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爺,弘文館到了。”

張武在窗戶邊稟告道。

“你們找個地方休息。”

“我去去就來。”

段純點點頭,走出馬車來到了大門台階前。

看著高掛著禦賜弘文館牌匾的大門兩側。

兩排禁衛威風凜凜的守在那裏。

“在下昌國公世子,前來拜見杜萬清杜大人。”

“有勞各位前去通傳。”

段純客氣的抱拳說道。

不過他今日出門,並未身穿官袍和爵袍。

隻是一襲青色長袍。

守在台階上的禁衛什長驚訝的看了他一眼。

“原來是昌國公世子,職下乃是赫連大將軍屬下。”

“您無需職下通傳,盡管進去便可。”

“杜大人就在西側第二進的琴心閣。”

什長趕緊行禮道。

“原來是赫連叔的人。”

“多謝了。”

段純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一笑看了他一眼。

大步走進弘文館大門。

弘文館內非常幽靜,正院三側都是高大的殿堂。

段純按照什長的交代,一路向西穿過甬道。

好奇的看著兩側的殿堂,裏麵不少官員正在認真的翻閱書卷。

每一座殿堂內,都擺滿了書架和無數的書籍。

弘文館,居然是國家圖書館……

段純一路穿過幾座大殿,來到西側二進院。

沁心閣居然位於最西側的一片綠樹之中。

看著倒是很安靜的地方。

段純走到綠色遮掩的一座庭院門外。

看著緊閉的院門上麵,沁心閣三個大字的牌匾上長滿了綠苔。

這座庭院似乎很久都沒人打理過。

但更讓段純驚訝的是,緊閉的院門兩側掛著兩塊木牌。

閑人勿進,庸人勿擾。

這個裝酒瘋的家夥,倒是把他自己關在了這座幽靜的沁心閣。

看來是很久沒跟外人接觸過了。

段純搖頭一笑,走上台階,輕輕扣響門環。

沒多久,腳步聲從院門內傳來。

咯呀一聲,院門開啟一個門縫。

從裏麵伸出了一個頭,看上去也就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

“你是何人?”

“不懂這裏的規矩麽,竟敢隨意敲門?”

少年毫不客氣的叱喝道。

“在下段純,前來拜見杜大人。”

“不知杜大人可否在裏麵?”

段純笑著抱拳問道。

“段純……”

“我阿爹不見外人。”

“若不是宮內天使,還請閣下速速離去。”

少年縮回頭,直接關閉了院門。

“原來是杜公子。”

“在下是受邀而來。”

“還請杜公子轉告杜大人。”

段純一點兒都不著急。

本來他就是提前過來拜訪這位杜大人。

這句話一出,院門頓時開啟。

“你……你是說。”

“是我阿爹讓你過來?”

“你是昌國公世子?”

少年走出來趕緊問道。

“正是在下。”

段純點頭道。

“您早說是昌國公世子便可。”

“阿爹經常喝醉,也不跟小人說清楚昌國公世子的姓名。”

“隻說昌國公世子今明兩日必將前來拜訪。”

“世子快請進。”

少年看著段純眼神一亮,趕緊恭迎讓開大門。

“多謝了。”

段純走進庭院,看著裏麵打掃的還算齊整的院落。

沁心閣隻有一座樓閣,以及兩側的廂房。

“世子,您怎麽提前來了。”

“阿爹今日又喝多了,正在裏麵睡覺呢。”

“小人去幫世子叫醒阿爹。”

少年趕緊說道。

“無需杜公子麻煩。”

“我去看看杜大人,單獨見一麵就走。”

段純搖頭說道。

他可是見過杜萬清兩次,兩次都在靖安宮。

這個酒麻木整日酒壺在手,但段純心中明白。

杜萬清每天其實都在故意裝酒醉。

門外的兩塊木牌,已經讓段純清楚了他的德性。

玩高深,等待明主……

嗬嗬,我可並非你的明主。

“阿爹就在沁心閣休息。”

“那就請公子自行去見阿爹。”

“小人去給公子燒水沏茶。”

少年抱拳行禮,轉身走向一側。

段純大步走向那座閣樓大門外,邁上台階輕敲房門。

裏麵卻沒有任何人的回應。

段純輕推房門,咯呀一聲大門開啟。

大門內是一座正堂,一側擺滿了書架,另一側鋪著地榻和桌案。

靠牆的位置,杜萬清正背身躺在那裏。

輕微的鼾聲傳來。

“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

“杜大人的小日子,過的好逍遙啊。”

段純朗聲喝道。

刹那間,杜萬清頓時坐起身。

回頭揉著眼睛,驚喜的看向段純。

“小公爺,您怎麽今天就來了?”

“不是說好明天的邀約嗎。”

杜萬清站起身抱拳行禮道。

“明日晚輩還有重要安排。”

“是以今天早些來訪。”

段純可不會跟他客氣,說完便找了個位子坐下來。

“世子剛才這首詩……”

“簡直是說在了我杜某的心尖上!”

“舉世皆濁我獨清!”

“眾人皆醉我獨醒!”

“當真是好詩啊!”

“世子一出手,簡直人讓杜某汗顏。”

杜萬清驚喜的回味著詩句,坐在了段純身旁。

“杜大人,到底是什麽原因?”

“讓您寧願躲在這沁心閣,擔任著區區八九品的官職?”

“您可不是無才之人。”

段純微笑問道。

“無才有才又如何?”

“縱使杜某有經世之才,奈何無人敢用。”

“杜某還不如看書隱居,喝點小酒更加舒心。”

杜萬清笑著搖頭道。

“對了世子,您那首將近酒。”

“可是讓杜某癡迷了整整兩天兩夜!”

“還幫杜某名聲大噪,幫杜某從陛下那裏換來了一整年的酒錢。”

“如果明天您不來找杜某,杜某都得跑去國公府找您了。”

“幫您擔著詩詞作者的名號,杜某實在於心不安。”

杜萬清笑道。

“隻是一首詩詞而已。”

“在下沒把虛名太看在眼中。”

“杜大人這次可是幫了在下大忙。”

“這次受邀而來,杜大人不會隻為糾結詩詞吧?”

段純直截了當的問道。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沒把虛名放在眼裏。”

“杜某如果沒猜錯。”

“世子這是胸有大誌,想要為天下百姓做些事情吧?”

杜萬清正色問道。

“為天下百姓做些事情?”

“呃,您太看得起在下了。”

“在下想要做的事情,隻是保全自己。”

“順便過的更加舒服一些而已。”

“今日來見杜大人,也不過是向杜大人說明此事。”

“以免杜大人誤會。”

段純搖頭道。

自從第一次見到這位鬱鬱不得誌的大才之後。

一句無心之言,他就知道自己就被杜萬清給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