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葉說得很諷刺,花繁天的臉色卻越來越寒冷,翻手一吸,葉小葉不受控製的朝他撲去,可是等待她的卻是窒息的大手,捏在她的喉間,像是下一刻就會碎裂禮。
“她是你師姐,葉小葉,你還有心麽?”
幽冷的聲音在耳畔回響,葉小葉的心卻再也感覺不到疼痛,或許是已經疼痛得麻木。
她抬起手,一把玄黑色的匕首毫不猶豫的朝著花繁天的手臂劃下去,鮮血順著刀刃流淌,深可見骨。
眾天兵天將已經和莫長寒帶領的士兵打鬥在了一起,雖然神仙不敢正當的殺害凡人,但糾纏著也分不開身,碧水藍泉也被困住了,關注這一切的,隻有靈瞿。
那一刀,葉小葉沒有耍什麽花樣,就這樣順其自然的一刀,花繁天卻根本沒有躲閃的意識,可是那麽深的傷口,花繁天卻隻是微微的蹙了蹙眉,手上一個用力將她貼了過去淌。
“以前不是尋死覓活的要跟我麽?現在……變心了?”
他貼著她的耳畔低語,像是根本沒有因為那一刀而產生怒意,葉小葉雙手都扭上他受傷的那隻手,狠狠的將他從她的脖頸上扯開,可是就算是用了靈力,也於事無補。
“葉小葉。”他手上的力道鬆懈了一下,像是怕把她一下子捏死就不好玩了,還溫柔的摸了摸她冰冷的臉,言語輕佻:“變心了?愛上別的男人了?嗯?”
葉小葉畢竟才生產完,一番折騰下來,臉色極為蒼白,額頭上也滿是冷汗,她那一雙寶石紅的眸子卻冷得瀲灩:“我的心,早就死了。”
“哦?”花繁天挑了挑眉,看了一眼場中混亂的廝殺,忽的一口朝葉小葉的脖頸咬去,一下子就咬出了血,他還在深深的咬著,吮|吸著。
他的禁錮鬆開了,葉小葉卻沒有動,也沒有反抗,隻是緊緊的握著那把匕首,溢出一絲輕得像風的聲音。
花繁天猛地僵住,抬起染著血光的妖冶紅唇,怔怔的看著她,她靜靜的看著他,忽的再度甩出熾煉鞭,目標卻不是花繁天,而是一鞭子隔空碎開了窗欞,看到了那正準備暗襲的靈瞿。
靈瞿沒想到一下子就暴露了,氣得麵色發寒,正好此刻,那隔了一層紗幔被陰風吹起,旖旎的內殿也顯露了出來,二長老,三長老和五長老都在那裏,滿手都是鮮血,而床上……
一美麗絕倫的女子半**雙肩,閉著雙眼死氣沉沉的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雪白的肩上卻滿是鮮血,而那張臉……葉小葉呆了,那張臉和她的一模一樣?!
“嗬,易容術這麽低俗的玩意兒,看來那男人也不怎麽樣,竟然連你也認不出。”花繁天鬼魅一般站到葉小葉身邊,伸出手臂去將她扣在懷裏:“你的眼光太差勁了。”
葉小葉沒有說話,隻是緊緊的看著那內殿的情形,裏麵沒有驚鴻的身影,卻滿地都是死去的毒蟲,可是還是太少,不知道驚鴻他……
“啊——”
忽聽一聲慘叫,卻是靈瞿被什麽強烈的掌風給掃出了門,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麵色蒼白的大吐鮮血,驚駭的盯著殿內的某一處。
那虛空的地方,一道黑色的身影越來越大,如同泰山壓頂一般的氣勢,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是驚鴻,滿身都是血的驚鴻,不,是被放大了數倍不止的驚鴻。
葉小葉的心瞬間涼了半截,大聲道:“五伯伯!快攔住他!”
五長老和二長老,三長老齊齊衝了出去,可是驚鴻的力量強大到恐怖,還未近身就被震飛了去。
驚鴻此刻的狀態是根本不適合動靈力的,他是提升了所有的力量撐破了極限,若是動手,他的筋脈都會盡斷,到時候該怎麽才能補救?
“你很在乎他?”花繁天扣在她手臂上的手指緊得想要將她捏碎,唇角微彎,十分曖|昧的吐息在她的頸邊。
葉小葉抬手就是一巴掌摔了過去,花繁天卻沒有再中招,一把擒住她的手腕,鳳眼裏如同罩著一層薄冰:“葉小葉,本君說過,不要試圖惹怒本君!”
葉小葉冷笑了一下,抬腳就朝他踢過去:“本王殺了你和瓊華師姐的孩子,你準備怎麽樣?”
她自然沒能踢中花繁天,花繁天聽到這樣一句話,麵色一下子冷了,伸手一招,隔空之中飄來一道紅影,正是裹著繈褓的小家夥。
花繁天將那孩子攬在臂彎,卻沒有
tang看那孩子,隻是笑睨著葉小葉:“你猜猜,本君想要怎麽樣?”
“隨便。”葉小葉攤手,根本不在乎那孩子的樣子。
花繁天眉峰微微一蹙,窄著眸子危險的看向臂中的小家夥,可是當看到那同樣眯著鳳眸,睥睨瞧著他的小家夥時,就是微微一愣。
而正在他愣神之時,葉小葉已經輕盈的從他的身邊消失,撲進那巨人一般的血人懷中,那人滿臉猙獰,醜陋得麵目全非。
花繁天看了看懷中的小家夥,又看向那義無反顧撲向其他人懷裏的女人,他那優美冰冷的臉上,終於出現了慍怒的顏色:“葉小葉!”
驚鴻如今的情緒很不穩定,就像是陽高失去神智那種狀態,不,比陽高還要更甚,驚鴻身上的蠱蟲太多太猛烈。
但是驚鴻的壓製力慣來很強,在將靈瞿打得魂魄受創之後,本欲直接一腳踩死那隻螻蟻,葉小葉卻橫空跑了出來,將他緊緊的抱住:“驚鴻,你不要這樣,我是小葉,我是小葉……”
她的聲音很輕柔,像是怕嚇到驚鴻,可是意識盡失的驚鴻沒有再進一步的動作,全身僵硬得跟化石似的,不住的抽|搐顫抖。
花繁天的怒吼她聽到了,卻緩緩的閉上眼,將臉緊緊的貼在驚鴻血腥滾燙的身軀,就算是感受到那一把赤金的軟劍直指她的後心,她還是一動不動。
可是她不動不代表驚鴻不會動,才安靜下來的驚鴻伸出手一把捏住花繁天的劍,花繁天那鳳眼裏掠過一絲冰寒至極的殺氣,足尖一點就飄了起來。
驚鴻此刻的身型龐大,力量是無窮,可是靈敏卻降低了,而且驚鴻的精神狀態十分混沌,雙眼充斥著濃濃的金色,根本沒有絲毫的焦距。
花繁天輕盈的飄在上空,身姿柔軟得像是風中花瓣,驚鴻是絲毫也動不到他,反被他那赤金軟劍揮出的無數劍影而劃得體無完膚。
花繁天不愧是仙界戰神,葉小葉震驚之餘,猛地飛身而起,長鞭繞上花繁天的劍,花繁天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手腕一轉就側開,對著驚鴻的下一招更加狠戾。
“小舅舅!殺了那怪物!不然七界必定大亂!”
受傷嚴重的靈瞿恢複了一點體力,又開始咬牙切齒的亂叫了,葉小葉隔空一鞭子就抽了過去,那一鞭子力道十分的狠,要不是花繁天打了一掌過去讓她失了方位,靈瞿必定會當場斃命。
葉小葉吐了血,靈瞿也被震得吐出一口血,滿臉蒼白的使出全部的靈力凝聚出冰刃,尋找著機會殺了葉小葉。
豈知花繁天在打了葉小葉一掌之後,卻掠過去站到她前麵,這一轉換了位置,驚鴻一掌就打了過去,花繁天帶著葉小葉閃到一邊,那一處便是一個深深的坑,冒著濃黑的煙霧。
葉小葉受了一掌,全身軟得已經脫力,花繁天一手護著她,一邊對戰驚鴻,驚鴻機械性的攻擊,一掌一掌都是爆發性的攻擊,全身血流如注,筋脈開始碎裂了。
“不要,驚鴻,驚鴻……”葉小葉死死的抓住花繁天的衣衫,踉蹌著想要跑出去,可是卻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驚鴻……”葉小葉咬了咬牙,站不起來就幹脆往前爬,慘白得透明的臉上滿是淚水。
花繁天舉起劍的手指一下下的收緊,緊得都顫抖了起來,那一下終究沒有刺下去,可是驚鴻卻朝著花繁天一個猛躍過去。
花繁天一把收去劍,一掌打向驚鴻的眉心處,豔麗的花瓣如海,伴著嫣紅的光注入驚鴻的丹田。
暴躁的驚鴻像是一下子泄了氣,一點點的從巨人變小,一點點的安靜,雙目的金色在漸漸減少,最終化作了正常人的樣子,雙眼一閉,直直的朝地上倒下去。
花繁天收了靈力,麵色有些泛白,可是當他尋到那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葉小葉之後,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暈倒了下去。
她的身下滿是鮮血,背上後心處是一個大大的窟窿,薄得透明的淡藍冰刃在慢慢的融化,似乎有著飄渺的霧色從她的身體裏飄走,絲絲縷縷,隨風而散。
“哇——”
那交給一個天兵抱著的小家夥不知道怎麽的,一下子就哭了,哭得很大聲,使得所有激戰的人都驚愕的看過來,一眼,就讓所有人都驚豔了。
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匯集而來的各色花瓣,一片一片的,漫天都是,形成一個漩渦,將那脫離的魂魄強行卷住,朝著葉小葉的後心處堵進去。
一道紅色的光柱裏,嬌豔馥鬱的九尾火鳳脫穎而出,形成最後的屏障,在融入葉小葉體內的時候,她後背的血窟窿奇跡般的完全愈合。
“小舅舅!你又把你的本命精元給這個魔女!你忘了你答應曇花仙子什麽了嗎?!”
靈瞿氣得口不擇言,花繁天低垂著臉像是在思索著什麽,聞言一把將葉小葉抱了起來,一步步的朝靈瞿走去:“本君也很好奇,本君答應了瓊華什麽,你是怎麽知道的?”
靈瞿麵色一變,正想辯解,花繁天倏的逼近,強大的氣勢之下,壓得靈瞿腿腳發軟,一下子就朝他跪了下去:“小舅舅,我是你的親侄兒啊!”
花繁天眯著眼冷冷瞧著他:“你和瓊華做過什麽?本君對你,已經仁至義盡。”
靈瞿眸中閃過深深的驚駭,花繁天把本命精元又取出了,他的記憶……
靈瞿再也忍受不住,一下子就癱了下去:“小舅舅,你,你什麽時候知道的?你……”
“本君說過知道麽?”花繁天看向懷中麵色慘白的葉小葉,冰冷的眸光閃過一絲柔和:“本君隻是隨便猜猜,她說的果然是真的,本君的記憶確是出了問題。”
她?靈瞿不可置信的看向花繁天懷裏的葉小葉,她知道什麽?她說了什麽?她什麽時候跟花繁天說過這些話?根本不可能!
靈瞿當然不知道,在葉小葉割了花繁天一刀,與花繁天拔劍張弩,橫眉冷對的時刻,他放心的將注意力轉移到房中驚鴻身上。
那時候,葉小葉趁機對花繁天說了一句輕如晚風的話語,她不敢保證花繁天會相信她,因為花繁天厭惡她,憎恨她,而且現在正在對她發怒。
可是,花繁天還是有了一細微的僵硬,是因為瓊華背叛他,還是因為他心底還是有些相信她的呢?
那些事,葉小葉想不清也不願去想,但是花繁天終於是知道,葉小葉心裏的人是他,一直都是他。
花繁天冷血無情,靈瞿麵如死灰,以為自己這次是死定了,沒想到天上忽的降下一道金光,正是坐著金色鳳凰的花染金,還有帝玄夜。
花染金將靈瞿攔在身後,怒視花繁天:“小天!靈瞿是你的親侄兒!殺那魔女是本宮的主意!你想要為那魔女報仇!盡管衝著我來!”
花繁天看著花染金,唇角溢出一絲笑,很冷的譏笑:“花木之間,何來親人一說?金姬娘娘,你當本君那麽好利用麽?”
花染金麵色一紅一青,美目都快燃出火來:“本宮何曾利用了你?我們本是同族,你不要……”
“靈瞿的性情,實不配做七界之主!”帝玄夜大步走上來,失望的看著花染金:“你拉攏神君也沒用,朕早在煥蕪生下宗羿之後,便立了宗羿為儲君,隻是並未公開而已。”
“什麽?!”花染金和靈瞿都震驚無比,眼珠子都要瞪得掉了出來。
帝玄夜別開頭去,淡淡道:“當初,朕為了天界和平和西海聯姻,立煥蕪為後,後來,朕愛上了一個女人,為了娶那個女人,朕與煥蕪立了協議,煥蕪在宗羿出生之後,就搬出了天宮。”
他愛上了一個女人,光芒萬丈,豔麗奪目的女人,那女子在花園裏的優雅舞姿成為他記憶裏的驚鴻一瞥,深深無法忘懷。
他和煥蕪一直都是相敬如賓,沒有深刻的愛情,唯一愛過的,也隻是那一個美麗得讓人窒息的女人,可是她卻一再的讓他失望。
他沒有喜歡過風紫衣,隻是因為風紫衣幫了他一次,又向他表示過愛意,那個他深愛的女子,卻嫉恨在心,終於還是殺了風紫衣,甚至連風紫衣的女兒也不放過。
那個他愛上的女人,娶的女人,自然就是花染金,九尾火鳳樹的花中之王,美麗到無人能及的金姬娘娘,他飲下那口相思泉,也是為了花染金。
花染金在深深的愕然之後,抱住靈瞿失聲的痛哭起來,原來錯的是她,是她不相信帝玄夜,還被利誘衝昏了頭腦,到最後這十幾萬年,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她心裏,是權利重要,還是帝玄夜更重要了。
可是現在,她終於是知道什麽是最重要的了,她從來沒有這樣失態過,別說是在一眾神仙凡人麵前哭,就是獨自流淚的時候也沒有出現過,可是現在她什麽都顧不得了,隻有深深的懺悔和悲傷。
“陛下,我錯了……”
她哭著道歉,
一向頭顱高高揚起的女人也會有低頭道歉的一天,帝玄夜有一些錯愕,下一刻卻徑直拂袖離去,頭也不回。
“陛下!”花染金抱起靈瞿,踉蹌著跳上黑雲,甚至連她的坐騎也不用了,滿心滿眼的都隻有遠去的高大身影。
眾人都是驚駭,特別是凡人,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的確,他們也隻能當那隻是一場夢,因為花繁天一拂袖,那些凡人統統都惶了神。
下一刻,他們的眼前隻有一地的烏煙瘴氣,還有地上躺著的驚鴻。
他們根本忘了前一刻發現了什麽事情,隻是發現陛下暈倒,一邊叫嚷“刺客”,一邊叫嚷“禦醫”。
而半空黑雲之上,莫長寒抱著那哭叫著的小家夥攔在花繁天麵前,碧水藍泉也一左一右,虎視眈眈的盯著他:“把主子還給我們!”
“難道剛才小葉的魂飛魄散還不夠,你還想要怎麽折騰她?花繁天,你根本就不喜歡小葉!”莫長寒咬牙切齒。
花繁天緊抿著唇看了那幾人半響,忽的就笑了,鬆鬆的摟著暈|迷中的葉小葉,似笑非笑道:“你們凡人不是有句話叫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麽?葉小葉早就嫁給了我,不跟著我可就是……不守婦道?”
“真不要臉!”碧水氣得差點吐血,實在難以想象以前怎麽會那麽崇拜花繁天,其實他就是一隻披著羊皮的大灰狼。
藍泉不像碧水那麽衝動,但也很不喜現在的花繁天:“花爺,你是堂堂百花神君,大人有大量,何必跟主子為難呢?主子已經決定不會再纏著花爺了,再也不會讓花爺看著心煩,再也不會……”
“閉嘴!”花繁天忽的冷喝了一聲,一隻手緊緊的按在腦門上,像是很頭痛的樣子,青筋都跳了出來。
“花爺,你怎麽了?”碧水藍泉嚇了一跳,偷偷遞了個眼色,暗暗朝著他靠近。
他們想要趁機將葉小葉奪回去,花繁天猛地拂袖將他們扇開,直溜溜的扇下了雲端,唯留莫長寒抱著小家夥黑著臉盯著他:“休想再傷害我妹妹!”
花繁天黑曜石般的眼底忽的閃過一絲暗金的色彩,莫長寒一愣,下一刻就聽花繁天一聲邪佞的笑,一隻手朝著葉小葉的脖頸掐下去。
“花繁天!你真敢動手!”莫長寒憤怒到不行,一手抱著小家夥,一隻手拿著長戟就朝花繁天刺去。
一條白綾橫空飛來,挽住莫長寒的長戟,而白裙素衣的美人踩在白綾之上,一手握著一個巴掌大的七彩鈴鐺輕輕搖動,一下一下的,蕩出讓人心神不寧的音調。
莫長寒盯著來人,驚訝道:“瓊華,你在做什麽?!”
瓊華看也不看他,隻是看著花繁天,蒼白的臉上帶著灰敗又瘋癲的笑,一下一下的搖著那鈴鐺:“神君,葉小葉殺了我們的孩子,快殺了她,為我們的孩子報仇。”
花繁天那冷魅的臉上呈現出一種分裂的痛苦之色,一雙手也不受控製的逐漸加深力道,看得莫長寒心驚膽顫。
“花繁天!不要聽瓊華的!小葉沒有殺害過你的孩子!小葉不是那樣的人!她愛你如命,怎麽可能會殺害你的孩子?就是你不要她腹中的孩子,她不是也忍著屈辱生下了麽?!”
莫長寒憤怒的斥喝聲,終於讓花繁天的手臂僵了僵,瓊華見狀,再度加快手中鈴鐺的搖晃:“神君,你說要和瓊華天荒地老的,你忘了和瓊華的海誓山盟,忘了瓊華為了神君付出的一切了麽?葉小葉可曾有我對神君一半的心意?她根本不愛神君,她愛的人是陽高,是驚鴻,不是神君!”
“你這個妖女!我殺了你!”莫長寒氣結,他從來不知道,原來在風紫衣門下寧靜淡雅的瓊華,竟然有著這樣惡劣的心思。
他也終於是明白,為什麽第一次見花繁天,和之後的花繁天,他們之間會有那麽強大的差別,原來是驚鴻一般的巫蠱之術,不對,是比驚鴻那還要詭異的巫蠱之術。
他起了殺心,一把扯過那攔住他的白綾就朝瓊華飛掠過去,瓊華不得不分出精力來對抗莫長寒。
暫時沒有鈴鐺的聲音,花繁天也漸漸有了一絲神智,發現自己正緊緊的掐住葉小葉纖細的脖頸,而她不知道何時已經醒來,寶石紅的眸子裏含著最為蕩漾的柔情。
她沒有吭聲,隻是任由他對她動手,她的手拽著他的袖子,緊緊的,想要抓住最後的眷戀。
她就知道,她的相公是什麽樣的人,她很清楚,相公不會殺得
殺她,他的手指都被繃得流血了,在那麽極端的控製下,他還是沒有殺她,她的脖頸上連一條紅痕都沒有。
她虛弱的抬手撫上他的臉:“相公……我愛你……”
“相公,我愛你,好愛好愛你!”
“當然介意!當然覺得!當然吃醋!可是我該怎麽辦?誰叫我愛你啊!”
“就是死,我也不會放開你!就是你沒了心,我也會把你的心找回來!”……
一些模糊的片段閃過腦海,花繁天眼中的痛色越來越深邃,沉重的埋下頭,一口咬上葉小葉的脖頸,甘霖般的血腥滋潤了他的丹田,這次非但沒能讓他的疼痛緩解,反而更甚。
“我好像忘了一些事。”他貼在她的傷處,從咬變成了親吻,聲音低喘柔軟:“但是我確定,我愛過一個囂張的笨妞,她很醜,她會緊緊的抓住我,死都不放手。”
葉小葉揚起唇,摸著他臉上精致的輪廓,花繁天也摸向她的臉,繼續道:“我知道,她不是瓊華,我對瓊華很排斥,卻很想親近你,雖然我對你的印象也隻限於這張臉,可是我知道我愛過的那個笨妞,其實就是你。”
他的表情帶著幾分茫然,幾分痛苦,葉小葉摟住他的手臂,埋在他的懷裏,微笑呢喃道:“對呀,你有潔癖啊,我知道你不會碰瓊華,也知道她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你的,又何必去嫉妒呢?我傻了麽?”
花繁天也笑了:“瓊華的孩子,關我們什麽事?”
“神君……你,你……”
瓊華身體虛弱,就算她是仙女出生,也無法殺了有著妖魔血統的幹將莫長寒,當她被莫長寒長戟抵住喉間,寂靜的那一刻,她也清晰的聽到了花繁天說的那一句“瓊華的孩子,關我們什麽事”。
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美麗的眸子,愕然又驚恐的盯著花繁天,一張臉上是比死亡還要恐怖的青白之色。
花繁天慢慢抬起眼,眼底表情淡淡的看著她:“瓊華,你自己動手吧。”
瓊華身子頹然的軟了下去,“噗通”的跪倒地上,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掉落:“神君,瓊華對您九萬年的深情,沒有一點一毫是假的,瓊華對神君的情意絕不比葉小葉少,為什麽神君……”
“你對我九萬年的深情,我就一定要愛上你嗎?”花繁天語言淡淡。
瓊華語結,呐呐道:“可是,可是我的孩子,也是神君你的啊,我們花前月下的溫情繾|倦,神君你為什麽要否認?”
她是對著花繁天說話,眼睛卻是看向葉小葉,冷清得不然塵埃的眼,此刻蘊滿了怨毒,嫉恨,恨不得化作利劍,將葉小葉千刀萬剮。
花繁天撫摸著葉小葉的臉,漫不經心道:“本君做過的事,沒必要否認,但沒做過的,本君又為何要認?”
瓊華氣得渾身顫抖:“為什麽不是你?就是你!就是你奪了我的身子,你,你還把我當作,當作……葉小葉!”
葉小葉嗤笑了一聲,扭過頭去看著她:“真是好笑,師姐也會那麽委曲求全麽?師姐,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其實你也知道,相公是不會和你發生什麽關係的,這麽久以來,相公他吻過你麽?”
“你……”瓊華麵色變化得厲害,冷汗都冒了出來,葉小葉一語中的,是的,神君從來沒有親吻過她,又怎麽可能會有那一次如夢似幻的繾倦溫存。
那一天,葉小葉離開了錦繡宮,神君抑鬱之下又喝酒,大醉在殿裏,她將蠱蟲下入醒酒湯,混合著她的心頭血,趁著神君酒醉哄著他喝了。
靈瞿說過那蠱蟲效果很烈,果不其然,神君把她當作了葉小葉,竟然將她壓倒在雪白的絨毯之上,還粗|暴的扯開了她的衣衫。
她麵紅心熱,又是愧疚又是悲苦,頂著葉小葉的名字承|歡在神君的身下,可是,神君在觸碰到她身體的時候,竟然條件反射的退開,看也不看她一眼就走了。
神君就這樣走了?瓊華正在羞惱和驚愕之中徘徊,下一刻,她又看到神君折返了回來,看著她玉|體|橫|陳的樣子,瑰麗的唇還掛著一抹邪肆的笑。
神君瘋狂的要了她,那麽俊美的男人,那麽有力的身軀,可是,神君的身上為何沒有馥鬱優雅的淡香,為何找不到絲毫有關於神君高貴的氣質?
當時她會惶恐,有一種猜忌在放大,但是她卻一直屏蔽去猜想,直到現在,她才不得不再次掀開這個舊傷疤。
她和神君唯一的親近就是那一晚,那一晚之後,她有了身孕,神君表情淡淡,漠不關心。
怪不得神君從來不說那是他的孩子,原來,那本來就不是神君的孩子,那孩子,那孩子是誰的?!
腦海裏冒出靈瞿那張純真又無邪的臉,還有她從魔宮回去仙界,靈瞿來見過她一次,她的孩子突然就保不住了,不管怎麽都保不住,就那麽沒了……
瓊華抱著腦袋瘋了一般的尖叫了一聲:“不!不是的!不會是這樣的!是神君!就是神君!”
葉小葉不適的皺了皺眉,向莫長寒道:“哥哥,給小賤把耳朵堵上。”
花繁天和莫長寒眉頭都是一跳,花繁天已經笑了,笑得很輕柔:“笨妞,你叫誰小賤?”
“你不是常罵我犯賤麽?”葉小葉朝他翻了個白眼,卻是緊緊的抱住他的腰:“賤|人生下來的孽種,不叫小賤叫什麽?”
花繁天長長的“嗯”了一聲:“本君也是犯賤,才會喜歡你這個賤|人,我們的兒子叫小賤……這名字不錯。”
莫長寒:“……”
奇葩,第一次見到這種戀愛方式,真不愧是他的妹妹和妹夫!一家都是賤人了,以後千萬要裝著不認識他們……
“叮叮叮……”
鈴鐺的聲音又開始搖晃了起來,搖晃的聲音特別的大,就算莫長寒已經很快的一箭穿透了瓊華的脖頸,她還是使出最後的力量搖著鈴鐺。
“神君!葉小葉!我詛咒你們!你們永遠不可能在一起!永……”
瓊華的詛咒還沒完,就已經斷了氣,化作一朵美麗得瑩白剔透的曇花,又化作瑩瑩的粉末,隨風消散。
可是,就算曇花消逝的場景再美,也沒人會去關注了,因為花繁天一張臉倏然緋紅,隱忍得額頭的青筋都跳出來了,那本柔情蜜意的眸子裏滿是壓抑不住的殺氣,直直的盯著葉小葉。
葉小葉蒼白著臉,卻笑得很溫柔,摸著他瞬間冒出冷汗的臉:“相公,不要忘記我,我知道你不會忘記我的,不會的……”
花繁天艱難的伸出手,緊緊的握住她放在他臉上的手,卻在下一刻提著她的手臂將她甩開:“走!快走!”
他讓她走,她知道,他是怕自己忍不住殺了她,瓊華和靈瞿到底給花繁天下了什麽樣的蠱蟲?為什麽會改變他的記憶?為什麽會讓他吸食她的鮮血?還那麽堅決的要殺了她呢?
“哥哥。”葉小葉自是不肯走,抓住莫長寒的手臂:“還記得驚鴻的解蠱方法麽?你帶著小賤快走,我會有辦法的!”
莫長寒卻不信:“花繁天的蠱蟲和驚鴻的不同,能控製住百花神君,那蠱蟲豈是兒戲?”
葉小葉強忍住心裏的顫抖,強顏歡笑道:“快走吧,不試試怎麽知道?你和小賤在這裏,我怎麽……”
莫長寒想了想,隻好道:“那我就避開一下,不要勉強,有事叫我。”
葉小葉急忙點頭,當莫長寒離去,她便揮手製出結界來,墨色的魔氣濃烈氤氳,就是在裏麵也很模糊。
“相公。”
一顆橘色的明珠在幽暗裏升起,漂浮在當空的時候,那滿身都是殺氣的花繁天,看到了朝他一步步走來的光|裸美人。
墨發如瀑垂下,鬆鬆散散,帶著幾分慵懶散在肩上,更襯得玉膚雪肌,含著幾分嫵媚,幾分誘|惑。
花繁天眼瞳裏出現一瞬間的痛苦,下一刻已經一個飛身過去,抓住她狠狠一口咬在了她的肩上,鮮血頓時從唇邊流淌了下去。
隻要能觸碰到他,就是吸幹了她的血,又有什麽關係?
葉小葉笑了,伸出雙臂摟上他的腰,摸索著解開他腰間的華麗錦帶,又去掀開他的外衣,手指卻一下被他捏住。
他喘著粗氣瞪著她:“我讓你走,為什麽不走?”
葉小葉笑得很嫵媚:“我不想你一個人痛苦,要痛一起痛,相公,不要再趕我走了好不好?”
她知道,她此刻留在這裏,花繁天隻會更加痛苦,他需要壓製對她的殺氣,可是,葉小葉卻不願離去,她若是在此刻離開,花繁天會再一次將她忘記,而且定會忘得更徹底,她說什麽,也不願麵對那樣的結局。
花繁天狠狠的咬了咬牙,重重的在她額間親了一口:“是巫蠱之術……小葉葉,我的腦中有蠱蟲,本命精元裏也有,我的本命精元雖然在你那裏,但那邪蠱還是屬於我。”
葉小葉眼睛澀得都快要流出淚來:“嗯,你知道是什麽蠱蟲麽?能解麽?驚鴻那麽多的蠱蟲都解去了,你的……”
“天上地下,能找出什麽能威脅我們的東西麽?”花繁天緊擰著眉,艱難的吸了口氣:“乖,本君去去就回。”
花繁天想走,葉小葉卻從他身後抱住他:“不要走,我們可以試試驚鴻的辦法,我不要你忘記我!”
花繁天愣了愣,他是真的已經開始記憶渙散了,那可惡的蠱蟲,竟然是吞噬記憶的邪惡蠱蟲,他這樣一走,還會記起她來麽?
猛地回身,他將她緊緊抱了一下,再攔腰抱起:“跟我一起走,找佛主!”
他想要幻化出衣衫來給她裹上,葉小葉卻不讓,摟住他的脖子就去親他,佛主在西天那麽遠,而且據說隻有佛主難尋,除非他自己出現,不然誰也見不到。
葉小葉不敢賭他的堅持程度,這樣的豪賭,她一點也不敢賭,她賭不起。
花繁天的蠱毒,不但會讓他忘記葉小葉,還要想吃了她,活活吞了她的感覺,葉小葉那誘人的香侵入鼻息,花繁天的臉一下子就變得粉紅,像是盛開的桃花般瀲灩。
可是,好在他的隱忍十分強悍,用手阻擋住住她的唇:“別傻了,這蠱蟲要是那麽容易取出,我又怎麽會去求佛主?”
“小天!”結界之外,花染金的聲音帶著幾分尷尬。
葉小葉急忙跳下去穿衣裳,等穿好了,才拂開結界,才看到花染金,就急忙問道:“相公的蠱毒到底怎麽解?”
驚慌之下,她再也顧不得她想要殺掉花染金的誓言,迫切的看著花染金。
花染金看著葉小葉,眼瞳微微一閃,極快的一掌朝葉小葉打過去。
葉小葉沒想到花染金會出手,就算躲避得再快,還是被打得吐了口血,花繁天一手將葉小葉帶到身後,赤金軟劍直指花染金。
花染金也沒有避開,隻是悲哀的歎息:“小天,我知道靈瞿做了很多傷害你的事情,可是……”
花染金沉默了一下,才繼續道:“你的蠱本來隻需要用瓊華的心頭血可解,可是,你的本命精元給了葉小葉,瓊華也已經灰飛煙滅,唯一的辦法……”
她忽的回頭看向葉小葉:“隻有你魂飛魄散,你的神識消散,從此小天就再也不記得你,你是願意死去呢,還是要讓小天承受生死煎熬的痛苦,最後,小天還會親手殺了你,忘記你。”
葉小葉愣住,寶石紅的眸子裏流轉著一種悲戚的絕望,花繁天一下重重的彈在她的眉心:“笨妞,別上當!”
葉小葉這才猛然驚醒,可是花染金見到暴露,竟出手和花繁天打了起來,葉小葉正準備去打花染金那老妖婆一個落花流水,卻驀然響起一陣鈴鐺的聲音。
葉小葉暗道不好,朝著鈴鐺的出處快速掠出,可是當她的熾煉鞭就快卷上靈瞿脖頸的時候,那赤金的軟劍光影般的速度飛來,一下就彈開了葉小葉的鞭子。
葉小葉以為是靈瞿操控了花繁天,可是,當花繁天摟著她掠開的時候,他輕聲說道:“不要殺靈瞿,交給我。”
他那麽說,葉小葉是明白的,她也知道殺了靈瞿意味著什麽,靈瞿是天帝的兒子,她殺了靈瞿,就是和整個天界為敵。
她的相公考慮得很周全,可是,他在蠱蟲的控製下,要頑強的抑製,那該有多難受,而且能控製他心神的,還是靈瞿……
事實也的確是這樣的,靈瞿見花繁天打傷了花染金,還對他使出殺招,嚇得瘋狂的搖著鈴鐺,大聲的威脅道:“瓊華給你種下的蠱蟲是由我的精血飼養,不僅可以操|控你,還能憑著我的一個意念讓你灰飛煙滅!”
靈瞿話讓葉小葉後背冷汗涔涔,惡狠狠的挽著鞭子踏步上前:“你敢!”
“怎麽不敢?”靈瞿忍著害怕得意的大笑:“本殿現在就讓小舅舅殺了你!看你怎麽報仇!”
“你可以試一試。”花繁天冷笑了一下,安慰的握住葉小葉的手:“不要怕。”
葉小葉咬著牙強迫自己扯出一絲僵硬的笑,搖著頭:“有相公在,我不怕。”
“哼!”都生死關頭了還要秀恩愛,靈瞿氣得差點吐血,抬起鈴鐺就使勁的搖,這鈴鐺是法術幻化的,除非靈瞿死去,不然是怎麽都砸不爛的。
葉小葉眼裏殺氣大盛,鬼魅一般的移向靈瞿,就算靈瞿說的是真的,她也要在這之前殺了靈瞿,隻要他死了,是不是一切威脅就不存在了?
可是她的速度快,花繁天的速度更快,那紅衣的身影像是一束光,在鈴鐺的魔音之中“嗖”的一聲就穿透了靈瞿胸膛的位置,一道拳頭大的窟窿散發著耀眼的金光。
靈瞿呆滯的看向自己的胸膛,那窟窿的位置一點一點的擴散,他的身體漸漸泛藍,越來越透明。
“靈瞿!”花染金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受傷嚴重的她想要爬起來去,可是惶恐間好幾次才爬了起來。
可是,她的手才剛伸出去,靈瞿最後的一點光影也消散了去,花繁天一臉慘白的顯身出來,唇角溢出一行妖豔的血痕。
“花繁天!你殺了靈瞿!你該死!”
花染金極端憤恨,嚴重受創的身軀竟然在她的怒吼之下快速變型,成為一棵大大的九尾火鳳樹。
金紅色的九尾火鳳開滿枝頭,而那一片片花瓣在簌簌抖動之下化作一把把利器,刀光劍影般的朝著花繁天而去。
葉小葉急忙揮出結界擋住,可是那九尾火鳳的力量才有多大?一朵花都足以讓風紫衣那種高手斃命,這麽多的九尾火鳳,葉小葉的結界根本形同虛設。
熾煉長鞭揮出,本想卷住一把九尾火鳳,沒想到就一朵,葉小葉的熾煉鞭就斷成了兩截,手臂都痛得發麻。
葉小葉大驚,這九尾火鳳竟然如此厲害?不過更讓她驚奇的是,她家相公一隻手釋放出花海一般的仙術,便將那瘋狂襲來的九尾火鳳給固定住了。
花繁天的麵色是前所未有的蒼白,透明得浮出淡淡的藍色筋絡,葉小葉想要靠近,卻被他喝止:“不要過來!”
好吧,葉小葉咬了咬牙,不過去就不過去,她直接去砍樹總成了吧?
可是,她根本進不去那棵九尾火鳳樹布下的結界,她的魔王修為,竟然抵不過花染金的修為?她就不信那個邪!
花繁天分神看了一眼葉小葉,見她拿著匕首不停的戳著花染金的結界,猛然就憶起以前在某一個林子裏,她也是這樣一副茫然無措,又倔強堅強的樣子。
那一次,他問她是不是愛上了他,為什麽會那麽問呢,因為他已經先一步愛上了她,很早很早,在他還困身為小小草,她在葉府南院池中爬起來的時候,那一雙星光般璀璨的眸子,就是他永遠都無法忘懷的根本。
要不是那一雙突然改變成紅色的眼眸,他也不會在迷茫中誤信了瓊華的話,把瓊華當作那個他愛著的笨妞,還許下什麽地老天荒的諾言。
不過好在他始終覺得不對勁,特別是在見到被篡改得麵無全非的葉小葉出現,她毀了他的婚宴,他再怒,可是也舍不得殺她,甚至還主動救了她的孩子,雖然他們說,那孩子是驚鴻的……
他提升了修為的極限,將那邪惡的蠱蟲生生殺死,隻是他的笨妞不知道,也不知道他這樣做之後,他將會……灰飛煙滅。
“笨妞,記得我說過的話麽?為了我,要好好的活下去,無論發生什麽,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他微笑著叫她,葉小葉先是盲目的點了點頭,然後又驚駭的瞪大眼,丟下匕首就朝他跑去:“相公!”
花繁天的笑容帶著幾分輕佻,風情萬種,就如同初見,豔麗也紅衣也無法奪去他一分半毫的光芒,他的美無法言喻,花中之王,可傾山水。
可是,那美麗的容顏在她的瞳孔裏漸漸變幻,成為一棵高大粗壯的九尾火鳳樹,綠葉點綴,嬌豔如火的九尾火鳳,開滿了顫巍巍的枝頭。
葉小葉被強大的結界彈開,隻有眼睜睜的看著那棵九尾火鳳所有的花瓣都掉下,漩渦般的卷在空中,伴著滔天的紅光,和花染金發出的攻擊對撞。
狂風肆虐中,威力強大的爆炸聲響徹天際,頭頂霎時匯集了無數金銀交加的閃電,一道道瘋狂的炸了下來。
兩棵樹在紛繁而落的天罰之下枝葉斷裂,花染金已經不堪重負,一下子就轟得漆黑,下一刻,化作了塵埃飄散。
葉小葉被彈得趴在地上,心肺受創,可是位置卻還算安全,見到這一幕,她臉上
的恐慌已經扭曲了,狠狠的咬破舌尖,飛身就朝雷電之下掠過去。
“相公!相公!”葉小葉的聲音嘶啞又澀然,叫了兩聲都格外的艱難,花繁天的狀況也很不樂觀,翠綠嫣紅的彩色也萎靡了下去,染著一半的焦黑。
葉小葉大叫了一聲,使出所有的靈氣布上結界,想要為花繁天擋住那一道接著一道的天雷,可是才兩下就將葉小葉打得全身骨頭都碎開了一般,軟綿綿的倒在九尾火鳳樹腳下。
“相公……”她努力的伸出手,雖然入手炙熱得滾燙,好像是天火在燃燒,她還是不顧一切的抱了上去:“我不會答應你了,不準再丟開我,再也不要丟開我……”
她微笑著閉上雙眼,冰涼的**從眼瞼一串串的滑落,不知道是火光的效果還是什麽,那晶瑩剔透的水珠兒竟透著血一般的紅,一點點的滴落在九尾火鳳樹之上。
她不再動彈,任由那天罰一道道的落下,就在她感覺自己快要沒有意識的那一刻,天上忽然安靜了。
她茫然的睜開眼,她抱著的九尾火鳳樹還在,非但還在,還鬱鬱蔥蔥,沒了一絲焦黑的痕跡,隻是,這棵樹縮小了許多,她費力的站起來,也可以摸到他的樹冠,就像是以前他相公的高度。
“魔王。”
身後,不知道是誰在說話,葉小葉沒有回頭,隻是軟軟的靠在那九尾火鳳樹之上,沒有炙熱滾燙的溫度,溫暖之中透著淡淡馥鬱的香。
“葉小葉。”宗羿再叫了一聲,十分嚴肅的說道:“你要是還想神君有修煉成人的一天,就把自己的身體養好,隻有你可以救活神君!”
葉小葉渾身一震,喃喃自語道:“能救活……能救活……我能救活,怎麽救?用我的血可以麽?他喜歡我的血,他喜歡……”
“就是你願意,神君也不願意。”宗羿有些怒了,上前幾步,看著那修為一跌,幾百萬年修為毀之一旦的九尾火鳳樹,眼裏也帶上了複雜的感慨。
對於神君和魔王的事情,他知道得並不多,但今晚卻很特別,靈瞿死了,花染金死了,他還莫名其妙的成為了新任天帝,神君也受了如此大的重創。
神君本來是死定了,同族相殘,是會受到天罰,更何況神君本就是快灰飛煙滅了。
可是好在神君的本命精元還在葉小葉那裏,保住了他的一絲神識,她的眼淚,成為神君努力保住本體的資本。
對於神君目前的狀態而言,葉小葉的眼淚,就是神君最渴望的灌溉甘泉,葉小葉的微笑,就是神君最需要的暖日陽光……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
多少個春夏秋冬了,葉小葉總是站在繁花似錦的九尾火鳳樹之下,從早到晚,從晚到早的陪著他,相偎相依。
她和他的兒子,花小賤,卻還是一副三四歲大的模樣,粉嫩的小臉美得精致夢幻,卻總是眯著寶石紅的眼睥睨的瞧著葉小葉,不耐煩的抗議:“娘,再叫小賤我翻臉了啊!”
葉小葉:“……”
轉頭,抱住那粗壯得她和小賤也無法合抱的九尾火鳳樹,哭訴道:“相公,你兒子又欺負我,長了好幾百年了還是這麽小一團,還要我洗澡穿衣,做牛做馬的伺候……”
“羞羞臉!娘真是小氣!”花小賤勾著兩根小手指翻著白眼,雖是小胳膊小腿,握著的卻不是撥浪鼓,而是比他人還要長一半不止的豔紅軟劍,“唰唰”兩聲就風起雲湧,飛沙走石。
這裏,還是天界特意規劃來的地盤,新任天帝宗羿將所有靈氣多的都移植到了這裏,錦繡宮裏也隻剩下了一個空殼子,所有的百花仙子都在此處紮了根,為九尾火鳳樹提供靈氣。
葉小葉很感激,眼淚浸入火紅的樹皮,滋味的甘霖很快就消失。
她輕輕的撫摸著光滑溫熱的樹幹,柔聲問道:“相公,四百年了,雖然我可以等你很久很久,可是,我很想你,想念你的撫摸,想念你的親吻,想念你的柔情蜜語,想念你的甜美幽香,你呢,你就不想我麽?不想摸一摸我,親一親……”
滔滔不絕的話每日重複,花小賤捂著耳朵無語望天:“娘真是太不害臊了!不過……誰敢欺負我娘!真是不想混了!”
他怒氣衝衝的跑到九尾火鳳樹之下,指著大聲道:“爹!你讓娘天天哭夜夜哭!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是男人就該讓自己的女人幸福,你要是辦不到,我不介
意讓娘和驚鴻幹爹在一起,反正驚鴻幹爹一直在等著娘回心轉意,還說什麽要等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爛……”
葉小葉聽得唇角直抽,正想一巴掌拍在那熊孩子的腦門上,一隻手忽的握住了她的,寬大的手掌溫潤如玉,淡淡的溫暖直接從指尖進入心肺,馥鬱幽香環繞著如沐春|光。
“笨妞,我們兒子的名字,我想了四百年,就叫……花伴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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