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徐青山吃完飯,悄悄出了門。
一路去了沈月棠家門口。
屋裏,沈月棠正拿著掃帚掃地。
沈爺爺和沈奶奶,沈二叔和林紅梅一家子東西搬走後,屋裏空出來不僅有空間,還有一堆衛生要打掃。
徐青山喉嚨一陣陣發緊。
半晌才喊了聲,“小月。”
沈月棠抬頭,眉頭都擰成了疙瘩,冷著臉說,“喊我沈同誌,我跟你沒有那麽熟。”
徐青山像沒聽見她的話,不僅又喊了她一聲小月,還邁著腿進屋,朝沈月棠麵前走去。
“站住!誰讓你進來了?”
沈月棠一聲嗬斥,徐青山看了眼她手裏舉起來的掃帚疙瘩,腳步停下來。
埋怨地看了她一眼,“小月,就算我疏忽了,沒有及時發現你的肺炎,你也不能一聲不吭地回城啊!難道你還怕我不給治病嗎?”
“看你幹活兒這麽有勁兒,身體肯定好多了吧?”
沈月棠冷著臉說,“徐青山,我沒有得肺炎。”
徐青山吃驚的皺眉,“什麽?”
沈月棠嘲諷地笑,“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自從你跟周曉芸牽扯不清的時候,一次次把心偏到她那邊的時候,我就對你死心了。”
“最後在蓮花盆村的七天裏,每一天,我都盼望著時間能過得快一點,好讓我趕緊離開你。”
徐青山看著沈月棠櫻紅飽滿的嘴巴一張一合,心頭忽然泛起驚惶,背脊寒氣一陣陣冒上來。
最後他搖頭笑了,“不可能。”
沈月棠那麽愛他,一定是在跟他開玩笑。
“好了,為了讓我離開周曉芸,心裏隻裝你一個人,我都不生氣你私自做主回城,你也別再演了。”
沈月棠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他。
徐青山那麽驕傲,施舍地朝她伸手,去拉她的手,“好吧,你贏了,我可以離開周曉芸,但你必須跟我回去。”
周曉芸可以跟他在城裏,但家裏也必須有人照顧,他才能放心。
啪地一聲,沈月棠拿掃帚把,狠狠敲了一下徐青山的手。
剛好敲上了他的手腕骨,疼得他嗷的一嗓子叫起來,腳連連跺地。
“沈月棠!我都不計較你偷領了我的工分,賣了我家房子,卷走了我的錢,你還敢打我?”
沈月棠冷哼:“打你是因為你該打!”
“就憑你是周曉芸的對象,卻鑽我屋裏,糾纏我,我就算打死你,外麵人也隻會說你是臭流氓,還會把你抓去見公安。”
“還說我卷走你的錢,你賺過錢嗎?”
“在你家三年,錢是我賺的,房子我起的,工分我掙得!”
“要不是看在你曾經救過我的份兒上,我肯定一把火把你們家給全點了!”
徐青山有一陣的恍惚。
第一次見沈月棠的時候,她就是這麽潑辣地跟支書據理力爭,要求男女知青分開住。
那個時候的她,渾身上下都會發光。
後來,他把溺水後,躺在河邊昏迷的她背回家,成為他對象之後,她眼裏的光,就消失了。
變得越來越沉默,賢惠,能幹。
是他親手把她眼裏的光澆滅,不甘心讓別的男人看到她的閃光點,可現在她卻想離開他?
徐青山朝沈月棠露出笑容。
那雙足夠深情的眼睛,此時更加溫柔地看著她,“小月,你能告訴我實話,就證明你相信我。”
“你放心,我會幫你保守秘密。不過,我有條件,你必須回村,照顧好我媽和小三子,等我大學畢業有了出息,一定不會忘了你!”
咦……
沈月棠感到一陣惡寒,摸著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她都把話說這麽清楚了,他竟然還在做白日夢?
“你不用替我保守秘密,給我辦假病曆,批病假條子的人,就是你大伯,有本事你揭發吧。”
“我大伯?”
徐青山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大伯和徐凜都知道沈月棠的病是假的,還當著眾人的麵罵他沒良心,讓他白擔了個負心漢的名聲。
徐凜還下那麽狠的手,揍了他一頓。
他們怎麽能和沈月棠聯合在一起,就騙他一個人?
“你就騙我吧?我大伯不可能幫你騙我的。”
沈月棠無所謂地說,“隨便你信不信。”
徐青山見她態度比剛才緩和了不少,膽子大起來,環視著屋裏環境,就繼續往裏走,“小月,聽說你爸和你媽今天要離婚?你和你媽住這麽大的房子,住的過來嗎?不如把我媽和小三子也接來,我媽她苦了一輩子,如果你願意照顧她,我一定替你在我媽麵前說請,讓她不再怪你裝病回城的事。”
沈月棠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徐青山,誰媽過的苦誰彌補,誰的婆婆誰伺候,你還不走嗎?在不走,周曉芸就要來找你了。”
徐青山走了。
走之前還放下話,“小月,我給你三天時間,雖然我已經和曉芸領了證,但我仍舊可以在鄉下給你一個身份。”
“三天,記住,隻有三天。”
“過了這個時間,你就再也沒有機會回到我身邊了。”
氣得沈月棠直接把掃帚朝他身上砸過去。
砸的他差點摔個跟頭。
又端了一盆水,把剛才徐青山站過的那塊地,仔細地清掃了一遍。
沈建國和趙慧芳是中午回來的。
兩個人,趙慧芳精神很好,眼神明亮,嘴角帶笑,宛如新生。
隻是進門時,嫌門口堆著的包袱礙事,哐當哐當,三兩下踢出一條路來。
沈建國黑著臉,跟在趙慧芳身後,好像有人欠他錢,剛走到門口,就被趙慧芳一抬手,把他攔到門外。
“咱倆已經打了離婚報告,說了互不打擾,希望你能說到做到。”
沈建國對趙慧芳的冷漠嗤之以鼻,“我就進去看看,別再你們藏我什麽東西了。”
趙慧芳氣笑道,“你懷疑我是小偷?還藏東西?”
沈建國說,“隻是進去看看,你也不用想太多。”
離婚後,趙慧芳好像靈魂被解除了封印,之前她忍沈建國,忍了二十多年,現在,一點都不想忍了。
更不想跟他多說什麽,撿起地上的掃帚就要動手。