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門口之際,蘇芒微微停了腳步,卻沒有回頭去看身後的男人此刻注視她離開的樣子,而是淡淡開口道:“如果我有空,會過來……”

話音落下蘇芒便身影一閃消失在會客室中,也自然沒有看見陳漢生從失落失望到喜悅激動的表情。

離開之前蘇芒想了想便對身旁的預警開口道:“警察同誌,我今天來探望他的事情能不能不要讓別人知道?”

雖然蘇芒知道這是規矩,但是她還不想打草精神,如果呂誌文近期還會再來就一定會看見她的登記錄。

預警聽聞後不由笑了笑,一臉我懂的樣子,搖頭左右看了看靠近蘇芒低聲道:“我知道的,陸太太請放心,上麵有人特意交代我要把陸太太來過監獄的痕跡抹掉的一幹二淨,陸太太請放心,絕對不會有人知道陸太太今天來過監獄的。”

聞言,蘇芒不由漸漸擰起眉心,目光淡漠的看著預警的笑臉,“上麵?”

預警點點頭壓低聲音道:“聽說是陸總身邊的特助。”

離開南山監獄,開往山下的途中,蘇芒將車子停在道路旁,特助,一定是夏朗!

所以,她根本就是白跑一趟,或者說,他早就已經掌握所有的事情,包括呂誌文想要扳倒陸氏的想法。

想到這裏,蘇芒不由輕揚起了紅唇。

果然,陸遠庭就是陸遠庭,永遠是那個善於玩弄權術,精於算計的掌控者。

似乎沒有人可以逃得過他那可以透視人心,精銳犀利的眸,看來她今天是多此一舉了。

不,也未必,至少可以確定陸氏和呂氏的關係並不如外界那樣友好。

“一山不容二虎嗎?”嗬,的確是個恒古不變的道理,隻是呂誌文似乎還不算真正的了解到陸遠庭的的城府到底有多深,更不知道他的手段有多可怕。

陸遠庭是一個形如君,毒如蛇,狠如狼一樣精睿銳戾的男人。

一個可以將自己都算在棋盤中的男人,還有什麽是他計謀不到的。

收起思緒,蘇芒重啟車子,放在一旁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喂。”

“陸太太,呂小姐現在人在醫院,我覺得她像是去探病。”

蘇芒隻是微微蹙起了眉心,眼前快速閃爍呂妍麵對她時妒恨的樣子,唇角輕挑,聲音極為冷漠。

“注意她出來後的動向,我知道她去看望誰了。”說完,蘇芒便掛斷了手機,雙手緊握著方向盤不由用盡了全力,白嫩的手背血管凸顯,眸光更是顫晃不已,雙唇越抿越緊。

她還真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她果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

注視前方道路的目光越發的冷冽淡漠……

陸氏集團總辦市……

當張安被夏朗帶進總裁辦公室的那一瞬,一抬頭便看見背對著他臨窗而站的欣長俊逸英姿,可即便隻是一個背影所釋放出的冷意就已經讓人心生寒意。

張安有些不安的開口,“陸總,您找我……”

低聲說著,卻一直注意站在那的男人,看著他緩緩轉身,入目的是陸遠庭那張輪廓分明冷峻的麵龐,發絲如墨染,一雙深漆墨眸更是深沉晦暗,瞧著他的目光疏冷跟有些醒目刺眼。

那長眉入鬢的冷銳迸發出的戾氣和冷意都讓張安心下劇烈一顫。

不等他開口便微微移開視線垂下頭主動低聲道:“陸總,呂董最近似乎在策劃什麽,隻是他好像不在相信任何人,包括我都很難查到他的行蹤,不過我最近發現他去過南山監獄,我有查過導航記錄儀,顯示車子曾在南山監獄停留過短暫的幾分鍾。”

說完,張安偷偷抬眸看了一眼對麵冷漠如冰的男人,即便不曾說過一言一語,可他自身的冷銳卻讓人不顫而栗。

張安看見他似乎輕抿起了唇角,麵無表情的點燃一根香煙,有些懶散的抽著,隻是那深墨色的眼底似乎閃過一抹冽光,極為危險,不由讓他想到潛伏中獲獵旭日待發的狼王。

明明市內開著空掉,可他的額頭卻不由開始漸漸凝聚起冷汗,麵色也在陸遠庭的沉默中轉白,顫顫巍巍的擦了擦臉上的冷汗,張安吞了吞口水。

“陸總,您今天找我來是不是有什麽指示?”

而陸遠庭依舊麵不改色懶懶吐著煙圈,仿若沒有聽到有人說話一般,冷峻逼人的俊容映逆在淡光下,若夢若幻,有些不真實,指間的香煙在漸漸燃燒殆盡。

溫涼的目光掃過張安此刻的樣子變將視線投向窗外,偌大的辦公室中流**著夾藏他氣息的煙草味,靜謐的空間似乎隻有張安越發紊亂急促的呼吸聲。

“陸總,我……”張安臉色慘白,似乎有些招架不住陸遠庭的沉默,心底不安的情緒幾乎要將他整個人淹沒,這讓他感覺好像在泥潭中痛苦掙紮,幾近窒息,頻臨死亡。

可還是想要活著,越是想要掙紮就會陷的越深,到最後泥潭將會淹沒他的口鼻,將他最後殘留喘息打的幾乎都殘忍的剝奪。

“陸,陸陸總……”張安隻覺得他的一雙腿都在打顫發軟,額上的汗珠順著臉頰落在地磚上。

終於,像是沉默夠了,一直麵無表情的陸遠庭慢條斯理的將指間已經燃到盡頭的煙蒂抿滅在煙灰缸之中。

唇角輕彎,忽而沉聲一笑卻讓張安忍不住心底更恐懼了起來。

陸遠庭睨向他的眸光泛著冷碎的暗光,瞳仁深處更是猶如冰箭,從喉嚨深處溢出的聲音仿若寒冰風霜一樣冷厲。

“我一直以為你是個聰明的人。”

低沉冷冽的聲音打破了這薄弱靜謐的氛圍,張安心底的不安恐懼越漸越深,麵上的懼意也越來越濃,他明白,他私下裏的小動作都已被察覺。

“陸陸總,對,對不起,我,我錯了,我錯了,我,我隻是,隻是害怕,我隻是害怕,所以才才……”

“陸總,我,我隻是一個靠工資生活的人,我,我還要養家糊口,兒子和女兒都在國外上大學,我,我真的害怕,我怕我要是出了什麽事,我,我的老婆兒女怎麽辦,陸總,我,我真的隻是害怕,呂誌文他,他是個心腸狠毒的人,如果讓他發現我是幫陸總做事的,他絕對不會放過我,一定不會放過我的,陸總,我,我真的……”

張安斷斷續續緊張的說著,一直聽到腳步的聲音才抬眸看去,看著陸遠庭已經緩步從落地窗前向他走過來。

而那每一步沉穩的步伐聲都好像是敲在了張安顫抖的心尖上。

看著近在咫尺的皮鞋,張安雙腿一軟便癱坐在了地上,目光有些渙散,“陸,陸總……”

陸遠庭眉尖泛著冷意,隻是語氣卻依舊溫淡,“你的家人已經有人安頓好,夏朗已經在瑞士安排了住處給她們,你大可放心。”

張安聽聞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然抬頭俯視他眼前這個男人,周身溫涼淡漠的氣息太過強大,有著不容忽視的震懾力。

“陸,陸總?您,您剛才說的是真的嗎?我,我老婆兒女在,在瑞士?”

陸遠庭低眸看著他,眸光不含一絲起伏溫度的掃過他的臉,聲音低沉醇厚卻字字震撼人心。

“你可以去瑞士跟家人團聚。”

張安一愣,眼底的喜悅顯而易見,激動又期待的看著陸遠庭。

“陸,陸總,您,您說的是真的嗎?我,我可以去瑞士跟家人團聚?”

陸遠庭眸光淡漠無痕的睨著他,微微眯起雙眸,聲音低沉卻蘊藏著一絲冷意。

“前提是你做完你該做的事情。”

張安麵上的喜悅明顯褪去了一般,閃閃發亮的雙眸也暗淡許多,看著他的目光閃躲不已。

陸遠庭卻已經不願在他身上再浪費時間,而是輕蹙起眉心,眉宇間泛著森冷之意。

“我陸遠庭從來不會給人第二次機會。”冰冷無情的話音落下便已大步離開。

張安卻不由顫了心扉,想到自己的一家子,咬牙站起身看著陸遠庭的背影喊道:“陸總,我做,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陸遠庭腳步未停頓一秒,隻是輕勾唇角,聲音清冽冷漠,“我不希望等太久。”

“是,陸總我一定會盡快做好。”張安看著陸遠庭已經優雅離去的俊逸身姿,握緊雙拳咬了咬牙,想到這些年在呂誌文身邊做牛做馬卻什麽也沒有得到,眸中閃過一絲怨意。

憑他在呂氏的工資隻夠生活,根本不夠支付兩個孩子在國外的生活開銷,這些年他可以將兒子女兒送去國外接受更好的教育,靠的並不是呂氏,而是陸氏。

呂誌文,不管你以後落得什麽樣的下場都是你罪有應得,壞事做太多老天都會收了你,你可不要怪別人。

夏朗回眸看了一眼張安挺直的背脊,唇角微微上揚,疾步跟了上去。

“陸總,醫院剛剛來過電話,呂小姐正陪著夫人。”夏朗說完便一直注意陸遠庭的神情,雖然並未有所波動,隻是那雙漸深冷暗的眸光已經說明這個男人的不悅。

夏朗擰眉想了想,不由開口試探道:“陸總,夫人好像很喜歡呂小姐,想要撮合你們在一起,不如把事情告訴夫人?也好讓夫人識清呂家的人?”

陸遠庭沉默著,眉宇間的銳氣越發的森冷陰寒,讓人心生怯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