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聖夜!”我擔憂地喊道。

聖夜落到地上,身體搖晃了一下。

這時,赫和明郗也落到地上,我才注意到兩人也受了傷。

“再這樣下去,混戰的消息傳到校長耳中,我不用說,你們也知道是什麽後果吧?”

聖夜冷漠地看著赫和明郗。

“明郗·米迦勒,我們今天就到這裏為止,但這並不表示我輸給了你。”

赫斜著眼看著明郗。

“我也沒有輸給你。”

明郗皺起眉頭,也不服輸。

說完,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衝進了人群,終於分開了混戰的天使們。

“那不是暗影學部的彥妮和我們的遠修王子嗎?”天使們剛停下來,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彥妮和遠修。

“你們暗影學部的人就是惡心,都這樣了還跑來纏著我們的溫柔王子,不要臉。”彥妮正要走過去牽住遠修的手,站在遠修身邊的另一個光明學部的女天使馬上諷刺道。

“你說什麽?明明是你們那惡心的王子在勾引我們學姐!”彥妮身邊的女天使不甘地回道。

剛剛停戰的天使你一言我一語,眼看著剛剛控製住的局麵又要失控了。

而彥妮伸到半空中的手停住,又不得不放了下來。

看到彥妮和遠修看著對方痛苦的眼神,我實在忍不住了,對晴天說道:“把你的天使鈴音借我用一下。”

天使鈴音是晴天的爺爺送給她的,可以把聲音擴大十倍,平時被她當擴音器玩。

“你要天使鈴音幹什麽?”

晴天疑惑地看著我。

“你先給我。”

我朝她伸出手,聲音也大起來。

晴天愣了一下,立刻把天使鈴音從口袋裏拿了出來,遞給我。

我拿過小喇叭狀的天使鈴音,深吸了一口氣,大聲喊道:“喂,你們這些愚蠢的天使,都給我停下來!”

震耳欲聾的聲音在校園裏響起。

所有的天使都停下來,憤怒地看向我。

很好,我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喂,你們這些自稱是天使的人,為什麽總是做一些比人類還要愚蠢的事?我們人類有一句話,‘一人做事一人當’,意思是一個人犯下的錯誤讓一個人承擔就好了。路西法背叛了大天使是他的錯,為什麽你們要把他犯下的錯牽扯到其他人身上?你們還是天使,天使連這點兒道理都不懂嗎?學部之間為什麽不能和平共處?你們光明學部的天使就高人一等了嗎?為什麽大家要戴著有色眼鏡來看暗影學部的人?”

天使們麵麵相覷,沒有人說話。

過了一會兒,有幾個光明學部的天使臉上露出憤然的表情,對我喊道:“你有什麽資格說話?”

“你是暗影學部的,自然幫著他們說話啦。”

“對於叛徒,難道我們不應該譴責嗎?路西法墮入地獄,那都是他自己活該,又不是我們的錯!”

……

眼看場麵又要失控,我手中的天使鈴音卻突然被人奪去,遠修的聲音變得格外動聽。

“路西法背叛了大天使,難道要因為他的背叛而懲罰所有不相幹的暗影學部的人嗎?因為他,學部之間分裂,即使他已經被逐出天使界,但是他的影響從來沒有消失……麵對這樣的情況,難道我們不應該反思嗎?”

原來大家並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啊。

遠修的聲音漸漸帶上了遺憾和心痛:“我們其實一直活在惡魔的陰影下,我因此失去了兒時最好的朋友,現在又要因為他失去我最愛的人。我不想再因為這個惡魔而失去更多東西,我想要勇敢起來,跟惡魔對抗……”

遠修竟然在眾人麵前堅定地握住了彥妮的手,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邊。

天使們似乎被遠修的話震住,對他們牽手的動作並沒有做出激烈的反應。

他們其實也有朋友,也有喜歡的人,很多人因此跟朋友形同陌路,反目成仇;很多人跟喜歡的人近在咫尺卻猶如遠在天涯,愛在心裏口難開。

彥妮看著遠修握住自己的手,眼中閃起淚光,她也露出堅定的眼神,說道:“沒錯,路西法的事情已經過去太久,我們甚至都沒有深入了解路西法的那段曆史,卻隻是深深地記住了這段屈辱,而又因此產生仇恨。現在開始,我,暗影學部的彥妮·昔拉,以姓氏的名義發誓,我一定會忘記這段仇恨,我將和遠修站在一起戰勝惡魔。”

兩個人的話像巨雷一樣在天使們中間炸開。

“難道這是說放棄就可以放棄的嗎?我們難道就這樣原諒了路西法對大天使的背叛?”

“其實他們說得對,我覺得暗影學部的人沒有我們想的那麽壞,他們和路西法又不是同謀。”

“對啊,我以前還想跟暗影學部的人做朋友,因為學部規定,後來就不了了之了。”

大家紛紛竊竊私語,我偷偷看向聖夜,他若有所思地看著明郗。

“我想,是時候組織代表,談談暗影學部和光明學部之間不來往的規定是不是合理了……”

赫突然露出和平時不一樣的認真表情。

“今天就這樣,大家先散了吧,我已經和光明學部的明郗說好組織商討這件事,現在先回去上課。”赫對躁動的天使們說道,氣勢十足,一點兒也不像平時的樣子。

天使們漸漸散去,彥妮和遠修也手牽手離開。看著他們的背影,我心裏無限感慨,隻覺得完成了一件很偉大的事,摸了摸胸口,歎道:“真希望他們倆能永遠在一起,俊男美女的組合看著就那麽養眼,要是在人類世界,他們肯定有一大批粉絲。”

說著說著,我被聖夜抱了起來。

“你幹什麽?”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在他的懷中掙紮,還沒有散去的天使們朝我們投來關注的目光,有幾個還在竊竊私語。

“你的腿受傷了。”

我順著聖夜的目光看過去,露出的腳踝分明紅腫得厲害。

什麽時候受傷的?我竟然都不知道,現在他說起來才感覺到痛。沒想到他竟然注意到我的腿受傷了這件事,聖夜也有這樣細心的一麵,還真是讓我吃了一驚。

他抱著我要走,我喊住他,問道:“你要帶我去哪裏?”

“我們不能去醫務室,這次光明學部和暗影學部的爭鬥還好沒傳到校長那裏去,我私底下給你治療就好了。”

我大概明白了他的用意。

因為我不僅扭到了腳踝,我的腿上還有被翅膀傷到的痕跡,醫務室的天使是何等精明,肯定會追問我為何會被天使的翅膀傷到,到時候就很難說清楚了。

“你還會治療?”

我懷疑地看著聖夜。

聖夜看了我一眼,展開翅膀飛向空中:“作為天使,最重要的一項能力就是治愈,不然拿什麽守護人類?”

聽了他的話,我的心裏竟然酸酸的。

能夠作為天使去守護人類,一定也是聖夜的願望,但是由於他父母的關係,他可能沒有這個機會,即使順利畢業了,校長也不會讓他去做守護天使的,這對朝著目標努力的聖夜來說太殘酷了。

聖夜帶著我飛回了家裏。

他從醫藥箱裏找了一些繃帶,先給我塗上了一種綠色的藥汁,然後給我綁上繃帶,伸出兩根手指在我的腳踝處慢慢拂過,默念著術語。

聖夜做這些的時候,動作特別溫柔。

我隻覺得腳踝傳來溫熱的感覺,不一會兒就不再痛了。

他抬起我的腿放在他的腿上,輕輕地托著我的腳,柔聲問道:“還痛嗎?我對治療扭傷並不是很熟練,隻能借助這些東西了。”

“不,不痛了。”

腳心傳來他手指拂過的冰涼感覺,我的臉紅了起來。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溫柔的聖夜,比明郗還要溫柔,他說話的時候,我都能感覺到他小心翼翼的語氣。

他是把我當病人了吧?

我隻能這樣想,不然我的心髒會跳出來。

“遠修和彥妮的事情解決了,我們去找彥宇吧。”我收回腳,站起來要走。

其實我是怕我們這樣曖昧的姿勢擺太久,我會受不了暈過去,哪知道剛站起來,肚子就咕咕叫起來了。

從早上到現在,我什麽東西都沒吃,聖夜是天使,可能不會覺得餓,但我一個普通人哪能受得了?我本來是那種一天吃三頓還要加消夜的,自從來到天使學院沒了消夜,我都餓瘦了,回到家裏見了老媽,她肯定要心疼。

“肚子餓了嗎?”

聖夜明知故問。

我紅著臉點了點頭,他好笑地拍了拍我的頭,說道:“你等等,我去給你準備吃的,冰箱裏還有一些食物。”

“咦?冰箱裏不是除了水什麽都沒有嗎?”

我記得上次半夜起來翻冰箱找吃的,可是什麽都沒找到,當時還十分生氣地想,沒有食物還弄個冰箱幹嗎?

“天使學院也是第一次有人類進來學習,我隻知道人類是一日三餐,不知道晚上你還會餓,出來找吃的東西,所以我跟校長申請了一些食物……”

也就是說,那次我半夜出來偷偷摸摸地找東西的時候,其實早就被聖夜發現了?

我頓時覺得很丟臉,但又覺得聖夜十分貼心,他沒有指責我,而是暗地裏給我準備了食物放在冰箱裏,他真的是我以前認識的聖夜嗎?

可能我還不夠了解他吧,雖然在一起住了這麽久,但我也隻是跟別人一樣,看到了他的表麵,忽視了他真正的內心。

“我來給你做東西吃吧,你先好好休息一下。”聖夜說完,就去了廚房。

暴躁狂聖夜要親自下廚給我做飯?我不是在做夢吧?我看著聖夜忙碌的背影,心中感到溫暖。

聖夜竟然下廚給我做了蛋炒飯。

看著眼前色香味俱全、達到一流廚師水準的蛋炒飯,我的口水流了下來。

雖然隻是一盤簡單的蛋炒飯,但我能感覺到他高超的廚藝,當天使該不會還要修烹飪課吧?

可我們沒有烹飪課啊,難道是高年級才有嗎?

“材料不多,我隻能做這個了。”

聖夜指了指蛋炒飯。

我已經餓得不行,拿起勺子就吃起來。狼吞虎咽地吃完後,我好奇地問道:“你們高年級的選修課裏有人類的烹飪課嗎?”

“沒有。”聖夜搖了搖頭,跟我解釋道,“小時候,我媽媽特別喜歡吃人類的食物,所以我爸爸為了她學會了做很多菜,他做菜時,我喜歡站在一邊看……”

站在一邊看就學會了,天使們都是天才吧?

我在心裏想。

“我聽晴天說了你父母的事,他們真的盜取了天使之心給路西法嗎?”

晴天說這是天使學院的禁忌。

說完,我才驚覺自己說錯了話。

聖夜聽罷臉色大變,握緊拳頭往桌上一砸,桌子應聲而碎,我的盤子也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你什麽都不知道,就在這裏亂說!不要以為你進了天使學院,就可以討論我們的事情,你就是一個愚蠢的人罷了!”

本來我還愧疚,被他這麽一罵,心裏不好受,就衝著他吼道:“我又沒有說錯,你父母做過的事難道還不讓別人說嗎?”

“啪——”

他手一揮,我被他推出好幾米遠,摔到了門口。

腦袋產生了強烈的眩暈感,我扶著門框好不容易爬起來,卻發現聖夜定定地站在那裏,看著自己的手發呆,然後看向我,露出後悔的表情。

“對……”

他想要說“對不起”,但還是沒有說出口,轉身朝二樓走去。

2.

我檢查了一下身體,並沒有太大的問題,即使在生氣的時候,聖夜也沒有對我使出太大的力量。

我發了一會兒呆,看著地上粉碎的盤子,把它們撿起來。

大理石的桌子碎片太大,我扛不動,隻能任由它們散落在那裏。

我望了望樓上,很想去找聖夜,跟他道歉。

剛才我並不是故意要說那些話,我知道他生氣了,雖然我也是一時賭氣才說的,但不管怎麽樣,我都錯了。

走到樓梯口的時候,我聽到了優美的鋼琴聲。

盡管已經是第二次聽到,但我還是覺得震撼。聖夜的琴聲是我聽過的最美的琴聲,依然是那首熟悉的曲子,仿佛從天邊飄來,又像是從銀河墜落下來的。

我來到二樓的陽台上。

陽光落下來,聖夜安靜地坐在鋼琴前,他穿著幹淨的白色襯衣,露出漂亮的鎖骨,手撫過琴鍵,優雅又迷人。

但是我從他的眼神裏看到了悲傷,他似乎一邊彈奏一邊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裏,連我走近了都不知道。

“你上來幹什麽?”

他發現了我,語氣變得冷冷的。

“對不起,我剛才不是有意提到你父母的……”我低著頭看著大理石地板,上麵映照出我後悔的表情。

“我知道。”聖夜歎了一口氣,語氣不再冷硬,他站起來走到我身邊,“我沒有生你的氣,我隻是心裏難受。我曾經無數次想過,他們究竟為什麽要丟下我,我不相信他們會做出背叛大天使的事,可就算我相信,也不會有人相信我的話。”

我愣住了。

聖夜是在跟我吐露自己的心聲嗎?這是他第一次跟我說心裏話,我知道他為他父母的事難過,但他從來不會跟任何人提起。

“我相信你的父母不會做出背叛的事情。”

聖夜沒想到我會這麽說,怔怔地看著我,突然苦笑一聲:“是嗎?我知道你在安慰我。”

“我沒有安慰你,我真的相信,因為你是一個正直善良的天使,孩子的品質是從父母身上遺傳的,他們一定也是善良的人。”我說道。

“你……”

聖夜又是一怔。

我臉上一熱,想要躲起來,走到了陽台的邊緣,扶著冰涼的欄杆,想等自己的臉冷下來。

聖夜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跟了過來,他站在我後麵,突然伸出手搭在純白的欄杆上,將我圈在一個小小的空間裏。

“聖夜,你要幹什麽?”

我被他的舉動嚇到,沒想到他會做出這麽曖昧的動作。

我轉過身,卻不料跟他貼得更近了。

他不說話,慢慢地俯下身,靠在我的肩膀上,柔軟的頭發貼在我的耳邊,我可以聞到他身上的氣息,帶著淡淡的雪梅幽香。

“喂——”

我用力地推開他。

聖夜這才如夢初醒般,眸子清明起來,恢複了冷漠的狀態。

“對不起,以後我不會這樣了。”

他向我保證著。

聖夜一道歉,我倒是覺得自己做得過分了,他剛才好像是無意識地貼近我的,我的心裏像小鹿亂撞,粗魯地推開了他。

“聖夜,我剛剛……”

我不知道要怎麽說,聖夜卻說道:“是我的錯,我們下樓吧,去找彥宇問金羽毛封印的事。”

於是,我們倆尷尬地下了樓。

聖夜看到壞掉的餐桌,將它們丟到了屋後的垃圾回收箱裏,才回到客廳來。

“盤子的碎片我都撿起來了。”我小聲說道。

聖夜看了看我,皺起眉頭:“你的手臂是不是擦傷了?”

“沒,沒事。”

我把手臂往後縮。

聖夜一把拉住我的手,將我帶到沙發上,給我處理傷口。由於隻是一點兒擦傷,很快就治好了,一點兒疤痕都沒有。

“你可以去開家診所,生意肯定好得不得了。”我脫口而出。

聖夜拍了拍我的腦袋,搖了搖頭:“你這個小財迷,天使怎麽可以開診所賺錢?我們隻負責守護人類。”

我惋惜地“哦”了一聲。

就在我們準備出門去找彥宇時,晴天竟然跑來找我了。

“好消息,好消息哦!”

晴天連蹦帶跳地想從門口跑進來,卻被聖夜的結界擋在外麵。

以前我以為大家不喜歡聖夜,所以他連門都不用關,所有人都對他退避三舍,可住進來之後,我才知道聖夜還在房子外設了結界。

可他的結界對我來說一點兒用也沒有,不知道是不是跟我額頭上的黑羽印記和金羽毛有關。

“聖夜,你快給我解開結界!”晴天不客氣地喊道。

聖夜不理她,我隻好請求道:“晴天是來找我的,你就解開結界讓她進來吧,又不會偷你家東西。”

“讓她不要亂跑。”

聖夜看了我一眼,揮了揮手,解開了結界。

晴天跑到我身邊,不開心地瞪了聖夜一眼:“千羽影,我有好消息要告訴你!”

“什麽?”聽到“好消息”三個字,我剛剛低落的心情一下子就變好了。

“光明學部和暗影學部開了商討會,經過幾個小時的討論,兩個學部的代表做出了決定,廢除學部之間不許互相往來的規定。赫還發出聲明,希望兩個學部的人不要再因為彥妮和遠修之事引發矛盾衝突,以免造成無謂的傷害。”

晴天一口氣說完,臉上笑開了花。

“彥妮和遠修以後都不用擔心了,真替他們開心。”我興奮地拍了拍手。

“嗯,赫跟光明學部那群人討論的樣子也好帥!”

對於時刻都不忘了提到赫的晴天,我也隻能跟著笑了笑:“你呀,就不能不提赫嗎?”

“剛剛看你們兩個是要出門嗎?你們要去哪裏啊?”晴天好奇地問道。

“有事情要辦。”

聖夜簡單地回答了她,似乎並不想跟她說關於封印的事,我也覺得暫時不要跟晴天說比較好。

現在我們都不知道封印究竟還藏了什麽秘密,晴天是個沒有心機的人,不會保守秘密,要是一時嘴快說出去就不好了。

“什麽事啊?我跟你們一起去吧。”

晴天挽住我的手臂。

“晴天,你剛才不是說,赫跟你約好去練習法術的嗎?”我連忙說道。

“哈哈哈,我知道了!”晴天突然大笑起來,朝我眨了眨眼,“你們倆是有什麽秘密瞞著我,比如說要去約會……”

“沒,沒有,我怎麽可能跟他去……”

我慌忙搖頭。

聖夜卻打斷了我,承認道:“對,我們現在就是出去約會,所以你不要跟過來,知道嗎?”

說完,他一把拉住我,帶著我飛走了,把晴天留在了那裏,我都還沒有回過神來。

“放心吧,我不會把你們的秘密說出去的!”

晴天還不忘大喊,向我們保證。

“你為什麽跟晴天那樣說?我們明明沒有約會!”等我們找了地方落下,我紅著臉質問聖夜。

聖夜不在意地看了看我:“難道你還有更好的辦法讓她不跟來?我可不要帶一個跟屁蟲。”

他說的好像也沒錯,但我就是覺得怪怪的。

看我沉默,聖夜又提醒道:“我們去找彥宇吧,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呢。”

上次他也這麽說,我們不是一下子就找到彥宇了嗎?

我一點兒也不在意。

可是——

我看著滿頭大汗的聖夜,疑惑地問道:“上次你帶著我,扇兩下翅膀,我們很快就找到彥宇了,這次怎麽找這麽久都沒看到呢?”

“我上次就說過,彥宇的行蹤一直飄忽不定,他設結界的能力在天使學院是最強的,上次也是運氣好。那時候他應該正好因為他姐姐和遠修的事情心煩氣躁,沒有防備,也沒有設置結界……”

聖夜抹掉額上的汗水,找了地方坐下來,慢慢跟我解釋。

“那怎麽辦?”

“先休息一下,我會有辦法的。”

他指了指身邊的位置。

我挨著他坐下來,他靠在椅背上,神情非常放鬆,這時候風正好刮過來,把我的頭發吹到他的肩膀上。

聖夜順手抓起我的頭發,把我的發尾纏在他的無名指上,像一枚戒指的形狀,這個舉動讓我不由得耳根發燙。

我們的距離這麽近,他的姿勢又那麽曖昧。

“你的臉怎麽紅了?”

他注意到我臉上的變化,隨口問道。

“我,我沒怎麽啊,你想出辦法沒有?我們快點兒去找彥宇吧。”我心裏急躁,語速也快了好多。

聖夜看了看我,沒多想,站起來說道:“如果這些地方都找不到,那隻有一個地方可以找到他了。”

“哪裏?”

“圖書館。”

“剛才我們都找過了,沒有看到他啊。”

“彥宇擅長結界,他設置的結界一般利用的是眼角餘光,是那些我們可能忽視的角落和看到也不會注意到的地方。”

“我不懂……”

“笨蛋,跟著我走就好了。”

3.

聖夜帶著我來到圖書館的頂樓,這裏很少有天使來,收藏的也是一些年代久遠的典藏文集,的確不引人注意。

我們拐了幾個彎,來到一個角落裏。

聖夜站在那裏不動,觀察周圍是不是有結界的破綻,他很快找到了彥宇,解開了結界。

“聖夜,你來得比我想象的要快很多,不愧是米迦勒家族的繼承者……”彥宇摘下眼鏡看著我們,並沒有很吃驚。

“我來找你不是說這個的。”

聖夜似乎不喜歡他提到米迦勒家族。

“我知道你們是來幹什麽的,我姐姐和遠修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他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真摯地看著我,點了點頭,“謝謝,你不但讓遠修正視了他對我姐姐的感情,還消除了他們的心理障礙。”

“不用謝。”我對著他擺了擺手,笑著回道,“其實聖夜也幫了忙,他做的事比我多很多,你應該感謝他才對。”

彥宇和聖夜兩人卻隻是對望了一眼,什麽都沒說。

“你額上的黑色羽毛印記其實是一個失傳已久的封印——雙子封印,現在連知道的人都已經不多了。”

彥宇也不廢話,開始進入正題,他看了聖夜一眼,說道:“如果我猜得沒錯,封印應該是米迦勒家族曾經很有威望的一位天使留下的。”

“那怎麽才能解開呢?”我急忙問道。

“解開封印的第一步就是要解開你胸前金羽毛的封印……”他朝我伸出手,示意我把金羽毛拿給他。

我將金羽毛遞給他,他拿著看了一會兒後,才繼續說道:“根據天使典藏記載,金羽毛是米迦勒家族的象征,這根金羽毛的真正來源是學校曾經收藏的大天使米迦勒的純金像。若要解開封印,隻有讓這根金羽毛重新回到純金像上,再施咒語,才能讓金羽毛的封印解開。”

“純金像?”聖夜聽完,質疑道,“可是,那尊大天使米迦勒的純金像已經被大天使收入博物館,一般人根本無法接近,如何能讓金羽毛重新回到上麵去?”

“雖然無法接近那尊純金像,但是……”彥宇故意停頓了一下,好像在思考要不要說出後麵的話。

“但是什麽?”聖夜追問道。

彥宇看了看他,決定說下去:“天使學院每年‘天使之翼’大賽的金翅膀獎杯和那尊純金像是同一批黃金打造的,而且金翅膀獎杯就是模仿大天使的那尊純金像製造的。如果你們能拿到金翅膀獎杯,我也許有辦法讓它作為替代品,解開金羽毛的封印。”

他的話讓聖夜的眼神暗淡下來。

“至於黑羽印記,就要去問你的母親了。我想你心中有數,我之前說的那位米迦勒家族有威望的天使指的就是她,隻要你們能同時解開金羽毛和黑羽印記的封印,額上的黑印自然就會消失。”

彥宇說完,若有所思地看著聖夜。

我也覺察到聖夜的變化,直勾勾地看向他,他躲避我的眼神,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我也猜到金羽毛是她的,父親當年得到金羽毛後,就把它作為定情信物交給了她,她一直都帶在身上……”

我有點兒擔心聖夜。

提到他的母親,我以前不知道,但聽晴天說過後,心裏一直都替聖夜難過,他身上背負著太多東西。

“天使之翼大賽是什麽?怎樣才能得到金翅膀獎杯?”

我想要轉移話題,不讓他沉浸在悲傷中。

“天使之翼是天使學院一年一度的規模最大的比賽,因為天使的力量是依靠翅膀顯示的,因此比賽會根據翅膀的大小、顏色、力量來評判……”

聖夜很快回答了我。

“那你一定是第一名!”我很興奮地拍著手,咧嘴對他笑起來,“在天使學院,我從來沒有看到過比你的翅膀更好看的天使了。如果你去參加比賽,那就可以獲得冠軍,得到金翅膀獎杯了。”

“那是不可能的。”聖夜的聲音裏充滿無奈,“這隻是評判的一個方麵,另外一個評判標準是天使們在學校的支持率,誰獲得最高的票數,誰才是冠軍。”

還要支持率嗎?

可是聖夜因為父母的原因,在學校一直是被孤立的狀態,如果他參加比賽,那支持率肯定很低。

“所以我不用參加這個比賽也知道結果。”

聖夜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不論最後的結果如何,我們都要試一試啊。”我不想看到聖夜這個樣子,於是拍著他的肩膀鼓勵道,“我相信比賽還是要看實力,隻要讓大家看到你的實力,他們都會支持你的。”

聖夜沒有說話,大概是覺得我這個在天使學院不受歡迎的普通人類根本沒有什麽辦法吧,其實我也是心虛的。

我又不熟悉天使之翼比賽,哪裏知道怎麽幫聖夜。

我熬了幾個晚上,從圖書館借來了關於天使之翼比賽的書,還是沒有找到辦法幫聖夜,因為比賽最重要的一關還是支持率。

我查了一下曆屆天使之翼比賽的獲勝者,沒有一個不是靠人氣獲勝的。

“唉……”

我坐在圖書館前麵的涼亭裏,咬著筆,歎了一口氣。

鼓勵了聖夜,我自己卻好像沒有那麽大的信心了,這點一定不能讓他知道,他本來就沒意願參加,也是為了我才勉強答應的。

“你在這裏幹什麽啊?”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回過頭卻沒看見人,再轉過頭來才看到晴天正站在我麵前笑得十分開心。

晴天還真是個樂天派,除了跟赫有關的事情會讓她失去笑容外,她幾乎每天都快快樂樂的,好像不會有煩惱。上帝一定是看她這麽可愛,才會賜予她一雙代表祝福的粉色翅膀吧。

“我在想天使之翼比賽的事。”

我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眼神渙散地看著她。

“天使之翼?”晴天露出驚訝的表情,把粉色的小翅膀收了起來,在我身邊坐下來,“不會吧?你想要參加天使之翼比賽?”

她看了看我身後,小聲說道:“你是人類啊,你又沒有翅膀,怎麽去參加比賽?”

“不是我啦。”我搖了搖頭,跟她解釋,“是聖夜。”

“聖夜要參加天使之翼的比賽嗎?”

晴天詫異地睜大眼睛,嘟起嘴巴:“這也太不可思議了,他怎麽會想參加比賽啊,往屆的比賽他都沒有參加過啊。”

“這次的比賽他一定要參加,而且一定要拿到天使之翼比賽的冠軍。晴天,你可以幫我想想辦法嗎?他要怎樣才能拿到那個獎杯?”我激動得握住晴天的手。

晴天被我堅定的語氣嚇了一大跳,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你為什麽要幫聖夜參加天使之翼比賽?他為什麽一定要拿到獎杯呢?你跟他的關係不是不好嗎?你以前還罵他是暴躁狂、大色狼啊!”

“我,我……”我回避她的目光,說道,“因為我和聖夜同住在一個屋簷下這麽久,我發現他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壞,我們的關係也慢慢地變好了很多。”

“是嗎?”

晴天歪著頭想了想。

“可我記得前兩天你還跟我抱怨,說他自私、目中無人,要多可惡就有多可惡啊。”

前兩天,我跟聖夜有爭執,說起來我們的關係變好也就是這兩天的事,他跟我在一起,幫我解決了遠修和彥妮的事,我才發現他其實並不像他表麵那樣是個冷酷的暴躁狂。

晴天不能接受我這麽快的轉變也是應該的,不過人真的很奇妙,有時候在一念之間就能改變對另一個人的看法。

“嗬嗬,你一定是聽錯了。”我幹笑著,撒了一個謊,“我跟聖夜的關係真的好了很多,聖夜知道我隻在天使學院待一個學期,我又那麽喜歡你們天使的翅膀,所以他就想贏得這次的金翅膀獎杯,把它當禮物送給我……”

“真的嗎?”晴天這個沒有心機的丫頭,聽到我蹩腳的理由,感動得熱淚盈眶,一把抓住我的手,“雖然我跟聖夜不怎麽對盤,但他真的太讓人感動了,竟然為了室友做出這麽偉大的舉動!”

我無語地看著晴天,她的表現有點兒誇張吧?不過隻要能幫聖夜就好。

“但是,我還是不能幫你。”晴天縮回了手,戳了戳手指,小聲說道,“赫也會參加天使之翼的比賽,這樣我會很為難的,雖然我也很想幫你,但是去年赫因為一票之差輸給明郗,被光明學部的人嘲笑了好久,今年我要幫赫贏回來……”

原來還有這麽一回事。

我想到上次晴天跟光明學部的人打架,難怪當時他們發生衝突,那些女生會說那些帶著嘲笑意味的話,讓晴天徹底爆發。

“那算了,我還是自己想辦法……”

畢竟對晴天來說,赫是很重要的。

“我不會參加今年的天使之翼比賽,所以你讓聖夜參加吧。”我想要安慰晴天的話還沒說完,另一個聲音插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