她幹咳幾聲,“額,那個,我隨便說說的,她很快就會好了。”
“我也隻是隨便看看。”他笑。
南薔瞪了君墨焱半晌,見他沒反應,幹脆扭過頭去,看向司徒嘯,“是不是該宣布結果了?”
司徒嘯從天嬋以一人之力破解風雲七彩陣甚至還傷了風雲七使的強悍手段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大聲道:“天罡門門主勝。”
果然啊,邪帝君墨焱手下的人都不簡單。司徒嘯默默看了一眼專心雕刻手中玉料的君墨焱,暗暗道。
“前卿。”南薔輕輕叫了聲,前卿很快出現在她身後。
“小姐,有什麽吩咐?”
“把這個給天嬋。”南薔遞給前卿一個瓶子,裏麵全是恢複的珍貴之藥。
“是。”前卿拿著藥閃身下去。
君墨焱雕刻的手因南薔這句話頓了頓,隨即嘴角浮現一抹柔和。
“還有人要繼續挑戰的嗎?想殺了司徒嘯的可隻有今夜這一次機會哦,若是過了今夜,你自己死還是其次,害了一家老小那可就不值了。”南薔淡淡道,這話好似在提醒著什麽。
符倉燁忽然大笑,道:“君墨焱手下的人確實厲害,不過——”
他頓住,不再說話,隻是一雙眸子盯著南薔。
南薔看向那張好看的臉,有些不太自然,這符倉燁少說也比她大個二十歲,怎麽她感覺他看著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怎麽?符宗主想親自與本君較量一番?”君墨焱完成手中的雕刻,冰冷的眸子看向符倉燁,他冷傲邪魅的臉上露出一絲冰冷的殺意。
隻因,符倉燁對南兒的野心。
氣氛因君墨焱突然表現出來的強勢而變得有些凝固起來。
很少有人和君墨焱近距離地接觸,或是,很少有人見過他,都知道他是大陸第一美男子,也知道他除了那一張魅惑人心的俊顏,更有著滔天的勢力,但這樣近距離感受到他身上的森森寒意和殺意的人還是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當然了,符倉燁並不是那些人,他此時正冷冷回視著君墨焱。
空氣中的森寒,愈發濃烈。
“本宗倒是想向你請教一二,奈何身體不適,還是下次吧,不過我想,孤月王朝的皇帝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符倉燁首先開口,視線落到那邊靜靜坐著的玄無痕身上。
玄無痕微眯著眼,不善的目光掃在符倉燁身上,他先前被琴劍笛突如其來的偷襲暗傷,現在若是出手,沒有絕對的把握,但是符倉燁將他推出來又是什麽意思?
“身體不適?我看是不敢動手吧。”君墨焱冷笑一聲,不再看符倉燁,狂傲的視線落在玄無痕身上,“玄帝今日要一試嗎?”
君墨焱其實知道,玄無痕受了傷,根本不會動手,但他此刻沉穩冷靜的模樣,並不能肯定他沒有留後招。
他膽敢來,就說明他有足夠的準備。
“司徒嘯的命我現在並不是很想要了,畢竟,就算你真的收服了青陵國,對我孤月王朝來說,也隻是多了一小片土地罷了。”玄無痕淡淡說著,“我現在想要的,是你身邊的那位絕色。”
話音一落,一道光芒直直射向玄無痕的麵門,玄無痕好似早有準備一般將這攻擊擋下,眾人一看,原來先前那帶著極其強悍的勁風的竟然是一顆葡萄。
一時間,眾人看向君墨焱的眼神變得懼怕起來。
“你再說一遍。”君墨焱沉聲道。
他知道玄無痕想對南薔動手,甚至知道,連符倉燁和地煞宮都對南兒有覬覦,但玄無痕太大膽了,若不是南兒緊緊拉著他的手,他幾乎要親自動手殺了玄無痕。
“玄帝想要南薔也不是不可以,但也得有那個命,你說是嗎?”南薔淺淺笑著,隻是那笑意未達眼底,反倒帶著一絲絲厭惡。
“放心,我一定有這個命,不過,不是現在。”玄無痕陰沉著臉看著那對璧人,心中一陣憤怒。
南薔此女,有很多人想要她的命。而君墨焱,同樣有人會阻止他的計劃,但是,他沒想到的是,今夜的一切準備竟然就這樣白做了,剛剛收到消息,暫時不能殺南薔。
那些人,在搞什麽?不是已經做好完全計劃殺南薔的嗎?怎麽突然又改變了主意?
他不解,他不甘心,但是,他必須接受這樣的決定,隻因,那個人的命令不是他可以違抗的。
看來,想殺她的人的確很多呢。南薔暗暗嘲諷道。
不過,想殺她的人,一向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她既然決定要與墨焱站在那個位置,她就絕不允許因為自己的事情而亂了墨焱的一切計劃。
看來,她也該提前動手了。玩了這麽久,也該好好收心做一件事情了。南薔的神色漸漸變得嚴肅起來。
“很久未出聖地,大陸上的人真是越來越囂張了,這狠話說起來竟也是這麽的順口。”一聲諷刺在沉默中響起。
琴劍笛金色的眸子裏閃著淡淡的不耐,又衝南薔道:“唉,我也沒看出你有什麽吸引人的地方啊,怎麽惹的麻煩事這麽多?”
南薔一直不知道琴劍笛幫自己的目的是什麽,目前看來,他好像沒什麽目的,而且他雖然一直損自己,卻並未有任何實質的傷害,反而救了自己。
但是,這並不代表她可以任由他欺負。
“教主這是孤陋寡聞久了才會覺得旁人囂張,其實最囂張的莫過於說別人囂張的人。”南薔冷冷看著琴劍笛,那眼神的意思很明顯,你才是最囂張的那一個。
“還有,本姑娘是否吸引人與教主無關,還是那句話,狗拿耗子——”南薔貌似還不解氣,將一年前的那句話再次提了出來。
這話十分熟悉,琴劍笛眯著眼一想,很好,這個小丫頭看似溫柔善良,其實是個有著尖銳爪子的小貓。
眾人不太聽得懂兩人的對話,主要是後麵那一句。
況且,琴劍笛的來意以及他的立場都未表明,南薔怎麽就能這麽得罪人家呢?也不怕一翻臉起來,濫殺無辜啊濫殺無辜。
在眾人眼裏,琴劍笛就是那種會濫殺無辜的魔頭。因為,在十九年前,魔教的上一任教主魔驚天就是這樣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
“本教主大人有大量,懶得和你這小丫頭片子計較。”琴劍笛在瞥到君墨焱冷冷的目光時,還是選擇了讓步。
哼,他可不是怕君墨焱。他隻是不想和南薔糾纏下去,不然不僅惹得某個極度小氣的男人一直對他釋放低氣壓,還讓今夜最精彩的部分遲到,那可就不好了。
“還有人要上來挑戰嗎?”司徒嘯大聲道,“我可是站在這裏了,隻要你們贏了,我的人頭心甘情願給你們。”
站在他身後的四喜公公一聽這話,兩眼一翻,差點兒暈倒過去。
皇上,咱能不要這麽囂張嗎?
不得不說,司徒嘯的那一身皇室氣質早在南薔和琴劍笛的對話中消失,反而學到了一點,囂張。
沒有人說話。
再過了一會兒,還是沒有人說話。
“既然如此——”司徒嘯正要說下去卻突然被打斷。
“慢著。”鳳夕顏一襲火紅的衣裙飛身上了擂台,似是要殺人的視線落在南薔身上,冷聲道:“先前不是說好了嗎,南薔。”
南薔挑眉,點頭,“對,說好了的。但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你——”鳳夕顏大怒,卻在聽到南薔的下一句話睜大了眼睛。
“若我輸了,命給你,若你輸了,把命給我。”南薔一字一句道,眼底是從未有過的陰寒煞氣。
墨焱身上的生生蠱不能拖下去,一旦墨焱壓製不住,而鳳夕顏啟動了蠱毒的最後攻擊,麵對四麵八方明處暗處的敵人,墨焱一定會很危險,所以,她必須搏一搏,在那些人動手之前解蠱。
生生蠱的解蠱方法並不複雜,隻需要將母蠱之人殺了以絕母蠱重新複活的希望,取其心頭血引出子蠱就成。
這也是,南薔堅持要鳳夕顏的命的原因。
鳳夕顏皺眉,沉吟片刻,道:“好。”
她有九成的把握,殺了南薔。
一雙魅惑的眸子,溢滿殺氣。
“南兒。”君墨焱有些不安,即便他就在她身邊,但也不想她麵對鳳夕顏這樣陰狠毒辣的女人,況且那個女人詭計多端,萬一她受了傷怎麽辦?
“墨焱,不會有事的,相信我。”南薔堅定地看著君墨焱,道:“不解了你身上的生生蠱,我無法安心。”
他頓住,幽深的眸子裏,掠過一絲複雜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