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牧雲真肯跪下來，林半心中大喜，也不管什麽陰風不陰風的，趕緊遞了三根香過去，讓她插在地上。
之後，林半一邊燒著紙錢，一邊輕聲念叨起來：“老媽，你聽到了嗎，剛才是兒子為你放的鞭炮，足足有一百響呢。還有，現在在祠堂那裏，我們家正在請大家吃飯，擺了整整五十桌，還每家每戶發了一萬塊紅包，算是把以往的人情債都還清了，咱們林家從此沒有虧欠了，你也可以安心了……”
“擺這些酒，是因為咱們家四喜臨門——老爸的腿好了，不癱了，妹妹的臉也治好了，成了美女了。兒子現在也成了千萬富翁，有出息了，還考上了燕京大學……”
“還有，我遇到了一位仙女，跟她學習修仙之後，現在我已經很厲害了，老爸的腿，老妹的臉，都是我治好的。如果以後我能修仙成功，我想，我想……”
林半每次上墳，都會嘮嘮叨叨地和養母說上半天話，給躺在冰冷地下的養母解解寂寞。隻是今天剛說了幾句，他就忽然卡殼了，然後有些驚慌地看了牧雲一眼。
他說得入神，差點忘了牧雲就跪在自己身旁，差點說漏了嘴，把自己的心事吐露出來……
“別想了！你母親已經過世了十年，肉身已經腐爛完了。就算你成仙得道，想讓她還魂也是不可能的。”牧雲聽到這裏，忍不住說道。
“我知道，我想的也不是這件事。”林半一邊說著，一邊偷瞟了牧雲兩眼。
不知為什麽，林半的眼神忽然有些閃躲，神情也變得有些猥瑣和悶騷。
“那你想的是什麽？”牧雲見狀疑心大起，追問道。
“個人隱私，不能告訴你。”林半微微一笑。
“哧！”牧雲不滿地皺了皺鼻子，眼裏的好奇更重，卻無可奈何。
林半不再理會牧雲，他對著墓碑上的照片，在心裏默默念叨道：“老媽，這女孩叫牧雲，是個下凡的仙女，就是她幫了我們林家，我看上的媳婦也是她。人，我已經給你帶來了，她也給你下跪了，你睜開眼睛，好好看看她吧……”
“現在我還不能追她，等我斷掉七情六欲，修仙成功，我就要拚命地去追她，把她娶到手。老媽，你在天有靈，就保佑我能成功吧……”
“對了，差點忘了……告訴你一個八卦消息，我已經親過她，摸過她了，感覺她的身體構造和凡人沒什麽區別，應該能幫咱們林家傳宗接代的，你就放心吧……”
林半剛默念到這裏，一陣陰風再次刮了起來，把紙錢吹得到處都是。
牧雲忽然動如脫兔般地跳了起來，臉上也迅速地飄起了一片紅霞。
“你怎麽了，慌裏慌張的！”林半吃驚地看著牧雲。
“沒……沒什麽……”牧雲破天荒地有些結巴起來，似乎被什麽東西給嚇到了。
“喂，你不會對我用了讀心術吧？”看到牧雲臉上的紅霞，林半忽然疑心大起，同時頗有些驚慌失措。
要是自己剛才的那些齷齪心思被牧雲知道了，迎接自己的必定是七十二道滾滾天雷啊！
“哧，凡人，你自我感覺也太好了吧，我會在你身上浪費仙靈之力？”牧雲定了定神，然後不屑地看了林半一眼，“再說了，你也是仙人之體，我對你用讀心術，你難道不會發覺？”
“是這樣嗎？”林半將信將疑地問道，“那你剛才到底是怎麽了？”
“那裏……剛才有隻老鼠探出頭來……”牧雲臉上的紅霞更甚，指著草地上一個圓圓的小洞口說道。
林半愣了半晌，才放聲大笑：“哈哈，原來天下的女人都怕老鼠，連仙女都怕！”
“不準笑！”牧雲惱了，沉下臉來喝道，“我不是怕，是討厭！”
見牧雲惱羞成怒了，林半終於勉強收斂了笑容，繼續燒紙錢，繼續念叨著自己的心事。
“老媽，咱們剛才說到哪了……對了，傳宗接代！老媽，你在天有靈，最好能保佑我們生個大胖小子……”
一陣大風忽然再次刮了起來，吹飛紙錢的同時，也把牧雲的一頭秀發吹得飛飛揚揚。
牧雲拂了拂秀發，然後微眯著眼睛，看著風兒吹來的方向。
她臉上的表情有些怪異，眼裏也忽然掠過一絲傷感。
這一天很奇怪，不斷有陰風陣陣刮過，把紙錢灰吹得滿天都是。
“難道是這片亂葬崗裏真有什麽鬼魂，感受到了仙子的氣息，所以集體暴動？”林半一想到這種可能性，心裏忽然有些害怕。他運足了天眼，四處張望著，卻什麽也沒看見。
下山的時候，牧雲淡淡地問道：“你後來默默地念叨了半天，到底跟你媽說了些什麽？”
林半警覺地看了牧雲一眼，嬉皮笑臉道：“我向我媽保證，爭取盡快帶個媳婦回來見她。”
“呸！”牧雲啐道，“你就裝吧，什麽爭取，什麽盡快？沈玉妍，黎樂雪，白清靈，這三個女人，你隨時都可以帶回來呀。”
“什麽，白清靈和沈玉妍？”林半愣住了，“她們和我有什麽關係？”
“別裝糊塗了！”牧雲伸出纖纖素手，隨手在林半的頭發上一抓，抓出了三根細如毫毛般的青色絲線，“你身上有三根情絲纏繞著你，我都查看過來曆了，你自己難道不知道？”
“我還真不知道，你沒教過我這招啊！”林半運足天眼，仔細地看著那三根細線，半晌才看出了一點端倪，於是驚歎道，“白清靈大約是因為我送了那個玉佛給她，誤以為我對她有意思，所以對我動了點心。可是沈玉妍……她是個同性戀啊，這怎麽可能？”
“那就要看你對她做了什麽事，讓她無法忘記你了。要知道，所謂愛恨糾纏，恨裏也可以夾雜著愛的，這也是一種執念。”牧雲淡淡地解釋道。
“我也沒對她做什麽啊……”林半想起自己隱瞞下來的那些逼供細節，頓時有些心虛了，眼神閃爍地說道，“我就是拍了她的裸照而已。”
“你肯定是第一個看過她身體的男人。”牧雲歎了口氣，“既然這樣，她當然忘不了你了。”
牧雲一說到這裏，林半忽然又想起了自己剛才對著養母念叨過的那件事——當初牧雲墜落到凡間時，自己試圖用人工呼吸搶救牧雲時，曾經按過她的胸，還變相地親了她的嘴……
“這麽說來，我應該也算第一次接觸過她身體的男人吧，那麽牧雲會不會和沈玉妍一樣，也會忘不了我，也會有一絲情絲纏繞在我身上呢？”雖然知道這種可能性幾乎沒有，但一談到這個話題，林半心裏那個早已死去的念頭還是死灰複燃了——如果真是這樣，或許現在就可以追她，不用等到虛無縹緲的修仙成功之後……
“牧雲，你能幫我斬斷這些情絲嗎？”林半沉默了半晌，試探著問道，“要不然，被這些情絲纏繞著，會影響我的修煉效果吧？”
“以你目前的定力，就算勉強斬斷，也還會再生的。除非你有大智慧，大定力，才能真正撥慧劍，斬情絲，讓她們的念頭無法纏繞到你身上來。”牧雲搖了搖頭，“這種事情，隻有靠你自己，誰也幫不了你。”
“唉，這還真是麻煩啊。”林半苦笑一聲，繼續把話題巧妙地引導到自己想要的地方，“我不算特別帥，也沒做過什麽事，怎麽就會招惹上這麽多女孩，用情絲纏住我呢？”
聽了林半明貶暗褒的自吹自擂，牧雲淡淡一笑，沒有答話，隻信步往山下走去。
“牧雲，你覺得我這人怎麽樣？”林半癡癡地看著牧雲窈窕而飄逸的背影，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這句話，是極其老套和惡俗的一種表白方式。林半遍閱電視無數，肚子裏有千萬種時髦和有趣的表白方式，但他自己也沒想到，事到臨頭，自己卻鬼使神差地說出這句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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