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村裏的風波沒牽扯到自己,林半放下心來,就準備實施下一步的計劃了。
但牧雲及時地阻止了他:“要複仇,得實力夠強。現在你最需要的是盡快提升實力,而不是以身犯險!你帶我去道觀,我得先弄明白一些事。”
這幾天,在問清楚了林半的修煉經曆後,牧雲對林半的精神力修煉方式有了更深的了解,但她還有一些疑惑,於是讓林半帶她去一趟青龍山的那個小道觀,要找林半的師父問一個明白。
“他真不是什麽高人,就是一個普通的凡人,沒什麽好見的。”林半愁眉苦臉地說道。
“帶我去!”牧雲不為所動,“他叫什麽名字?”
“宋守一。”林半最後還是妥協了。
林半的師父宋守一是個五十多歲的出家老道士,善男信女們一般叫他守一道長。他在青龍山的後山獨自一人守著一座小小的三清觀,觀主、雜役、會計、大廚的責任都一肩挑了。
道觀偏僻,加上現在的百姓們大多信佛教而不信道教,道觀的日子自然有些艱難。好在道士們自古以來都強調個人修煉,因此對武術健身和中醫養生大多有些心得,宋守一也不例外。據說他除了會打一些養生拳外,醫術也有一定的造詣,能治一些西醫治不好的疑難雜症,因此經常有附近的居民來向他求醫,順便給道觀捐些財物,添奉一些香火,所以宋守一這些年來倒沒有斷炊之慮,還偶爾能出去雲遊一番。
“宋守一?這名字有點內涵。”牧雲沉吟了好一陣,給了個點評。
“哈哈,什麽內涵?其實他以前是個獸醫。後來混不下去了,就當了出家道士。”林半忍不住笑了起來,“守一,獸醫,我估計他這是把老本行改成了出家的名字呢。”
“別瞎說。”牧雲淡淡地看了林半一眼,“抱樸守一,這是道家修煉的一種境界!他既然敢用守一的名字,肯定有些道行,說不定是高人!”
“哧,他如果是高人,我就是仙人了。”林半嗤之以鼻。
在林半的眼裏,老道士沒有絲毫的神秘可言,就是他那點和獸醫生涯密切相關的醫術,林半也早學了個七七八八,卻連自己父親的癱瘓病都治不好,自然覺得不過如此。所以他對老道士隻有感激,卻沒有什麽敬畏感。
事實證明,林半說得沒錯。當他們翻山越嶺來到道觀裏時,宋守一正蹲在竹椅上看電視。他穿著個小背心和短褲,左手夾著一根香煙,右手摳著腳丫子,怎麽看都是一個猥瑣老頭,哪有半點高人形象?
他的長相也很平凡——這是一個肥胖而矮小的老頭,年紀約六十歲,個頭隻有一米六五。那張滿是肥肉的老臉上,五官倒還算勻稱,但臉上的幾顆大麻子和那雙小眼睛,就給他平添了幾分猥瑣。
“臭小子,你……”聽到身後的動靜,宋守一回過頭來笑了笑,然後就看見了牧雲。
“稍等!”宋守一愣了好一會,顯然是被牧雲的清麗脫俗給嚇到了。他老臉一紅,閃電般地把煙頭扔掉,然後從竹椅上跳下來,一溜煙地跑進一個小房間。
“我沒說錯吧?”林半苦笑著攤了攤手。
牧雲沒有吭聲,隻是死死地盯著宋守一的背影看著,眼裏有光芒一閃。
片刻後,宋守一就出來了。這一回,他身穿道袍,頭戴方冠,腳踏厚底布鞋,左手執著一柄鵝毛方扇,右手捋著花白的長須,整個人顯得豐神俊朗,加上滿臉慈祥而不失肅穆的表情,簡直就是一個得道的高人形象。
“師父,晚了。”林半忍不住搖頭歎息道。
“貧道有禮了。”宋守一瞪了林半一眼,然後雙手合抱作了個揖,並對著牧雲露出了諂媚的笑容,“這位美女,不知光臨敝觀,有何貴幹?”
“你明明知道我的來意,還裝什麽糊塗呢?”牧雲盯著宋守一的麻臉看了半晌,不悅地說道。
宋守一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半晌才重重地拍了拍額頭,重新展露出真摯歡暢的笑容:“我明白了,美女,你是要看相還是求卦?放心,貧道的卦一向很靈驗的,不靈不要錢。”
林半忍不住皺起眉來,師父以往見了女人,還能不失禮貌地叫一聲“善信”或者“女居士”,這一回卻如此豬哥,看來牧雲的美麗還真有不小的殺傷力。不過給這樣的美女算卦還能不忘記要錢,可見師父的道心之堅定,簡直是全國道士之楷模啊……
聽了宋守一的話,牧雲沉默了一會,然後點了點頭:“行啊,那你就幫我看看手相吧。不過如果你看不出來,你可得輸點東西給我。”
“怎麽可能呢?”宋守一滿懷自信地微微一笑,“如果我看不出來,我這道觀裏的東西隨你搬,把元始天尊搬走都行。”
“一言為定!”牧雲點了點頭,然後緩緩地伸出右手,一直伸到宋守一的眼前。
她的手纖細白皙,欺霜賽雪,還帶著一股淡淡的奇異香味。
宋守一隻覺得心旌一陣搖晃,趕緊凝神望去,然後他臉上的肥肉忽然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半晌說不出話來。
林半見狀大奇,也探頭望去,臉上的表情頓時也變得十分古怪。
林半知道,師父宋守一除了醫術和拳術比較靠譜,其他的本領大多是坑蒙拐騙。比如他看手算命的本領就不是來自於易經八卦,而是從地攤上的一本《手相學探秘》上學來的,主要是看幾條掌心的紋路,然後信口雌黃一番。
奇怪的是,以往他常常能蒙個八九不離十,很少失手。
隻是這一回,宋守一恐怕是陰溝裏翻船了——牧雲的手心如脂似玉,堪稱完美,但根本沒有什麽明顯的紋路,就連普通人必有的生命線愛情線事業線什麽的,也一概沒有。
“這個……”果然,宋守一苦著臉看了半晌,才訥訥地說道,“美女,你這手相很奇怪,貧道看不明白……”
“那就說正事吧,林半的修煉法是你教的?”牧雲根本不糾纏於看手相一事,直奔主題。
宋守一愣了愣,然後緩緩地點了點頭。
“把下半部分給我!”牧雲脆生生地說道,言詞頗有些不客氣。
宋守一又愣了愣,搖頭道:“沒有下半部分。”
“那把書給我。”牧雲步步緊逼,“既然你看不出手相,那我就有權力要書。”
“喂,你誰啊?我和林半之間的事,你憑什麽插手?”宋守一顯然對這本書很重視,終於忍不住變了臉。他連平時不離口的“貧道”二字也不說了,轉而擼起了袖子,扮起了氣勢洶洶的黑老大。
“問得好!”牧雲的每一個字裏都透著寒意,“你是他的師父,卻不把完整的修煉之法教給他,你存的是什麽心?”
“你胡說什麽?難道我會害他?”宋守一的那張麻臉已經氣得通紅起來。
“牧雲,對我師父客氣一點!”林半也急眼了。
牧雲卻不再搭理他們,隻信步向道觀的後門走去。
“你不肯交出來,我就隻有自己去找了!”
牧雲清冷的聲音從道觀外飄了進來,有種縹渺莫測的詭異。
她走得嫋嫋婷婷,卻是似緩實快,隻那麽幾步,就走出了道觀。
“縮地成寸?”宋守一死死地盯著牧雲的背影,身子忽然微微地顫抖了一下,然後一把抓住林半的手臂,悄聲問道,“林半,她到底是什麽人?”
“她叫牧雲,是我的同學。”
“胡說!你哪來這麽漂亮的女同學?”宋守一不信。
“師父,我下回再跟你說。”林半邊掙邊嚷道,“牧雲,你要去哪?等等我啊!”
等林半和宋守一追出去時,牧雲的身影早就不見了。
林半正四處找尋,宋守一卻閉上眼睛靜立了片刻,然後神色大變:“糟了!”
下一秒,宋守一的身形化成了一縷青煙,朝著不遠處的一座山峰疾奔而去。
林半從沒見過肥肥胖胖的師父跑得這麽快,這簡直是不屬於他這個年齡段和這種身材應有的敏捷。
山峰處,牧雲的聲音正悠然傳來:“雙龍搶珠,陰陽交替,這地方的風水不錯嘛,難怪老家夥要把好東西藏在這裏……哼,看你還給我裝糊塗!”
“女俠,手下留情啊!”在密密的樹林中,宋守一的淒慘嚎叫顯得格外響亮,“那都是我老頭子攢了幾十年的棺材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