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落花如夢暢心腸
把自己打扮成仙女難,要裝扮成一隻鬼還不容易,聽我這麽一說,仙仙躍躍欲試起來,“雪兒,今晚會在皇宮舉辦盛大的晚宴為那位駑族太子接風洗塵,你幫我化妝吧!越醜越好,最好一眼能把他嚇得七竅生煙。”
我幸災樂禍一笑,“嗬嗬,我看這是你們倆的相親大會吧!”
“就是,弄得冠冕堂皇,邀請了很多官宦子女,還不是暗度陳倉為了把我和他綁在一起。”
我掏了箱底,把目之所及的東西能往仙仙頭上戴的都用上了,吸取我的經驗教訓,不能光帶負重累累的金銀珠寶,我從花園裏采來野花,桃花,荷花……把仙仙的頭當成插花海綿。這是“金銀珠寶閃死你”的升級版——“群芳鬥豔花死你”。
雖然少不了仙仙的呼痛的尖叫,可是出來的效果極佳,好像一隻鮮花錦簇的雜花籃,毫無層次,毫無美感。配合上臉部的妝容,就是鮮花叢中乍現一張血盆大口裝點在黑芝麻麻團似的臉,加之熊貓眼和一字眉,大晚上出去不造成點人命血案才怪!
仙仙看著鏡子裏的“怪物”滿意地點點頭,一臉崇拜、閃著淚光地看著我,“雪兒,你的技術太高超了。但是對付那個駑國太子……有用嗎?這招用在徹哥哥身上我效果如何?”
“呃……好像效果不大。”我老實交代,看到仙仙立即耷拉下來的臉,安慰她,“但是像你徹哥哥的那種怪咖是鬼見了他怕,不要說我是假冒偽劣的了。安啦!世界上不會有那麽多怪咖的。”
聽我這麽一寬慰,仙仙鬆了一口氣,眼眸一轉想到了什麽,說道:“雪兒啊,現在滿城都在飛著你和逸哥哥的流言蜚語。”
“有些什麽?”我眼睛一亮,八卦挑撥起我的興趣。
“你要聽哪種版本?”我們頭相抵在一起,興奮地聊起來,“惡劣一些的就說你們之間有兄嫂**不齒的行徑。溫馨浪漫的就說你們排除萬難追求至死不渝的愛情。唯美淒涼的說法是飽受徹哥哥虐待的你和深受病痛折磨的逸哥哥同病相憐,心心相惜。還有無稽之談的說你是逸哥哥的真命天女,可以根治逸哥哥的病。”
我對於自己的八卦聽得津津樂道,“才隻有這些啊?”居然流言開始有星星點點的苗頭了,那麽我再添些柴扇點風,到時玄徹受不了輿論的壓力不給我一紙休書才怪!
“雪兒,你到底和逸哥哥有沒有一腿啊?”仙仙好奇地看著我。
我微蹙了一下眉頭,“沒有!我們有兩腿。”我們又沒有截肢怎麽會隻剩一條腿呢?
仙仙為了今晚的隆重登場回宮做好最後的準備,而我應該去做做玄逸的工作,沒有他的參與,我去跟誰“有兩腿”啊。
我匆匆往玄逸的房間趕去,才走到花園,正瞧見玄逸身披貂裘大衣坐在梨花樹下的石椅上品茗。他目光茫然空洞地盯著雪白如霜、盛開如棉、凋零如雪的梨花。病態慘白毫無血氣的臉上凝結出一層寒霜。
我三兩步走上前,“好愜意,真會享受生活。”我一屁股坐了下來。
“聽取某人八字箴言:將死之人,及時行樂。”玄逸唇邊彎出一縷極溫柔的笑意,然後站起來解下貂裘,“雪兒,石椅冷,你大病初愈不能受寒,把它墊在椅子上吧!”
這麽名貴的貂裘當我的坐墊,唉!暴殄天物,我的屁股還沒有它值錢呢?太折煞我的屁股了,坐了肯定會生痔瘡的,“沒事,我的屁股皮厚呢!還是你自己披上吧。”想想他半死不活的樣子就怪可憐的。
玄逸伸在半空中的手顫抖一下,瑟瑟收回,“那喝杯桃花酒驅驅寒!”
梨花飄香,清馥芬芳,淡雅襲人,桃花煮酒亦漾開一縷清爽的酒香,兩香交織,纏綿彼暢。
他給我斟上一杯酒,淡淡的粉紅,好像香檳般夢幻的顏色。青花白瓷的酒杯遞給我,握住酒杯瘦臒的手指,感覺肉色通明,能依稀分辨出筋骨。
我探出身子就著酒杯喝下,“好酒!”入口甘醇香甜,淡淡的桃花香沁入心脾,直滑入胃裏,滿口酒香餘韻,回味悠長,“我還要喝。”我伸手以蘇雷不及掩耳之勢抓過整個酒瓶。
“酒多傷身,還是淺嚐輒止就好。”玄逸何時說話如此文縐縐的,一種文騷味。
我像酒鬼一樣瀟灑地對著瓶嘴喝了一口,用衣袖擦擦嘴,說:“一切就淺嚐輒止了,哪還能體驗到盡情的痛快。”
玄逸臉色一僵,混沌的眼眸中倏地收緊,“不是不想,而是不能。種種束縛不能放任自己隨性而為,太多的無奈捆綁著自己前行。”
“人生得意須盡歡,千金散盡還複來。這也是一種人生態度。”
“淺嚐輒止是怕一旦自己深深迷戀,就難以自已,無法自拔。到時成天墜入酒缸,活在酩酊大醉中,不再清醒。”
“人生如夢,夢如人生,我們何嚐不曾處在醉夢之中?”感歎一聲,好似花落無聲,卻在玄逸心頭激起漣漪連連。他目不轉睛地凝視著我,眼神繁複難測。
沉默良久。似乎糾纏在這麽沉悶的話題不符合我的調調,我轉換話題,輕莞笑道:“逸哥哥!”甜蜜蜜的叫喚讓玄逸心裏一寒,一用腳趾想就知道我有求於他了。
“仙仙的相親大會,你和我一起出場吧,我們一起給仙仙打氣加油!”我當然不能告訴他,拉上他是為了讓流言亂飛,緋聞亂傳吧。
他修長我手伸向我。他要幹什麽,難道答應這個要求還要以吃我豆腐作為交換嗎?我緊張身子向後倒。
白皙的手撣落了飄落在我的肩頭的梨花,粲然一笑,溫柔輕語,“好!”
為什麽他要對我這麽好,心不知為何糾結起來。唉!不想這麽多了,自己的休書,仙仙的婚約就夠麻煩的了。
“雪兒,如果我……會對不起你的事,你會不會原諒我?”玄逸突地就冒出這麽不著邊際的一句話。
“這很難說啊?看事情輕重吧!做一件對不起我的事,那麽就要幫我做十件對不起別人的事。這樣才公平嘛!”
數株梨花競相盛開,春風和熙,輕輕梳動柔枝,如雪般落英恍若因風點點起舞,轉瞬漫天,舞盡最後的氣息,美麗芳華沉浸在心裏最刻骨銘心的柔軟……那天似乎是玄逸刻意向我坦徹心扉讓我有所心裏準備,但是將來他所做的一切錯事,在一次又一次傷害我之後,為了當初的那句最純潔的話,我還是會義無反顧地原諒他。直到後來我才明白他那句“淺嚐輒止”的意思,隻是一切都太晚了,逝去的不再回……
月上梢頭,月華明澈如練,樹影在暖風中搖曳著綽約身姿。夜暖風吹,清爽怡人,我和玄逸坐在馬車中,我撩開窗簾一角,夾雜著青草馥鬱芬香撲麵而來。
今天我在打扮上也下足了功夫,一襲銀月白的素衣外衫,飄逸柔順的青絲簡約地綰成一個發髻,不施粉黛,不加裝飾。這樣打扮一是為了襯托仙仙的“花”,而是表現出一位棄婦應有的悲涼淒慘,好博取大眾同情。
我深吸一口氣,怡人清新,溫潤心肺,“好舒服啊!”感歎完旋即轉身回頭,正好與玄逸凝視我的視線相撞。他柔弱無力的眼神下我總覺得隱藏著某種戾氣,消散那些濃濃的迷霧,會清晰地看到什麽呢?
玄逸被我凜冽的探究眼神一時無措慌亂地逃避,眼睛尷尬的不知看向哪裏。
“唉!像我這樣的美女,讓你情不自禁地多看兩眼,情有可原,無可厚非啦!”我身子一側,肩膀聳起,頭微仰,眼神迷離,嘴巴性感地撅起送上飛吻。開始嫵媚地搔首弄姿擺弄pose。
“那僅限於你閉嘴沉默不言的時候。”玄逸輕輕的一句話就澆了我一身冷水。
不懂情調!
馬車突然速度減緩不少,玄逸打破鬱悶的冷寂,“已經進宮了。”
“哦!”我憤懣還沒有消淡,冷冷地回答。因為玄逸身子不好,所以隻有他的馬車可以直驅駕入皇宮,暢通無阻。身為病秧子,特權還是蠻多的。
馬車停在皇後的宮殿——鳳馨宮門口,此時各路來賓紛紛步入。芳鄰女子無不珠圍翠繞、玉瓚螺髻,麵含桃花。看來我和仙仙在這群人中不想鶴立雞群也難那。正值年少的花樣男子,各個雄姿英發,氣宇軒昂。想必氣息奄奄的玄逸在其中也會是另類。
玄逸先跨下馬車,清瘦白皙的手伸向我——
我步出車外,看著周圍人來人往,心生一計,嘴角閃過一抹狡黠的笑意。伸出纖纖玉手握住玄逸寬大的手掌,在一隻腳懸空往下跨的時候,我另一隻腳借力一蹬,佯裝中心不穩,飛身向玄逸撲去——
天旋地轉之後,我和玄逸躺在地上,我的眼睛撲通撲通眨了兩下,分辨清在我眼前無限放大的臉是玄逸。歐耶!發射成功。我被玄逸牢牢地保護在懷裏,沒有摔痛,在我正想慶祝大獲成功時。意識到意外——不偏不倚,我的嘴唇正巧烙在他的上麵,衝擊力太大,我感覺到一股血腥味漫入口腔,此時我們的姿勢相當曖昧,不想讓人想入非非也難了。雖然過程艱辛了點,代價慘痛了點,出來的效果我還是挺滿意的。嗬嗬,玄徹我要給你帶綠帽子,帶綠的得發黑的帽子。
周圍人駐足不是竊竊私語,就是對我們倆指指點點。
我感覺身下的玄逸氣息微弱,我扳開他摟在我腰際的大手,隨即一個驢打滾爬了起來,“喂!起床了,你躺的不是大蒸籠,不會有人抱你起來的。”不會親一下就受不了刺激死翹翹吧!那他娶妻洞房呢?如果他身處在熱情開放的歐洲國家,豈不見人就死,那一天要死多少次啊。
玄逸流血的嘴唇**一下,氣若遊絲地說道:“你早有預謀。”
“嗬嗬,這都被你看穿了。你好厲害!”我擠眉弄眼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