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衰不衰
韓聃最近很衰，如果他喜歡看漫畫，他就會知道“阿衰”這個名字更適合他。
韓聃長得很有佛相，臉蛋比較圓，耳垂較一般人都要大，父母命名他一個“聃”字也正是因為他從娘胎裏帶來的一對富貴耳。凡是見到過他的親戚朋友都說他長得有官相，以後非富即貴，加上韓聃小時候濃眉大眼的可愛模樣，非常討人喜歡。
但是，韓聃他真的很衰，這種衰運貌似從小學時的一起事故開始就一直與他形影不離。韓聃原本很走運，從小就是孩子群裏的佼佼者，品學兼優的那種，即使犯點小錯，也有不明不白的人替他扛著。但是，自從小學一年級體育課上韓聃因爬單杠不甚頭朝地摔落後，他所有的好運似乎都離他遠去：那一年，他第一次拿到了不及格的成績，被免去了班長的職位；第二年，他最好的玩伴離他遠去，舉家遷往大都市上海；三年級，韓聃因為被同學麵對麵打了一個噴嚏而傳染流行性感冒，從此患上鼻炎；四年級，韓聃暗戀的女生竟然給他最要好的哥們寫情書，並且請他做信使；之後，小學考初中失利，隻混到了最差勁的十五中學；三年中學刻苦學習竟然因為最後填錯了答案被降分處理到昆明市最差勁的三中……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說明，韓聃很衰，比阿衰還要衰。
今天，韓聃剛剛和同學打完籃球。自從有了小學體育課的可怕經曆後，韓聃一直遠離體育，甚至初中三年走路去食堂都要繞過操場，但是，今天他卻和幾個同學在放學後還在球場打球。
原因很簡單，隻是為了一個女孩，一個愛看男生打球的可愛的女孩。
誰說小孩子不懂愛情，最朦朧最甜蜜最浪漫的愛情往往隻有小孩子才懂，《詩經》上言簡意賅的辭賦都是在抒寫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
韓聃用領口抹了一把汗，他自信這個動作很帥，同時細細眯起的雙眼擺出一番無所謂的神態，其實一直在偷偷地覷眼那觀戰的少女。突然，額頭上被某個事物猛地一撞，眼前一黑就往後栽倒。
“韓聃？你沒事吧。”剛剛傳球的男生趕緊跑上前來，攙扶起韓聃略胖的身軀。
“沒事，沒事。”韓聃隻是用手微微揉了揉額頭，突然瞥見女孩純潔的雙眼正眨巴眨巴地看著他，趕緊忍住眼眶中滾動的**，輕輕推開同伴，自信地拍了拍胸膛：“我怎麽會有事？”
“沒事麽？那我們繼續！”男生們發出呼聲，再次進入亢奮的球賽。
“混蛋小六子，說過別朝臉傳球還就不長記性……”韓聃揉著酸痛的臉，一個人拖著書包走向報刊亭。昨天他才打聽到女孩的手機號碼，自己考上初中後，二姨偷偷送了自己一部手機但一直沒有用過，韓聃打算在報刊亭買張手機卡，以後再慢慢對那個女孩展開短信炮轟。
“老板，有手機號碼卡麽？”韓聃一邊翻著武俠雜誌，一邊低頭問道。同一時間，一個女子清亮的聲音在身旁響起，說的話竟然和韓聃說的一模一樣。
韓聃詫異地抬頭，看著身邊的女子。女子穿了一件紅黑豎紋的高領襯衫，紅色的外套和一隻暗紅色的手提包挎在臂彎處。女子頭發紮成一個高馬尾，眉目清秀，潔白的皮膚猶如瓷器一般光滑，卻又讓人確定沒有塗抹一絲粉底。此時，美麗的女子也正看著他，一雙靈動的眸子像是會說話。韓聃驚呆了，他從未見過這麽靚麗的女子，這簡直像是做夢一樣。
“這裏隻有一張電話卡了，你們誰要？”報刊亭的老板依舊低著頭，隻是吐出一句帶著濃厚味道的川普，同時伸出一隻手，指間夾著一張電話卡。
韓聃尷尬地看著身旁靚麗的女子，發現對方臉上也是會心地一笑，心中一熱，紅著臉說道：“這卡你買吧，我不急著用。”
“是麽？”女子靈動的雙眼帶著笑意，露齒一笑：“那謝謝你了，我找了好幾個報刊亭才找到一家有賣電話卡的呢。”說話的女子正是舒顏，她剛下飛機沒多久才發現自己隨身帶來的手機竟然是師姐紅杜鵑的，方便起見，她還是決定買一張臨時電話卡在雲南地區使用。
“不客氣。”韓聃撓了撓頭，眼前女子的長相絕對夠得上明星級別，氣質甚是非凡，而聲音更是如同仙樂。韓聃低頭看著自己一身汗漬的衣服，想起臉上的汗漬和球印，突然無比窘迫，簡直抬不起頭來。
“老板，給我一包紙巾。”韓聃紅著臉說道，聲音低如蚊吟。
“不用了，我這兒有。”舒顏快速地從手提包裏取出一包紙巾，遞給韓聃，笑道：“給。”
韓聃望著眼前的女子發愣。剛才她低頭時，幾縷咖啡色的發絲滑落至唇邊，而後一抬頭，被風輕輕吹開，這迷人的微笑，這醉人的風情，看得這未經人事的男孩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不要麽？還沒打開的呢。”舒顏微微一愣，隨即眉目含笑地解釋道。
“要，要的。”韓聃楞楞地接過舒顏遞來的紙巾，小心翼翼地打開，取出其中一張手帕紙擦拭。一股淡淡的花香從紙巾上傳來，那麽好聞，和女子身上的香氣一樣。
舒顏笑看著眼前的男孩，眼中流過一絲羨慕，隨即想到什麽，問道：“小兄弟，城裏最大的賓館在哪兒，你知道麽？”
韓聃聞言，下意識地回答道：“玉蘭賓館，在東風東路。”同時伸手指向一邊，“過了這條街，沒多遠就到了。”回頭看向那女子時，卻發現她不知何時已經走過自己身旁，此時正步入人行道回頭對著他招手，韓聃的耳邊傳來那女子那動聽的聲音：“多謝小兄弟，咱們有緣再見了！”
韓聃再次愣住，為了他這一次如夢如幻的“豔遇”。
我真的有那麽衰麽？韓聃低聲問自己。突然，韓聃大笑起來，引來路人詫異的目光，而他卻自顧自地抹著臉上的汗水，放聲大笑：“哈哈，我終於轉運啦，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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