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想放長線釣大魚是吧? 6000
連綿起伏的群山,都歸於夜狼山的勢力範圍,此刻在其中某一處比較隱蔽的山澗之中,幾道身影行如鬼魅,快如閃電的在水幕邊刀光劍影,腳下深潭水波不堪劍氣蹂|躪,飛濺三尺瑚。
火焰似火,透著神秘尊貴的淡金色,花繁天握在五指中那把薄如蟬翼的軟劍,輕若拂柳飛絮,如同靈蛇一般翩然優雅,無數火紅花瓣在劍鋒處留戀不舍,如情人般繾倦纏繞。
那是美麗得使人眩暈的姿態,一招一式下去,一道道砍下去的力道看似輕柔糯軟,那飛在水麵上的幾個人卻接連落入水中,狼狽不堪的趴在岸邊。
看著那散著一頭慵懶長發的銀袍男子緩慢且優雅的落在水麵,輕飄飄的踩著水波,那美麗又睥睨的鳳眸朝他們睨來,一個個腿腳無力的跪下去:“神君饒命!我等是奉天帝之命,特下凡尋找神君的。”
“哦?”花繁天負著手微揚著頭,看了看白雲藍天的邊際,恍惚的歎息了一句:“是天帝的命令,還是……哪位殿下的命令呢?”
三個戰敗的小仙聞言麵色猛變,卻仍舊堅持道:“回神君的話,是天帝的命令。鑠”
“是麽?”花繁天垂眸下來笑了笑,帶著幾分邪氣:“本君好像見過你,你……並不是天帝身邊的人。”
說話的那一位小仙倒吸了一口涼氣,白著臉咬著牙:“回神君的話,小仙身份卑微,未曾見過神君……”
“你的意思,是說本君錯了?”花繁天似笑非笑的輕聲打斷。
花繁天隻是輕言軟語的說了一句話,並沒有動手,那位小仙卻猛地就吐出一口鮮血,硬梆梆的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另外兩位大驚,又急急的磕頭求饒,還主動交代出他們是宗羿殿下的人。
“宗羿麽?”花繁天幽幽的笑了一聲:“本君還以為,是靈瞿。”
“靈瞿殿下是神君的親侄啊,怎麽可能會是靈瞿殿下呢?神君真會說笑。”兩位小仙滿臉惶恐的反駁。
花繁天驚訝:“不是靈瞿讓你們來尋本君的麽?原來憂心本君安危的竟是……宗羿?唉……”
兩位小仙麵色又白了一層,滿頭冷汗涔涔,也不敢再多說什麽,隻有嘿嘿的幹笑著附和。
花繁天笑意猛地一收,俊美的臉上並未見怒色,卻是讓兩位訕笑的小仙渾身哆嗦,如置冰窖,又開始齊齊的磕頭求饒。
“不管你們是宗羿的人,還是靈瞿的人,本君都不會殺你們。”
兩位小仙聞言大鬆了口氣,正準備感恩戴恩的道謝,卻不想下一刻就被一股吞噬般的大力吸入一個黑暗的空間,不能說話不能動,卻能感受到之前吐血的那位仙友在身邊存活的氣息。
“本君可以不殺你們,但在敵友不分的情況下,就委屈各位在乾坤袋裏靜心修煉吧。”
乾坤袋可容納萬物乾坤,但形態卻隻有普通香囊的大小,其色玄黑,繡滿暗金色的浩瀚星宿。
可惜,此物隻有掌管中天的仙界中流砥柱百花神君才有,其他類似的法寶雖然也有異曲同工之效,卻遠遠不如此乾坤袋的萬分之一。
小仙悲催的暗歎了口氣,感受到乾坤袋裏無數的仙家氣息,這才知道原來從仙界下來尋找百花神君的還真不少,不過一個不差的都留在了乾坤袋裏,甚至還有錦繡宮,百花神君的自家人。
而此刻,突然聽到外麵遠遠的有少女毛躁的喊聲傳來,聲音雖然洪亮如鍾,但也有著微微的嘶啞,明顯是運用嗓子過度,有些冒煙的症狀,喚的正是“相公”二字。
相公?那位凡人女子找相公竟找到這鳥屎成堆的深山來了?
小仙豎起耳朵正想再聽得真切些,卻不想乾坤袋及時的印上一層禁製,除去乾坤袋裏一幹仙友的心跳聲,其他什麽都聽不到了了……
平遙城,踏出江南,步入江西,離京城的距離還差一半。
這前一半,本來隻需五天時間即可,她卻揮霍了整整半個月,半個月裏四麵八方的駐留,心急如焚的等待,最後一步一步的失望,沉入穀底。
換上青衣箭袖的合身男裝,豎起發冠,身負一把精鐵玄弓,牽著也經過染色處理的“黑”美人,大搖大擺的走進濃濃夜色裏的小客棧。
葉小葉本就長得小眼厚唇,醜陋不堪,在女人中算是醜得不敢見人,但做正常的男裝打扮,加上她與生俱來的瀟灑豪邁,這份輕狂俠氣倒是減了不少他麵容上的不足,看起來也不是那麽礙眼。
要了一間普通的房間,坐在堂中角落裏吸著一海碗牛肉麵,一邊提著酒壇子牛飲,一邊津津有味的聽著平遙城裏小百姓的新八卦。
平遙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繁華比不上燕洲,但葉家家產在江西的也不在少數,平遙城裏也有好幾家連鎖,這種不上檔次的小客棧自然不是葉家的。
要是時間允許,她或許會去附近暗訪一番自家的產業,但目前她沒那個閑暇的時間,也沒那個美麗的愉快心情。
百姓們談論的東西無非是家長裏短,或是哪家的公子和小姐淒美的愛情故事,或是哪家樓裏的姑娘被哪家太爺娶做十八房小妾,或者又是江西近來是多事之秋,各種顏色的小賊頻繁出沒,連皇上也給驚動了,如此等等……
葉小葉有一句沒一句的聽著,這裏不是燕洲,沒有陽知府家的公子,她現在的身份也不是葉家小小姐,打抱不平送大牢的事情,她也不便插手。
吸了最後一根牛肉麵,提著還剩下的半壇子酒,丟下一錠銀子就抖著腿往樓梯處走去,嗯,睡一覺之後,她得快馬加鞭的出發了。
臨上台階的時候,人來人往中,一個瘦小的身影迎麵朝她撞了過來,葉小葉也不知道是怎麽的,直到那小身影逃出客棧大門才猛地反應過來,一摸腰帶,果然空了。
厚厚的唇角抽了抽,葉小葉無聊的打了個哈欠,提著酒壇子繼續上樓。
“哥哥!你的錢袋掉了吧?”沒走幾步,身後,一隻黑黢黢的小手扯著她的衣袍,另一隻捏著一個白色並蒂蓮的綠色荷包,疑惑不解的眨巴著小黑臉上的大眼睛。
葉小葉咧著嘴嘿嘿的笑了一聲,彎腰下去貌似要摸一摸小家夥的頭,可是落下去的時候卻是重重一拍,當即拍得那孩子哇哇大叫。
“臭小子!小小年紀偷雞摸狗,還想放長線釣大魚是吧?怎麽?見哥哥我沒有去追你,就以為哥哥不在乎那點錢,身上還有更好的是吧?嘁!小混混偷到老混混頭上來了!你也太遜了吧!”
葉小葉不顧周圍百姓義憤填膺的指責,揪著那小家夥的耳朵就是一連聲的訓話,訓的那小家夥眼淚汪汪,還滿臉崇拜的盯著葉小葉,“噗通”跪下:“哥哥,收小黑子為徒吧!”
唾沫橫飛的百姓呆住,葉小葉卻笑了,一把奪過自己的錢袋,哼道:“哥哥我沒把你送進大牢就不錯了,還想學哥哥我做壞蛋,小手是不是不想要了啊?”
小黑子嚇了一跳,卻堅定的沒有爬起來,緊緊抱住葉小葉腳上的墨色厚底布靴,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泣:“哥哥不收小黑子為徒,小黑子這雙手就不要了!”
嘿,還威脅起她來了!
葉小葉踢了踢腳,那小家夥抱得太緊,踢不開,於是,坦然自若的摸出一把玄黑色匕首,在眾人驚恐的目光下,彎腰移向小家夥的手臂。
小家夥身子顫抖得更厲害了,眼淚鼻涕糊了滿麵,黑臉變花臉,卻還是咬著小牙齒不肯鬆手,閉著眼嚷嚷著:“師父,你就砍了小黑子的手吧!”
“這位壯士,這小孩子才七八歲,就算偷了你的錢袋,你也不該砍了人家的手啊!”
“對呀,這孩子真可憐,不就是想要拜師麽?不至於這樣凶殘吧?”
“他要敢砍下去,我們就去衙門告他!”……
群眾的聲音從求情到威脅,葉小葉真想仰天長嘯:她這他媽的是招惹了哪路瘟神啊!才丟掉一個粘皮糖的小公主,這又來一個粘皮糖的小屁孩,她這真是……
“小黑子!叫你出來做事,你還把雙手送到別人麵前去砍了,你他娘的是欠揍是不是?!”
一聲高喝,一個衣著襤褸滿麵胡渣的中年男子大步流星的進來,拔開人群一把提起小黑子,一身臭烘烘的,熏得人群四處分散。
“喲,就是這個男的,好吃懶做不說,還把那些小叫花兒欺壓去坑蒙拐騙偷,這小黑子回去還不得給他打死……”
人群裏有人小聲的在議論,葉小葉內功不差,能清晰的聽到那些交頭接耳的聲音,那個壯男卻聽不到,提著小黑子像擰小雞似的。
小黑子抿著嘴不敢再說話,在被壯男拖著走的路程裏回過頭,瞪著大大的眼睛盯著葉小葉,黑白分明的眼裏滿是絕望。
那樣熟悉的眼神,看得葉小葉心裏一顫,揚聲就喊道:“慢著,把小黑子留下!”
壯男一聽,非但不停下,反而抓著小黑子就朝前瘋跑,葉小葉麵色一沉,抓出後背的武器,彎弓搭箭,“嗖”的一聲,白羽箭矢射在那壯男的小腿上。
壯男慘叫了一聲,一下子就如驚弓之鳥般扔下小黑子,一步也不敢停留,拖著受傷流血的小腿更加瘋狂的逃命,狼狽得如同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群眾紛紛拍手叫好,稱讚葉小葉箭法高明,稱呼由壯士變成了少俠,頓時拉風不少。
葉小葉有些受之有愧的摸了摸鼻尖,要知道,剛才她那一箭是想要射壯男的鞋子的,根本沒想傷人,沒想到箭法偏了那麽一點……
“師父!”小黑子一陣風的跑了過來,興奮的跪在地上再次抱住葉小葉的腳,激動得直叫:“謝謝師父!謝謝師父!”
葉小葉滿頭黑線的扯了扯唇,這次摸在他頭上的手也不再是“啪”的一聲了,迎上小家夥崇拜的目光,她輕輕的笑了笑:“從今以後,你就叫星夜吧。”
雖然命運有很多的身不由己,但也希望你能擺脫黑暗,如夜裏的星星一般耀眼。
“星夜?”小黑子,不,星夜雙眼亮晶晶,急忙磕頭:“星夜謝過師父賜名,師父貴姓呢?”
“風,風瀟瀟。”葉小葉輕聲的吐了幾個字,心底像是有什麽被觸動,有些細微的莫名滋味。
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當初,師父也是此般摸著她的頭,說:“為師為你賜名,風瀟瀟,來去如風,瀟灑不羈,不受世俗所牽絆……為師門下的弟子,隻有風瀟瀟,沒有葉小葉。”
……
遠處最高的屋簷之上,碧水藍泉一左一右,抓耳撓腮的看著那站在前麵一動不動,屹立如山的白袍男子,吞吞吐吐的欲言又止。
好半響,白袍男子才回轉過身,潔白無瑕的容顏精美絕代,長眉紅唇,妖冶且冰冷:“你們兩個,想辦法留到她身邊去。”
“爺,那您呢?”藍泉問。
“對啊爺,要不是爺剛才出手,主子可要丟人了……”碧水的話還沒說完,花繁天一眼睨過去,立馬抿著嘴噤聲。
藍泉瞪了碧水一眼,很是識得時務的道:“請爺放心,藍泉和碧水一定保護好主子。”
花繁天淡淡的“嗯”了一聲,側身走開:“京城見。”
漆黑的夜裏,那一抹在幽幽燈火裏的白色,幾個閃身就消失在了瞳孔之外,神秘又優雅,像是一縷虛幻的夢,那麽不真實。
藍泉輕歎了口氣,回頭看向那和他除去眼睛的顏色,其他幾乎一模一樣的碧水,嚴肅道:“我們已經和葉小葉訂下生死契約,背叛主子,死。”
碧水也收去臉上的楚楚媚態,點頭:“我知道,藍泉,都是因為我,才連累了你。”
藍泉笑了笑:“誰讓我們是雙生子呢?”
葉小葉很驚訝,捏著一盞燭火,撐著下巴瞪著黃豆眼看著麵前站立的青衣小女孩。
好像是在變戲法,剛才還跟塊黑炭似的小孩子,此刻竟然變成一個水靈靈的小美女,捆著兩個小辮子,眨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映著葉小葉那張醜陋得跟芝麻大餅似的臉。
“師父……”終於,在葉小葉眼睛都快瞪酸掉的時候,星夜忍不住出聲提醒:“蠟燭快燒到手指了。”
“呃。”葉小葉將蠟燭吹滅,唯留桌上那一盞燈,在椅上換了個二郎腿的姿勢,輕咳了一聲:“沒想到你是個女孩子。”
“師父不要嫌棄星夜,男孩子能做的,星夜一樣能做!”星夜急了,又是“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這有些困難……你要是個男孩子,養大了或許還能……”
“師父喜歡男孩子,就把星夜當作男孩子吧!”葉小葉的話還沒說完,星夜又急忙發表意見,卻是垂著頭,有些含糊的道:“就是做男寵,也行……”
“噗!”葉小葉才喝入口中的茶一口噴了出來,毫無形象的大笑,但隻是笑了一聲又變了臉,板著臉冷聲問:“男寵?這是誰教你的?”
星夜咬著唇不肯抬頭,聲音很小的回著:“是李叔,他也一直以為星夜是男孩子,說……說等星夜長大一些,就,就要陪他睡覺……做他的男寵……”
“豈有此理!”葉小葉當即義憤填膺的一拍桌子,站起身來憤恨的道:“今天那一箭真是便宜他了,早知道就射掉他的**得了!他奶奶的!”
星夜滿臉仰慕,感動道:“師父不用為他生氣,半年前,星夜就給李叔吃芹菜炒胡蘿卜,以後小段子他們也會繼續給他吃,他的**遲早廢掉。”
看著星夜的得意洋洋,葉小葉呆了呆:“芹菜炒胡蘿卜?這些你怎麽知道的?星夜,你到底是什麽人?”
星夜的笑立馬就變成惶恐,抱著葉小葉的靴子道:“師父,星夜從記事起就跟著幹爹乞討了,在我五歲的時候,幹爹去逝了……六歲的時候,又被李叔抓走……星夜不敢欺騙師父。”
星夜的小臉不算白淨,小胳膊小腿的,有著幾分營養不良的枯黃,發質也不好,說話順溜卻不加思慮,看起來不像作假。
葉小葉擰著小眉頭看了她幾眼,將她扶了起來,牽著她又坐回椅子上,這才問:“你今年多大?”
“九歲。”星夜緊緊抓著葉小葉的手,像是害怕被遺棄的小孩。
葉小葉心裏一軟,順勢就將她抱在懷裏,沉吟著道:“既然你是女孩子,叫星夜就有些不妥了,不然叫夜星?星星?小星星?”
葉小葉在上方冥思苦想著嘀咕,沒發現星夜小臉上似羞澀的紅暈,埋在她的懷裏甕聲甕氣的道:“師父,我就要叫星夜。”
葉小葉嘿嘿的笑了一聲,她本就五大三粗的,也不在這些小事上多加拘泥,點頭道:“好,星夜星夜,反正我也叫順口了。”
“謝謝師父!師父晚安!”星夜攀著葉小葉的手臂蹭起來就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紅著小臉跑出門去,小身影跑得像是一陣風。
葉小葉“嘁”了一聲,無所謂的倒著茶,冷茶才一入口,她又猛地吐了出來,黑著臉跳起來,罵道:“星夜!老子是男人!誰他媽|的教你親男人的?!”
……
屋外沒了動靜,那肇事者定已經跑回自己的屋子了,也是,她那速度快得跟隻兔子似的。
好吧,主動親男人這種丟臉的事情,她葉小葉自然是染指過的,而且還很是上癮,那嬌嫩甜美的滋味,總是讓她分不清東南西北,難以自持……
有些想笑,眼角卻有些泛酸,不願再去勾起那些美好得像是一場夢的回憶,輕歎了口氣,吹滅燈走到床邊,正準備和衣躺下,一道黑影從窗外“唰”的飛過。
葉小葉皺眉,本不想理會,可隔壁的房間傳出一聲尖叫,葉小葉猛的坐起,一把抓起桌上的長弓就跑了出去。
“星夜!”一腳踢開隔壁的房門,房裏空空的,窗戶還大開著,葉小葉臉色一下子就青了。
“抓采|花賊啊!”
不知道哪個女人叫了一聲,頓時人仰馬翻,一個個抓起工具追出來,亂得跟一鍋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